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临被抬出了宫外,孟祈也走出了灵裕殿。
一轮圆月高悬于穹顶之上,发着莹白的光。
孟祈仰头,月光如丝绸般拂在他的脸上。
他深知,往后,便是步步艰难了。
褚临于城西的宅子之中,宋朝月睡得正深,被一人硬生生从床上拽起来。
她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抄起枕头底下的菜刀挥过去。
抓着她手腕的那人显然没想到阿姐会有这般动作,险险地侧身躲过后,忙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朝月听见熟悉的声音,停了手。
她发懵地睁着眼睛看向宋明泽,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儿。
可现如今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了,宋明泽将宋朝月拉起来,随便给她从衣柜之上拿了一件外袍披上,又叫她赶紧穿上鞋跟自己走。
虽然宋朝月很是不明就里,然对方是同自己一同长大留着相同血液的弟弟,她无比信任于他。
夜幕深沉,一切都静悄悄的,看来是那么不寻常。
宋明泽抓着宋朝月往后门走去,沿途,宋朝月看见有好几个府卫被放倒,四仰八叉的以各种古怪的姿势躺在地上。
宋朝月不再细看,她伸手,抓紧了阿弟,见他额间细汗,便知事态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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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人快步跑至后门,宋明泽将门栓打开,把宋朝月送上了门口一辆马车之上。
宋朝月一路抓着外袍上了马车,听见宋明泽在外面跟着那马夫低声说了几句,马车便逐渐驶离。
听见了马蹄砸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宋朝月才开始心有余悸。
今夜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为何阿弟不在禁军营,反而是跑到了褚临的宅中将自己给带了出来,而这马车,又将驶向何处?
夜内城中宵禁,四方城门俱关。
宋朝月穿好自己身上的外袍后,一直掀开一点儿车帘往外看。
笙歌城她不算很熟悉,可是她回家的方向,她却很是清楚。
马车一路驶向南门,这本该紧闭着的十几米高的城门竟开了一道小缝,只堪一辆马车通行。
宋朝月看见那马夫同守门军说了什么,他们便被放了出去。
马车一路驶离,直到周围再无人烟,宋朝月问前头这位马车夫:“敢问我们这是去往何处?”
“宋小姐,是送您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见这马夫的声音,宋朝月有些惊讶,这人,竟然是个女子。
“城中发生了何事?”
“回小姐,小的不知。”
“是谁叫你来接我的?”
“谁救了您,自然就是谁小的来接您。”
她说话很恭敬,对于宋朝月的问题也是一一回答,唯独发生了何事,她只言不清。
马车渐渐驶离了纷争的笙歌城,渐渐远离的,也有褚临的自由。
他被从宫内送出来后,医士赶来后为他疗伤,整整一夜未眠。
慧妃自宫中赶来,见到没个人样的儿子,纵使平日里有多坚韧,此刻也没忍住落下泪来。
不过只消片刻,她便又强撑起来。
既然陛下只斥责了褚临殿前失仪,并只责罚了他,那么想必此事便就此揭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后盾,他的母家,尚还无事。
慧妃在褚临府中守了近五日,褚临由最初的昏厥,到后面能慢慢进食。
宫内也传来消息,嘉和帝的情况愈发不好,后宫无主,她必须得回去主持大局。
慧妃离开,褚临的近侍才敢走到他跟前,同他说宋朝月逃走的消息。
褚临的心好似被两座大山挤压着,自己伤重,而那头,却趁此机会逃走。
“还是这样,一颗心硬得跟冰一样。”他自说自话,也不知这话是说予谁听。
“派人跟着了吗?”
“回殿下,跟着了。”
褚临点点头,从始至终,宋朝月都没有逃脱过他的手掌心。
“孟祈那头有何动作?”
“那日后,孟祈每日只是恪守着大统领之职,并无异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褚临的手紧紧攥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力气之大竟是将那被衾扯出一个洞来。
他本以为,一切都在按着前世的轨迹前进,未曾想,孟祈竟与自己一般,同为重生。
现今的两人,就像是回到了同一个起点。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孟祈不再信任于自己,而是走到了自己的敌对面。
“去信给外祖,告知其将兵马调离。”
褚临知道,自己如今还能好好躺在这儿,不过是因为他的几个表兄带着兵马正朝笙歌城行进,若是没有他们,自己如今恐怕已经是身首异处。
孟祈为禁军统领,既然已经同自己打明牌,想必对于升云军早有防范,三十万禁军,再加上孟祈此人,恐怕不易强夺,只能静观其变。
褚临被幽禁于府中第七日,他收到自外而来的消息,说是陛下已经释出太子褚季。
褚临听罢,冷哼笑了一声。
他就知道,自己那所谓的父皇,会将他那太子哥哥放出来,以制衡自己。
他的父皇这一生,都在坐山观虎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如今,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将这坐山之人拉下山巅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这一晃,褚临已经被幽禁了一月。
他的身体在日渐恢复,思绪也在慢慢活络。
他在想,要如何折掉孟祈。
被困在这院中无法朝外探,实在是无趣,褚临就这般握着那并蒂莲香囊,于院中散步。
他被囚于府中,慧妃却未曾受到分毫责罚。
她再来看儿子,见他已经能走动,心中自然欢喜。
“临儿,你身上可还有何不适?”
