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银针,在苏然掌心的淡红印记上扎了片刻,才慢悠悠收回。 廊下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他玄色官服的暗纹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倒像条蛰伏的玄蛇。 "草民只是想查明真相。"苏然垂眼时睫毛轻颤,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恳切。 他能感觉到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方才翻墙时擦破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可更烫的是掌心那枚古戒,此刻正贴着皮肤微微发烫,像在提醒他,长孙无忌方才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巧合。 "真相?"长孙无忌突然笑了,指尖敲了敲腰间的玉牌,那是尚宫局新制的云纹玉,敲出清冽的脆响,"你一个游学士子,怎会懂这些?"他往前走了半步,靴底碾过廊下未扫净的桂花瓣,"昨日鸿胪寺刺客用的是突厥狼头纹短刀,今早西市那截被尉迟将军挑落的面巾,染着波斯苏合香——"他突然顿住,目光如刀割过苏然的眉骨,"你说,这些线索,是有人特意摆给你看的,还是你特意摆给秦王看的?" 苏然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昨夜帐篷里那声"古戒",想起刺客刀上的狼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是方才撞翻羊骨时咬到了嘴唇。 他深吸一口气,抬眼时眼底燃着团火:"若殿下信不过草民,不妨让草民再探西市。 若真无所获,甘愿受罚。" 长孙无忌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盯着苏然泛红的眼尾看了三息,突然低笑一声,转身时衣摆扫过廊柱,惊得铜铃"叮铃"乱响:"好,明日巳时三刻,西市南巷。"他的背影消失在月门后,声音却飘了过来,"若再出岔子......" 铜铃声渐歇,苏然靠在廊柱上,摸出怀中半幅绢帛。"逆王"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突然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暗卫的回报,还是另一波危机? 古戒在掌心烫得厉害,像在应和他擂鼓般的心跳。 第二日的西市比往日更喧闹。 苏然裹着青布短褐,混在卖胡饼的摊子间,鼻尖萦绕着孜然与羊油的香气。 他盯着街角那株老槐树下的灰衣人——从进西市起,那人的影子就像块狗皮膏药,他绕了三个茶棚、两个布庄,对方仍不紧不慢地跟着。 "朋友,跟了半条街,不累么?"苏然突然转身,撞翻了身后的蜜饯摊。 蜜枣混着山楂滚了满地,他趁机闪进窄巷,反手扣住追来者的手腕。 那人吃痛闷哼,反手一拧就要挣脱,却在看清苏然面容时顿住。 这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眉骨高挺如刀削,左眼角有道淡疤,穿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腰间别着柄无鞘的铁剑——剑穗是褪色的朱红,倒像沾过血。 "王君廓?"苏然松开手,后退半步。 他听过这个名字,江湖上有名的游侠,去年在终南山劫过突厥商队,手段狠辣却不滥杀。 "倒是有点眼力。"王君廓揉着手腕挑眉,"苏先生好手段,引我现身。"他靠在墙上,铁剑在青石板上敲出"嗒嗒"声,"我奉人命令监视你,看看你是不是勾结突厥的奸细。" 苏然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谁的命令?" "你猜?"王君廓突然笑了,指节抵着下巴,"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目光扫过苏然掌心——古戒藏在袖中,可那道淡红印记还没消,"你比奸细有意思多了。" 苏然瞳孔骤缩。他往前一步,压低声音:"你知道古戒?" 王君廓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的手指猛地扣住剑柄,指节泛白,连左眼角的疤都跟着跳了跳:"你也知道它?"