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仁燧平心而论,这个?江子忠不想跟承恩公做连襟?
可以。
没有人想有一个?品性糟糕的亲戚。
江子忠想退婚?
也可以。
眼见着淮安侯夫妇并非善类,不愿意继续结亲了,也算正常。
关键淮安侯夫妇难道是直到今天?才没有道德的吗?
他们早就没有道德了!
你江子忠从前能接受,现在忽然间就不能接受了?!
就算是真的想退婚,你安安生生地去走程序,悄悄地把事情给办了,谁能有二话?
可他非得要把事情闹大?,他要退婚,同时也要借机夺一个?不与小人为伍的美名!
可是董二娘子有什么错呢?
她凭什么要做江子忠的踏脚石?!
要做君子,那你江子忠就君子到底,你一开始就不要跟淮安侯府的女儿订婚!
要做一个?趋利避害的寻常人,那你就安安生生地走这条路,婚都订了,承恩公宴客,你也来了。
这会儿发现承恩公在霞飞楼里,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跟内庭尚仪杠上了,你“啪”一下就变成正人君子了?
装什么啊!
阮仁燧看不过眼,所以他就故意过去戳破了。
而江子忠被?戳破之后的窘迫与默然,也间接地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个?人清楚地知道承恩公口中的“尚仪”是哪位尚仪。
所以此时此刻,他也很清楚,跟随尚仪在外的这个?幼童究竟是谁!
他憋屈,不甘,但是也只?能认栽!
该说不说,此时此刻,江子忠的心情倒真是能够跟承恩公共鸣了……
霞飞楼里的宾客们原本还在看热闹,喝几口酒,起几声哄。
起初还在夸赞江子忠大?义?,毅然决然与承恩公割席,但这会儿听这小孩儿说了几句……
又觉得仿佛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一群墙头草,就这么伴着轻风,左右起伏起来。
江子忠一张脸涨得发红,真正是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反驳?
他真不敢。
跟皇长子吵架,吵输了,丢脸。
吵赢了……怎么可能吵得赢啊!
谁敢来给他们做裁判?
关于是否要退婚这事儿,江子忠自己心里边其?实?也很矛盾。
退吧,董二娘子的确是个?不错的结亲人选。
漂亮,有才华,善解人意,又是正经的侯府女。
可要是不退……
他知道中宫下令接前任淮安侯的独女入京,猜度着淮安侯这爵位只?怕未必能坐得稳。
且又与承恩公结亲,士林之中,非议者甚多。
两厢斟酌,原本还拿不定?主意的,是机缘巧合遇上的费尚仪给了他做出?决断的鼓舞。
当众替费尚仪说话,一来可以得到她的好感,二来,也可以向公众展示自己不愿与承恩公之流为伍的决心!
电光火石之间,江子忠敲定?了主意——他要当众退婚!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局势的反转竟是如此之快。
连一刻钟都没有,就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皇长子一巴掌扇到了地上,抠都抠不出?来了!
江子忠僵在原地,恍若魂飞天?外,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董三娘子原是有意要促成江子忠悔婚的,今天?宴客,本也是她撺掇着承恩公办的。
只?是这会儿看看江子忠,再看看自己脸色苍白的二姐,她忽然间幸灾乐祸地觉得,其?实?完全?没必要再拆这桩婚了。
就叫二娘这么嫁过去,多有意思?
她简直不敢想象被?退婚之后还是嫁过去了,以后这两人还能怎么做夫妻!
想想就能笑出?声来!
董三娘子叫了声:“二姐姐。”
董二娘子抬头看了过去。
董三娘子就叹口气,上前几步,到她面前去,神?色怜惜地道:“二姐姐,你别难过。”
“今天?这事儿,说起来都是承恩公事先准备得不妥当,没成想倒是叫你们未婚夫妻俩生了不快……”
又拉着姐姐的手,长吁短叹地说:“舌头跟牙齿在同一张嘴里边,都不免会磕磕碰碰呢,更别说是夫妻过日子了。”
董二娘子抬起头来,脸色冷白,看着她,默不作?声。
董三娘子看得快意极了,盈盈一笑,又招呼江子忠:“二姐夫,你也是,方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还不快来跟二姐姐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