褚临摇头,视线仍未从那香囊之上挪开。
慧妃见状,眸色一暗,声音也冷了下去,“你已二十又四,母妃会为你安排一门合适的婚事,这一次,由不得你。”
“我说了我不会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是这般话,慧妃一把夺过了褚临手中的香囊,狠狠摔在了地上。
“你以为你还能娶那个宋朝月吗?”
褚临默不作声地将那香囊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又系回了腰间。
然他母亲的一句话打破了他心中最后的幻想,“宋朝月已经死了,回泗水途中,连人带马摔下了悬崖,尸骨无存。”
褚临显然不信,转身要走。
可是看到自己一向跟在自己身侧的侍从光景那闪躲的眼之际,他顿时慌了。
他大步上前,抓住了光景的领子,“你说,这是假的是不是!”
光景磕磕巴巴,最后还是回说:“殿下,我们的人确实回禀,宋小姐的马车,快入充州之际,跌入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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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61章她死了
泗水城宋家,悲哭震天。
宋朝月突遭意外的消息传来,宋母当下就晕了过去,而宋父则跌坐在地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们的女儿,竟就这般没了?
宋朝月摔下那个山崖乃是无人所至的深渊,她如此连人带马车摔下去,恐连个遗骸都找不到。
是以华清和宋明泽从笙歌赶来时,等着他们的只有一个放着宋朝月从前于家中所着旧衣的棺桲。
华清还未进门就开始痛哭,她怨自己为何要将宋朝月带去笙歌。
宋明泽从进门后,双目便赤红得厉害。他的双拳紧握,牙关紧咬,身体好似有千万根针在扎。
他本以为,这样阿姐就能躲过灾祸,可是呢,她竟横遭意外而死。
他于家中待了几日,待宋朝月安然下葬后,便重新返回了笙歌。
途径宋朝月摔下的那山崖,他走至崖边朝下望去,碎石滑落、幽深洞黑,从山底翻卷上来的崖风卷着他的衣摆,好像阿姐在对他喃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左眼落下一滴泪,同宋朝月一样坠入深渊。
他不愿在此过多停留,免得忧思愈发深重,翻身骑上马儿,策马赶回笙歌。
回笙歌的第一件事,他便去寻了孟祈。
最近禁军抓了一个入宫的刺客,孟祈正为此事刑讯。
刑房内,孟祈看着那刺客皮开肉绽的伤口,心却全然不在此地。
“统领,属下想同您聊一聊。”
身后传来宋明泽的声音,孟祈回头看他一眼,跟着宋明泽走出刑房。
两人到了一偏僻的林地处,四下无人之境,宋明泽一拳便打到了孟祈脸上。
许是没想到宋明泽会突生此举,孟祈眼中有一瞬的错愕。
宋明泽这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力,正好打在孟祈的颧骨之上,孟祈被打得偏过头去,缓过劲儿后,问宋明泽:“你可知这是以下犯上?”
