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外头的侍从来报:“娘娘,大公主过来?了。”
德妃跟阮仁燧对视一眼?,娘俩都有点懵。
大公主的声音从窗外传过来?,清凌凌、脆生生,如同一颗饱满多?水的萝卜:“岁岁,岁岁!我来接你一起去上学!”
德妃到窗边去一瞧,就见大公主穿了一条藕粉色的小裙子,头戴小小帷帽,身上?还像模像样地斜挎着一个小包,活力充沛,跟外边东方天际的那轮太阳似的。
德妃眉毛拧个疙瘩,心绪复杂地看看她,再看一眼?跟晒蔫了的茄子似的儿子,面容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下!
这?这?这?……
这?才是我理想中孩子去上?学时候的状态啊!
……
三月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
出了披香殿的门,一路往御书房去,要经过一条很?长的宫道,石板路两边种的是樱花,这?时候树上?的花苞已经陆陆续续绽开了一些。
大公主今年五岁了,正?是小孩子精力充沛的时候,贤妃倒是叫人备着轿撵,但她也不想坐,自己背着书包,稳稳当当地向前走。
阮仁燧想着活动一下,也没有乘坐轿撵,跟着姐姐,亦步亦趋。
侍从们瞧了眼?时间,看完全来?得及,也就没有出言劝阻。
两位皇嗣都还年幼,课程其?实并不算繁重,甚至于可以说是浅显,但是圣上?和朱皇后对于时间把控得很?严格——可以学得不好,但是不能迟到。
大公主走在前边,倒是知道照应弟弟,特意放慢了步子。
对比着路边的两棵樱花树瞧了会儿?,她很?纳闷儿?地问弟弟:“岁岁,你说为什么这?一头樱花树开得多?,那一头就开得少呢?”
阮仁燧没忍住:“一头樱花树,哈哈哈哈哈!”
大姐姐,你还不会用量词啊!
这?也太可爱了吧!
大公主生气了,停下来?,瞪着他:“你笑?什么?”
阮仁燧笑?得喘不过气来?:“一头樱花树,是不是还有一条马,一辆狗,一张人?”
大公主皱着小眉头,看着他,很?严肃地说:“再笑?,我就揍你!”
阮仁燧:“……”
阮仁燧:不笑?.jpg
大公主小脸上?透着一点郁卒,转过头去,闷闷地往前走:“岁岁,你不可爱了……”
哎呀!
阮仁燧忽然就觉得自己的罪过真是太大了!
他赶忙迈着小短腿儿?追过去,自顾自接上?了之前那个话茬:“是不是有人给开花多?的那一头浇水,但是没有给开花少的那一头浇?”
大公主很?快也忘了先前那点不愉快,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想也是!”
宫道旁种植的是专为赏花的樱树,开起花来?,自然漂亮极了,重叠的,淡雅恬静的粉色,如同春日里的一场美梦。
大公主一路看着,心情很?快好了起来?,还告诉弟弟:“岁岁,如果御书房的太太们夸奖你的话,阿耶就会给你画一张花签,你可以让他画樱花,多?好看啊!”
想了想,觉得弟弟可能不明白?,所以她就事无巨细地告诉他:“这?个‘太太’,可不是你想的那个太太哦!”
大公主流露出一点思?索的样子,阮仁燧觑着她的神色,猜测她八成是在背诵一个概念:“太太指的可不只是女子,受人尊敬、在某个领域处于先驱地位的男子也能被称为太太,这?是高皇帝留下的规矩!”
她还问弟弟:“你知道高皇帝是谁吗?”
没等阮仁燧说话,大公主就把答案告诉他了:“就是我们的先祖啦,也有人会叫他‘圣人’,其?实都是一个人!”
阮仁燧虽然早就知道,但为了配合姐姐,还是装出好像头一次听说的样子,以一种原来?如此的语气道:“是这?样啊!”
大公主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阮仁燧跟她说了会儿?话,忽然觉得上?课其?实也挺有意思?了。
皇嗣被御书房的太太们夸奖了,就能得到一张圣上?出品的花签,这?事儿?前世其?实就有了,只是到了今生他才知道,原来?那也是朱皇后定下的成例。
理由?是圣上?是皇嗣们的父亲,即便政务繁忙,也该挤出来?一点时间参与和了解孩子们的课业。
圣上?也应了。
阮仁燧的祖父,也就是先帝,从年轻时候就喜好丹青。
圣上?这?一点很?像父亲,也喜欢作画,两代帝王共同扩充了宫廷画院,引领画坛一时风尚。
而齐王则更?像太后娘娘,擅长书法。
到了阮仁燧这?一代,大公主喜好上?像圣上?,工笔花鸟画十分精细富丽,阮仁燧于此道倒是并不很?感兴趣,他更?擅长书法。
只是很?遗憾,并没有成为书法大家,留下什么惊才绝艳的作品。
倒是上?辈子当牛马打工的时候,用学到的这?点东西?,提着漆桶,满神都地描过界石,姑且也算是一种成就吧……
阮仁燧乱七八糟地想着,终于同大公主一起来?到了御书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