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莉茹说:“我听北京那个医生说,她醒过来都是一关,即使醒了,活多长时间也不好说。好的话一年两年,不好的话也就是几个月的事。”
白芷为难间,张莉茹倒是脸皮厚,自我安慰道:“我倒也不是不能等,但你得给我个期限。”
白芷眼珠一转,果然事情拖着就有办法,女人不管什么年龄,只要不成长,都是恋爱脑,在这点上,张莉茹照着沈青格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
白芷抓着张莉茹的手臂,让她贴近自己,轻声说:“连北京专家都这么说了,你不信我还不信专家吗?她到底是我三个孩子的妈,这时候我要是按照你说得做了,以后他们肯定不搭理我了,尤其是半夏,你别看不言不语,可毒着哪。咱们养老还得指着他们呢。再说,你愿意还没进门就跟孩子们结仇?”
张莉茹窃笑,“得了吧,你,我还能指着你的孩子孝敬我?再说,孩子,我自己有。你不过是为了自己考虑,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罢了。”
白芷久违地发自心底笑起来,沈青格从来不会说这样粗俗的话。粗俗的话,家长里短,沈青格都不说,时间久了,难免少了生活烟火气,两口子总隔着心。
大家闺秀有大家闺秀的好,小门小户的女儿也自有她的韵味。
“话说,今天孩子们商量等她出院了,要给顾个保姆。你们这行接触的多,你能不能给介绍介绍?”白芷说。
“你不怕我害了她啊?”张莉茹柳叶眉一吊,说。
“你不是那样的人,好歹也这么多年朋友。”
张莉茹用手指戳白芷的头发,这句话她很受用。白芷年逾五十,头发白的却极少,整个人要比同龄人显得年轻很多。
“你既然开口了,我是要帮忙的。我还真认识一个姐姐,她是开家政公司的,手底下不少人,我联系一下。”张莉茹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护士敲门进来,要给白芷输液。
“不急,你改天吧。”白芷说。
张莉茹走了,护士扎了针,也没说什么,主要是白芷没病。
两个人背影一消失,白芷坐在床上痛哭起来。他肩膀耸动,捂着嘴,“呜呜”的声音透过指缝垂落在医院清冷的空气里,左鬓一络白发滑落在太阳穴。
他已经记不清是沈青格率先冷落他在先,还是他和张莉茹先在一起。有那么一天,沈青格突然就冷却了,没有了温度,恐怕还不如现在躺在监护室里的病人来得更温暖安逸。
最起码,如果他现在靠近她,她不会躲开。
白半夏律师事务所主任叫吴李,名字取自父母的姓氏。男性,40 岁,年轻有为,仪表堂堂。
吴李 32 岁就创办了易阳律师事务所,立业早的根本在于他认识很多官二代、富二代。然后,这似乎就变成了他的一种习惯——律师家庭背景是进律所第一要考查的要件。
进律所前需要填写简历,家庭关系这栏为必填项。半夏不想填,胡乱编了一通,却逃不过吴李的眼睛。他综合半夏过往经历,家庭住址,以及自己的背调结果,问:“农民家庭?环卫工人?”
“嗯。”
“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认为跟工作没有关系。”
“本质上你认为你家庭环境优越,不想炫耀,可是你不知道,刻意伪装也是一种炫耀。毕竟你父母职业,兄弟姐妹社会经历都显示并不算普通工薪阶层。”吴李把背调资料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