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相公的托举和功劳,在闻昭仪进?宫的那一刻,就彻底耗尽了。
在圣上看来,因对于闻相公的看重,所?以我选了闻家的女儿?进?宫,甚至于还给了她正二品昭仪的位分——我很对得起闻家了。
至于之后如何,就得看闻昭仪自?己了。
圣上不可能为了周全闻相公亦或者闻家的体面,去宠爱闻昭仪。
他凭什么委屈自?己?
朱皇后看着?窗外的寂寂夜色,由衷地道:“但愿闻昭仪能坐得住吧。”
……
披香殿。
圣上过去的时候,就见德妃正对着?一只?大肚广口瓶在插花。
明亮灿烂的向日葵做主花材,旁边点缀以小朵却?繁多的鹅黄色蔷薇,选几支高挑的蓝紫色铁线莲点缀,再用两支婀娜纤秀的文心兰点石成金。
实在是很明丽绚烂。
阮仁燧才刚洗完澡,被一条长巾帕裹着?,光着?脚哒哒哒跑出去,像条小狗一样,跑到德妃跟前?去开始甩头。
德妃笑着?撵他:“去去去,别?闹!”
注意到圣上过来了,她眸光一柔,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笑吟吟地让他看:“好?不好?看?”
圣上含笑道:“你跟花都很好?看。”
四目相对,一时静好?。
阮仁燧又锲而不舍且很没有眼?力见地跑到他阿耶面前?去小狗甩头。
终于换来了一个脑瓜崩儿?。
他老实了。
圣上从保母手里边儿?接了柔软的巾帕,叫了冤种过来,开始给他擦头发。
德妃叫人把插花剪掉的花梗和一干器物收拾起来,亲自?摆正了花瓶的位置,捎带着?还?说了个八卦:“我听夭夭说,外头英国公府跟颍川侯府两家的婚事撞日子了……”
圣上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儿?。
不只?是他,连同?阮仁燧也一起竖起了耳朵。
父子俩异口同?声道:“怎么回事?”
……
英国公府的那桩婚事,是二房的裴六郎要娶半步宰相褚侍郎的独女褚小娘子。
而颍川侯府的那桩婚事,则是世?孙要迎娶德庆侯府的周娘子。
说起来,要娶妻的这?两位还?是正经的表兄弟呢。
世?孙的母亲跟裴六郎之父裴二爷是嫡亲的兄妹!
但就算是嫡亲的兄妹,两边儿?撞了日子,也很难做啊!
英国公府当然知道颍川侯府要办喜事——那喜事还?是裴东亭这?个英国公给做的媒呢!
这?时候还?是欢天喜地的,侄子跟外甥一起娶妻,双喜临门嘛!
裴二夫人去找人给儿?子选了个成婚的黄道吉日,颍川侯夫人也去找人给自?己孙儿?选了个黄道吉日。
找的虽不是一个人,但架不住算出来的都是同?一个黄道吉日啊!
碰了头把话一说,坏了!
到时候两家都办喜事,亲朋们往哪家去合算?
搞得裴二夫人十分恼火:“这?日子可是我们先选出来的,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故意跟我们过不起吗?”
颍川侯夫人也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哪儿?知道就撞上了日子?
她犹豫着?跟丈夫商量:“不然,咱们就跟亲家商量商量,改改日子?”
颍川侯听得头大不已:“这?个嘴,只?怕是不好?张吧……”
订好?了的日子却?要改掉,叫人知道,会怎么想?
尤其未来孙媳妇才刚遭了一场变故,父母和离,母亲随从舅父远赴东都。
这?时候先订了日子,而后再改,多少都有点欺负人的意思?。
但是英国公府那边,也是要有所?顾忌的……
颍川侯实在觉得难做。
思?来想去,还?是叫妻子悄悄去问一问德庆侯府的意思?。
周娘子气得掉了眼?泪出来:“凭什么要我改日子?难道我成这?场婚,还?得看外家表亲的脸色?”
她恨恨地抹着?眼?泪:“是啊,人家虽没了娘,还?有在做黄门侍郎的爹撑腰,不像我,娘走了,你们全都来糟践我!”
众人听得脸上讪讪的,且日子都定下了,再叫去改,的确也不合适……
两下里便僵持住了。
……
“贪多嚼不烂啊。”
德妃讲完之后也说呢:“英国公府要因小失大了。”
圣上微露讶异之色:“怎么说?”
德妃就理所?应当地道:“两边都是贵戚,该得罪谁呢?”
“让褚小娘子退让?人家可是黄门侍郎的独女!”
“让周娘子退?那也是正经的侯府女儿?啊!”
她说:“这?两桩婚事,家世?门第都太匹配了,又因为这?份匹配,所?以也就无法强按着?一方低头吃亏,到最?后,只?能两败俱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