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京的路上,老张开车,老邻居坐在副驾驶翻看那几件刚收来的玩意儿,我靠在车窗边打盹。金杯车晃晃悠悠,轮胎碾过高速路上的接缝,发出有节奏的“咯噔”声。 “小吴,醒醒。”老老邻居突然叫我,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看这个。” 我睁开眼,见他手里捧着那个青花小罐,指腹轻轻摩挲着罐底的釉面。 “咋了?不是明末的吗?”我揉了揉眼睛。 “是明末的没错,但你看这儿——”他指了指罐内壁靠近底部的一圈暗纹,“这不是普通的民窑,这是‘寄名窑’。” 我愣了一下,老张也转过头来:“啥叫寄名窑?” 老老邻居眯起眼睛:“就是民间窑口烧的,但画工和釉色都照着官窑的来,有些甚至比官窑还精细。这种罐子,当年都是大户人家定制的,存世量少,价格比普通民窑高不少。” 我一下子精神了:“那咱们捡大漏了?” 老邻居点点头,却又皱了皱眉:“不过,那老人家里肯定还有更好的东西,我总觉得他没全拿出来。” 老张哼了一声:“人家都病了,咱们总不能硬逼着人卖吧?” 老邻居没接话,只是把罐子小心包好,塞进随身的布袋里。 车子开进北京时,天已经大亮。我们直接去了聚宝斋,把东西一一摆出来,老邻居负责分类,老张负责擦拭,我则翻出账本,估算这批货能卖多少钱。 “这青花罐,少说三万。”老王头沉吟道,“那几枚铜钱品相不错,加起来也能卖个五六千。至于那个民窑碗……” “两千?”我试探着问。 老邻居笑了:“你太小看现在的市场了,民窑精品这两年涨得厉害,这碗至少八千。” 老张乐得直搓手:“那咱们这趟赚翻了!” 正说着,店门被推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西装笔挺,手里盘着俩核桃。 “哟,几位这是刚回来?”他笑眯眯地问。 我抬头一看,是隔壁“雅集轩”的老板赵德海,这人平时眼高于顶,很少来我们这小店串门。 “赵老板,稀客啊。”我站起身,脸上堆笑,心里却警惕起来。 赵德海踱到柜台前,目光扫过我们刚摆出来的东西,最后停在那青花罐上,眼神闪了闪。 “这罐子不错啊,新收的?” 老邻居不动声色地把罐子往旁边挪了挪:“刚淘的,普通民窑,不值什么钱。” 赵德海“呵呵”一笑:“老王,咱们都是行里人,您就别糊弄我了。这罐子,我出两万,怎么样?” 我差点笑出声——老邻居刚说值三万,这一开口就压了一万,真当我们是棒槌? 老邻居摇摇头:“不好意思,这罐子不单卖,我们打算留着当镇店之宝。” 赵德海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挤出笑容:“行,那您几位慢慢欣赏,改天再来叨扰。” 说完,他转身走了,门关上的瞬间,老张“呸”了一声:“这老狐狸,鼻子倒灵,咱们前脚进门,他后脚就跟来了。” 老邻居冷笑:“他肯定在鬼市有眼线,看到咱们收东西了。” 我皱了皱眉:“那咱们得小心点,别被他盯上。” 老邻居点点头,把青花罐锁进了保险柜。 接下来的几天,聚宝斋的生意果然好了不少。那几枚铜钱很快被一个玩钱币的藏家买走,民窑碗也被一位老先生看中,爽快地付了钱。唯独青花罐,老邻居坚持不卖,说是要等个合适的买主。 周四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我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突然听见门外一阵嘈杂。抬头一看,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堵在门口,领头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挂着条大金链子,一脸横肉。 “谁是老板?”光头粗声粗气地问。 我站起身:“我是,几位有事?” 光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随手拿起柜台上的一个瓷瓶掂了掂:“听说你们这儿收了不少好东西?” 我心里一沉,但面上不露:“小本生意,没什么值钱的。” 光头“嘿嘿”一笑,突然手一松,瓷瓶“啪”地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哎呀,手滑了。”他故作惊讶,眼里却满是挑衅。 老张从里屋冲出来,脸色铁青:“你干什么?!” 光头斜眼看他:“怎么,想动手?” 他身后几个混混立刻围了上来,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 我赶紧拉住老张,压低声音:“别冲动,他们就是来找茬的。” 老邻居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站在柜台后,冷冷地看着光头:“几位,要是想买东西,我们欢迎;要是来闹事的,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光头“嗤”地笑了:“老东西,吓唬谁呢?” 他正要再说什么,店门突然又被推开,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哟,这么热闹?” 所有人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魁梧老年男人走了进来,穿着普通的夹克衫,但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威严。 