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很关心自己的孩子,因阮仁燧说过,便一直记得这事儿?。
到了第二年的年底,忽的跟他说:“你还记得承恩公夫人吗?”
殿里烧了地龙,侍从?们又铺了厚厚的羊毛毯,阮仁燧坐在?上?边折纸玩儿?。
钱氏先前画了几笔画,得到圣上?夸赞,深以?为勉励,私底下是用了很多心思的,易女官见?她真的好学,私底下还教她读书,画技更是眼见?着长进了许多。
手?巧的宫人教皇长子折蝴蝶,钱氏则提前在?纸上?上?色,等叠起?来一看,色彩斑斓,鲜活灵动?,比真的蝴蝶还要漂亮。
阮仁燧正在?啧啧称奇,冷不丁听母亲说起?这事儿?,倒是一怔,转而下意识道:“她不好了吗?”
德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想人家点好?”
阮仁燧还没?等再?说什么,她就自顾自地给出了答案:“我昨天听贤妃说才知道,她又有?身孕了。”
略微算了算,说:“已经满三个?月了,估计到夏天就生了。”
阮仁燧在?脑海里对照了一下前生的记忆,会意到了这个?孩子是谁。
德妃又说:“今上?午才让人去送贺礼,说夫人看着比从?前有?精神了,也丰盈了一些。”
阮仁燧就明白过来,这话是说着叫他放心的。
他这时?候也还不满三岁,去年这时?候,连两岁都没?有?。
难为她一个?不算有?多细致的人,却一直记得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事过许久,还记得再?说一句后续让他安心。
阮仁燧想到此处,但觉心内热流滚滚,毫不犹豫地放下手?里边的折纸蝴蝶,黏黏糊糊地凑过去了:“阿娘,你真好!我以?后一定孝顺你!”
德妃抱着他,只?觉得熨帖极了,笑眯眯道:“好好好,这话我可记下了,你不能反悔啊!”
……
宫里的日子,要说一点跌宕都没?有?,那是假的,但真的过起?来,倒也算是平和。
阮仁燧快要满三岁了,这期间倒也发生了几件值得一提的事情。
第一件,是他终于有?了正式的封号。
跟前世一样,楚王。
大公主也是差不多在?他这个?年纪有?了封号,跟前世一样,昌华。
只?是日常生活当中也没?什么人会去叫罢了。
披香殿也好,九华殿也罢,侍从?们都如?从?前一般“公主”亦或者“殿下”的称呼着。
而对内庭影响最大的一件事,大概就是他阿耶身边有?个?姓田的宫人有?了身孕。
朱皇后知道之?后,跟圣上?商议,给了田氏美人的位分,正四品。
不算高,但也不算低了。
阮仁燧起?初还有?点担心,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阿娘。
他阿娘进宫这几年,后宫里其实都没?怎么添过人……
大概是因为过于忧心忡忡,反倒叫德妃有?点不放心他了。
德妃就安慰他,说:“就算再?有?个?弟弟,也越不过你去。”
她理所应当地道:“你可是长子!”
阮仁燧觑着他阿娘的神色,小声说:“我是不放心你……”
德妃怔了一下,而后回?过味来,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田氏也配跟我比!”
其实在?大多数情况下,被偏爱的人是能够意识到自己被偏爱了的。
都是有?孕未产,夏侯氏越过了出身承恩公府的贤妃被晋为仅次于贵妃的德妃,田氏却只?是美人,难道还不够明确吗?
阮仁燧知道田氏怀的应该是位公主,实际上?,他担心的也不是这个?。
这会儿?听他阿娘说完,他稍有?点犹豫,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我怕你会伤心……”
德妃面露讶然,终于明白过来,先是熨帖,转而哑然失笑:“你阿耶要是得一辈子守着一个?人,那还有?我们娘俩什么事?人不能既要又要啊!”
说的不好听一点,德妃自己就是以?妾侍的身份进宫的,转而因为作为天子的丈夫又纳了别的妾侍而觉得天都塌了——这得多拎不清啊!
朱皇后这么想想也就算了,人家真的是正妻,出身也好,有?那个?身份,她算老几啊,敢这么想!
德妃说自己儿?子:“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过几天去上?学就好了!”
阮仁燧:“……”
阮仁燧因这句话而戴上?了痛苦面具。
不想上?学……
谁家好人想上?学啊……
上?学的时?间被定在?了三月初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阮仁燧觉得三月之?前的每一天,好像都变得短暂了_(:3」∠)_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