宋明泽自然知晓,自己如今是入了禁军,而孟祈是禁军统领,他这一拳打过去,后果是怎样,他很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不撒这口恶气,他心气不顺。
姐姐喜欢孟祈如此之久,为他做了这么多,可这人糊涂至极,将她无视,这辈子到死,她都没有得到对方一丁点儿怜惜。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宋明泽咬牙切齿地说道。
即便宋明泽如此怒发冲冠,孟祈仍是淡淡的,他说话时又缓又慢,像是大病初愈般:“你走吧……”
宋明泽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他看着孟祈离去的背影,似乎觉得他有些变了。
孟祈骑马出了禁军营,他去了国公府,那个他好像许久都未曾回过的所谓的“家”。
见他回来,府门前的侍卫有些惊讶,问声好后,孟祈已经走远。
孟祈先回了自己住的院中,这屋内的桌椅之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他随便吹了吹,然后从自己的房间的暗格之中,拿出了一个不过拳头大的盒子。
这盒子机关极为精巧,孟祈拨弄了好一会儿,才将这匣子打开。
里面放着一封已经略有些泛黄的信纸,孟祈将其打开,这便是当年,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孟舒安给孟祈的另一样东西。
这上面写着的,是孟祈与宋朝月的生辰八字,底下写着的,是孟舒安真正死前,所写的最后一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兄长,舒安自知时日不多,万事皆已于信中安排妥当,然仍有一事,我心中仍有愧疚,遂于信中忏悔。
母见我体弱,想要寻一八字相合之女给我冲喜。我不愿如此,是以暗中偷换了母亲交出的生辰八字,将其换作兄之八字。本以为能就此拖延甚至逃脱母亲替我寻觅亲事,怎料很快便传来寻到合适之女的消息。
母亲同我说,这女子与我乃天作之合,二人往后必定鹣鲽情深、白头偕老。可我知道,这并不是真的,这是我,偷换而来。
朝月见你第一眼,我见其眼中泪,便知这我从前认为可笑的八字、不愿相信的命运,竟全然是真。她为了你,孤身一人嫁来都城。
我将赴九泉,虽有不舍,却难逃命运。弟在此,望兄长替我看顾朝月,即便兄长不愿娶之,也请兄长护其一生周全。
弟舒安
在此叩谢
这封信,孟祈初读之际,只觉荒唐,可如今看来,竟是字字诛心。
天作之合、鹣鲽情深、白头偕老……这字字句句,说的,竟都是他与那前世杀他之人,这究竟是缘,还是孽?
难道他们注定彼此纠缠,不死不休吗?
孟祈又将这信回原位,于院中乱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孟舒安从前住的逸仙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穿过月门,院中的秋千还在随着秋风轻轻摇摆,只是这院中的花草早已腐败。
孟舒安死后,宋朝月精心养护的花草也跟着枯萎。
益阳公主不愿勾出心中失子之痛,再未踏足过逸仙筑,是以这院中,竟是比孟祈的院落更为萧条。
大哥、大哥……
孟祈好似听到有人在唤自己,他飞速回头,见到的还是那仍随风晃荡的秋千,上面却空无一人。
他抬脚上阶,推开宋朝月从前所住的厢房。里面没几样东西,或许都被益阳公主一气之下全叫人给扔了吧。
不过女子房中必备的铜镜倒是还摆在窗前,上面亦蒙上了一层灰。
孟祈用手指抓住袖口,用袖子擦拭净铜镜,他的脸便跃然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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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时长出的?
他伸手,扯掉其中一根,盯着这根白发发愣。
等到他再出孟府之际,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
他迈出孟府,恰巧遇到孟国公回府。
他根本不愿唤他,径直从前身边走过。孟国公站在车辕之上,看着自己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问道:“不留下吃一顿饭吗?”
孟祈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
他们父子之间如今剩下的联系,恐怕就只有身体里留着的同样的血了。
“来来来,又香又甜的糕饼,新鲜出炉的糕饼——”
街上商贩的叫喊声唤起了孟祈内心深处的记忆,重生这一世,他所以为的与宋朝月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泗水城。
那是宋朝月将要嫁入孟家的前不久,他正好在泗水城抓人,情况紧急,他策马于城中跑得飞快,无暇顾及马侧之事。
可就在他穿过一条街时,听到了身后的有女子怒吼’赔我的糕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听到之时,马儿已经跑出去老远。
可即便无法看清那人的样子,他也一下就听出,是宋朝月的声音。
这是他所以为的今世初见。
糕饼老板见孟祈盯着自家糕饼出神,以为他想买,忙招呼他:“公子,香喷喷的糕饼,买一个尝尝吧!”
孟祈这才从回忆中抽身,从身上掏出一个铜板,丢给那老板:“来一个。”
糕饼被用油纸包着递到了孟祈手上,孟祈牵着马,慢慢走在大街上。
他低头浅尝一口,太甜,不明白宋朝月为什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继续吃着下一口。
“哎哎哎,让一让,让一让——”
不远处有一人骑着马横冲直撞而来,那人的踢马肚子的脚正好踢到孟祈手肘的位置,那糕饼吧唧一下落到地上。
他低头看方才还在自己手上的糕饼,又看了眼已经远去的罪魁祸首,突然明白那日宋朝月为何会如此生气。
或许只有同处共同的境遇之后,才能真正地感同身受吧。
他准备折返回去再买一个,没走出两步,便被人唤住,那人唤他大公子,是他许久未曾听过的称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循声望去,孟祈便见一人朝自己挥手,他眯眼望去,那人正是从前在孟舒安身边侍奉的广德。
他怎么会在这儿?
广德穿过马路,奔向孟祈。
“小的见过大公子?”
孟祈看着广德并未穿府中侍从的衣裳,他这是,没有在国公府了?
