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照嘴里噗地涌出大口血沫。他胸膛急剧起伏着:
“你都听见了……”
傅声手腕用力,男人浑身触电般一震,目眦欲裂地瞪着他的脸。傅声冷冷一笑:
“当年我母亲没能杀了你,今天就由我替她解决你这个畜生。就算把你千刀万剐,也抵不过你祸国殃民,里通外敌的罪孽——”
唰的一下,傅声一扬手将刀拔出,带起一道鲜红滚烫的抛物线。
商照脸色煞白,重重跌倒在地上,抽搐着嗬嗬喘气。
傅声收了刀,居高临下地俯视脚边的将死之人。
“也抵不过你让我母亲枉死的罪。”
他轻轻说道。
不远处的裴野已经彻底目瞪口呆,门口的人群也震撼到一动不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奄奄一息的商照身上。
一分钟之前男人还胜券在握,甚至要以裴野的姓名为要挟,可如今等待他的只有狼狈且潦草的死亡。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
商照蠕动着身体,“你不是什么研究员,而是和那些人一样……”
“出现在那?”
傅声冷酷地望着他,“‘那’指的是哪?哦,如果你指的是瞭望台的话,从塔外到塔顶上你的那群手下现在都已经成了尸体了,对付这些虾兵蟹将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得多,根本用不着枪。”
“当然,”他觑起眼睛,“你很快也要和他们一样了,商先生。”
男人喘息嘶哑,艰难翻了个身挣扎着伸出手,仿佛试图要抓住傅声:
“你……不得、好死……!”
从始至终,傅声只是冷静地垂眼凝视着他,直到商照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终于,男人的手在即将触碰到青年裤脚的前一秒掉落在地,头垂了下去。
一直噤若寒蝉的塔内,不知是谁颤抖着问了一声:
“商照死了……?”
没有人回话。傅声将刀上的血一甩,地面洒开一串殷红的血花,随后他转过身,还没等人群躁动沸腾,他却先一步有了动作。
只见傅声迈开腿,慢慢走到裴野面前。
原本就要涌进来的一干人再次刹在原地。
裴野亦是一愣,甚至没想起自己现在还没起身,就这么双膝微微岔开跪在地上,抬起头来与傅声对视。
傅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青年一身纯黑色的作战服,衬得他身形干练,四肢修长,明明刚从几十米高的地方神兵天降,束起的马尾却一丝不苟地在脑后高高扎起。
一股灵魂深处的凉意骤然席卷全身,裴野如鲠在喉,嗓子紧了紧。
他看着傅声又走近半步,不得不把脸仰得更高,仿佛信徒跪拜仰望降世的神明。
裴野开口唤道:“声哥,我——”
傅声毫无征兆地突然扬起手——
啪!!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所有人无声地倒吸一口冷气,眼睁睁看着傅声八风不动地一个巴掌抽在裴野脸上!
这一耳光惊人的响亮清脆,裴野上半身一歪,差点栽倒在地,傅声收回手,依旧什么也没说,甚至身形都没有动,仍旧平静地注视着裴野重新直起身子,转过头来。
这一巴掌不要紧,裴野嘴角竟已渗出隐隐约约的血迹。然而裴野非但不解释,甚至没有任何被当众下了面子的恼火,反而躲也不躲,再次抬起头来,与傅声四目相对。
弹指功夫,裴野的半边脸颊已经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青年眉眼里猛然如风暴般窜起暗流汹涌,瞳孔深处划过一丝狂热的光,看着傅声的眼神愈发着迷似的晦暗不清。
裴野舔了舔唇:“声哥打得对,是我该打。”
傅声眼底如古井无波,持刀的手背青筋微凸,举起刀将尖刃对准裴野的喉咙。
围观的人中有的失声喊道:“傅声!你要干什——”
傅声的刀尖贴住裴野的下颌,轻轻一挑。裴野喉结顿时上下剧烈滚动,毫不畏惧地配合着稍微昂起头,任那冰凉刀刃贴着他颈间的皮肉划过。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去,傅声仍然沉默地看着他,薄红的唇轻抿,睫羽低垂。
裴野呼吸愈发粗重,明明还跪在对方面前被刀轻佻地挑起下巴,身体却古怪地僵硬起来,两手攥紧成拳,克制不住地发抖。
仿佛陷入某种想要占有和征服的欲望,又仿佛被刻入骨髓的震撼所征服,他望着傅声的眼神难以自持地痴怔,漆黑的眼底情绪滚烫而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