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顾氏闹翻脸倒是痛快了,组织怎么办?你知道他现在告你一告一个赢吗!”
“他不会的。”裴野突然说。
电话那头裴初噎了一下:“——你凭什么认定他不会?”
裴野给自己缠上绷带,一边垂眸看了眼昏睡的傅声。良久, 他缠着绷带的手掌轻轻覆住傅声的脸颊摸了摸,指尖轻柔地撩开青年脸侧的发丝。
“他就是不会。”
“万一——”
“没有万一, ”裴野道, “就算有,就让组织把我交上去,要杀要剐随他的便……不过顾承影不会这么做的。”
电话另一边,裴初沉默下来,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套强盗逻辑说服了。
反倒是裴野瞟了一眼手机屏幕:
“我倒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请问我们足智多谋料事如神的裴参谋长, 当初安排猫眼协同我完成任务的时候,有料到他会有这一天吗?”
裴初懒洋洋道:“这倒确实没有,就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不可控因素,神仙来了也难测——”
“我说的是,猫眼会被顾承影看中,要求共度一夜这件事。”裴野冷冷道。
裴初顿住了。车内只剩下发动机传来的轰鸣,傅声清瘦的身体随着颠簸轻微晃动,裴野一手揽着他的腰,垂落的发梢划过青年手腕,拂起一阵痒意。
裴野垂着头,额发遮住浓黑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电话里裴初终于轻轻吸了口气:
“总要给姓顾的一点见面礼聊表诚意嘛。他这种锦衣玉食的富家子,什么样奢华的东西没享受过,非要说的话也只有猫眼这种姿色上乘、又和一般oga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家伙能让他有点新鲜感。”
裴野抬起头,眼底凛然闪过一丝怨怼:
“决战前你答应过我可以不找七组人秋后算账,可结果你是怎么做的?现在对猫眼又是这样,你明知道这样做等于把他往火坑里推!”
“我有什么必要为他这个oga的贞操负责?”
“我说的不是什么狗屁贞操的问题!你他.妈怎么会说出这么封建的话?!”裴野咬牙切齿道,“放过猫眼有那么难吗?他都已经投诚了,你防着他还不够,非得迫害他到死才满意吗?如果猫眼因为顾承影对他做了什么,精神不稳定而自杀了,你敢说这不算是你间接害死了他?!”
裴初不以为然道:“有价值的贡献价值,没有价值的人,唯一值得献上的就是命。”
“猫眼怎么没有——”
“轮渡的程序他一天不肯松口答应恢复,在我这他就一天没什么价值可言。”裴初傲慢道。
裴野一怔:“你还在惦记那个什么轮渡的事?”
“你对这个系统的威力一无所知,”裴初不屑地说道,“蛛网只是一种事后的威慑手段,而轮渡的价值在于它可以实时监控这个国家发生的一切,只要你想,联邦的军火库、电网和资料库在你面前形同虚设,银行里的金钱也不再是钱,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这次轮到裴野沉默了。裴初继续道:
“不妨告诉你,这个任务本身就是对猫眼死活不在轮渡问题上妥协的惩罚,当然,我也不是不讲信用的人,拿到顾氏的竞选资金,你我兄弟二人都会受到嘉奖,当初我许诺给猫眼的条件也会如约兑现。”
“别在意一个根本不可能被组织当成自己人的家伙的死活了,裴野。我对他能保留契约精神已经是看在他才干出众的面子上给了他应有的尊重,换作其他人,你知道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一阵压抑的死寂。
夜幕深沉,车窗外无数路灯晃过,与市区楼宇的光亮连成一片地上的星河。
裴野重重吁了口气,拿起手机。
“轮渡的事,也由我来想办法。”
他说。
电话里,裴初满意地笑了笑。
“你知道吗裴野,”他轻蔑道,“从小到大,发现你的软肋都很容易。你觉得猫眼需要你这种假惺惺的愧疚吗?”
裴野忍无可忍,挂断电话。
车内终于安静了。裴野把手机烦躁地扔到一边,肩膀起伏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他低下头想查看一下傅声的状态,突然感觉腿上有什么动了动,傅声眼皮紧了紧,轻哼了一声,费力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