广德也看出了孟祈心中困惑,主动解释道:“小的自二公子去世后,便离开了国公府,而今在笙歌做点儿小生意过活。”
孟祈点点头,实在不知要同这个自己不太熟悉的广德聊些什么,随便应了两句就要走。
广德踟蹰半天,终于在孟祈将走之际将憋在心中的话问了出来,“大公子,不知现如今夫人如何了?”
宋朝月从前在国公府时待他十分好,所以他想问一问,宋朝月如何了。
孟祈的脚步一下停住,他不知要如何开口,告诉广德宋朝月已经死了。
“挺好的。”
广德听罢,高兴极了。好就行,好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又三两步跑到孟祈身边,同他讲:“望大公子不要怨我多嘴,我家公子知道夫人,哦不,宋小姐一直喜欢您。当初她知您受伤,特意做了药膳,还烫伤了手,我家公子其实都知道。他自觉亏欠宋小姐,若您也对宋小姐有意,还请好好待她。小的在此,替我家公子谢谢您。”
他说着,同孟祈鞠了一躬。
孟祈不忍再听,选择翻身上马,离开了此地。
一路上,他脑海中一直都回荡着广德的那句话,’当初她知您受伤,特意做了药膳‘,’当初她知您受伤,还特意做了药膳‘……
原来那碗被他吩咐倒掉的药膳,竟是特意为他所做。
他滚了滚喉头,又策马回了禁军营。
还未进营,便有一人拦住了他。
那人恭敬跪下,对孟祈道:“孟统领,我家三殿下请您去金银楼一叙。”
第62章失之悔矣
金银楼,老地方。
此处喧嚣依旧,不过互坐对面的两人,早已换了心境。
孟祈方一进去,便听到褚临问:“你何时发现我亦重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祈没有回答,转而问对方:“殿下尚被囚于府中,如今约我在这金银楼相见,可是违反了圣令。”
褚临低头,嘴角勾起,那笑不再像往常一般清风朗月,隐隐透着一股子阴险。
“上一世,你可是同我一道、弑君呢。”他的手指敲击着杯壁,继续道:“宋朝月亲手杀了你,那这一世,你究竟目的为何?杀了我,再杀了宋朝月,然后呢?”
提到宋朝月的时候,褚临敏锐地捕捉到了孟祈的眼中微闪,他突然发狂似的仰天大笑,走到孟祈跟前问他:“哈哈哈,你不会喜欢上了杀你之人,不敢动手了吧?”
他看着孟祈,像在看一个笑话。
“宋朝月死了,你不知道吗?”
孟祈的陡然发问,让褚临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宋朝月死了,她怎么会死呢,明明她还没有穿上凤冠霞帔嫁给自己呢。
“她不会死的,她会在与我的婚仪之上再次亲手将你斩杀!”褚临早已没了从前端方的样子,此刻的他,是狰狞的,是不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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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拽住了孟祈的衣领,厉声质问他:“是你,是你杀了她对不对,是你为了报前世之仇杀了她对不对!”
孟祈冷冷地将褚临拽着自己的手给挪开,一脚将这个疯子一般的人踢倒在地。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褚临,你都恶性难改!”
不愿再与这样的人多言,孟祈转身要走,谁料后头那人竟从腰间抽出了佩剑,朝他砍来。
孟祈闪身一躲,那剑便砍到了木门之上,在上面砍出了一个大豁口。
见并未击中孟祈,褚临又提剑袭来,这一剑,直指孟祈的心脏,出剑之狠厉,似有不将孟祈杀掉不罢休的架势。
疯了,这人当真是疯了。
孟祈被接连攻击两下,气血上涌,他也拔出自己随身的佩剑,迎面接上了褚临的下一招。
日头渐渐西沉,屋内的一应摆设被两人打得碎落一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院中的竹子也被剑锋削成半截,一个接一个垂落在地。
褚临武功自是不如孟祈这般常年游走于刀尖上之人,为了杀他,遂只能速战速决。
他先假意攻击其脖颈处,然后想要绕到其身后,往其胸腔处刺上一剑。
谁料孟祈的反应这般快,一个转身与前扑,便让褚临面朝下狠狠摔倒的地上。
然后,孟祈伸出右脚狠狠踩在褚临的后腰处,叫他再难起身。
随即孟祈发了狠,双手紧握住剑柄,那剑尖如一道流星般刺向褚临的右手。
“啊——”褚临发出一声凄凌的惨叫,他的手,竟然就这般被孟祈刺穿了!
