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甜的声音被久未开口的哑瑟取代,周泽言这次清清楚楚地听到,她喊的是“周泽言”!
期待已久的这一天,重新以真名站在她面前的这一天,却远没想象中那般美好。
她艰涩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眼圈红红的,却依旧倔强地强压着情绪。
“这是我从爷爷的书房整理出来的,是当年周爷爷给的定情信物,麻烦你……替我还给周爷爷!”
周泽言也有一块同样剔透的翠玉,只不过他从没戴过。
“许薏!”周泽言心有些慌,“你在怨我?”
“没有!”她垂眸摇头,“这段姻缘早就在十几年前终结了,现在就该物归原主!”
周泽言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对我始乱终弃吗?”
想到先前那段浸在蜜里的时光,都好似偷来的一样,现在曲终该散场了。
她强忍着内心翻涌的钝痛,再次将盒子递过去,“对不起!”
僵持不下的空气里,如同死寂一般,直至身后,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裹挟着劲风掠过耳际,打破沉默。
“定情信物是我送的!要还,也该是还给我!”
第54章
走廊的尽头,两道逆着光的模糊身影缓缓而行,实木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坚定有力,透着沉稳的安全感。
越走越近,老人银丝满头,面色红润,眼神深邃明亮,尽显矍铄之态,眉宇间的萧疏之气比周泽言更甚。
许薏想到了刚刚收拾东西时看到的那张合影,岁月好像并没在老爷子脸上留下多少的痕迹。
一旁,是彩衣娱亲的裴添,此时亲密无间地搀扶着老爷子,仿佛他才亲嫡孙。
周泽言无奈“啧”了一声,盯着裴添那张胖脸,“你是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爷子本还慈爱的目光,瞬间转换,扬起手中拐杖朝他肩膀就是一棍,“你看小添做什么!是我让他带我来的!”
周泽言没躲,重重地挨了一下,许薏本能地想要去拦,抬手的瞬间又意识到什么,蜷缩着手指藏到了盒子下面。
眼前的一切,并没有逃开老爷子锐利的双眼。
“没出息!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周文翰的孙子!”
“爷爷!”裴添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落井下石,“您别忘了,他姓过邹!”
提及此,老爷子脸色又是一变,许薏生怕周泽言又要挨打,直接上前横在两人之间。
“周爷爷,是我!是我……搞错的!”
老爷子看着眼前那张瘦瘦尖尖的小脸儿,除却那双清凌水汪汪的大眼睛,哪里还有当圆润饱满年画娃娃的影子。
心疼的要命。
“薏薏!”他抬手在她头顶轻轻摸了摸,“还记得爷爷不?咱爷俩……”
老爷子说着叹了口气,掐指算算,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当时他做完手术,许薏跟着爷爷去医院探望他,那时,她也不过才7岁。
“一眨眼,十五年了!”
后来因为腿伤,这些年一直辗转在国外接受治疗,大概是年迈思乡,去年不顾儿子儿媳反对,硬是回了故土。
他和许老爷子这过命的交情,到最后,却阴差阳错,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甚是唏嘘。
“你的事,臭小子上次跟我大概说了说!”老爷子叹了口气,满眼怜爱,“以前的事儿,不记得就算了,爷爷记得你,认的你就行!德兴走了,爷爷来给你做镇!谁也不敢欺负你!”
他说着,又嫌弃地看了眼自己那不争气的亲孙子,“就是他!也不行!”
“嚯~”裴添努力调节气氛,尽量不让眼前变成泪洒大型认亲现场的凄凉场面,“爷爷,我都有点儿吃醋了,您也疼疼我呗!”
“哼!”周老爷子甩开他扒在衣袖的手,转手搭在许薏胳膊上,“你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别以为我不知道!帮他瞒我!”
说完拽着许薏朝屋里走,裴添耷拉着空落落的手,“爷爷,您可不带这样的!”
刚把人送过来,立马翻脸过河拆桥!
这爷俩真的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得!伺候完爷爷,这边还有个孙子等着找他算账,裴添转头换上一副笑脸。
“言哥……是爷爷堵我家门口,硬逼着我带他来的!”
周泽言一个“你看我信?”的眼神,盯的他头皮发麻。
“其实,我觉得吧,爷爷来了不是坏事!你看啊,许薏她最看重亲情,现在出了这么大事儿,许爷爷已经不在了,那咱爷爷陪着她,肯定能从心理和情感上能让她有些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