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挥下手,身侧的下人识趣地将药碗放置在小窗外。
“见了,常晚风如今提刀都难!”邵元英见小窗开了个不大的缝,药碗被端走,“他本就是一介江湖草莽,走了运被北安王府看上,大将军何必为他忧心?”
端药的下人俯下身子从小窗往里看,待到确认药已喝完,就把药碗收走,悄然退下。
张自成转身离去,“就当是为父者多思吧。”
“那现在便可安心了。” 邵元英紧随其后,转弯的时候瞄了一眼那扇还未合上的小窗,微微皱起眉头,“海鹰部这一次败得彻底,吉隆部可还有消息?”
两人缓步走到正厅外,婢女为二人取下披风,递上暖手的小炉。
“成不了气候,海鹰部如今的下场便是不自量力。” 张自成坐下,靠在椅子上合上眼,“当今圣上懦弱无能,如今更是没有子嗣,这天下往后归谁还另当别论。我同样是武将出身,也怀着一颗惜才之心,若不是常晚风身手高深莫测,我又怎会断了习武之人的路。”
邵元英暖了暖手,随后将暖炉搁置一旁,“既是另当别论,大将军不如暂且一旁观望为好,容元英说上句冒犯的话!”
张自成说道:“元英有话但讲无妨。”
“皇帝懦弱无能,权是您过有高位之姿,但几十年打下来的稳定江山,民心与军心同等重要。倘若您反了,天下百姓可顾不得您从前是如何为李唐奠定基业。皇帝既无子嗣,那便等到他崩逝那日,一切顺其自然方为上策!”
张自成抬眸,目光微动,对此话未予置评。
“元英觉得常晚风此人如何?” 张自成又道,“若有一日,天下易主,我儿可有此左膀右臂?”
邵元英忽地笑了起来,转头望去,“外界对这人评价褒贬不一,在下倒是觉得他行事谨慎内敛。他辞去了大理寺之职,也断了自己往后的武将之路,欲以此换得平稳坦途,倒是聪明!”
张自成摇头道:“但我依旧心有不安。”
邵元英思索片刻,还未接话,便被开了的门灌上一脸冷风。
贾士月带着邹相竺走进屋内,清冷的声音中硬是装进了点柔和,“大将军今日想听什么曲儿?”
邵元英哑然一瞬,起身摇头道,“诸位尽兴,在下先行告辞了!”
他走出门外,看着地上一排排的脚印,莫名其妙地顺着印子又走回廊下。而后再度抬步走向那盏小窗,顺着路推门进了屋。
屋内冷清得跟邹相竺那个人一样,他摒弃了往日礼节,走到床榻前坐下,一只手摸到了软枕下,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袍子。他摸到了软枕下刚刚递出去的那支玉笛,又收回了手。
他想他的暗示给得已足够多。原本欲让海鹰部直接率兵进京,将这一团浑水搅得更脏更乱才好。奈何,总是有人不甘,还想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