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的画的吧?”
顾染扯扯嘴角,吐掉毛巾。
“一个瞎子画的。”
纹身师笑了。
“瞎子?能画的这样热烈奔放的瞎子,闻澜蝉吗?”
第一次从陌生人嘴里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顾染愣了下,顾不得疼痛,“你认识她?”
“很难不认识吧。”
纹身师说:“对了,她的画展就在这附近,你们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哦,最后一次了,一票难求呢。”
附近?
这么巧吗?
顾染晃神的瞬间,施颖手机里跳出一条消息——【闻澜蝉闻老师租的】。
不止是在附近,闻澜蝉的画展,就在施颖粉丝见面会的隔壁。
是巧合吗?
顾染不知道,施颖也不知道。
两人都没说话,纹身师似乎很喜欢闻澜蝉的画,陆陆续续说了很多闻澜蝉画作的特点,末了一句:“你这朵彼岸花,真的像出自她的手。”
顾染抿抿唇,突然觉得纹身一点都不疼。
可一朵花的时间,又那么漫长。
给顾染腰间裹上一圈保鲜膜,纹身师说:“两小时之后可以摘掉,可以洗澡,但不要碰沐浴露,十天内禁饮酒,禁辛辣,禁海鲜,一个月内禁温泉、游泳、桑拿等等,有什么问题及时来找我。”
顾染站起来,把衣服裹好。
“谢谢啦。”
加上纹身师的联系方式,顾染捂着腰,被施颖搀扶着走出纹身店。
展览馆就步行五分钟的距离,两人走过去,施颖心不在焉的,握着手机,字打了又删,很犹豫的样子。
两人认识多年,顾染了解她,“想和闻澜蝉商量换场地是吧?不用麻烦了,她不会答应的,她那人吹毛求疵,场地肯定挑了很久,而且这次是她最后一次画展了。”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
施颖摸摸手机边缘,笑了下,最终把手机黑屏。
“就这样吧。”
她只是在想,要不要换个更合适的场地。
但既然命运安排,又或许是闻澜蝉想和顾染再见一次呢,就这样,她不换了。
走到展览馆门口,小腹的纹身隐隐作痛,顾染没再往里,“你去忙吧,我在外面吹会风,我妈一会儿来接我。”
施颖安排了懂外语的助理陪范女士逛街,范女士正刷着顾染的卡大买特买,给顾染发消息说过半小时来接她。
施颖还得彩排,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就没勉强她。
“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染点头,目送她进去。
然后掏掏口袋,翻出一根口香糖。
倚着墙站定,顾染懒散的剥开糖纸,把口香糖塞到嘴里。
边嚼边数路过的车辆。
给自己找点事做,就不会惦记着纹身的疼。
数着数着,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后座的车门打开,一根盲杖率先戳向地面。
心跳顿时慢了一个节拍,口香糖都忘了嚼,顾染盯着那根盲杖,看到一双棕色的长筒靴踩下来,接着是遮到膝盖的大衣,往上,漂亮的手握着盲杖,在冷风中抖了抖。
盲杖的主人下了车,背对着顾染关上车门。
待出租车开走,盲杖在地上点了点,似乎在寻找方向。
她背影消瘦,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压折。
盲杖慢慢转动,它的主人跟着转过来,顾染看到那张已经许久没出现在她梦里的脸。
她看起来状态还不错,除了眼睛上缠着纱布,倒是面色红润,神情自如。
看她没受眼睛影响,顾染不自觉的放松了些。
低头笑笑,顾染放慢嚼口香糖的速度。
再抬起视线时,她看到闻澜蝉侧对着她往她左手的方向走。
应该是要去办画展的展览馆。
闻澜蝉拄着盲杖,走得特别慢,她就这样,从顾染面前不到两米的位置经过。
顾染看着她,下意识的站直身子。
闻澜蝉还在往前走,似乎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人盯着她。
颠簸一下步子,顾染不放心的跟在她身后。
闻澜蝉始终没回头。
到隔壁场馆几百米的距离,闻澜蝉走了十多分钟,步子迈得比顾染这个腿瘸的还缓。
耐心的送她到场馆门口,看有工作人员出来接她,顾染才转身离开。
几乎是顾染转身的下一秒,闻澜蝉回了头,像是能看见一般,精准的捕捉到顾染的身影。
工作人员问:“谁啊?怎么一直跟着你?”
闻澜蝉动动唇,没所谓的说:“不知道,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