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玄这话说得不重,但赢高治脸上,却有些挂不住。 因为他还真有这个想法。 这段时间,他虽然每天跟着李北玄出谋划策、赈灾调粮。 可内心深处,其实始终有个声音在提醒他。 留在潞川,是最安全的。 这里虽也局势不稳,但总比晋阳那不明不白的局面强。 可如今却被李北玄如此直接的点了出来,好像他多贪生怕死似的。 但…… 他是真的不想去晋阳啊! 一时间,赢高治僵在了原地,不知道是该硬着头皮反驳,还是干脆不要脸的承认下来。 而李北玄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更没再次讽他。 只是语气平静、坦然地说:“晋阳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几个反贼、几个贪官能解释得了的。” “我敢打赌,那里已经出现了一支不小的武装力量,甚至已经开始清剿外围探子,不让任何消息传出来。” “咱们的探子不是死在城里,是死在城外,就说明对方已经掌握了外圈控制力。” “若咱们再不动,就等着他们哪天主动打出晋阳,那时候就真完了。” 说到这里,李北玄眨了眨眼,认真地盯着赢高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在他们出手之前,摸清里面的局势。” “该封的信封,该用的人用,该挖的情报挖。” “要是能压住,就压下去,压不住,也得留下手笔,让天下人知道,我们不是消极怠工、不是逃兵,不然……” 李北玄没说完。 赢高治也没问。 只是再度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是啊,他们要是迟迟不动,那就是一个信号。 这场灾难、这场剧变,从此刻起,就会变成无主之地。 而西北若无主,诸侯起心思,边军走私兵,勋贵寻借口,各地都有的玩。 可他们若不去晋阳,就等于把这块地方,拱手让给了潜伏在暗处的那双手。 让他先立威,再掌控,再据地称雄。 而他赢高治和李北玄,则会成为那个错过最初机会的罪人。 哪怕最后朝廷真能平乱,他们两个,也要背上临阵脱逃的名声,哪怕赢高治是皇子,李北玄是钦差。 到时候轻则贬谪,流放,发配,贬为庶民,重则…… 怕是要人头不保哦。 赢高治打了个冷颤。 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可能,只是被李北玄这样一条条掀开来、摆在眼前,他才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得更急迫。 更无解。 “哎……” 过了许久。 赢高治换了一个坐姿,揉了揉眉心,看向李北玄,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去送死?” 话刚出口,他便立刻反应过来。 干咳一声,补了一句:“啊不是,我是说……出发去晋阳。” 那语气之别,甚至都不需要多加解释。 李北玄听了,倒也没笑。 只是微微挑了下眉,语气淡淡地说道:“现在还不着急。” 他指了指案上的账册、地图和信笺:“我刚才说了,第一件事,是稳住潞川,要是潞川稳不住,那咱们就是前有狼后有虎了。” 听到这话,赢高治一愣。 旋即皱起眉头,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说得倒轻巧,可咱们眼下,几乎等同于和士绅撕破脸了,稳?怎么稳?” 他是真不理解。 昨天晚上,他们才摆了王、白、刘三家一道,还用软刀子逼着三家出资捐粮,还不许他们在榜文上擅自提名显功。 今日一早,又在街头让百姓当众围观评议。 这要换成他是那三家的家主,估计此刻正在后院里摔酒壶、磨菜刀了。 谈什么稳? 这不是闹笑话呢吗? 难道要让他这个皇子,去给那几家磕一个? 不然还能怎么稳? 但李北玄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唇角带着一抹讽刺似的轻蔑。 “只要有利益在,撕破的脸,也能粘上。” 这句话,说得不重,却掷地有声。 赢高治怔了怔,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利益?” “对。” 李北玄坐回案边,将椅子转了个角度,略带疲惫地靠在靠背上,半闭着眼淡淡道:“殿下,你要明白一件事,那些士绅并不是不能逼,而是不能逼死。” “他们恨你,是因为你伤了他们的面子,夺了他们的话语权。但你只要再给他们一点甜头,哪怕就是一根驴脑袋前面的胡萝卜,他们也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面子是值钱的,但人心更贱。” 而赢高治听到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还是一脸茫然地问:“那……咱们怎么粘?再公开发一个榜?大赞三家功绩?” “……” 李北玄一言难尽的看了赢高治一眼:“你认真的?” 十二个时辰之前,他们才把三家的脸皮摁在地上摩擦。 现在要是再公开发榜,大赞三家功绩。 这是“稳”吗?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跟公开对三家家主磕头有什么区别? “……那你说怎么办嘛!” 赢高治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 而李北玄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上下扫了赢高治一眼。 直到看的赢高治后背发毛之后,才慢悠悠地问了一句:“殿下,我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还没娶媳妇呢?” “……哈?” 赢高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脸上写满了“你在说什么”。 “什么媳妇?你是不是累糊涂了?” “我问的是怎么稳住潞川,这跟我娶没娶……成没成亲有毛关系啊?” 赢高治一脸恼怒的问道。 而李北玄却呲牙一笑,笑的简直像个人贩子一样,一边搓手一边道:“关系可大了去了。” “殿下,我认真、诚恳、慎重的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为了我们俩的小命……啊不是,是为了稳住潞川,为了武朝江山,英勇献身呢?” “……” 赢高治愣在原地。 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到迟疑,最后,变成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戒备。 因为他太熟李北玄这种时候的样子了。 每次这人语调一轻,眼神一沉,嘴角一勾,那就意味着……他又在谋划什么让人脑袋发麻的东西,又要搞事情了。 于是,赢高治很慎重的没吭声。 但李北玄也不在意,只是没头没脑的继续换了一个问题:潞川的几个士绅里,你最怕哪一个?”喜欢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