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镜子,是这一面吗?”阿呆忽地从他们身后走出,他故意趁着众人不备去了四夷馆一趟,在裴瑾云的寝室中,果然发现了玄色衣服与那面铜镜。
裴瑾云像见到了救世主一般,爬到了阿呆的脚边,一把抢过那面镜子。
他的目光定在了那镜子上,镜中原本是一双慌乱畏缩的眼睛,下一秒便染上了魅惑与无羁。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衣,笑骂道:“真是的,这傻瓜怎么又穿了件白衣,这难看的,令人作呕的白衣服。”
“瑾云……”张仲怔了怔,眼前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他的爱徒却让他完全认不得了呢?
他只是低头笑了笑,说:“闭嘴,你个老不死的臭老头子。”
“你……你说什么?”张仲本想扶起他,可是一双手却悬在半空,好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只是默默地握成了拳头。
“裴瑾云”突然抬起头来,“你的脾气那么差,这天底下也只有那个傻瓜能忍你吧,可是我不是他,我才不像他那么懦弱,要是你胆敢用对待他的方式对待我,我不介意将你剁成肉泥!”
“你……”张仲刚刚放下的手又指向他,“你大逆不道!竟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张大人,眼前的人虽然是裴瑾云的样子,可他已经不是平常的他了,”景暄和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们科普一下,“这是他的第二人格,也就是说,他的身体中存在着两个完全不同的身份,他以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格,而分裂出的亚人格却有截然不同的思维,所以你已经不能将他看成那个和你朝夕相处的学生了。”
张仲没有说话,只是眸中看裴瑾云的愤怒却转化为了怜惜。
“这不是神经病吗?脑子有毛病。”人群中突然有个学子小声道。
“你说什么?!”“裴瑾云”突然站起来,冲向了那个学生,抓住他的衣领道:“你再给老子说一声试试!”
学子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弄得惊恐不安,锦衣卫急忙过去,将“裴瑾云”控制住。
他的双手双脚仍在挣扎,此时的他,就像一条案板上的鱼,大喊大叫:“放开老子!你们快点放开老子!”
“瑾云……”张仲突然说,“没关系,瑾云,你只是病了。”
他浑浊的眼睛突然湿润了,看着“裴瑾云”暴怒的模样,突然在想,是不是自己以前太过严肃了,一直以为裴瑾云是他最懂事的学生,却忽略了他的心理状态。
如果他能多关心他一点,会不会……瑾云就不会恶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你们少在这里装慈悲了,我小时候早就知道了,这个世上没有救世主,能够保护裴瑾云的只有我!”他额头青筋暴起,一字一句道。
景暄和沉声说:“也许你一开始不止是想保护裴瑾云吧,而是想保护子衿。”
站在李太师身后的子衿一直都没说话,看着“裴瑾云”癫狂的模样,她只是紧紧地皱着眉头,此刻,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才突然抬起了眸子。
“只有我能保护子衿!裴瑾云他就是个废物!”他捶胸顿足地大骂道。
“够了!瑾云,你别说了!”子衿将手里的帕子绞得发皱,她突然对景暄和说:“景大人,求你,将我抓走吧,瑾云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为了我。”
李太师心中荡起惊讶,他从未正眼在意过这小妾,在他的心里,子衿是年轻的,温柔的,多愁善感的,他一直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这样,可今日的她却如此不冷静,甚至为别的男人辩解。
“子衿,”李太师叫住了她,“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太师府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我太师府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