呲——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孟祈刺穿褚临的手掌后,又迅速地将剑尖拔出。他嫌恶地看了一眼沾染在上面的血,用剑尖轻巧地勾起方才他们打斗而划破的一块碎布,用其擦拭干净了剑刃。
他睥睨着趴在地上痛得抽搐的褚临,眼中毫无感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以为,这一世,我还会任你躲到我身后吗?”他蹲下,像是拍牲畜一般拍了拍褚临的脸,“你等着,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孟祈没有再自金银楼正门而出,而是几下翻出了院墙,往广闻司而去。
如今他不再任职于广闻司,自然不能坏了规矩,大摇大摆前往此地。然明里不行,暗里他却去了不知多少回。
底下的狼卫发现不了他,他也就这般潜进了广闻司中。
他的师弟云方依旧住在他从前的那间屋子里,孟祈打开打开他屋门的窗户,便见云方点着一盏油灯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累极。
孟祈皱眉,这云方怎的如此掉以轻心,自己不声不响进了他的屋中,怎么还睡得如此之沉。
他抬手,正欲敲两下桌子,云方却蓦地睁开了眼,那眼中带笑,满是戏谑。
原来是诓自己。
孟祈本想笑,可发现嘴角怎么都无法勾起,他想,或许自己是病了。
“师兄入夜前来,所为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祈坐到他旁边,声音沉缓,“陪我喝杯酒。”
云方立马意识到不对,师兄从不喜喝酒,他认为喝酒既伤身,也误事,而今竟然主动提出要同自己喝酒,不对,必定是发生了什么。
可他了解师兄的性子,他不愿意说,自己问不出来。
所以只能从床底掏出了两坛老酒,这可是他的私藏,从前师父跟师兄都不允他喝酒,只能偶尔小酌一口。
而今师兄主动提出要饮酒,形式便不同了。
广闻司中简陋,没有酒杯,两人一人一个海口大碗,各自倒满喝了起来。
孟祈虽不喜饮酒,酒量却天生好。
他往常迫不得已喝酒之际往往都只是浅尝辄止,而今日却一碗接着一碗豪饮。
这般喝法,叫云方这个平日没事儿喜欢小酌两杯之人都看得直吞口水。
没过多时,孟祈便喝完了他手边的半坛,云方想,或许是该找机会问一问师兄发生了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他方一开口,便见孟祈双目清明地看着他,眼中哪有半分醉意。
云方立马吓得一哆嗦,不敢再问,只能默默陪于旁侧。
一碗接一碗,那坛酒眼看着就要见底了,孟祈这才问云方:“云方,你可有喜欢的女子?”
云方端着酒碗的手抖了一下,师兄最近是发现了他的异样了?
他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些微羞涩。
“确实有一个姑娘,不过我与她未曾说过几句话,也不知她对我有没有印象。”
“若有喜欢,我便去给你提亲。”
提亲?这也太快了吧。
云方连连摆手,他可不想吓着人家。
“云方,莫要等,往后失之悔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方看着师兄的眼睛,好似蒙上了一层雾。
他想,或许他懂了师兄今日的心事。
他站起来,拍了拍师兄的肩膀,宽慰道:“师兄,广闻司一向是不见尸不忍死,她的尸首都没有寻到,便有种种万一。”
孟祈也不知听进去没有,搁置下手中的酒碗,回了自己从前在广闻司的屋中。
屋内云方时常打扫,所以很干净。
酒喝得多了,孟祈脑子有些昏沉,他跌在床榻之上,很快就睡着了。
睡后,便是无休无止地梦。
他梦见了阿娘,梦见了师父,梦见了几位已经离世的师兄,还有…宋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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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祈将手枕在头下,眼中满是柔情地看着宋朝月。
许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宋朝月回过头,朝他的方向挪了挪,软语问他:“看我做什么?”
孟祈笑笑,不答,只是伸手将宋朝月抓进自己的怀中。
软香入怀,孟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宋朝月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槐序,你说,往后咱们生几个孩子好?”
孟祈轻抚着宋朝月柔顺的乌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桑桑想要几个便要几个,或者,不要也可以。”
宋朝月听这话,突然挣脱他的怀抱直起了上半身,用手轻轻推搡了一下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她的两颊升腾起如霞彩般的红晕。
孟祈握住她的手,借势起身,于她唇上落下一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吻完毕,他见到了宋朝月迷蒙的双眼,仿佛如一个钩子,勾走了他全部的心。
他用手捧住对方的后脑勺,接着一吻。
这一吻来得猛烈,他像在杀戮场上一般攻城掠地,只搅得对方连连后退。
可他那按住宋朝月的手在暗中使劲儿,叫对方无法逃避分毫。
不知晓过了多久,孟祈这才放过宋朝月。
唇齿分离之时,他看见两人之间牵引出一道透明的丝线,而在他怀中的女子,早已经双目失焦。
这般旖旎之景,叫孟祈以一个旁观者而视。
抱着宋朝月的那人,是他,却又不是他。
一转眼,蓝天不见,天空被乌云所笼罩,本在孟祈怀中的宋朝月却偷偷从腰间掏出一柄短刃。
她想杀他!
