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传来咆哮。
多半批判他的笨手笨脚。
助理实在不敢细听,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一溜烟没了影。
画室内。
瘦高男人坐在矮小沙发, 佝偻着身子, 视线落在撕成两半的信封,长臂伸展开,指向被丢在角落里长外套。
“……”
虽一句话未说,李代理看懂了。
“怎么保证他必然会到这地方。”
伸过来的指尖竟与纸张颜色差不了多少, 带着几分无法抑制的愤怒,李代理毫不怀疑,如果他答不出对方想要的回答, 下一秒削得笔直的铅笔就会扎在他脑门正中央。
“您又去山上。”
李代理表情淡淡,似乎早已习惯男人的喜怒无常,捡起丢在地面画纸,摊开后发现张笔稿,潦潦草草勾勒人形。
他端详好半天:“助理不是侦探,况且您连个名字都记不清,我们怎么帮忙找人?”
自然,他得到的响应是沉默。
李代理放下纸,将凌乱堆放在地的颜料统一归到盒子里,顺势收起堆满废草稿的垃圾桶:“有没有可能,您想找的人就在身边?”
响应李代理的是声冷笑,当然比不出声好不到哪里去,但最起码吭了气。
窝在沙发上的男人抬头,如瀑般长发随他动作滑落至肩,忽抬的睫毛白得若浸过白油漆,直勾勾望过来时,异色瞳孔看得人心底发毛。
“我退婚了,那个不被重视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是我想找的人。”
“您见过了?”
“不稀罕。”
说话间,畲时林后仰,双脚翘在沙发扶手,扭头望向常年拉起遮光帘的落地窗,长睫垂落:“一个被养女夺取家业关在底下的的废物,我还真懒得见。”
他手指抵住唇角,忽然笑了下。
李代理扫过眼。
“不过一想到他父母的表情,”畲时林收住话头,“还不知怎么闹。”
李代理轻声:“关于最新全国大赛,您定好用何种类型作品参赛了么?”
“画个人吧。”
“模特?”
“最好是要刚成年的兼职模特,长得特别青涩,但要保持一定野性,让人见了必须心生征服欲,也不能几步就完全压制的,迸发力……”
他这过来,主要是确定三天杳无音信的畲时林是否还活着,见人还是如此龟毛,李代理面无表情听了半晌,转身兜起脚边垃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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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欢站在镜子前。
过于老旧的边框令他联想到与时林住的城中村,墙壁泛黄还贴着不合时宜的海报,他抬手抹去镜面水汽,浑身坦诚着望向镜中人影。
这一次,五官像他,又不像他。
米欢说不上来。
虽然五官依旧为他模样,但相较于幼童和青春时期,显得更要成熟写,自来卷头发凌乱贴在耳后脖颈,夹杂几分水汽,肩窝处挂了三四滴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