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1)

(' 在天气转入深冬之前, 霍侍中率领着汉军骑兵迅疾北上,多日急速行军,终于按时抵达漠北荒漠, 距离单于庭王城已经遥遥在望,俨然一步可及。

汉军的行军能够如此快速顺利, 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伊稚斜单于的全力协助。刘先生先前对他的预料一点也没出差错, 虽然此人在一开始得知汉军的条件时歇斯底里勃然大怒, 表现出了出一百万分的义愤填膺, 可一旦冷静下来想清楚自己其实并没有选择, 那态度亦迅速转圜,绝不会被无聊的骨气和尴尬妨碍到半点;甚而言之,一如老登所言, 此人下了决心恶堕就要恶堕到底,在派人传递口信, 同意协议上的所有条款之后, 伊稚斜单于就几乎是全程配合,不但带着匈奴军队在前开路、亲自出马招降附近的部落, 还将通往单于庭的地图直接复制了一份, 派人交到霍侍中手中, 一次表示绝对的诚意——汉军与匈奴多年交战,争夺的焦点基本都在水土肥沃的漠南, 对漠北的情形还真知之甚少, 要是这一番诚意, 他们在北方的开拓还真要困难不少。

不过,这些勾心斗角、委婉曲折的细节, 却并不在穆祺的关注范围之内;他现在操心的是更重要、更关键的事情。

“登上漠北最高峰,狼居胥山!”他顶着泠冽寒风, 竭力在马匹直起了身体,左顾右盼,尽力做睥睨妆:“太美丽啦狼居胥山!哎呀这不是投降的游牧部落吗?还是看看远方的单于庭吧家人们!”

他费尽力气说完这一句话,随后伏在马匹上拼命咳嗽。漠北冬天的寒风比刀子还要厉害,在这种地方行军第一要义就是不能大声说话、刺激喉咙,就连军队的命令都只能靠口哨和令旗传达,生怕喊大声了会撕裂气管,当场咳出一口血来。

实际上,在喊完这一句之后,穆祺已经感受到了扁桃体撕裂般的疼痛,甚至都能品尝出一点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但无论如何,这样的代价仍然是值得的;因为耗费千辛万苦之后,他总算是登上狼居胥峰了!

封狼居胥,喔也!

在狼居胥山上,是不适合表现出软弱无能的怂样的;伏在马背上喘息了片刻,穆祺立刻又凝聚心气,奋力起身,他不能开口,只得向后招一招手;在后面等候许久的霍侍中打马上前,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似乎叫什么“相机”的金属盒子,裹在毛皮里递了过来。

穆祺接过用体温捂热的相机,抖着手打开镜头盖,再抖着手调整焦距,按下快门;这样拍出来的照片肯定不能算好看,但狼居胥山这种地方追求的本来就不是风景而是气氛,更何况他还特意调整了角度将策马在后的霍去病——两个——都收入镜头,那就更加的完美了。

他兴高采烈地拍完照片,再抖着手将相机收入衣兜;按照常理他应该大声夸耀几句,但现在却实在没有办法在寒风中开口了。而霍侍中在后面默默旁观,心中也充满了无限的疑惑——毕竟在他看来,这座狼居胥山的高度远远称不上漠北最高峰;山上荒草遍地,更与“美丽”无关;穆某人突然在此长声吟咏,简直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之至。

不过,更不可理喻的还在后面。收好相机之后,穆祺拍马返回,以一种近乎迫不及待的语气,低声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都准备好了吗?”

霍侍中停了一停:“都准备好了。”

穆祺点一点头,得意洋洋的四面扫视,透过卷起的沙土打量匍匐在山脚的俘虏。因为要求提得怪提得急,汉军中根本没有准备,所以不得不在附近部落的俘虏中紧急筛选出了一批巫师,让他们制订仪式调整规格,再由汉军上层“斟酌损益”,搞出一套完整的祭天流程。

当然,无论再怎么斟酌损益、协调一致,这种由胡人临时整出来的仪式总是半土不土、古里古怪,洋溢着一股半吊子的草台班子的味道。所以霍侍中犹豫片刻,还是低声提醒:

“离匈奴的单于庭也就只有三五日的行程了。”

事实上,在数日前穆祺莫名其妙搞出要到狼居胥山祭天的提案时,霍侍中就曾委婉提醒过一次。在他看来,就算在敌寇的腹心搞祭祀确实很有压胜咒诅的神秘效力,那真正合适的仪式地点也应该是匈奴的核心地带单于庭——好吧,狼居胥山据说也是匈奴人祭天的场所,硬要算也有一些神秘学效力,但这又怎么比得上单于庭呢?

实际上,历史上霍去病“封狼居胥”,很可能也是退而求其次,因为实在不好攻破防守严密、工事齐备的单于庭,所以在狼居胥山上搞一搞也很不错。不过很微妙的是,在他封狼居胥之后,这个“退而求其次”反而成了历史的情意结,其意义已经完全不是区区单于庭可以媲美的了——没错,在单于庭搞仪式可以让匈奴人特别受刺激,特别破防,但那又与穆祺有什么关系?他只是纯粹为了自己爽,又何必考虑匈奴人的态度?

