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着的样子才像个正常人。
方力何苦笑一下,回过头来,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当他的朋友可真不容易啊。”
“他这人呢,你很难说他好还是不好。说他好吧,你最了解他是什么德行,倔起来又冷又硬的,把人不当人。就刚才来的那个,他助理,柯周维。他刚工作的时候被陈厌操的差点吐血。他自己是个工作狂,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结果怎么样?呵,他一个月之内换了五个助理。五个!”方力何夸张地伸出左手,五指用力分开在空中一掷。
南蓁有点惊讶,“他...这么忙吗?”
“嗐,说忙也忙,说不忙吧,也是可以不忙的。反正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他纯是自找的。但这就是他好的地方了。工作上来说,他这人真是无可挑剔。”
天幕能有今天,全靠陈厌力挽狂澜。
起初谁都不觉得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把天幕干到上市,现在谁不说一句陈厌年轻有为?
可这所谓的年轻有为背后有多少个不眠的日日夜夜,没人在乎。
方力何手抄进兜里,抿了口咖啡,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下来,“不过说到底,他是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南蓁微怔,“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左不过是……”方力何话音收的及时,看她时欲言又止的抱怨眼神说明了一切。
南蓁眸光顿了顿,又问,“那陈朝清……我是说,陈伯伯呢?”
“他?他个老不死的不给陈厌拖后腿就不错了!”方力何说到这儿显得有些激动,音量也大了,“他前两年就瘫在床上了,但脑子没瘫,有一说一,要不是他逼了阿厌一把,还不一定能有天幕呢。”
这里面听起来有很多故事,南蓁还想再问,陈厌醒了。
“吵死了。”
沙哑的声音,明显不耐。
“陈厌?”南蓁登时从沙发上跳起来,快步过去,不留神自己的膝盖受不了这样的弹射起步,差点崴下去,在床尾借了把力才站稳。
方力何转头看见床上不知何时醒过来的人,吓了一跳,“我靠,你什么时候醒的?”
陈厌眉头蹙了蹙,黑眸一直锁在南蓁身上,“你慢点。”
南蓁鼻尖一酸,继续上前两步,握着他的手,眸光潮润又温柔,“你醒啦。”
她手心温热,是刚才那杯咖啡的功劳。
陈厌眉心的褶皱眨眼间被这温度抚平,他悄无声息地反手牵住她,眼神示意方力何,“椅子。”
方力何翻了个白眼,直接把沙发给推过来了,“姐,你还是坐着吧,不然我怕他等下把我腿也给打折了。”
南蓁失笑,坐下了,“谢谢。”
床沿比不上沙发舒服,还有点硌腿,方力何委屈一点,也坐下了。“话说,你怎么醒了?我以为你起码得睡到明天中午呢。”
他这些时忙着远洋的融资案,压根没睡过连续超过一个小时的整觉。
医生都说他缺乏睡眠。
“谁让你这么吵。”陈厌说。
“……”
方力何嘴一撇,“怪我咯。”
已经后半夜了,这俩人还有精力斗嘴,看样子陈厌是恢复了。
南蓁总算放心了。
她勾唇轻笑,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捏了捏。
侧眸对上陈厌漆黑的眼,“怎么了?”
“你一直在这?”他声音还是虚弱。
南蓁给他掖了掖被角,“嗯。”
“可不嘛!你突然就晕倒,给我们吓了一大跳。蓁姐怕你出事,一直在这儿守着你。”方力何趁机在他腿上拍了一把,反正他现在也没力气找他算账,再拍一下,“你说你,生病了也不知道说,害得大家都为你担心。不懂事。”
陈厌难得有这样任人宰割的时候,应该说从来只有他宰别人的份。
方力何这两下拍的没留情,南蓁见陈厌眸子都缩紧了。
她抬起眼说,“不早了,阿何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