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没有欺骗你……”他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几乎要泣不成声了。
可是楚晏没有再怜爱他,也不曾像之前那样,温柔地安抚他。
“你不爱我,你只是对我心怀愧疚,你觉得亏欠我。你觉得我少年失怙失恃,多年来孤身一人,实在可怜,便自作主张地要留下来陪我。”
“后来,你发觉了我少年时曾有过的心思,更觉得辜负了我,觉得对不起我。于是,你便自以为是地拿出了所谓的爱……以期补偿我?”
楚晏微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心情很好。稍顷,又接着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哦,对了,你或许还觉得我暴虐,觉得我滥杀,担心我被仇恨彻底蒙蔽了双眼,所以要陪着我、感化我?”
“割肉饲鹰,舍身渡魔。天哪,荀清臣,你还真是个圣人啊。”
她意兴阑珊地拍了拍掌。
“不是这样……”荀清臣哽咽着开口,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她的手腕,祈求道:“阿晏,求你听我说。”
楚晏低头看着他。男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惶,双唇几度开合,但最终也只有一句干巴巴的、翻来覆去的告白,“我真的……喜欢你。”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荀清臣,你至多也就是有些依赖我。可这样的依赖,也是很没有道理的——兴许是因为在这段时间,你失去了一切,只能接触到我,而你又很不幸地生了病。”
“文华说你得了郁症,而得了这病的人大都喜欢胡思乱想。”
“不是这样,真的不是这样……”他下意识地开口辩驳。可心中却一团乱麻,连他自己都要分不清自己的想法了。
等他终于稍稍理清被楚晏带偏的思绪,要开口辩白时,燕王已经高坐神台,下了判决:“荀清臣,不必再说了。我认识你十余年了,很是清楚你的德性。”
男人无力地弯下身体。疼痛的浪潮一阵高过一阵,终究还是将他淹没了。他不停地低泣,已分不清是因为身体的痛楚,还是因为内心的煎熬。
“坐下吧,这壶茶泡得还不错。”
荀清臣仿佛没有听清,依旧将身体压在她身上。
楚晏也没再管,说:“我前些日子经常思考:你我之间,到底是你欠我更多,还是我欠你更多?但现在想想,其实很不必。”
“纠缠这么久,实在无趣。今日之后,我便同你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往后动如参商,不必再有什么纠葛。”
“阿晏……”他抱住她的腰,与她紧紧相贴,却丝毫感受不到她的温度,绝望地控诉:“你好无情。”
“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情谊可言。你是扎在我心中最深的一根刺,只要你出现在我眼前、躺在我身边,我就永远忘不掉那些血淋淋的噩梦。”
楚晏感受到了另一具身体的瑟缩,手腕微动,又放下了,接着道:“而我是禁锢你的囚笼。现在,我难得大发慈悲想要放了你,你应该感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