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打算说可以让蒋翎玉的化妆师进去改一下服装,就听到徐觅翡说:“把你们工作人员现场分布图给我看一下可以吗?”
“啊?”
“尤其是升降台的位置的操控器,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徐觅翡虽然表情是微笑的,可语气丝毫不容拒绝。
在徐觅翡拿到的同时,画面里的人也站了起来,第二场戏正式准备开拍。
徐觅翡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王导在徐觅翡的身边惴惴不安,对比起来徐觅翡更像是导演,而自己只是个打杂的。
他不敢说话,在徐觅翡的身上感到了一种alpha的绝对压制,如果他现在开口说个不字,自己能被信息素攻击死。
徐觅翡的眼神跟随着蒋翎玉的动也缓慢移动着。
蒋翎玉的这场戏在后来被誉为全剧的高光时刻,骆五娘自尽的时候身穿一身浓郁墨绿绣金的旗袍,将自己裹满红绸悬于二楼的扶栏,纵身跃下时犹如被红绸托举,然后慢慢失去声息,手脚垂下。
她纤细的身躯缠绕着红绸,像是受人摆布的瓷娃娃,红绳一般的绸布像是编织在身体上的巨大蕾丝。而特意裹紧在脖子处收紧的红绸,是骆五娘的死因。
吊灯璀璨的灯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如同钻石一般的水滴光斑印在她的四肢,漂亮的像是某种盛大的谢幕礼。
王导紧张地咽了口水说:“小徐总你不用这么急,小蒋她向来一遍过,演什么像什么,她肯定能完美诠释骆五娘的。”
骆五娘?不,徐觅翡透过监视器看见的不是骆五娘,仍旧是蒋翎玉。
表情的漠然是蒋翎玉,眼中的绝望是蒋翎玉,决定自戕的决心——也是蒋翎玉。
蒋翎玉上台阶去二楼了,她的手里已经拿上了那根红绸,接下来是她绑紧在扶栏和自己身上,接着跳下。
实际上的拍摄时,道具组会通过升降台在半空中随时待命,镜头转向蒋翎玉落下时,升降台的工作人员就要来到另一端随时准备听导演的命令回收红绸,以免发生意外。
蒋翎玉在绑绳子。
徐觅翡哪一帧都没错过,直到她看见蒋翎玉打了个精妙的死结。
王导根本没意识过来,徐觅翡就像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片场。
蒋翎玉在给红绸打结的时候,心情很平静。
现场的工作人员不多,为了配合骆五娘这个角色的处境,灯光组已经将光线调暗,不会有人发现她将这条红绸绑了又绑。
便于她进入状态,主灯跟着她。
从蒋翎玉的角度去看,这个地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边上的一切都陷入了昏暗。
她凝视着下方,重重地闭了眼睛,将红绸按照之前学习的方法绑到自己的身上。
演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是骆五娘,她就是自己。
和骆五娘相似的是,她也已经不再对任何事怀抱希望,反正到最后都是一样,希望会破灭。
一切希望从自己分化成oga开始,又从成为oga结束。她以为自己熬过了地下大厦那一关会没事,却又签下了另一份合同。
她麻木地想要按照合同继续走,却又出现了徐觅翡……宋念说的对,她的情况很严重。
徐觅翡的安抚是有效的,但是在徐觅翡说自己不想成为alpha的时候,这种安抚变成了一种身体里的排异反应,时时刻刻在折磨着她,让她的理智在两端反复移动。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安抚,她反正到最后都疯掉,那还正常下去做什么。
她想结束。
这一瞬间,她到轻松,唯独剩下徐觅翡说的那一句:“那我们领证的事情到明天?”
蒋翎玉抿了抿唇,毫不留恋地跳了下去。
下坠的失重感与收紧的束缚感急速袭来,她甚至感觉不到痛,而是呼吸被掠夺时的窒息。
再是扯痛、本能求生的欲望,即将夺眶而出的生理性湿润。
快结束了,快结束了……
蒋翎玉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她的手即将垂下——
嗡嗡声传来。
什么声音?
还没等她反应,一双冰凉的手直接抓住了她。
“蒋翎玉,睁开眼睛看我。”声音无比熟悉,带着不可遏制的颤抖,但也有不可撼动的坚定,她沉声喊着,“蒋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