意识到这,孟祈连忙上前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影子,穿透了对方,无法触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眼睁睁看着,宋朝月脸上仍挂着柔情,背后却早已暗藏凶险。
趁孟祈意乱之际,高举手中的匕首,刺向了他的胸膛。
入眼,是刺目的红。
在宋朝月身下的孟祈已经没了气息,在一旁看着一切的孟祈紧抓着自己的胸膛处的衣裳,仿佛那匕首也刺穿了他自己。
不远处的宋朝月缓缓扭头,满脸的鲜血,看向他的方向,脸上带着诡异而又狰狞的笑,“孟祈,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
她又朝着自己的方向扑过来,孟祈伸手一挡,心一跳,彻底从这个梦中醒来。
他大口呼吸着,梦中的旖旎与血腥交错上演。
抬眼看向窗外,天刚破晓。
梦而已,一切都只是梦而已。孟祈如此安慰自己。
他去到院中,掬了一捧冷水洗脸,脑子这才清醒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嗅了嗅自己身上,发散着一股难闻的酒气。
云方恰在此时从前院走进来,手中还握着一封信。
他精神抖擞,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色,倒与整夜是梦、精神不佳的孟祈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何事如此高兴?那姑娘愿意嫁给你了?”孟祈扫了云方一眼。
云方摇摇头,拉过孟祈的手,将手中握着的信放到了孟祈手中,挑眉同他讲:“师兄,这下,你不会后悔了!”
孟祈展信,见字瞬喜,方才的梦已被他弃之九霄云外。
他想,是时候去见见她了。
第63章向死而生
一路朝北,山间青绿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成片叶子已经泛黄的杨树。
北方干燥,宋朝月常年待在湿润的南方,这第一次到如此北边的地方,感觉到分外不适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吸了吸发干的鼻子,空中飘起的扬尘钻进她鼻子里,这一下就惹人打了个喷嚏。
还没缓过劲儿来,宋朝月突然感鼻唇之间有一股温凉的东西滑下,她以为是鼻涕,掏出手绢去擦,谁料擦出了一片血。
流鼻血了?她盯着白色手绢上的那抹红,有些诧异。
“北方天干,您不适应,也属正常。”
宋朝月仰头,用手绢堵住鼻血,未多时,这鼻血便自己停了。
她望着迢迢前路,平坦,广阔,一眼能看出很远。
“平夏,咱们还需行多远才能到你老家?”
平夏依旧一副男子打扮,驾着一辆摇摇将破的马车同宋朝月道:“再行一日,小姐再坚持坚持。”
宋朝月松下车帘,暗中揉了揉酸胀不已的屁股,心道早知便不去那么远了。
半个多月以前,宋朝月被宋明泽带出褚临宅院中后,便一路南行,要回充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途漫漫,平夏带着宋朝月,又不能赶得太急,只得白日赶路,夜间寻一家客栈歇脚。
路过景州之际,她们歇在景州所辖一小县城的客栈之中。这县城百姓靠天吃饭,并不经商,是以往来人并不多。
宋朝月与平夏到时,客栈中只有另外一桌人在吃饭。
白天只能吃干粮就冷水充饥,一落座,宋朝月便感觉饿意骤然袭来。
她轻摸了一下空空的肚子,便听旁边的平夏唤来了店中小二。
这店不大,门头的红漆都剥落成于露出里面棕色的木里。宋朝月座下的凳子都有些歪斜,她调整了好半晌才坐稳。
这样的地方,自然也没有什么很好的菜色。
平夏随意点了几道菜,这小二便去后厨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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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是这店内客人不多,所以这饭菜也上得快,一炷香时间,两菜一汤便摆上了桌。
宋朝月即便饿了,也顶多能吃个两小碗饭,可平夏却不同,她见宋朝月放下碗筷,风卷残云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临了还颇为豪迈地打了个饱嗝。
宋朝月捂嘴偷笑,倒不是觉得平夏如此举动有失礼节,只是觉得平夏扮男子模样倒是惟妙惟肖。
她眼睛弯弯看着对面的平夏,视线移开时不经意与客栈之内的另一桌客人对上。
那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个与宋朝月的眼神对上后,故作匆忙地将眼睛挪到别处,与自己的同伴交谈起来。
“小二,给我开一间上房!”
