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心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今天吐血了是身体不适。 若真论起来,也是当世绝顶高手之一, 只不过倒霉遇到了裴凉, 被胖揍一顿。 鼻子里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喉咙也涌上一股咸腥, 结合伏觉的上下言, 伏心终于想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实。 “你, 你做了什么?你要干什么?” 伏觉却冷冷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伏心的问题。 “但阿姐得知道, 这是我七岁之时就一直想做的事了。” “你是疯了?我若有三长两短, 你以为自己会有好日子过?” “即便你从未做到这一切, 但你们一家仍是以此为由,心安理得的压榨我的血肉。” “从小到大,论天资智计,你我姐弟二人向来是云泥之别。只是阿姐得到的优待太多,多到竟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真的才是不可或缺的那个。” 伏觉最后看向伏心,眼里压抑多年的杀意和病态一并爆发:“其实以阿姐的愚蠢,我这一腔不甘宣泄在你身上,实在有些不公。” “阿姐太过依赖父亲了,对他那蠢毒之言奉若真理,父亲想要你我二人早日成婚,为先落山开枝散叶,但我实在对阿姐做呕,便只能让父亲安静下来了。” 伏心头皮发麻,脊背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伏觉却是嘲讽一笑:“看,这就是假货和真正继承人的区别。” 伏心呼吸急促,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她甚至想从伏觉身边拔腿就跑。 可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伏心恐惧至极,拖着渐渐无力的身体拼命往里面躲。 “阿姐死了,先落山便只余你一人,莫说山门内部争斗,你一个男子定成傀儡,日后不见得比跟着阿姐强。” “阿姐一死,先落山势必陷入动荡,不正好称了裴家的意吗?” “阿姐此时这般伶俐,倒让我刮目相看了。” 以居高临下的胁迫姿势睥睨着对方:“阿姐认为,现在为何殿中一个人也听不到你呼救?” 皇室为了避嫌,也为了显示先落山尊贵超然,修建给先落山下榻的宫殿,里里外外可由先落山自行安排人手,在此宫殿范围内,甚至可以以自己的规矩为先。 这些人本该全然听命于伏心,伏心也从没想过自己生性淡然,无欲无求的弟弟,在先落山中有何自己的势力。 伏心连忙道:“杀了我,先落山血脉便中断了。你便是得到一切,却断了先落山传承,伏家数百年经营,超然世俗,甚至连皇室也不在眼里,你便想这一切中断在你这里?” “你既然积怨多年,就这么让阿姐死了未免可惜,以后地位颠倒,让阿姐也尝尝你的苦楚不是更好?” 否则这个时候她脑子也不会转得这么快,突然之间就懂得换位思考。 一直以来这自然是她的痛根,长久以来耿耿于怀之处。 又道:“不过阿姐放心,阿姐虽死得突然,但你的血脉不会断绝的。” 伏心惊怒:“我根本没碰过――” 伏觉笑得病态:“也是阿姐过于看重颜面,既不能处死我,又得指望我传宗接代,今日人夫被辱之耻,是阿姐无法接受的。” 当然不会泄露,先落山少有的几个知晓的人已经被处决了,皇室那边当时在场的只有裴家成员和女帝的近侍一个。 伏心苦心一片,为了保住自己的自尊,却不料越发促成了自己的死亡。 伏心一口血喷了出来,脑海里最后想到的画面是长得与凉贼一个模子刻下来的野种,住她的屋子,继承她的家业,在先落山作威作福。 伏心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真叫一个死不瞑目了。 她有些不耐烦,最近这段日子到底繁忙,昨天苏h和周驸马吓坏了,裴凉很是安慰了一番。 这会儿正想睡个懒觉呢,结果就听到伏心死了。 不过伏觉倒也真是当机立断,此次的行为倒是贴近原著,只是那股违和感又强烈了几分。 动机嘛―― 甚至女帝今日也拖着病体起来了,可见伏心的死带来的震荡还是巨大的。 怎么说呢,里面隐约有些肃然起敬的味道。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伏心的死。 但先落山一见她就不淡定了,有几个伏心的热呢直接拔剑对准裴凉―― 裴凉躲过兵器,一边反击一边不悦道:“凉贼这外号还真安在本殿头上了?” 