眼见穆祺微笑不语,俨然绝不让步。霍去病只好闭口不谈,回马让人预备仪式。既然是行军途中,那这个祭天仪式也不能搞得太大,按照流程也就是烧两把柴火告祭上天,烤两只现打的野狼和现杀的牛羊祭祀高皇帝高皇后,顺便让胡人的巫师在火堆边扭动屁股唱歌跳舞,取悦祖先在天之灵——考虑到高皇帝的品味,他们还特意让胡人巫师学了楚地的舞蹈,尽力回现汉初楚歌楚舞的风味。当然,这个回现肯定是不正宗的、古怪的、一团浆糊的,但没有关系,想来高皇帝也不会介意这一点小小细节的。

相对于这样乱糟糟草台班子一样的安排,穆祺更重视的反而是仪式之后必然要朗读的祭文。没有办法,《史记》可能不会操心祭天的具体流程,但一定会愿意把祭文给全文收录,以资借鉴。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穆祺不得不费尽心机,卖力拼凑。他原本是用ai凑了一篇,但交给刘先生审核后却被直接打了回来,顺带着的是不屑一句的评语:

“俗套!无趣!典故还错得一塌糊涂!这样的文章拿出手,将来留名万世,遗羞千古,你也不怕丢脸!”

权威在前,穆祺不能不咬牙认了这个评价,收回了文章。但文章收回后他也实在是憋不出一个大字了,于是左看右望,只能将目光投向了在场唯一富有文学素养的高人——写过秋风辞、鉴赏过上林赋的刘先生。

面对他殷切的目光,高人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去,意思不言而喻:

“我凭什么要帮你的忙?”

好吧,这个时候就该拿出甜头来了。穆祺道:

“好教陛下知道,可能再过一两日,我们就能动身前往‘门’那一边的西蜀了。”

这一句话立竿见影,刘先生果然立刻转过了头来:

“这么快?”

虽然口口声声,立刻就要出发与诸葛丞相见面。但刘彻自己心里清楚,晓得他们几个在“门”对面的洛阳人生地不熟,是摸门不着的外来人,还不知要在当地碰多少钉子,才能找到往西蜀的通路;而今消息来得如此之快,当然是惊讶之至。

“主要是运气不错。”穆祺微笑:“也是最近的消息,说魏帝要在宫中开大朝会,召集京畿的重臣商议诸葛北伐的大事,各处的州郡长吏,都要向洛阳派出使臣。”

刘彻不解:“那又如何?”

“这样的大朝会,可以算是曹魏上层难得的社交机会。”穆祺曼声道:“既然是难得的社交机会,那当然要穿几件好衣服。”

要穿好衣服,就得有好布料。而此时世上最好最易得的布料,自然就是产自西川的……蜀锦。

顶尖的蜀锦是不耐储存的,洛阳城中的贵族也绝不屑于穿过时的花样;所以一旦有了内外勋贵聚会的良机,有门路的豪商就会闻风而动,从西川进口来最好最时新的布料,供贵人们从容挑选。而这私下往来的商路,无疑就是他们与西蜀暗通款曲的绝佳机会。

皇帝大致理解了这个思路,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不可自抑的震惊:“魏国的高官居然全都穿西川的锦缎?这不是公然资敌么?”

穆祺耸一耸肩:“或许吧,但陛下何必追究得这么细呢?”

——当然啦,事实上在蜀锦一开始流通时,还是有人追究得很细的。比如魏文帝曹丕一眼就看出,蜀锦绝对是诸葛亮用以弥补财政开支的重要外销货物,西蜀关键的财力支撑之一;于是曾屡次下诏,要封锁贸易制裁西蜀,make 大魏 great again。但很可惜,市场无形的大手总是那么无孔不入,而做人也很难摆脱对鲜衣美食的需求。贸易制裁实施不过几年,大臣们很快发现魏帝口嫌体正直,一边批判诸葛亮一边在私下里穿诸葛氏精选同款蜀锦,于是禁令立刻松弛,迅速流于形式;等到后来魏明帝即位,曹睿本身也是个喜爱奢华衣服每日一换犹嫌不足的主,什么支持魏货抗拒西蜀糖衣炮弹,自然也是镜花水月,从此不必再提了。

所以,现在的魏国大朝会已经成了豪商们竞相追逐的梦想市场,油水充足的应许之地。每一次洛阳开会讨论诸葛北伐,应对策略还没有拟定出来,反倒先要让诸葛亮狠赚一笔军费。长此以往,两国之间的商路已经锻炼出了很熟练的模式,穆祺按图索骥,并不难找到端倪。

“我找到了洛阳的豪商,送了他一百两黄金,托言说自己是外出闯荡的行商,想请他带一批货运到西蜀。看在金子的份上,这位豪商已经慷慨应允了。”穆祺晃了晃手上的贴纸:“我会把另一张贴纸藏在货物中,随同抵达西蜀。到时候在两边同时张开‘门’,就可以自由出入。”

这计划听着倒比较靠谱,但刘先生依然将信将疑:“托运货物而已,费用能到得了一百两黄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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