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赐死流放?”
林渊大大翻了下眼睛,“你不赐我死,我长命百岁~”
“也不受伤?”
“皮都不带蹭破的!”
青玉眼里淡淡的红隐去了,一双眼睛还是钉着她,好像在考虑该不该相信。
林渊无奈,“看你,一点风吹草动就这样,你还是不是一个人顶起我西苑的青玉了?”
“予熹小姐呢?”青玉又问。
林渊脸上的笑一僵,又缓缓地融化开一个弯着唇,但没有在笑的表情,“她更不会有事了。”
“我是说,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林渊垂下眼睛,又抬起眸子看向青玉,微微一笑。竟给青玉一种错觉——林渊此刻是幸福的。
“对啊,我们现在还在一起。”林渊感概地舒了口气,“我才发现,这是我第一次承认这件事。”她眼睛朝上望着廊外的天空,原来今天是个大晴天啊!
明天,后天,下个月…谁说的准呢。然而今天,还是晴的。
***
沈嫣安静脱下银丝软缎长裙,换上一件家常的轻纱百褶裙、对襟衫。阿堇刚举起一件披肩,沈嫣已低着头走开了,回到凉榻上靠着,推开一丝窗缝,目光轻愁地望着屋外。
潋潋送林渊出去,送了好久。聊什么呢?还有什么是林渊不忍全告诉沈嫣,但不得不告诉妹妹林潋的?
沈嫣最近因着对王妃之位的内疚,很想要出力为明宇打理好王府,便也开始时不时地出门拜会别的重臣女眷,朝堂的事因此多少听到一些。大家对着沈嫣,自是单夸黄明宇的,说他如何如何能干,如何如何受陛下重用,然后沈嫣便大概知道了相形之下的泽王和林府,如何轮番的受责又受贬。
林渊今天来,据她自己说,是逃难来的。首先,林意洋在北月和宗室女的事,本来北月王碍着林太尉的面子,是想要按下来的。媞娜收到了北月的家书,说如果消息传到了盛京,让媞娜也尽力帮忙瞒一瞒。谁知家书偏被四皇子偷看了去,也不知他是何时记恨上林府的,转头便告诉了茹嫔,让茹嫔直接怼到了皇帝面前。
媞娜这才知道原来林府的大祸是从自己窝里烧起来的,当下就和四皇子大闹了一场。四皇子初时心虚,后来见媞娜是认真要为了林府跟他翻脸,顿时脸都气绿了,随手抓起什么就往媞娜摔,把他身怀六甲来看戏的爱妾都吓得差点绊了一跤。
予熹护着媞娜出去,立刻把她移到了缘系院。媞娜在缘系院见到林渊,羞愧难当,泪儿两串啪嗒啪嗒掉。雯雯在旁边慌得不知怎么好,双臂圈个大圆,不敢唐突地围着媞娜拍拍。媞娜一头落到她肩上,雯雯整个顿时僵成了一根托头木,予熹在两人旁边好声好气地劝。
林渊无奈,只好借口有事,逃了出来。
爱巢归不得,林渊便想着回林府,看看意洋那死小子怎么样了。谁知林汐恰好也回去了,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原来说是泽王之所以没眼色地硬是要立刻、马上、这一秒就给颜氏讨侧妃,是因为林汐身边那两个林夫人派去的妈妈,背着林汐常给颜氏些鸡零狗碎的气受。今天去“教导”她两句,明天去“请”她彻夜抄佛经,后天让她到阴森森的小佛堂里自己一个人守夜点油灯……
泽王后来终是知道了,逮着林汐便大大发了一顿脾气,说她犯了七出之条的善妒。林汐整个人懵懵然,莫名其妙挨顿骂。她从小看父母骂人打人是有的,这样发到她身上的无稽之火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脾气怎么可能不上来?妈妈们死命拉着,还是给她挣出来頂了泽王两句。泽王大概也是第一次被这么激情四射地吼了一顿,居然生出些许久违的年少气盛来,第二天一大早便冲到皇上面前要给颜氏争侧妃。
后来颜氏带着三个月的肚子去林汐房里跪地磕头请罪,关上门对着林汐梨花带雨地说一句磕一下地,林汐才知道自己两个贴身妈妈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林汐问妈妈们可有其事,两个妈妈对视一眼,迟迟疑疑地摇头不认,林汐一手拎着一个妈便气势汹汹地杀回了林府东苑来。
林渊刚踏进府门,西苑都进不去,被喊着救命冲出来的一排侍女凌空驾着就抬到了东苑,把她往里一扔——给猛兽投食似的。
林渊一看那情形,掉头走也不是,留下来劝也不知该劝谁。林夫人哭哭啼啼地捶胸顿足,边被林汐扯着闹,边自己扯着林渊让她求求予熹这个北月人回去北月劝劝林意洋宠幸过的那个北月人。两个都是北月人,让这个劝劝那个开个价,别缠着意洋了罢?
林渊一个头两个大,恍然想起不过隔了几条街的小六王府,仿佛一下想到了黄粱好梦小蓬莱,人间异景兔子洞,便连忙找了个空子偷溜了过去。得一两个时辰的喘息,让她静一静,想一想,也是好的。当然,她也没心思去理会,这府里其实还有一个见她也尴尬的六王爷……
林渊对着沈嫣和林潋说完这么一大遭,自己哈哈豪笑了两声。“哎呀搞得我,过街老鼠似的!”笑着说的。
林潋这几年一心搞生意,除非是朝廷出了什么商业税相关的禁令,否则她对朝政一概不知。最近唯一知道的,不过是沈嫣叫她多雇用军眷,她便照办了。但她也没有把大量征兵跟林府的情况连到一起去想。她还以为兵多了,林老爷会水涨船高呢。
如今听林渊说了这么些,林潋一时愣愣的。林渊和沈嫣还压着声音聊了什么事,她也听不太进去。直到林渊说自己该走了,林潋一下弹起来,“你住我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