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边叙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但脑子还是困得迟钝,目光仿佛游丝,没有焦点,虚无地落在某处。
温沈澜也没继续说话,好像通宵坐飞机过来只是为了呆在陆边叙的病床边。
过了会儿,陆边叙听见有人轻轻地在耳边问:“车祸原因,能排除人为吗?有多少人知道这个oga对你来说很重要?”
他也同样轻轻地回答:“不能。不清楚。”
“那我多留几天,等你彻底好了再走。”温沈澜拍了拍看起来因为失去oga变得十分脆弱的发小,“没事,有我在呢。”
陆边叙似乎睡着了,过了十几秒,突然开口道:“……有事。”
说完这句话,仿佛回光返照似的,他睁开眼睛坐起来,又很快不敌镇静剂,倒回了枕头里,仍不忘执着地发问:“视频会议里最后出现的那个人,是谁?”
温沈澜一愣,莫名其妙:“还能是谁,当然是我老婆。”
这一下把陆边叙积攒了很久的力气都花完了,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你……不是,这又是什么意思?”温沈澜被逗笑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不是我老婆,难道还是你老婆?”
“哪来的?”因为太困,陆边叙说话很简短。
此时温沈澜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什么哪来的,不偷不抢,是我辛辛苦苦谈来的。”
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陆边叙稍加思索,拿出手机,开始翻相册。
oga的自拍总是千奇百怪,把人照得像鬼,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没有滤镜、光线正常的照片。
是两人在海滩上的合影,有烟花,啤酒烧烤,还有洒满月光的静谧海面。
那天他告诉秦黎,有人说我们应该结婚,oga差点笑断了气,过了很久,抬起头来说,陆边叙陆边叙,我们拍张合影吧,留作纪念。
他不喜欢拍照,但oga想拍,就拍了一张。
拍得很普通,镜头有些变形,按下快门的一瞬间,还被突然着火的炭吸引走了注意力,目光落错开,错过了秦黎看向自己的视线。
真是张糟糕透顶的合影。
可今天翻遍相册,竟然就只有这么一张合影。
陆边叙看了一会儿,才把照片展示给温沈澜:“这是我的oga。”
事实胜于雄辩。
温沈澜不小心碰掉了床柜上的花束。
他霍然站起来,靠近,再靠近,几乎要把眼睛贴到照片上。
陆边叙感到了一点冒犯,收回手机。
“这是我的oga。”他强调。
“不、不是你等等!别收回去,你——让我看看!”
一番混乱之后,温沈澜成功夺下手机,并摁着他强行用指纹解锁,打开相册,找到合影。
看完之后,抬起头:“哪来的?”
“不偷不抢,谈的。”陆边叙原话奉还。
“……”温沈澜看了看,又看了看,忽然发现了盲点,“你这是一个oga。”
陆边叙没开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温沈澜继续说:“但我家那个是alpha。”
紧接着听见发小一声嘀咕,没听清是“你弯了”还是“你完了”,总之不是好话,正准备拿出柜子里的砂糖橘进行报复。
“他们长得很像。”陆边叙声音忽然正常了,不再轻轻的,虽然还是比平时要虚弱一点,“秦黎曾经和我说,他有一个大七岁的哥哥,两年前去世了。”
温沈澜眼底的散漫笑意一点点褪去,终于变得肃然。
“我不知道,”他轻声,“阿游姓齐,从没提起过还有个弟弟,当时我问他家里还有没有人,要不要跟我走,他说没有。而且看照片也不像差七岁的样子,你那oga胡扯吧。”
“你还记得是在哪里遇见他的吗?”
“两年前,6区……很偏僻的位置,都离5区不远了。”温沈澜放大照片,仔细端详着,“其实也没多像,阿游的眼睛没这么活泼,眉峰要更柔和一点,他不爱笑,嘴唇颜色淡,看起来冷冷的,你这oga能掐出水来……不行,仔细看根本没我老婆好看。”
陆边叙当即冷了脸,夺回手机,点开好友列表往下翻,找到姓温的拉黑,并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阴暗潮湿的大坩埚”,一气呵成。
温沈澜:“……”
温沈澜正色:“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世界这么大,有一两个长得特别像也不稀奇,巧合而已……”
“他的信息素是什么?”陆边叙问,“秦黎的信息素是柑橘。”
“……柑橘。”温沈澜败下阵来,不得不承认这两人也许大概可能确实有什么关系,“那你为什么讨厌砂糖橘?”
“我的oga生死不明,”陆边叙强调,“你在我面前吃柑橘味的砂糖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