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一个衣着不整,披散头发的年轻人,正两手叉腰,对着天空破口大骂。 “三殿下。” 沈侯威严,可见一斑。 “先帝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会作何想?” “我要死给他看!” 沈侯爷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默然道:“你不想活了,你还有子嗣家眷,他们也不想活了?” 见沈毅这个长辈到了,李容心里委屈更甚,他几乎流下眼泪,咬牙道:“等老四坐稳了帝位,第一件事就是拿我一家老小开刀,与其憋憋屈屈的去死,不如狠狠骂他一两年!” 沈侯默然许久。 他看着李容,叹了口气:“三殿下,安分一些罢。” 李容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沈毅,不由泪流满面。 沈侯抬头望天。 新帝的苦恼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最起码还有“一两年”时间能够骂一骂自己那个四弟。 到时候,后世史书上就会留下“暴病而亡”四个字。 其中,有一些人可能是因为担惊受怕,自己把自己吓死了,的确是所谓“冥诛”,但是大部分人,其实是死的不明不白的。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他心中既害怕,又愤怒,才变得疯疯癫癫。 他非常清楚,眼前这位沈侯爷的地位,只要他愿意出力愿意开口,不要说自己的儿子们,哪怕是他本人,都有可能重获自由,出京就藩。 并不是什么难事! 三殿下本来是坐在地上,闻言直接跪在了沈毅面前,垂泪道:“叔父,侄儿自知再无活路,但是几个孩子还小,侄儿不求有什么香火,只求他们活下去,哪怕是改名换姓……” 香火流传,意思是他的孩子出去之后,还能保全宗室身份,将来还能给他立宗祠牌位,逢年过节能烧香祭拜。 未必能保全宗室的身份。 “说不定陛下动了善念,不会要你的性命。” 沈毅摇头道:“有可能是圈禁终身。” 沈毅轻轻点头:“好。” 李容声色俱厉:“跪下,给你们叔爷爷磕头!” 那些还太小的,则是被妇人抱着,跪在沈毅面前,他们毕竟年纪小,被李容这么一喝,不少人已经直接被吓哭,呜咽起来。 “非是耍心眼。” “被人诓骗了……” 李容走近,压低了声音:“老四连主动迎上侄儿刀兵,以身涉险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他心思……” 沈毅回头,走到这些孩子面前,将他们的模样一一记在心里,然后才扭头看向李容,默默说道:“殿下,我记住了。” 沈毅神色平静。 “父皇……” “哪怕一点点……” “殿下怎么会这么想?” “而不是冒着动荡的风险……” 李容睁大了眼睛看着沈毅:“叔父……叔父……那是您的女婿,您难道不会……” “相比较陛下来说,我更想要一个做吴王的女婿。” 李容出神良久,才低声道:“是,是……” 沈毅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转身,离开了这座宅子。 沈毅叹了口气道:“也是个可怜人。” 晋王爷低声道:“先帝手段,就是如此,越王爷不也是战战兢兢过了一辈子?” 沈老爷两只手拢在袖子里,默默说道:“王爷多辛苦辛苦,陛下没有旨意之前,多多优待他一些罢。” 李穆开口叹道:“这是 沈老爷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开口道:“今天应该没有别的事情了,我请王爷去喝酒。” “去一个小馆子,吃顿饭总是没关系的。” 晋王爷这才点头答应,笑着说道:“不错,张相公现在,恐怕是没有时间陪你了,那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 “正要子恒带路,沈家在燕京十几年了,我却刚到燕京不久。” …… 沈毅对着皇帝陛下欠身行礼,开口道:“陛下,鞑靼部的事情已经谈好了,阿穆托愿意接受大陈的条件,中书几位相公的意思是,派遣礼部主客司的郎中同去,封赏鞑靼汗的两个儿子,还有一个部族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