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飒视线恢复这时,耳边阎罗王轰鸣般的笑声如雷贯耳,他预感到有不妙的事情发生,眨眼间去看他的手,半生卷轴只剩下一团灰烬了。 他的眼睛一时间酸胀难忍,在眼皮和眼球间仿佛粘了一片胶带,闭上眼睛不舒服,又不能完全睁开,在进退维谷的境地里,流出许许多多的泪水,急切的迫切的想把胶带上的粘性冲走。 你身心乏累,可以说身心俱疲,这种痛心疾首的恐怕是史无前例、别开生面、独树一帜的,就和早上刚打开门,一手揉着鸡窝头一手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到的状景是这样的不可思议和后知后觉、后怕像拔地而起的十万大山:一大群手举大刀和磨刀石的恶人土匪,向你龇牙咧嘴的搭讪,要拉你回去做压寨夫人,要是不肯,便变态在你耳边磨刀,把刀磨得闪闪发亮,朝你磨刀霍霍向猪羊是同感。 他呆若木鸡,迟迟无法接受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给他造成的无与伦比的打击,就好像悬心吊胆的几个时辰,那一秒翻车的故事,比几个时辰的积累还要精彩绝伦。 猝不及防发生的意外,人还不是太能坦然面对,这一次无功而返也好 ,而当下这样造人肝肠寸断鞠躬尽瘁的滑铁卢也告诉箫飒,不是所有理想都有实现的那天。 当你付出足够的努力发现还不成功时,你就知道单单的锐意进取不重要,它和成功并不兄友弟恭,哪怕原先疑似天造地设的东西,到最后也不一定方枘圆凿,而天赋恰恰是他没有把握好的,仿佛自行玷污了整个人生,梦经年是时候该醒醒了。 木已成舟,自身的宽宏包容和肚量,在怏怏不乐面前,都显得特别的渺小,只有锥心刺骨来检验他内心的疼痛,有多么的深。 像是一个只能寻求一个出口的迷宫,从一开始被送入此地的人,都有防不慎防的意识,可真正当为难出现的关头,人又偏偏把什么都忘了,不仅不能荡气回肠的出去,还会在这七弯八拐的迷宫里迷失最初的初心。 “你不会又是在寻我开心吧,”如今口无遮拦地说出这样置疑人的话,他自己都不相信,为了那点该死的可能性,竭力压住躁动,诚诚恳恳地问阎罗王道:“你手中的灰烬还能复原对不对?普通的火是奈何不了半生卷轴的,你欺骗不了我?” 是箫飒在欺骗自己,他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被火烧过的东西,永远复原不回原来的面貌,是心就会被烧焦,是物品就会化为乌有,变成一粒一粒的灰尘于空气中洋洋洒洒去到远洋山水,堆积成一生的高山,永不能抵达山峰顶。 所谓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过是人臆造出来的理由,终归不能成为穷困潦倒的人丰衣足食、扶摇直上的精神领袖。而苦尽甘来,也不过是茶道,和现实的人生小同大异。梅花香自苦寒来,被低温冰封住的香味,是纯洁的净雅的,而人与梅花又有何种共同点。人的生命中不来上几场轰轰烈烈的变故,就活得不像样。 哈哈哈……是时候致命一击,阎罗王又怎能心慈手软,他的冷笑像数道冰棱,从地面刺出来,向箫飒攻击而去,心也变得和寒冰一样酷冷。 是什么在胸膛挖了个大窟窿,所有相适和温暖的情怀,都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对于它们曾寄存的躯体无半分的冷,只有不穷不尽的痛苦和寂寞围绕人打转,贡献着它们曾被忽略的殷勤和谄媚。 “这可不是普通的火焰,是世间最纯粹和毒辣的三昧真火,凡火可与之比对不起,你知道这火有多精纯和有灵性吗?”阎罗王的手掌九十度倾斜,细细的颗粒从他的手下往下扬洒,四下里七零八落。 明知这不是非凡的火焰,他就不该把这个问题说出口,为他遮雨的伞撑不起大场面,在暴风雨打击的第一秒,伞骨反折伞叶破碎,汹涌的雨水溅落其身。 稍前被戏弄的怒火,和如今真正被颐指气使的愤怒,像内忧外患双剑合璧合二为一,气势磅礴的焰火仿佛要从他的天灵盖上冲出来,如同填充满了硝石和火药的火药桶,维持不忍高温的炙烤,随时可能惊天动地的大爆发,已到了濒临绝境无可挽回的局面。 如果说上回的失落是痛心疾首的,那么这次是被凄怆负重致远的摧肝裂胆,一步一步是那样的蹒跚,未来的路是那样的难走,以至于人能走出笔直的路线,而路却中了邪门歪道,扛不起人体的质量,人的平衡力哪怕再强,也扛不住路途的跌跌撞撞。 绝不是眼睛出了问题,那是心中的悲痛化成的场景,他看到凶猛的大火里与箫昊梅苏的生死别离,泪如雨下却总归熄灭不了这场从天而降的神火,那响亮的吱吱声是火焰吞噬万物的欢快外在,三昧火明亮的外表向人们淋漓尽致地展出它无懈可击的苦海。 眼里绽放鲜艳而又明媚的火莲花,孤独的燃烧着生命,不停地撷取人的理智和知觉,撷取人的追求和被誉为累赘的向往,充满了渴望和胜负心的,把一个有着固执的目标有着披坚执锐的冲锋精神的人,烧成一具只想着执行报仇雪恨的大业的疯人。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负重伤,伤痕累累,也不能将他打败,他也绝不轻言放弃,箫昊和梅苏的性命从此在这世上销声匿迹,两个连小岛陆地都没踏上过的人,更不会给世人留下什么记忆,但他们雍容的脸孔,和睦暖和的笑容是箫飒无法忘怀的重彩,将他简单泛白的人生勾勒出缤纷的轮廓。 阎罗王借三昧真火烧掉半生卷轴的那刻,悲怆如月光般将箫飒紧密打亮,不远处好像就站着你们两个并肩携手的人,他们还是长得和青春赋予他们的一样,即使在同类人里,他们也高贵得无可挑剔,肤如凝脂,微微结了层冰霜,像天上摘不下来的星辰,对着他笑意盈盈。 直到那个持久的微笑,笑得用力笑得缺氧,最后在他们脸上死掉,就像一块被撕掉的符咒,没了符咒他们就没了生存的可能性,眨眼间微笑就死掉了,他揉眼睛再细瞧,他们已抱着彼此哭泣,在大火力簇拥,两个人被烧成炭一样焦黑,无论是梅苏柔顺头发、箫昊笔直的眉毛还是稀稀落落的胡子,都被火濡染,葬身火海,在人世间灰飞烟灭。 “你杀我我不行吗,为什么偏偏判处他们死刑,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能杀死我,你为什么不杀,何必去惊扰他们?”他疲乏的语调,有着波澜不惊的寡淡,眼里那捧淡淡的剔透的泪水,是咸咸的味道,腌渍着他的肉眼。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浮动地狱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