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的护栏玻璃什么时候碎了?” “没什么,就是有两块玻璃不见了,估计是什么时候被吹坏了,但我没听见,” “那倒是没有。” “好,但是……”赵楚月顿了顿,“楼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垂下来了,好大一个啊。” “你别看了啊,快点出去!”秦颂催促道。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的一声异响打断了赵楚月的话,只是隔着听筒声音并不清晰,她顿住了,再次困惑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巨大到几乎可以穿透耳膜,风声、玻璃碎裂声在一瞬间响彻,伴随着赵楚月一声短促的尖叫,手机似乎掉在了地上,又是一阵嘈杂的撞击声。 秦颂大惊失色,马上大声询问着,但对面没有任何回应,电话没有挂断,只不断传来狂风呼啸的声音。 没有回应。 他不断焦急地高声呼唤着,电话那头始终无人答话,窗户破裂已是毫无疑问,赵楚月接不了电话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手机掉到了她拿不到的地方,要么就是她已经…… 秦颂想到这里,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凉了半截,他根本不敢去想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可是二十多层,四周都是落地窗,玻璃破裂后瞬间的气压差可以轻松把一个人卷出窗外! 他浑身发抖,恐惧得冒出冷汗,大脑僵得几乎转不动了,可片刻之后,他猛地伸手掐了胳膊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反复确认电话无人应答后,他终于咬牙挂断了,然后迅速拨通了物业管家的电话,告诉了他们玻璃破裂的事,工作人员说监控里目前没有拍到有人坠楼,他才勉强松了一口气,让他们马上上楼查看。 尽管这样的天气秦颂很不想麻烦他,但他现在住的酒店和小区只隔了一条街,步行过去十分钟不到的距离,要论速度,他肯定比自己到得快多了。 好在经过刚才这一通折腾,最强的一阵风已经过去了,现在风眼在逐渐靠近,手机上显示外面的风力只有十四级,虽然依旧危险,但好歹能走得动路了。 这些年他虽然比在别墅时养胖回来不少,但一百叁十多斤的体重在这狂风里根本不堪一击,四周都是倒下的树木和吹落的杂物,他一路东倒西歪跌跌撞撞地走着,平时到停车场五分钟到距离,硬是走了十几分钟才到。 可他刚上车,还没有发动,物业的电话又来了,询问秦颂家里大门的密码。 他再拨回去,只剩下一片忙音,屏幕右上角“无信号”叁个字无比刺眼。 叁吨多的重量在风中也还算稳固,马路上一片狼藉,秦颂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奔驰g的底盘高,差不多大小的杂物他直接碾过去,实在过不去的就逆行甚至开上人行道绕开。 要快!必须要快! 好在风越来越小了,二十多分钟以后,他终于开进了小区大门。 秦颂解锁了大门,拉了一把,门却纹丝不动。 明明近在眼前却无法进入,八个人想尽了办法,好在门把是半圆的形状,接触面积大,工作人员在把手上拴上几根安全绳,所有人拼尽全力又拖又拽,终于才将大门拉出一条缝隙。 他们终于进了门,客厅的全景窗完好如初,室内除了一些小物件被风吹得散落一地,其余一切如常,秦颂马上奔向卧室,果不其然,卧室门是紧闭着的。 秦颂用力拍门喊她,不出所料还是无人回应,这扇门理所当然也是打不开的,而且恐怕比大门更紧,物业没有再尝试,而是直接上了电锯锤子暴力破门。 而开门的瞬间,秦颂简直要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可那无疑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景象。 “赵楚月!!” 赵楚月毫无反应,手是凉的,胳膊也是凉的,她满脸是血,看起来已经全无生气,秦颂颤抖地摸向她的脖颈,幸好,他终于摸到了一丝温度。 这座城市不大,市区里公共设施都很密集,医院离这里并不远,承风油门踩地飞起,恨不得能马上飞进医院。 她伤得地方太多了,尤其是胳膊和头皮,手臂上一道十几公分的口子还在 从出事到现在,至少两个小时过去了,赵楚月就躺在那里,兀自流了两个小时的血。 为什么要嫌麻烦不肯带她一起回来,要是带她走了,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了!她那么瘦,身体也不好,怎么撑得住流这么多血…… “赵楚月,楚月…你醒醒,别吓我……”他不停叫她,眼泪落进被雨水浸湿的头发里,嘴唇贴着她微凉的额头,“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不能有事,求求你……” 秦颂抬头看去,发现面前的道路被两棵倒下的粗大树木完全拦住,人行道上也横着电线杆和无数杂物,车子无论如何都开不过去了。 “秦颂哥!你们怎么下来了!”承风忙跑过来。 路上到处都是摇摇欲坠的广告牌和将倒未倒的树木,这样的情况步行肯定不安全,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承风看不下去,想要接过赵楚月两人轮流抱着,但秦颂咬着牙说:“没事,我能行。” 一公里的路程在这狂风里无比漫长,叁人互相搀扶着,冲进医院大门时都已是筋疲力尽,泥土树叶被雨水沾了一身,狼狈不堪。 秦颂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医院大厅里也是混乱一片,医护人员闻声赶来,指引着秦颂把人放在急诊室的病床上。 “双侧瞳孔不等大,心率132,血氧89,左侧颞顶部开放性伤口,紧急输血,送抢救室!” “我!我是家属!”秦颂赶紧应道:“怎么样…她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 “有,她有惊恐障碍和长期抑郁症史,现在正在减停舍曲林和阿普唑仑,阿普唑仑停药两周了,舍曲林最后一次服用应该是今天早上。” “没有,都没有。”秦颂马上回答。 秦颂忙不迭地答应,跟过去签字,他的手止不住发抖,几乎握不住笔,勉强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收走手术同意书,眼见要走,承风赶紧喊了一句:“等、等一等!”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秦颂皱眉问。 秦颂简直匪夷所思,“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什么车啊?!” 医生看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转身又要走,却再次被承风一把抓住了。 怎么办,要说吗? 最后他心一横眼一闭,咬着牙说:“她有过手术史,她做过肾脏捐赠手术,只有一个肾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