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之后的日子她大概会经常“哭”。
但如果能让顾染心软……也行。
“好好好,跟我没关系,我单纯想跟你道歉。”
顾染扶着闻澜蝉起来,“走吧,洗个澡。”
她不太能接受闻澜蝉在她怀里哭。
七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顾染其实每天都记着,算着,一开始她盼望着闻澜蝉回来,给她一个解释,她跟自己说不管什么样的解释她都信,她甚至自己杜撰了无数个版本,来帮闻澜蝉开脱。
后来她不盼了,就戒了酒,想着就算闻澜蝉回来,也当素不相识。
再后来她又碰了酒,觉得人生没劲透了,她就想让闻澜蝉后悔。
赢一次也好。
所以闻澜蝉不可以在她怀里哭。
心软的感觉糟糕透了。
两人进到浴室,顾染打开热水,在热水放满浴缸之前要了闻澜蝉一次,温柔的哄着让她别哭了。
等闻澜蝉平复下来,顾染陪她泡了个澡。
浴室里的灯很亮,闻澜蝉似乎不适应光线,眼眸垂着,很疲惫的样子。
顾染摸摸她的眼尾,还是觉得这种红不自然。
“你看过医生吗?”
闻澜蝉懒懒的抬抬下巴。
看过,不止看过,还是世界各地的名医。
但没有一个能治好她。
顾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打从心底就讨厌画画。”
闻澜蝉掀起眼皮,“只要接触跟艺术有关的事,就这样。”
她的眼睛平时没这么红,但今天在画室待了一天,陪满口艺术的伪君子聊了一天。
顾染不懂这种效应,不过她记得闻澜蝉确实是高一过半才选择学美术的,别的有想法的同学都是刚到高中就去联系美术老师了。
“你那时候成绩很好。”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学?”
这个问题,高二的顾染也问过。
美术生要集训两个月,到外面的画室学习,既耽误文化课,又见不到学校里的人。
闻澜蝉在画室偷偷哭过几次,给顾染打过一次电话,顾染没接到,她之后也没再和顾染说。
还是同画室的人和顾染提起,顾染才问她的。
“因为中考失利,我底子太差,没有信心。”
闻澜蝉的回答和高二那年一样。
顾染笑笑,用着高二的语气:“可你要是不失利,就没法跟我一个学校了,也不会认识我。”
闻澜蝉淡淡的勾了下唇。
确实。
那所高中虽然不是重点,但能考进去的也不算差。
大多是像顾染这样偏科严重的,各有特色,各有滋味。
很长一段时间里,闻澜蝉都觉得中考失利是给她的福报。
如果……家里不对她寄予偏执的厚望的话。
顾染抬手在闻澜蝉眼前晃晃,打断她的思绪。
“我问的是现在,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换份工作?”
明明也不缺钱。
闻澜蝉这样学什么都很认真的人,就算换一条路也会做的很好。
顾染一直觉得人生不该受限,等哪天不想写歌了,她就去开个民宿,听听风和旅途的故事。
“不换。”
闻澜蝉平静的说:“选了就不换。”
她和顾染不一样,她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就算分辨不出色彩,她的画也是最好的。
就算顾染恨她,她的顾染也是最好的。
所以不换。
“那你至少休息一阵吧。”
顾染没坚持,往身上抹了两下沐浴露。
她现在对待闻澜蝉的态度挺随意的。
如果是高中,她会大劝特劝,让闻澜蝉以身体为重。
知道回不到那时候,闻澜蝉冷淡的站起来,把淋浴打开,冲洗身上的泡沫。
顾染贴着浴缸,仰头看她。
察觉到顾染的视线,闻澜蝉低声问:“你明天有安排吗?”
顾染想了想。
“嗯,可能在家等de吧。”
她其实不确定纪倩要多久才能录好。
准确的说,她没事干。
又不想让闻澜蝉知道她没事干。
闻澜蝉慢慢关掉淋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染。
“我明天没工作。”
顾染心领神会,“不想出门,要不一起追个剧,打个游戏,吃顿火锅?”
闻澜蝉学生时代喜欢追剧,但不打游戏,偶尔也就陪顾染玩点益智类游戏,消消乐之类的。
顾染提出这些无可厚非,闻澜蝉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