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晚风坐下,用手掸了掸袍子,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又把手放下了。
两个人不远不近,就这么坐住。
直到大夫给常晚风包扎完,二人依旧相对无言。
茶换了一盏又一盏,下人们低着头进进出出。
就在丫鬟又换上了一盏热茶时,韩立言终于开了口,“换酒。”
丫鬟识相的领命退下,上了一壶热酒,出去时带上了门。
韩立言站起身拿着酒壶走近,刚要倒酒,常晚风却把手覆在了酒杯上。
杯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那小小的一圈儿杯口在常晚风手掌之下再也见不到光。
韩立言顿住,想说点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到常晚风的声音。
“这就是你与太傅的筹谋。”
韩立言应道:“是。”
常晚风勾了下嘴角,“所以国子监生事是假,借此机会让我取得张自成信任才是真。”
韩立言不假思索,诚实回答,“是。”
“韩立言!”常晚风闭了闭眼,轻呼一口气,“太傅养育璟泽长大。”
他轻声唤道:“晚风……”
常晚风抬起手打住了韩立言的话,“府上一个不留,但张自成不会轻易放过任何遗漏的人。你要的,我给你,但是璟泽不能死。”
韩立言看着常晚风,点了点头,“我保证!”
常晚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便不做多逗留,抬脚便走。
“你如今,还信我吗?”韩立言在身后问。
“信。”常晚风向前走着,没有回头,但每一个字传到韩立言耳中都掷地有声,“你或许会瞒我,但我信你不会骗我。”
韩立言脱力一般坐回椅子上,给常晚风刚刚挡住的酒杯倒满了酒,喝了一口。
他知道这其中真真假假无论怎么辩解都是无用,常晚风说信,那便是信。
因为他们总是盘算好了一切,去等待常晚风一瞬间的权衡做下决定。
这样的筹谋经不起质疑。
好在常晚风从不质疑,这是他们的默契,常晚风只管将局内的对手击个粉碎。
那一身的血刺得韩立言眼睛生疼,末了也只能苦笑,他承认他或许错了,但别无他法。
他承认,他卑鄙极了。
常晚风回到府上,本以为全府上下都歇下了,却见到几个青楼姑娘披着大衣在他房门前轻音抚琴,哼着小曲儿,旁边放着取暖的火盆。
他皱眉在不远处看到屋内有映着油灯的人影,不知在闹什么花样。随后心底一沉,又不知如何面对。
这一刻他想逃,但还没转身,房门就在里面被打开了,他被里面的白影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见了鬼。
林墨羽朝他招招手,“愣着干嘛呢?”
常晚风看了眼闻昭的房门,没挪脚。
林墨羽皱着眉,“进来啊,外面冷,我不出去。”
“阿忱没回来,今晚应当是回不来。”常晚风稍稍平复了一下,提步走去。
林墨羽看常晚风走近了,眉头皱的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