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怅然若失地坐在床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些缱绻情深的画面……
十几年的感情,终究变得丑陋不堪。
这瞬间,陆正涵的胸口疼得厉害,好似有一只铁手凶残、血腥地挖出他的心。
他疼得浑身抽搐,无力地倒下来……
午后,陆清雪去风和苑伺候老夫人。
陆老夫人醒着,但精气神很差,身子虚弱。
“雪儿,不是薇儿……”
她抓着陆清雪的手,因为情绪激动,呼吸变得困难,“是那贱人害你……你莫要相信那贱人……”
陆清雪知道母亲去春芜苑闹了一场,最后被人抬回风和苑。
“母亲,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大嫂……苏采薇?”她把手缩回来,面色更冷了。
“娘不会害你……是那贱人骗你……”陆老夫人越是焦急,越是说不出话。
“是非对错,我能分辨。”
“听娘的,薇儿不会害你……”
陆清雪霍然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眼神变得冰冷,“我才是你的女儿,可是自打我进来,母亲你说过一句关心、安慰的话吗?”
她捂着阵阵发疼的心口,“清白被毁的人是我,母亲你不仅不关心我,而且一心想着那个贱人。难不成,苏采薇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陆老夫浑浊的眼睛颤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自从苏采薇来到我们家,你的眼里就只有她。”
陆清雪的杏眸蓄满了悲酸的泪水,积压了多年的怨恨一股脑儿地迸发,“无论是新衣,还是吃食鲜果,或是有趣的玩意儿,都是她先挑。”
“她病了,你守着她两日两夜,而我发烧了,你见我退烧了就走了,只让奶娘照顾我。”
“年少时我和苏采薇打了隔壁家的小胖,母亲你责骂我惹是生非,全然不顾我有没有磕伤、撞伤。转头你看见苏采薇的手擦伤,亲自给她擦药,还给她沐浴更衣。”
“还有那次去郊野,苏采薇背着我回洛阳,双脚磨破了,鞋袜都是血,你心疼得直掉泪。可是,你根本没看见我的膝盖也在流血。”
“母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关心苏采薇,但我知道,我这个陆家二小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诸如此类的小事日积月累,在陆清雪的心里扎根发芽,长成一颗怨恨的参天大树。
这些年,苏采薇一直对她很好,她可以不计较苏采薇抢了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苏采薇伪善的脸藏得太好了,是她蠢笨,是她傻不愣登,看不透苏采薇的真面目。
陆老夫人的眼睛闪着悲伤的泪花,嘶哑道:“雪儿,娘不是不爱你……薇儿身世可怜,我只是补偿她……”
“那谁来补偿我?!”
陆清雪愤恨地朝她低吼,怒火中烧地往外冲去。
陆老夫人着急地叫着,却无力地倒回床榻,急促地喘着。
来到外面,陆清雪看见苏采薇提着一桶水往西厢走,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恶意。
不多时,婆子把她带到陆清雪跟前。
“二妹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苏采薇垂着头,轻软地说着,好似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陆清雪坐在风和苑外边,悠闲地嗑瓜子,眼梢微微抬起,便有两个婆子会意。
她们拎起一桶冷水,悉数倒在苏采薇头上。
哗啦啦!
苏采薇猝不及防地被浇了个透心凉,冷得直打哆嗦。
“二妹想出气,尽管来,我毫无怨言。”
她不敢有半点怨气,衣裳被水沾湿了,发髻和脸庞也沾着水,颇为狼狈。
陆清雪阴沉地眯眼,“我可不想有你这样的‘大嫂’,以后不准叫我‘二妹’,你不配!”
她恨恨地吩咐婆子:“掌嘴,我没说停就不能停。”
苏采薇怔愣地看她,她一定是想起朱颜记那件事。
“二妹……雪儿,朱颜记那件事,我不是不想阻止你,你一向聪明,不会教人欺负了去,我便没阻止你。”
“我没想到,朱颜记的东家和姐姐有非同寻常的交情,以至于让你受了伤害。说到底,这件事是我思虑欠周,是我的错……”
“重重地打!”陆清雪冷厉地下令,心里却泛起一阵阵的酸涩。
无论苏采薇存了什么心思,是不是把她当枪使,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报仇。
两个婆子轮流下手,清脆的巴掌声有节奏地响起。
苏采薇的头脸随着她们的巴掌转来转去,很快就又红又肿,嘴里还流出血来。
她不知挨了多少巴掌,脸麻了,嘴麻了,痛也跟着麻木了。
脑子昏昏沉沉,天地眩转颠倒,还有嘀嘀声不停地折磨着她。
陆清雪看她摇摇欲倒,冷嗤一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