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端起易棠倒的茶,微微啜了一口,点评道:“你这茶似乎还差些火候,连允安的手艺都不如。”
易棠白了她一眼,“你这嘴刁得很,竟然连陆参军煮的茶也嫌弃。”她抬了抬下巴,又问:“这人,你还要留着吗?”
楚晏目光微凝,像是在思索。
易棠也不催,只道:“你若是还想多留两天的话,那就先这样吧,折腾太过的话……”
她摇摇头,越说越暴躁:“真的不好治啊!殿下,你到底是在折腾他还是在折腾我啊——我真的不想干活!”
楚晏避开扑过来的裙装女子,嫌弃道:“那就先停手吧,将外面那个吵闹的家伙丢回战俘营。”
亲兵应是,离开前有些犹豫地问:“殿下,要请军医吗?”按照那伤情,不给药的话,就只能在伤口的一步步溃烂中等死了。
楚晏忽而一笑。这笑容极明媚,远远看着,甚至有些孩子气。
但荀清臣知道,那如花一样的笑靥,正潜藏着怎样的恶意,怎样的仇恨。
“这个问题,问我也没用啊。”楚晏笑盈盈地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人,仿佛有些遗憾:“这得看林公子的意思。”
荀清臣垂下含愁的眉眼,“世子想要我做什么?”
楚晏不紧不慢地应:“那就得看林公子,能为我做什么了。”
青年无言地沉默片刻,旋即颓然地松开手掌,“一臣不侍二主……恕我不能违背本心,为世子……”
“放肆。难道你以为我燕王府是什么废物收容所吗?”一身箭袖劲装的燕王世子眉头紧锁,脸色铁青,周身气压低得不能再低。
坐在一旁的易棠默默将自己坐着的的垫子挪远了点。
“我对别人丢下的走狗,可没兴趣。”楚晏咬牙道。
“是我失言了。”荀清臣自嘲地牵了牵唇角,无声苦笑,“若有在下能效劳之处,还请世子殿下明示。”
楚晏深深吸了口气,脸色稍霁。
但这对于仰人鼻息的阶下囚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比起释然,这更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风暴突至。
整个人被扯到楚晏面前时,荀清臣闭上眼睛,反而长长地松了口气。
但很快,心中这种诡异的平静就被打破。
有一只手,正在慢慢地抚摸着他的身体。
从额头上浓重如墨的淤青,到下颌处几不可见的血痕,从如蝶翼般轻颤的睫羽,到贴着几缕发丝的脸庞,从纤细优美的脖颈,再到素衣之下,若隐若现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