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达睫羽轻眨,脑中轰然,头皮都带着麻意,连呼吸仿佛被压迫,她不敢呼吸,好像出声就会打破这一瞬间的美好。
“夫人。”
声音听在她心里酥酥麻麻。她垂下眼睫,破天荒地感到一丝害羞。轻抿下唇,唇间染上薄薄水光,“夫君,”小心翼翼地托起手中酒坛,“我们小酌几杯?我……有话想说。”
苏时清在看见那张百花笺时,就已经按耐不住焦灼心意,听见她如此说,自然想连连应下,可见她盯着自己不撒眼的模样,还是压住那丝急切,朗声道,“好。”
他起身似抖落灰尘一般轻拂双襟,飘逸的绫罗顺着手中韵律似水波泛开。
“我带你去屋顶。”
说到这,飘飘忽忽的苏达才被拉回现实。刚被驱逐赶紧的懊恼此刻又钻了回来,她没事写什么:登高赏月,把酒诉心意。
家里最高的就属正房的屋顶,若是家中只他们二人,爬屋顶上喝个酒,那画面应当还算好看。伴上高处长风,近在咫尺的高洁明月,伸手可触的满天星斗,执杯相邀,酒未进唇而梅香来,再抿一口,清凉爽口、花香轻悠。
风雅非常。
可现实就是喜欢在人脑热时,给上一闷棍,让她清醒。
苏父所在的一进小院,先不说本身的隔音就不咋地,再加上是此坊内皆是这种形制,挨家挨户仅隔一道院墙。登上正房屋顶也不过才几尺高,直接能看清楚别人家屋内情形,若是说上一句话,更是随风散入坊内各家。
听他说要去屋顶时,苏达的眼皮还是不自觉地跳上好几下,紧张之余还犯了结巴,“去、去哪?”
“跟我来。”
手被苏时清牢牢牵住,根本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指缘抠向食指指腹,丹唇也轻轻抿起。她面上云淡风轻,可心中早就风起云涌,狂风大作。
难不成真要当着全坊的人表演花前月下,情意绵长?
她可真拉不下这个脸。
脑中早就乱作一团,她甚至已经有隐隐悔意,要不今日先到此为止,等她找个更为合适的时机在与他商量?
待她长吸一口,准备从长计议时,耳边拂过一阵清爽软风,黑亮的发丝略过她的脸颊,还带着清新的皂角味道,苏达拨开划得她有些发痒的发丝。
还未看清眼前情景,只觉腰腹被一双炙热大手紧箍。耳边响起一阵轻笑,“抱紧了!”
紧接着双脚猛然腾空,心脏突地下坠,霎那间的恐惧使她下意识的抱紧手中酒坛牢牢贴住眼前人,即便如此还是分出两根手指勾紧了他的襟口,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她大致知道苏时清抱着她上了高处,却不敢睁眼去看。
不过半瞬,那股五脏六腑都飘飘忽忽的感觉随之消失。
随着苏时清的气息喷薄在她耳廓,“好了。”
苏达才缓缓睁开眼,抬起埋在苏时清胸口的脑袋。
看向那个正笑意盈盈望着她的夫君,她的心神瞬间却被他身后的景色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