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闻言,点点头,转而又问到北阆。只是被傅正搪塞过去,于是不怎的多留就告辞离开。
她有点遗憾不能找傅正打听更多关于北阆的事,这样不仅可以安自己的心,也能叫林府的姑娘高兴高兴。
说到这个——
王妃想着许久未见黛玉,儿子请她照拂,她自己也乐意。托大做个亲近的长辈,正赶着年节,也好邀她来府上一叙。
北风紧,王妃拢着衣衫坐进车子,不禁想她当时叫人送去的大氅,有没有在这时给她的孩子裹身?
太后赏的皮子确实是好,但温暖的却不止林言一人。
秦向涛身上挂满冰晶,眼睫毛上生着绒刺样的冰棱。
“谁,谁知道这儿的人......这么排外?”他虽是练家子,但在这样寒凉的地方被兜头浇过,一时也冻的不轻。
林言把大氅给他罩上,两个人疾步往车里赶。只是临行时林言往后瞧,却见着刚才还看不到的地方隐约露着几个过分矮瘦是身影。
“你,你,还有你,留在这儿,查查是谁往我身上泼水。”秦向涛不肯让自己吃亏,林言听着他的吩咐,却也没有阻止。
只是当他说完了,林言又补充一句。
“若是找到,不可私自处罚,先与济舟跟我禀明。”
第100章
识雨雪仙家凡景
“最不惮愁离恨苦,最可叹锦绣花容
最是痴情男女痴无数,又道是海誓山盟空借运数
......”
眼前仙子几人,衣诀翩然地来,各自描金点目,簪月怀星。各自灵采奕奕,欢喜笑颜。一行人移步过来,见黛玉独坐亭中读卷,却推搡着警幻仙姑,似笑似怨。
“这不是原属‘薄命司’里的册子,怎么叫妹妹借了出来?”
警幻闻言,却也不做什么解释,只瞧黛玉如今看住的一页,却和着耳际的调子轻叹
“最可怜凡尘遮了此生眼,纵解罢仙音也枉然。”
她见黛玉犹无言,便引了众仙子各自坐下,自己偎在黛玉一侧,一并去瞧那一卷。
“离恨天上不求仙缘,不解尘缘。你只读这册,可见心里还惦记那人世里的贵客卿家?”
黛玉还未答话,旁一位青衣仙姑却笑道:“这些个册卷上,女儿家的姓名且记不迭,实没有笔墨再与那王侯将相立书作传。”
眼底下的文字浮动,却也应和着警幻仙姑方才所说之语——‘凡尘遮了此生眼’,这字里行间的,饶是黛玉再怎样灵秀,一时却也解不切。
仿佛看出她这一刻的失神,警幻仙姑又笑了。
“言词各在心间,说不准是你解得切,还是我解得切。”
她随手一挥,原搁在黛玉膝上的册子却像镜子碎裂,眨眼间便消失不见,想来又是归回‘薄命司’中。
“事外之人偎不近,读不通,听不见,望不得。司中人当远离,不可沾。”
那根手指在黛玉眉心一点,一股子困倦袭来。黛玉挣扎着撕开一点睡眼,只听到似有若无的喟叹。
“最可恨命里无因,留果作苦,彼处青竹残。”
寂寂的调子似金虫振翅,模糊不清,又连绵不断。
黛玉已然醒来,她听着外面廊下的那只白鹦鹉又念起记混了的诗篇,却直到紫鹃进来才睁开眼。
“我以为姑娘还睡着。”紫鹃蹑手蹑脚地过来,半途见黛玉披衣坐起,便笑着,偎坐在榻边。
“今儿那鹦鹉也不知发什么淘气性子,瓜子果仁不吃,只一路念着‘林下春晴风渐和,高崖残雪已无多’——这听上去当是哥儿教的,只是从前没听那鹦鹉念过。”紫鹃一面给黛玉理妆,一面又自个絮絮念道:“说来也是命数作巧,谁知这鹦鹉竟原是淮安王妃养着的呢?这会......这会哥儿认得生身父母,王妃叫姑娘继续养着,想来也是——”
紫鹃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一次淮安王府是迎回自己走失的公子,却也是带走了林家原本要继嗣的独子——淮安王不只有一个儿子,林府现今却实实在在只有这一个男丁。
好不容易......哥儿过了科举,有了官职,原本以为一切都当往好了去,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