他左右张望一眼,拽着苏然闪进旁边的酒窖,酒坛的酸腐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我爹当年随侯将军征西域,见过一枚戒指。"王君廓的声音低得像耳语,"说是远古异族的东西,能撕开时空,带活人去不同的世道。"他摸出块半指长的青铜残片,边缘刻着歪扭的符文,"这是从突厥老萨满的棺材里摸出来的,和你那戒指的纹路......像。" 苏然的喉咙发紧。 他摸出古戒,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得戒面的云纹泛起幽蓝。 王君廓的呼吸陡然粗重,铁剑"当啷"掉在地上:"是它! 当年老萨满说,这戒指要吸够九朝气运才会醒......" "合作。"苏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要查突厥的阴谋,你帮我,我帮你找你爹的线索。" 王君廓盯着交握的手看了片刻,突然咧嘴笑了,露出颗虎牙:"成,我倒要看看,这戒指能翻出多大浪。" 子时三刻,突厥使馆后墙。 苏然踩着王君廓的肩膀翻上墙头,往下一望,心差点跳出嗓子眼——墙根下站着两个巡逻的突厥武士,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屏住呼吸,等两人脚步声远去,才打了个手势。 王君廓像只狸猫般窜上来,摸出随身的铁丝,三两下撬开窗闩。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屋内点着牛油烛,案几上堆着卷起来的羊皮地图。 苏然刚要掀帘,王君廓突然拽住他——门后挂着串铜铃,风一吹就"叮铃"响。 两人贴着墙根挪到案前,苏然展开最上面的密信,烛火映得字迹忽明忽暗:"......古戒传承者已现长安,血契重燃之日,当取其心祭旗......" "啪!" 门被猛地推开。 苏然转身的瞬间,看见个穿绯色官服的男子立在门口,腰间玉牌映着烛火,是五品以上的朝官。 他手持剑柄,目光冷得像腊月的井水:"你们是谁?" 王君廓的铁剑"唰"地出鞘,却被苏然按住手腕。 他盯着对方腰间的鱼符——鱼符上刻着"房"字,突然想起秦王曾提过,有个叫房玄龄的谋士,善查案,心思缜密。 "房大人。"苏然深吸一口气,"草民苏然,受秦王所托查突厥阴谋。" 房玄龄的剑尖微微颤抖。 他上下打量苏然,目光扫过他袖中若隐若现的古戒,突然冷笑:"秦王何时会用游侠和市井之徒?" "大人可曾见过秦王案头那盆素心兰?"苏然急中生智,"前日草民替秦王寻来的,殿下说要赏我......" "住口!"房玄龄的剑尖"当"地戳在地上,"跟我来。"他转身时官服扬起,露出腰间半卷账目,"这是突厥与东宫的往来记录,阿史那思摩不仅送金银,还送......" "轰!" 窗外突然炸开火光。 三人冲到窗前,只见突厥营地方向腾起冲天火舌,浓烟裹着焦味灌进屋子。 苏然的掌心猛地发烫,古戒震得他几乎握不住——那震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剧烈,像有什么东西要破戒而出。 "阿史那思摩!"王君廓突然低吼,"方才巡逻的武士都不见了,火起得蹊跷......" 房玄龄的脸色骤变,他抓起案上的密信塞进苏然手里:"快撤! 使馆要封了,阿史那思摩......"他的话被救火的喧哗声淹没,远处传来羽林卫的马蹄声。 苏然望着火光中晃动的人影,突然打了个寒颤——方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阿史那思摩站在火里,朝他笑。 可等他再看,那人影已经消失,只剩火势越烧越猛,将夜空染成血红色。 古戒还在震。 苏然攥紧拳头,掌心的印记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他听见王君廓在喊什么,听见房玄龄在催促撤离,可所有声音都像隔了层毛毡。 他望着火光,突然想起昨夜长孙无忌的话:"这长安城的风,比漠北的雪更冷。" 此刻他才明白,这风里裹着的,哪里是冷,是刀。 等羽林卫的火把照亮使馆时,阿史那思摩的寝室已烧成焦土。 众人翻找了半夜,只找到半块烧得发黑的狼头纹玉牌——却连突厥使者的半片衣角都没寻到。 而苏然掌中的古戒,在火光熄灭的刹那,突然静了。 可他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 就像那团火,看似灭了,底下的余烬,正等着风来。喜欢古戒觉醒:苏然都市穿越传奇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古戒觉醒:苏然都市穿越传奇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