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泪这种东西,有些时候是控制不住的。
情绪也是。
身体也是。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抽搭了下,翻身爬起,伸手抓上师父的手。
却不是去拿他手里的木瓶,而是径直翻开了他灰白色的袖摆,一边向上翻,一边哽咽着问:“所以师父……是、是为了帮我弄灵心露……才受伤的吗?”
一路向上,向上,向上。
直到连瘦削、白皙但隐隐透着苍白的上臂也出现在自己面前,直到翻遍一整条手臂都没找到伤口。
某个叫神智的东西才回到了柳善善的脑袋。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抬头看了下师父的手臂,又抬头看了下师父的脸。
他似乎一整个怔住了。
竟然没阻止她的动作,就这么微睁着眼,愣怔看着她。
大概是见她也呆住,他的眼睫才缓缓动了动。
柳善善:“……”
啊啊啊。
她这个行为是不是大概可以称得上以下犯上。
都怪师父!
为什么这个时候也这么淡定,为什么不阻止她!
回归的神智唤醒了她的尴尬,她慌忙一把将他的衣袖扯回原位,视线下垂,做出镇定无比的模样,轻咳一声,小声:“我、我以为有伤口呢。”
师父隔了会儿,才回答她:“之前说了,那是魔物的血。”
柳善善:“哦。”
刚刚汹涌澎湃的情绪被这一打岔,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晒干了,还是一条鱼干。
想了又想,到底还是酝酿着道:“师父……你对徒弟这么好,徒弟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无事。”师父,“好好修炼就行。”
听到这话,柳善善身体原地倒下,躺回被子里,蒙住了脸。
不是她不想好好尽孝。
实在是觉得,她若跟着师父修炼,准会把师父气折寿。
师父竟然也不恼她这种颓唐的逃避行为。
她似乎隐约听到他很轻地笑了一声。
然后,将那瓶灵心露放到她留在被褥外的一只手里,温声道:“明日卯时来修炼堂寻我。”
柳善善当即一个萎靡不振,颤声:“可是师父……我才刚昏迷醒来,脑袋还晕着。”
要不要对您亲爱的小徒弟这么苛刻!
却见师父垂眸,看了眼她掌心握着的木瓶。
她霎时明白了过来。
意思是这灵心露就是该在这时候派上用场的。
于是她蔫了,蔫吧吧躺回去,不再说话。
也不知师父是什么时候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