平夏饭饱后,伸手招那瘦瘦的店小二过来。店小二忙将平夏拍在桌子上的碎银收下,领着二人去了这殿中唯一的一间上房。
这房于二楼的最里侧,宋朝月用完饭后,便戴上了帷帽,小二将她们二人引到门外用钥匙开了门,弓腰引二人进去。
在小二开锁的间隙,宋朝月在帷帽纱帘的遮挡下,将眼睛往左瞥,便见方才与她们同在下面吃饭的那两个男子也跟了上来。
“夫人,进来吧!”
出门在外,平夏一直作男子打扮,而宋朝月容貌又易惹人注目。遂两人从第一天起便约定,在外,以夫妻处,以掩人耳目。
宋朝月抬脚迈过门槛,先于平夏一步进了屋中,后者进屋后顺手带上房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门关上后,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看了彼此一眼。她们都发现,那隔壁屋的两个男子不对劲儿。
紧接着,平夏的耳朵动了动。
她听见隔壁极其细微的关门声,这般小心翼翼,绝非正常住客。
他们被跟踪了!
宋朝月在笙歌之际,已经被绑过一次,所以一路返家,一向是慎之又慎。
她走到平夏旁边,用手捂嘴贴着其耳朵问:“你可知这两人的来历?”
平夏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她示意宋朝月在屋内坐下,自己又开门出了去。
宋朝月推开屋内窗户,往旁边的屋子一看,再仔细一听,并没有动静,于是她又将这窗子合上,故意说了一句这风真大。
她坐回了床边,听见平夏唤来店小二吩咐他给自己房中送些糕点。
送糕点是假,环伺观察为真。
平夏眼睛一转,又发现她们所在屋中的斜对面又有了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假意背过身去,暗地里往后瞥,隐隐约约见那几人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望向她们的方向,而又进了屋中。
这下她可以初步断定,跟着她们的,不止一波人。
平夏转身进屋,同宋朝月说了在外所见。
宋朝月寻来一张纸,在纸上写下一如往常这几个字,叫平夏,陪自己演这场戏。
可这夜,两人听着彼此辗转反侧的声音,都无奈地笑了出来。
同为女子,平夏却不愿意同宋朝月睡那软榻,只是抱着柜子中的另一床被子宿在恰好能容她躺下的罗汉床之上。
隔墙有耳,两人也不好谈什么密辛。
宋朝月只能转着那黑色的眼珠子,脑子里想出了快十个摆脱这群人的方法。
可每一个想法出现后,便又被她继续否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楼下的打更锣敲到了今晚的第四次锣,再有一次,又该起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朝月这才来了困意,迷迷糊糊睡着了,可左手却一直抓着走时宋明泽送给她的一个镯子,据说里面放了好几根毒针,必要时,可以防身。
五更锣响,又到了该起床的时辰。
宋朝月从床上站起,因着昨夜没睡好的缘故,一下地便感觉像踩着一团棉花似的,头重脚轻,晕得厉害。
平夏昨夜也是一直未睡,不过她却无事,叫宋朝月不由感叹人与人之差别。
那辆破烂的马车安稳地停在客栈后院里,昨日客栈的小二已经喂马吃饱了草。
马车前进,跟踪她们的人也不敢离得太近,只能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这也给了二人说话的机会。
“平夏,你猜,他们是什么人,带着什么目的?”
这平夏自然不知,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职责就是将宋朝月安稳送回家中。
宋朝月也只是问问,她甚至连平夏的来历都不算清楚,她只言自己是受宋明泽所雇前来护送宋朝月,可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路程过半,那几人依旧跟着她们。
“不行,咱们不能回泗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夏有些不明,这一趟本就是送宋朝月回家,不回泗水,那要去何处?
“平夏,你老家何处?”
“回小姐,平夏乃苍州人士。”
“苍州啊……最北的边州。”宋朝月咬着下唇,思虑片刻,同平夏说,“咱们快到充州之际,便改道,去往苍州!”
