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她的信徒!
“清玹上神好大的架子,这神罚我已受,莫须有的罪责也一并还了清净。怎么……如今我醒了,竟叫我那可爱的信徒也伏拜于你?”灵均毫不客气地甩着她的宽袖,甩着一道劲风朝着灼华与清玹而去。
灼华原是跪坐在灵均的神驾之下,随着这道劲风而来,她被风吹直了腿弯,直直地立身于灵均的座驾之下。
而那道劲风却直直地掠过清玹,分毫未拂起清玹的发丝。
如今站直了身子,灼华却仍旧低着头,不敢冒犯两位上神。
不是怕灵均上神,更多的是对清玹的畏惧。
宽袖甩罢,灵均接着瞪着清玹没好气道:“怕不是清玹上神当我这灵云殿是你的碧落殿呢!”
她一震声,灵云殿的风铃皆晃,摇着清脆又柔软的声音,以慰它们的神祇息怒。
字字之间没有一句好话,叫清玹听得眉头一蹙,淡淡地随着脚下的梵经玄文一同转身:“这一觉,倒是你的脾气见长。”
灵均最看不惯清玹她这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嘴上说着法则禁忌,对旁人一套,自个儿又是另一套。
双标得很。
“是了,我从前就是太好性子说话,以叫你当那些个陈俗的糟则奉为至圣。”灵均说着见清玹的步伐并未停滞,她连忙下了神驾,踏空踩着莲影追上前去,“今时不同往时,神罚罪责已过,你可再不能阻拦于我!”
眼前的清玹终是停了步伐,她徐徐转了神,眼底里的神性在片刻间消退,染着一丝怒意,再没了不在意的神情:“你自打醒来说了这些,便是一次又一次地践踏我的信奉,你如此,栖归亦是如此!原道我们三个自混沌而来仅有彼此最不会行背叛之举,可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的信奉践踏!”她胸口的起伏久久未能平息,深深看了一眼倔强倨傲的灵均,一股子闷劲无处施展。于是甩袖转身,徒留一句,“如今你醒了,这诸殿神佛我也管不着。红鸾星神官的禁制你自个儿去解!”
“那是自然,日后若有合适的,我便让红鸾星卿也给你牵根红绳。”灵均心中的郁气未退,扬声又是一句给清玹添堵。
殿前尽头的门廊处,清玹念她神驾的步伐略有踉跄,周身的空气似有凝固,愈降愈低,似是昆仑经久不化的雪山,寒气削骨。
“嘶……好冷啊……”灼华缩了缩脖颈,瞧着清玹上神已经走了,蹬蹬地跑着小碎步来到灵均的身侧,“上神卿,清玹上神这是……”
“死鸭子嘴硬,不肯接受现实,恼羞成怒罢了。”灵均轻哼一声,一掐手诀,这灵云殿内的气温又如往常般温暖。
她从乾坤空间之中取出一根哈地丁树制成的发簪,随意挽起自己的长发:“不用理她。”
灼华没敢应声,本就是了两位上神之间的争执,哪是她这一介仙女岂敢参与的。
她瞧着灵均似乎是气消了,又如往常般嬉笑着问:“那这日后碧落殿的仙子神佛再不能多扰上神卿半分口舌。”
法则的禁制都破了,还有谁敢在这乾坤黄泉内说三道四。
神佛间本就不该无欲无求,她们原也是从有欲有求的道路慢慢走上来的。
“我这一睡,叫你受了不少委屈。”灵均侧目看向灼华,她眼里含着笑意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
灼华眉眼登时撑大,面露惶恐:“上神卿刚醒,下仙怎可……”
见灵均动作未减,犹豫间跪直了身躯,微低着头,虔诚着扬起唇角道:“上神赐福。”
灵均朝她的天灵注入了些许道法,随即又唤出自己的神驾,半倚着软羽轻笑了声:“我本混沌而来,爱仙不必忧扰我法身。”
她心神一念驱使着神驾缓缓朝封神塔的方向去。
远远地听着灼华边跑边问:“上神卿这是去哪?”
“封神塔。”灵均顿了顿,“总要叫那些无辜受了冤屈的神佛,洗清莫须有的罪责。”
九天之上的神佛,远远便瞧见一座软羽的神驾遥遥朝着封神塔去了,仙女们放了手里的事宜,伏身跪拜行礼,相互对着眼眨了眨,未语半分。
神佛瞥见神驾,心念佛珠,遥遥朝着躬身行礼,嘴里念着:“上神福安。”
至此。
诸殿神佛皆知,灵云殿的灵均上神醒了。
封神塔的守卫见了灵均的座驾浮来,遥遥便跪下了神躯,直至灵均近到跟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灵均上神福安。”
从始至终未曾抬头。
封神塔的地是被楚垂越神官炼丹炉里的九重神火给烧过的,徒脚踩上免不了沾一脚的焦灰。
灵均向来不喜穿鞋,脚腕间绑着一根黑色的发带。她下了神驾赤足踩在地上,看着牢牢紧闭的封神塔大门问景央神官:“红鸾星卿可在里头?”
“回上神的话,在塔中三层关着。”景央神官尽职恪守,不曾犹豫半分的回答。
“本座命你释放红鸾星卿等一众同罪的神佛,可使得?”灵均本说那一句就够了,可偏要加一句使得来逗趣碧落殿的神官。
“上神言过,下官惶恐……”景央神官的头又低了些,她说罢缓缓从地上起来,又朝着灵均鞠了一躬,“下官这便释放冤罪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