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来,给我?跪下。
这话说出口,别说是承恩公?,就连殿内其余人也给怔住了。
侍奉阮仁燧的保母有些不安,蹲下身去,小声叫了句:“殿下,承恩公?毕竟是长辈,您不能这样对?他……”
阮仁燧扭头去看?她——不只是看?她,也是在看?自己身边其余的侍从们:“好了,你们已经劝过了,算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就此打住吧。”
“谁要是再开口,马上就给我?滚蛋!”
他仰着头看?诸多侍从,声音不算大,但是没有人能忽视他言语里透出来的意思:“你们要是觉得我?做不到,那就试试看?!”
侍从们听?他这么说,哪里肯用自己好好的仕途来追随承恩公??
当?下便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出声了。
阮仁燧压住了自己身边的人,这才看?向承恩公?,抬着下巴,傲然道?:“承恩公?,你是没有听?见本殿下说的话吗?要我?让殿外的武士来请你才行吗?”
承恩公?见皇长子?猝然发难,酒意便去了大半。
只是见着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如此张狂,他一时之间,实在觉得难以置信:“我?可是你的舅公?,陛下尚且称呼我?一声舅父,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阮仁燧旋即便向不远处已然瞠目结舌的殿中侍御史?道?:“本朝规制,到底是先君后亲,还是先亲后君?”
“如承恩公?所言,先前他过来的时候,我?阿耶这个小辈居然都没有过去给他这个舅父磕头,你们怎么不吭声指正?都是干什么吃的!”
殿中侍御史?听?得冷汗涔涔,却也晓得这是很严肃的政治问题,当?下果断道?:“先君后亲,哪有天子?向外戚见礼的道?理??殿下慎言!”
阮仁燧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再看?承恩公?那老王八还在那儿愕然地站着,只觉得心?里边的火气“噌”一下又上来了。
他两手插腰,怒火中烧,没有技巧,全是感情:“你干什么,听?不懂人话,蓄意装死?是吧?!”
承恩公?僵在那儿,像一只受惊了的老猴儿,已经不知?道?手脚该怎么安放了。
贤妃身边的宫人看?事情闹大了,有些担心?皇长子?。
皇长子?的保母先前有句话说的其实还算中肯——承恩公?毕竟是长辈。
她低声叫贤妃:“娘娘……”
贤妃看?她一眼,微微摇头。
事情已经闹起来了,满殿里这么多人瞧着,现在去按,难道?能按得住吗?
且皇长子?毕竟是为自己出头的,现在去拦下这事儿,去和稀泥,就太对?不住这孩子?的一番心?意了,无形当?中,也折损了他的颜面。
满殿里这么多人,贤妃是唯一一个有身份压制皇长子?的——她不仅仅是长辈,也是皇妃,只是现下她不开口,旁人又有什么身份去制止?
承恩公?还在那儿僵着,阮仁燧却不客气,当?下环顾左右,大声道?:“承恩公?借酒装醉,公?然辱蔑后妃,满殿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忠正之士将其拿下?”
这话才刚说完,就有人在承恩公?后边往他腿弯上踢了一脚。
承恩公?猝不及防,膝盖一软,扑倒在地,挣扎着想要起身,身后却有两个人一左一右扭住了他的膀子?。
阮仁燧没想到真有人办事这么麻利,不无讶异地看?过去,转而又释然了。
扭住承恩公?左边膀子?的是朱少国公?。
他是皇后之父,定国公?府又是勋贵门庭的中流砥柱,他有底气这么干。
扭住承恩公?右边膀子?的是从五品户部郎中韩少游。
官位虽低,但只看?他一个五品官却能出入这场皇亲国戚才能参与的夜宴,就知?道?必然有些不凡之处。
这位是他阿耶在东宫时的伴读,性情耿介,一向嫉恶如仇。
且这位天克承恩公?——要是没记错,上辈子?就是他忍无可忍,一笏板敲过去,最后把承恩公?送走了的……
承恩公?自持身份,向来矜傲,这会儿却像只待宰公?鸡似的被人按在地上,当?着满殿勋贵和外戚的面儿,尽显狼狈之态。
别说是他的面子?,祖宗的面子?都给丢光了!
他脸上再看?不出一点?醉意,煞白一片,倒是还硬着脖子?跟阮仁燧放狠话:“你等着!”
又挣扎着扭头回去,说按住自己的两个人:“你们也给我?等着!”
阮仁燧抄起案上的银盘,哗啦一下倒掉里边的干果,而后毫不犹豫地给他一下:“叫?!”
承恩公勃然大怒:“你怎么敢打我??!”
阮仁燧毫不犹豫地又狠给了他一下:“再叫?!”
承恩公当时鼻血就流出来了。
承恩公终于不叫了。
阮仁燧单手提着那只银盘,一指他:“磕头。”
承恩公?梗着脖子?,坚决不肯。
阮仁燧零帧起手,“咣”一声,银盘拍在他脸上:“磕头!”
承恩公?梗着脖子?,坚决不肯。
阮仁燧抬手又是一下!
朱少国公?和韩少游按着他的膀子?,都觉得手臂上震动了一下。
承恩公?两眼一翻,身体软软地倒下去。
他晕了。
他装的。
再不装晕,估计就很难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