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水壶,陆青予想起了比赛当天,苏远宸帮自己找厕所的场景,不由笑了起来。再想起他忽悠赖鑫,逼迫彭城,更觉得开心。
她在房间对着水壶傻傻地笑,被放学回来的陆红红看见了。
她觉得姐姐这个样子傻乎乎的,一点都不聪明,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偷偷拿起笔给姐姐画了一张幽默漫画。
画面里,姐姐是一条大鱼,她在池塘里摇摆着尾巴,笑得十分开心。小姑娘还贴心地给她题上四个字:如鱼得水。
另一边的苏远宸,坐回办公桌,他也不装高深莫测了。
整个下午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脑海里不是陆青予的脸,就是她说的话。
这么长的时间接触下来,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孩子身上看到这么多的矛盾之处。
她是瘦弱娇小的,又是坚强有力的。
她是天真活泼的,又是成熟孤傲的。
她是穷困潦倒的,又是精神富足的。
她是应该被怜悯的弱者,却又处处透露出强者的模样,甚至自己还在泥沼,就想着拯救他人。
没法不想她,想起她就让人愉悦。苏远宸就这么回了家,然后对着老爸养的小金鱼发呆。
金鱼不多不少,也是六条。鼓鼓的眼睛,优美的尾巴,斑斓的色泽。真可爱,就像她一样。
苏远宸的父母在厨房做菜,顺便辩论东西方戏剧的功能。就看见儿子抄着手,对着金鱼缸傻笑。
梁梦雪对苏卫国说:“老苏,你看看,你看看。你儿子今天咋啦?对着金鱼缸发呆,笑得有点傻。”
苏卫国回头,果然看见一个乐呵呵的儿子。
“他这表情倒是少见,自从他读了初中,已经很少有这种笑容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臭屁样子。”
梁梦雪把锅铲交给苏卫国,挽起袖子准备去问问儿子。
苏远宸看见母亲走来,笑着对她说:“妈,我今天才发现我家的金鱼好可爱,肥嘟嘟、肉鼓鼓的。”
“你才发现我的金鱼养得好啊!”苏卫国又把锅铲交回给梁梦雪。
“来来来,让我给你介绍下,这金鱼是我们国家的国粹啊,有近千年的历史了。现代全世界的金鱼包括国外的金鱼,都是我们国家金鱼的后代。我这条叫狮子头,这条叫红顶虎头,两个眼睛鼓鼓的叫红水泡……”
“还有这么多名字啊,这条蓝绿色的呢?”
“这是文鱼,文鱼一般是红色的,这条蓝色鳞片上面泛绿光的文鱼是我花了老长时间才淘到的。你知道青文鱼有多贵吗?”
“青文,鱼?”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前两个字会有点脸红呢?苏远宸盯着青文鱼,轻轻摸了摸玻璃鱼缸。
鱼儿们摇摇摆摆,吧唧着嘴游了过来,还以为有人要喂食了。等半天也没有美食,然后失望着摇头摆尾地离开了。
梁梦雪还是觉得儿子不对劲,但是她没空探究,锅上烧着菜呢!她转身回了厨房。
9月7日,是个晴天。秋季的晴天万里无云,天空碧蓝高远。
陆青予在第一缕阳光照耀到门框的时候就醒了。
她坐起来洗了把脸,梳理好头发。左右各编了两根细小的麻花辫,再把麻花辫和剩下的头发一起束成了马尾,这样能保障一天发型都不乱。
简单吃了点粥和馒头,又带了一些放进书包。她不知道工坊的食堂的食物要不要钱,她现在身无分文。
爷爷笑眯眯地等着她把书包里的东西又整理了一遍,然后两爷孙一起出了门。
还是九路无轨公交车,空荡荡的狭长空间,两排整齐的铁质座椅涂着绿色的漆。随着汽车的行驶,座椅摇摇晃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窗外是早起的人,走路的、骑车的、坐公交的。和平电影院清晨是关着门的,贴在门口的海报鲜艳夺目。
陆青予忽然恍惚起来,她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
现在,她已经认同了陆青予这个身份,开启了一个新的旅程。如同她曾经笔下画过的那些女孩子,坚韧而美丽。
天和珐琅工坊今天喜气洋洋,门口有不少家属送新人入工坊。
年轻人个个光鲜阳光,喜气洋洋。路过的老工匠也不免带上笑容,仿佛看到工坊朝气蓬勃的明天。
在赖鑫的指挥下,新人一起先集中在门口的空地上,整齐排成了五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