伏心一死,伏觉自然是先落山最高领导人,几人不甘不愿的退下,瞪着裴凉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便摆了摆手,冲最后赶来的裴凉道:“伏门主深夜暴毙,想来你路上也听说了。” 裴凉道:“用眼睛看。” “该不会那事她气急,回去之后左思右想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想出这招讹我吧?” 裴凉看傻子一样看她:“干我屁事,伏心死在皇宫,你是在暗示本殿能将手伸进皇宫害人性命不成?简直血口喷人。” 二皇女听老大现在开口对她便是极尽羞辱,根本连场合都不管,心中气得吐血。 “倒是皇姐,一身武功绝顶盖世,莫说皇宫,便是千军万马之中也来去自如,谁知伏门主死时你在哪儿。” “妹夫果真是贤惠贴心,昨天受你这蠢货一肚子鸟气,也被妹夫抚慰了。” “你――”二皇女又要吐血了。 裴凉回道:“什么转移话题?没见本殿在陈明自己不在场证据吗?” 先落山的人见她这个时候还吊儿郎当,气得要吐血。 “原本门主便因体谅这贼人遇刺,暴戾迁怒,方才一忍再忍,没成想竟然未熬过来,就这般暴毙了。” 裴凉不耐烦道:“伏心的死因你们查明了吗:” 其实还真是,不管从信仰传承还是利益相关,除了裴家皇室,真没人希望先落山去死的。 且在掌控社会的阶层中,有先落山和皇室互相牵制,于她们也更加有利。 不过这种车轱辘的话裴凉就懒得跟她们反复掰扯,反倒是看向了伏觉。 这家伙演技倒是不错,眉眼间的无措和忧郁演得入木三分。 她开口道:“伏仙师所了解情况如何?” 他声音有些低沉道:“长姐,乃是中毒而亡。” 那几个先落山的人闻言,更是面上悲恸。 “莫说是本殿,便是母皇也从未派遣过人手,除了你先落山之人,外人可有插手之处?” 她视线落女帝身上,未尽之意很明显,要她对皇宫的掌控已经到了这地步,这会儿女帝怕早成太上皇了。 二皇女到吸一口凉气,她心里也将裴凉列为第一嫌疑人。 她此时还处于震惊之中,老大真的下手了?她就不怕伏心一死,先落山彻底与皇室为敌? 女帝见老大恐吓老二,这蠢货还真信了伏心就是老大杀的,一副两股战战的样子让人看了火大。 打发了老二出去,先落山的人又开始发难了。 如今女帝病重,皇太女受凉王掌控,二皇女被打压得毫无存在感,区区皇宫自然防不住她。 她思索一番道:“伏心确实死得蹊跷,尤其死亡时间这般微妙。” “但细思之下,只有蠢货才会把这般顺理成章的陷阱信以为真。”说着还颇为傲然道:“若本殿谋害个人还能沾得一身鸡毛,未免太蠢了,这是瞧不起谁呢?”脸给震惊了,以往都是伏心独自承担一切,她们反倒没怎么直面过凉王的无耻。 于是沉声道:“若是凶手故意为之呢?知晓这动机太过明显容易狡辩,反其道而行之。” “你――”先落山的人大怒。 “凶手挑此时机发难,端看结果如何,便多少能推测出动机。” “这明显是有人想要动摇国本,不惜暗害我二人,挑起皇室与先落山纷争。”若两方彻底交恶,天下势必陷入混乱,这于我裴家有何益?” 在这一点上,本来就经不起推敲,被裴凉堵了个正着。 先落山到底算是全民信仰,这便是威胁女帝若再一力保住凉王,她们便会开始煽动百姓,冲击皇室威仪了。 谁料女帝还未说话,凉王便大义凛然道:“是极,先落山如今遭此重创,传承延续岌岌可危,我皇室自然有义务查出真凶,以安抚天下百姓,几位放心,此事涉及的任何相关者,我都不会放过,定是缜密严查。”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伏觉来之前告知她们的事。 但以凉王的心狠手辣,若是知道此事,怕为了斩草除根,会暗害伏觉腹中胎儿。 若是此时与皇室彻底闹翻,最后彻底覆灭的定是她们先落山。 先是众人闻言不忿,现在看来,伏觉所言字字珠玑了。 此时伏觉才开口,以未亡人的身份冲凉王行了一礼道:“既如此,那么长姐之事,便全依仗殿下了。” 先落山这一步妥协,让皇室至少现阶段看似大获全胜。 果然,伏心之死传出去后,天下震荡。 更何况他在伏心死后的表现在长老们看来可圈可点,比伏心可强了不止百倍,这倒是大大安抚了先落山一系的人心。 因着裴凉才遭遇行刺,明眼都看得出来与先落山相关,因此柳将军不放心,便坚持与裴凉一同。 伏觉已经离宫,打算就此回先落山了。 接着三人打过招呼,又闲谈了片刻,伏觉便借口有秘事相商,单独邀了凉王去隔壁的房间。 另一边,一进房门伏觉便转身,冲裴凉直接开口道:“我与她们说,十个月后,我会诞下阿姐的子嗣。” 原本她只是诈她们一诈,看来果然伏觉为了顺利掌权,撒了个小谎。 裴凉这才反应过来,当日之事虽然闹得大,但实际上知道的人并不多,如果伏心有意,是完全可以封锁住消息的。 不过裴凉心里一跳,预感到了什么,果然伏觉最后一句话声音仿佛带着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