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恍然大悟:“你是想给他们二人扣上谋反的罪名?”
“可若他们行事小心,不给我们可乘之机又该如何?”
“无妨,总会有法子。”季寒道,“父皇早晚都会对沈翾下手,只是缺一个契机。”
“那儿臣便给他这个契机。”
“至于真相如何,又有何人在意?”
他原以为此计万无一失,却没想到沈翾竟会抗旨不从。
皇帝忌惮沈翾,此事沈翾心知肚明,因此这些年步步谨慎,从无逾矩不敬。
如今却为了叶川遥不惜抗旨,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他此生只与阿遥一人厮守……
季寒停下思绪,目光幽沉看向季兰青道:“郡主说已与人互许终身,不知是哪位公子?”
季兰青朝自己不远处轻轻一瞥,顿了顿,温声道:“无名之辈,不值一提。”
季寒哼笑一声,却不罢休,继续追问道:“婚姻大事关乎女子一生,郡主不妨说出来,也好让诸位参谋一二。免得郡主遇人不淑,白白受苦。”
季兰青眸色微动,手指紧紧攥着裙边,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季寒的逼问。
方才所言不过是形势所迫,无奈之举。
她与大将军之间并无男女之情,自然不想嫁给他。
且方才听了沈翾的一席肺腑之言,她才终于得知叶川遥所说的心上人便是他。
她断不会做出毁人姻缘之事,于是情急之下,才有此一言。
可现下季寒句句紧逼,若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便是欺君之罪……
正一筹莫展之际,陆清玖站出来,长身玉立高声道:“陛下,与郡主定下婚约之人,是微臣。”
陆锦和丈夫看向自己儿子,面露惊讶。
这小子,何时竟同郡主……
也不早些同他们通个气!
季兰青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说话之人。
他是在……替自己解围吗?
皇帝眼中闪过微光,幽声问:“方刺史,此事你可知晓?”
方晋站起身,脑子快速转了转,道:“回陛下,此事犬子的确同老夫提过,只是近日事多,还未来得及去王府提亲。”
皇帝冷眼看着几人,沉默不语,看不出是在想些什么。
韩策闻言笑道:“如此说来,郡主与陆公子才是一对,将军与世子一对,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啊!”
堂下也传出隐隐附和声。
“是啊,既已任命彼此,若将人生生拆散,总归是有些不近人情……”
“这么瞧着,这两对倒甚为般配呢!”
皇后看了眼皇帝,笑着道:“陛下,既如此,依臣妾之见,不如就成全他们几人吧。”
“有陛下为他们做见证,也是他们的福气了。”
皇帝眼中闪过阴阴戾气,并未作声。
沈翾一直未曾起身,事已至此,总要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他躬身道:“臣有负皇恩,自领鞭刑五十,请陛下成全!”
端的一个言辞恳切,姿态恭敬。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帝这下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若他强行赐婚,想来只会落得个刻薄无情的名声。
沈翾既自愿领罚,那他便成全了他,也算是一解心头之恨。
也让藩王们都看看忤逆不尊的下场。
皇帝想了想,沉声道:“郡主既已有了婚约,那此事便就此作罢。”
“大将军罔顾伦常,德行有失,罚鞭刑五十,以示惩戒。”
“望将军克己三思,莫要再离经叛道,一意孤行。”
沈翾抬起头,面色自然地叩谢道:“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第67章
众目睽睽下, 沈翾起身出了大殿,一身玄衣随风扬起,脚步沉稳有力, 没有丝毫迟疑和畏惧。
叶川遥红着眼远远望向那道挺拔的背影,不禁喉咙发紧,心口如撕裂般的疼。
沈翾的后背已经伤痕遍布, 今日过后,又不知要添多少道新疤。
从前他是为家国百姓而伤。
而如今, 却是为了他, 要被自己誓死效忠的朝廷所伤……
这个木头,还真是傻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