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会的领头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 留着半长的胡须, 穿着一袭靛蓝色绸缎面衣衫, 上面还用阴线绣着流云纹,瞧起来颇为富贵。
他被府兵从康乐坊的莺苑中拉出来时, 还一脸的懵, 直到见到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裴凛, 才恍然察觉自己闯了逆天大祸。
赶忙大声嚷嚷着:“我是平威王妃的亲叔叔!是慧贵妃的弟弟!你们不能找我!我要见王妃!”
押着人的府兵面面相觑, 然后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面色冷肃的世子。
裴凛扫了他一眼, 面色平静:“王妃只有父亲和兄长,没有什么叔叔,已逝慧贵妃乃是先帝宠妃,你为活命如此攀扯贵人, 更证明了你的心绪,带走!”
得到消息的晏清姝愣了愣,看向红玉:“他不是赣商吗?怎么又会是扬州苏氏的人?”
红玉摇头:“不清楚, 不过听江老板提过,他虽然说着江右的方言, 但身边的人无论从饮食习惯还是吐字方式,皆是扬州特点, 我想,他原先可能是扬州人,后来去了江右吧?殿下,要细查吗?”
晏清姝摩挲着腰间挂着的玉佩,思忖半晌道:“王妃那边可有说什么吗?”
红玉摇头:“王妃没说什么,不过眼瞧着她心情好了不少,方才还跟我说,要再多买些牛羊,寻个好的放牧人,以后在城西的山上放牧,再盘个草场。”
“心情不错?”晏清姝摩挲的动作停了下来,转瞬间便有了一个猜测,她道,“既如此,便不要查了,此时放过。”
“是。”
此时的西苑正屋,王妃收拾好衣装打开了内室里的香龛,那里供奉着两方排位,上书:苏慧兰、苏繁鹰。
“姑姑,苏河此次必死无疑,就算世子放过,我也会赐他三尺白绫送他上路。”王妃的神色时罕见的冰冷,香烛带来的微光太过单薄。
当年的祸事,苏慧兰不是没有向苏家求过援,但当时的家主苏河却并未理会,只知道一味的攀附程氏,想要借此更上一步,成为天下第一皇商。
却不知唇亡齿寒,苏慧兰和苏繁鹰出事,扬州苏氏又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过往已经被时间的黄沙所遮掩,但这份仇恨却永不能忘。
平威王妃看着那香烛一点点燃烬,最终合上了香龛。
凉州军的战报一封一封传入庆阳,不管他们打得如何,反正西北其他州的戍边军是彻底坐不住了。
眼瞧着廖世同的军队挺近了燕然山,甘州、瓜州等下等州都想要分一杯羹,纷纷动了起来。
不管是怀着小心思,还是单纯的就想捞点好处,但只要动了,就必战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