光头脸色一变:“刘、刘队?”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男人瞥了他一眼:“李三儿,你又在这儿耍横?” 光头立刻怂了,赔着笑:“没有没有,我就是来逛逛……” “逛完了就赶紧滚。”男人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光头二话不说,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我松了口气,赶紧上前:“这位大哥,多谢了!” 男人摆摆手:“没事,我就是路过。” 老邻居打量了他两眼,忽然问:“您是……警察?” 男人笑了笑:“以前是,现在退休了,闲着没事逛逛古玩市场。” 老张一拍大腿:“我说呢,那混混怎么这么怕您!” 男人自我介绍叫刘建军,以前是刑警队的,现在退休了,爱好收藏老物件。我们聊了几句,发现他对古玩还挺懂行,尤其是铜器和钱币。 临走前,刘建军看了看我们柜台上的东西,忽然说:“你们这店不错,东西挺真,以后我常来。” 我连连点头:“欢迎欢迎!” 等他走了,老张摸着下巴:“这刘队,来得可真及时。” 老邻居眯起眼睛:“太及时了。” 我一愣:“您怀疑他是故意的?” 老邻居没回答,只是说:“最近小心点,我总觉得不对劲。”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们发现店门被人用红漆喷了“骗子”两个大字。老张气得直骂娘,我赶紧打了水来擦,可漆已经渗进了木头,怎么都擦不掉。 老邻居站在门口,脸色阴沉:“这是有人盯上咱们了。” 我咬牙:“肯定是赵德海搞的鬼!” 老邻居摇摇头:“没证据,别乱说。”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对方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吴老板是吧?听说你们收了个明末的青花罐?” 我心里一紧:“您是?” “我姓陈,是个收藏家,对那罐子很感兴趣,能不能见面聊聊?” 我看了老邻居一眼,他微微点头。 “行,您什么时候方便?” “就今天下午吧,三点,潘家园门口的茶馆。” 挂了电话,老邻居沉吟道:“这电话来得也太巧了。” 老张挠头:“会不会是赵德海派来的人?” 老邻居摇头:“不一定,但咱们得防着点。” 下午,我和老邻居去了茶馆,老张留在店里看门。 茶馆里人不多,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休闲西装,见我们进来,立刻起身招手。 “吴老板?王老师?”他笑容温和,“我是陈默。” 我们坐下寒暄了几句,陈默直接切入正题:“听说您二位收了个明末寄名窑的青花罐?” 老邻居不动声色:“陈先生消息挺灵通啊。” 陈默笑了笑:“我在大城也有朋友,那天刚好看到您几位在鬼市。” 他从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正是我们收罐子时的场景。我心里一惊,这人是早有准备? 老邻居依旧淡定:“陈先生既然知道是寄名窑,应该也清楚它的价值。” 陈默点头:“所以我愿意出高价。” “多少?” “五万。” 我差点被茶水呛到——这比老邻居预估的还高了两万! 老邻居却摇摇头:“不好意思,这罐子我们不卖。” 陈默一愣:“价格可以再谈……” “不是钱的问题。”老邻居站起身,“这罐子,我们另有用处。” 陈默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笑容:“行,那如果您改变主意,随时联系我。” 他递了张名片,我们客气地告辞。 走出茶馆,我低声问:“老邻居,五万都不卖?” 老邻居冷笑:“他根本不是真心想买。” “啊?” “你看他手机里那些照片,角度明显是偷拍的。而且,他一开口就说出‘寄名窑’,普通藏家哪会这么专业?” 我恍然大悟:“他是冲着罐子来的?” 老邻居点头:“而且,我怀疑他和赵德海是一伙的。” 我们回到店里,把情况跟老张说了。老张气得直拍桌子:“这帮孙子,没完没了了!” 老邻居却突然笑了:“既然他们这么想要罐子,咱们不如……” 他压低声音,说了个计划。我和老张听完,对视一眼,都笑了。 “高,实在是高!”老张竖起大拇指。 当天晚上,我们故意没关店里的灯,还把保险柜的门虚掩着,青花罐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果然,半夜两点,监控里出现了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进店里,直奔保险柜—— “砰!” 一声闷响,黑影被早就埋伏在店里的老张一棍子放倒。 我们开灯一看,果然是白天那个陈默! 老邻居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小子,谁派你来的?” 陈默捂着脑袋,脸色惨白:“赵、赵德海……” 我和老张相视一笑——这下,证据有了。喜欢京城寻宝记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京城寻宝记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