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声音还在争论,林知夏心思却在飞速转动: 对方口中那个小师弟画像,莫非是她在湖州通缉的犯人? 未等她想出结果,身旁的两人已商议停当。 随着屋门快速地打开又关上,寒风夹杂着缕缕梅香吹进屋内。 蒙眼的布条被揭去,林知夏眯着眼适应光线,看着身前两个将自己裹得如同蚕蛹的身影。 他们用黑布裹住全身,只余一双眼睛在外,模样颇显滑稽。 见林知夏目光上下扫视,二人竟下意识地缩脚,生怕暴露任何特征。 “你们想干什么?”林知夏问出了人质必问之话。 “哈哈,她害怕了!”其中一人道。 对方行事看似老练谨慎,一开口却流露出江湖人特有的散漫跳脱。 林知夏心知,对方言语这般松懈,皆因她一直伪装听觉未复,让对方误以为她听不见。 她面上仍旧维持着戒备之色。 黑衣人裹在黑布里的手抓起桌上纸张,递到林知夏面前——这让她无法确认对方手背是否有星状疤痕。 刚刚出手的是三人,现在却只有两人,那个轻功超绝,身上带着干红枣甜腻气味者,不在二人之中。 他去了哪里,又潜进皇宫了吗? 林知夏思绪飞转,目光落在那纸上宛如狗爬般歪七扭八的字迹上。 “你查到了什么?” 这话江成倒是问过很多次。 林知夏不动声色:“凭什么告诉你!”她适时展露一丝愠怒,试探地喝道,“宫里的人也是你们所掠?他们现在何处?” 两个蒙面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旋即转身,背对着林知夏密谋: “这女子奸猾的很,她进京才三天,如何查到这些的?今日她还去了香粉铺,分明是在追查我的线索!” “早叫你别贪玩误事,惹麻烦了吧!” “小师妹说的果然没错,她当真厉害,幸亏她是个女的,不然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那没机会的黑衣人立时瞪了同伴一眼。 林知夏眸光微亮,一是因为他们的话,二来,她发现这间屋子的高处,以及那旁边的木桌,都有数道划痕。 跟她在李府发现的一样。 “算了,想从她嘴里套话根本没可能,先把她关起来,等事成之后再说。” 二人回身,林知夏也敛了思绪,停止四处张望。 待双眼再次被黑布蒙住,林知夏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估摸着二人是将罩在身上的黑布脱下来了。 接着,林知夏被押到了另一个房间,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四周安静下来。 林知夏凝神细思,小师妹小师弟......这一伙人,莫非同属某个江湖门派? 她在湖州经手的案子中,并没有涉及江湖门派的。 这样的身手,莫说湖州,放眼整个江湖也能排得上名号,为何她从未听闻。 他们口中的小师妹,似乎很了解自己。 他们说,幸亏她是个女的。 在湖州时,确有几位姑娘对自己表达过倾慕之意,可都是咸州城内官商之女,从无江湖人士。 难道这些姑娘中,有人曾在外拜师学艺。 林知夏努力回想,却毫无头绪,只因她当时对那些姑娘避之唯恐不及,所知实在寥寥。 不过此行并非毫无所获:至少可断定,潜入李府与宫中的是同一伙人,其终极目标,必在深宫! 黑夜中,冽风沿着暗卫留下的印记,终于摸到了那座别院附近。 对方轻功卓绝,暗卫不敢靠得太近,在了解相关情况后,冽风命暗卫去向江成报信。 此时,江成还在宫里。 只因林知夏以女子之身代行皇城司之职,弹劾她的奏折已堆满御案。 实际上,皇帝并未正式任命林知夏,也未授其任何官职,她更像一件用后即弃的器具。 但朝中那些保守派依旧不能容忍。 祖宗规矩,牝鸡司晨!皇城司乃天子亲军,岂容妇人亵渎? 哪怕他们对林知夏的身份姓名和过往一无所知,依旧能在奏折里,义正词严地声讨那个破坏礼教秩序、有伤风化的“女贼”。 御座之上,皇帝面无表情地翻看着弹章,指尖敲击着檀木扶手。 他将奏折丢向江成:“她这是故意给朕出难题?” 江成声音沉稳:“陛下明鉴,这奏折中,连弹劾者姓名都没有,纯属危言耸听。 况且,您并未赋予她任何官职。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汴京城飞贼猖獗,后宫失窃人踪皆无,她短短数日便已锁定训猴贼人,盗案锐减三成。 她有这份奇才,能解皇城之危、安百姓之心,岂能因性别而废! 历朝以来,每逢乱局,征辟处士、僧道、女医、商贾以解时艰者比比皆是,古来有之。 她先前以男子身份替兄任职,已是欺君,此番若再以男子身份示人,岂非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臣请陛下为江山计,暂息非议,容她以戴罪之身办完此案。” 皇帝目光终于从奏章移向江成,眸深似潭,半晌后唇边逸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以前朕倒未察觉,江卿口齿如此伶俐,倒是惯会为其找借口。” 那语气似褒实贬,已洞察江成对林知夏那份维护之心。 两刻钟后,江成踏出宫门,圣上之言犹在耳畔。 “御史弹劾,朕可压下,前提是她必须尽快抓获那伙飞贼,否则,朕就连同林家欺君之罪一并严惩。” 江成拧眉沉思,听到暗卫的禀报,林知夏被掳,眼皮直跳,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处别院附近。 冽风潜伏在屋檐,与林知夏所在的别院还隔着一户人家。 “公子,林大人就在那个院子,绑走她的,一共三人,皆是男子。” 冽风话音刚落,神色突然一紧,他和江成对视一眼,同时屏息垂首。 黑暗中,两道黑影如夜枭般悄无声息掠过檐顶,落入林知夏所在院落。 来者一男一女,皆着夜行衣,蒙着面。 在男子的左肩上,正蹲着一只猴子。 江成目光定在那只猴子身上,那猴子似有所感突然转头,看向江成所在的方几。 一时间,江成呼吸都静止了。 男子也看了过来,他们之间隔着一间院子,十几丈的距离。 片刻后,他抬头递给猴子一颗干枣,随后才进屋。 进屋后,女飞贼看向同伴。 “她人呢?”喜欢汴京诡案手札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汴京诡案手札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