翌日清晨。
秦修晋带着疲倦,从床上醒来。
昨晚楚斐高烧又起?,含糊不?清说了?许多,存心不?让人睡觉。
内容大差不?差,全是道歉。
秦修晋将放在他小腹的手挪开,垂眼去?看楚斐。
矛盾体。
楚斐就?是活生生的矛盾体,说错了?话?,从不?改正,除非理智失去?控制,才会翻来覆去?无休无止地说着重复的话?,听得出来并不?熟练。
好在一夜过去?,烧已退了?许多。
倚在床头边上,秦修晋漫无目的地巡视。
上次回家,还是婚假。
那时他与楚斐的关系还没有?闹得这么僵,后来种种,都非自愿。
他起?身下床,绕回客厅,柳一言正在准备过年的对联与窗花,见秦修晋走来,于是将对联展开,问?:“你觉得哪个贴在大门上会比较好?”
秦修晋看了?眼花里胡哨的对联,指指左边,“它。”
柳一言不?同意?,“太素了?,不?行。”
秦修晋抓了?几个车厘子?,“那你还问?我?”
“征求意?见嘛。”柳一言笑笑,整理着字画,“毕竟过年,不?能糊弄。再说了?,这可是你和小楚的第一年,很有?纪念意?义。”
秦修晋没说话?。
如果吵架也算是纪念意?义,那他和楚斐的婚后生活简直是过得相当?不?错,仪式感拉满。
挑完对联,柳一言拍拍秦修晋的肩膀,说:“你也别闲着,奶奶房间里有?一袋没拆封的夏威夷果,你去?把它拿来。”
秦修晋依言起?身去?拿,回来时看见楚斐正坐在桌前,陪柳一言挑着灯笼款式。
回到?茶几前,他将夏威夷果倒进盘中,和楚斐并肩。
“还头疼吗?”秦修晋问?。
楚斐眨眨眼,脑子?有?些不?太清明,“嗓子?疼。”
秦修晋看他,“吃药了?吗?”
楚斐摇头。
最后一个夏威夷果倒进果盘,秦修晋走到?柜台前,倒上热水,拿了?药回来。
楚斐顺服地吃下药,被热水浸润,嗓子?才感觉好了?许多。
“按时吃药。”秦修晋说道,继而拿走空水杯。
楚斐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秦修晋转身,向?他走来。
楚斐问?:“我昨晚又发烧了??”
秦修晋挑眉,“不?只是发烧。”
“嗯?”楚斐蹙眉看他。
这时,柳一言拽着秦修晋的袖子?,说:“你去?二?楼的隔间,把那瓶白酒拿来。”
她?想想,又看向?楚斐,笑道:“小楚就?陪我去?贴对联吧。”
楚斐点头,和她?出去?。
走出地面结冰的庭院,柳一言抬起?对联,在门上比对着,状似无意?提起?:“你和秦修晋吵架了??”
楚斐替她?按住对联的一角,声音极轻,“没有?。我和他没有?吵架。”
“我们不?会吵架。”楚斐为他的话?打着补丁,像是反复确认,又像是自我催眠。
第30章 正方辩手? 离完婚就好了。
他竭力否认, 柳一言自知无法改变,于是温声道:“矛盾,最好不要过夜。毕竟,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你们也不想从今年吵到?明年吧?”
楚斐面上仍挂着笑容,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说实话, 对?于你们的婚事,我也很惊讶。”柳一言拿起?胶带,用牙签捋着, “至少在我的印象里, 秦修晋从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相关的想法。”
胶带撕扯, 声音刺耳, 柳一言的话却很温柔, “你是第一个。”
她?看向楚斐, 笑眼弯弯, “也会是最后一个。”
楚斐手?指紧绷,只笑不语。
“我相信,秦修晋做事深思熟虑,从不会轻易下?决定。他选择结婚, 肯定也是经过了缜密的思考。”贴好胶带,柳一言冲楚斐眨眨眼, “你也不是头脑一热、没有?思量就结婚的人吧?”
楚斐不置可否, “难说。”
接到?秦修晋电话的那个夜晚, 他只注意结婚二字,其余所有?事情,都被抛之脑后。
以至于他忘了秦修晋向来独身、对?情感漠不关心。
更忘了秦修晋拒绝过他的结婚提议, 并评价它为草率之举。
或许他清楚,只是不愿想起?罢了。
柳园路有?一棵槐树,枝桠横斜,冰凌晶亮,折射过万千束光。
驶过十字路口,必定能看见它。
而?他已经记不清,那天?究竟有?没有?路过槐树。
楚斐展开手?里的对?联,递给柳一言,仿若如常,“可能他也有?冲动的时候吧。”
柳一言接过对?联,不以为意,笑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你对?于他来说,是个很特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