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起风,吹得院子里的小桃树沙沙作响,闻昭听得害怕,安抚道:死者为大!
“从前有邵元英挡着,如今张自成坐视不理的态度,估计是等着真正乱起来,再调外面军马回来收网。”常晚风说道。
闻昭想到了些什么,点点头说道,“皇上若是身子虚弱垮塌,张自成一日不动作,李相便能多活一日,毕竟得备着个新皇人选。万一各方势力战乱,他便能等到有人逼宫,顺势调兵回来将人一举歼灭,再杀了皇帝和李相,罪名扣到叛贼身上,顺势登上皇位。但若没有这些战乱,皇上万一哪天有了别的势力仰仗,张自成也能用李相来相互制约。他好谨慎!”
“匡扶正统,扶谁不是扶?”韩立言拿起江忱的家书,翻过来反反正正看了两眼又放下,“到时候就变成皇室相夺,他依旧是一代忠心老臣!”
张自成一手培育出的兵马,这么些年来,也不过是忌惮着天下百姓的民心以及外藩那复杂的势力,不能临到老了却落得个谋朝篡位的骂名。他一心想着坐收渔翁之利,等着整个皇室当真无人之时,名正言顺地被扶上皇位。
奈何张辛已死,即便他拿下这皇位,也后继无人。
但终究是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今全凭着一番执念,走火入魔似的也要有个结果。
“估计明日户部又要批军饷,以供平定陵淮之用。”韩立言望着常晚风说道,“你怕是要受累了!”
常晚风笑笑,说道,“累什么?这可不刚好正中下怀!现在朝中没什么能带兵的人,张自成是料定了我再难胜,这才没拒绝邵元英把江忱拉进来。把能赢的派出去,再把我留在军中,陵淮一战若是败了,定会直接进军京城直逼明太殿,等杀了皇帝,赤燕军旧部及时赶到,他自然也留不下半分不忠不义的把柄。”
韩立言疑惑问道:“为何料定你再难取胜?”
这话把常晚风问住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没人提过,但只要阴天下雨,闻昭定是要用热汤药温了帕子给他敷手。
他们两个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提过这茬。一个人主动做,另一个没解释的受着。所用的药材都是极为珍贵的,自江忱离京那日起,林墨羽便隔三岔五地差人送来。
张自成断了武将的手,恰巧常晚风开始打鱼晒网,每日去校场也只是不着调地装装样子。
他觉着常晚风的锐气被削去了大半。
一个提不起刀又没了锐气的将军,没有兵会信服,也没有敌人会惧怕。一旦没了士气,再好的兵也打不赢仗。
韩立言没听到答话,更疑惑了,这神情在他脸上很少见。常晚风不是瞎要面子的人,被盯着他的目光硬是给看笑了。
“张自成料定我再难取胜,可我又不是真的赢不了!”常晚风举起了手,一道切口整齐的痕迹便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