这个决定做得突然,平夏不知宋朝月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她有意劝阻,可宋朝月心意已决。
她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摆脱那些人。
别的地方她不熟悉,可是快到充州那条路,她可熟悉得紧很。
她知道,那里总有商队经过,也知道,有一处只容一车过的悬崖边的窄路。这,是她的一个机会。
她同平夏说了自己的计划,平夏震惊之余,却还是不忘仔细询问个中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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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朝月打算这么做:
入充州城其中有一条路,会经过一个悬崖,那悬崖深不见底,两辆马车若是交错而过,分外危险。所以若相向有两辆马车,往往其中一辆会让对向先行,自己再过。
让平夏暗地先行前往充州,雇一辆马车朝于自己的马车对向而行,她们则在两个马车交错之际,迅速越于另一辆马车之上。
后头的人未免惹她们怀疑,跟得不算太近,所以只能远远看个大概。趁这个机会,她们便坐上这来向的马车。
而那辆她们自笙歌驶来马车,便在平夏飞速投出一针扎进马屁股惹得马匹受惊后,胡乱飞跑,跌落悬崖。
这个计划很冒险,平夏会功夫,可是宋朝月不会。
在两辆马车交错之际迅速从车小小的车轩穿出,再从另一辆马车的车轩穿入,这于平夏来说不算难事,可是对于宋朝月来说便有难度了。
她需要在行进的马车中寻找唯一的契机急速钻进另一辆马车。
平夏驾着马车,缓缓朝前,对向那位已经被平夏所收买的车夫也缓缓驶来。
他脸上蒙着一块黑布,遮住了脸。平夏与对方有一个眼神的交汇,便知时机已到。
两人均往那窄小的崖道处挤,宋朝月的马车在外,那马车在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车的车壁贴得极紧,在前面驾车的平夏先从一跃从车辕上翻滚了过去。
坐在马车内的宋朝月早已准备就绪,她已经双脚踩在了坐板上,待对向马车车轩从自己身边擦过,她看准时机,踩着车轩便翻了过去。
这一翻,成功之余,却叫她狠狠地摔倒了车厢之内。
平夏赶忙将她扶起,然后将车帘掀起一角,看向前头正骑马而来的几人,还有身后渐渐远离的马车。
她转身,借用宋朝月的镯子,抠开上面的机关,咻一下,那里面淬了毒的银针便朝方才她们拉她们那辆马车的马飞过去。
马儿被这么一刺,脚下于崖边一滑,就这么直直地摔了下去。
跟踪她们骑马而来的几人连忙驰马前去察看,只能看见一辆马车正落入黑漆漆的深渊之中。
他们不知道,他们所跟之人早已从他们身侧擦过。
这一计用得惊险,却也叫宋朝月彻底摆脱了跟踪。
她这一次,要向死而生!
从今以后,这世间没有便不再有宋朝月,她要为追逐自己的心中所愿而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夏打点了助她们的那马夫,然后换她驭马,领着宋朝月朝北前行。
这一路,她多次问宋朝月可要同家中通信,得到的总是莫要的答案。
这场她已死的戏,需要家中人的帮助,才能演得更逼真些。
等到了平夏的老家苍州,再偷偷去信给父母亲吧,那时,已经过去了一月多,这戏,也演得够久了。
行了大半个月,总算是到了苍州。
两人早已换了装束,宋朝月总以面纱示人,并无要紧,反倒是平夏,贴了另一个胡子。或许是宋朝月瞧惯了她另一副伪装,初瞧事只觉无比滑稽。
到苍州凉城的第一件事,宋朝月便是写了信。一封给泗水家中,一封给笙歌阿弟并于信中嘱咐其告知华家母女自己的消息。
留下最后一张纸,宋朝月提笔,想要写下孟祈的名字,犹豫片刻,还是算了吧,她另有打算。
平夏在一旁,见宋朝月提笔写了一个孟字而又放下,将那纸欻欻撕成几半,扔到屋内点着的一个小炭炉里,给烧了。
“宋小姐,您就不写了吗?”
宋朝月收起镇纸,将两封信叠好放进信封,交给平夏,由其代为传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到这个自己自小生长的地界,平夏放下了几分戒心,既已无人跟踪,她便放心出去寄信。
平夏合上房间门的那一刻,宋朝月终是没忍住勾起嘴角,两边的梨涡显得整个人如一颗甜苹果。
不过她那笑却是狡黠的,盯着那因开合而微微震动的门板,宋朝月轻笑一声,“小样儿,以为我看不出来是吗?”
第64章钟响
皇宫内有一通天塔,据传,此塔为前朝闻人氏一族占星观天象所建。
后前朝覆灭,闻人氏也跟着消失。这所谓通天塔,便再无观星之用。
而后大衡建国,便将此塔用作瞭望塔,登于塔顶,便可四观皇宫,于其上之,即便最大的明台殿,也成了如砂砾般的存在。
如今这塔,成了禁军重兵把守之地。
除了皇帝,其余人等均不被允登上此塔。
可嘉和帝年迈,气力大不如前,是以这么多年,他来的次数也少了更多,更遑论最近病着,更是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地由禁军把守,孟祈又为禁军统领,他,自然也可登上这通天塔,然却不能登顶,只能至倒数第二层。
塔楼通身木质,为防起火,每一层都放置着一个大水缸。
孟祈拾级而上,每走一步,心中便默数一下,慢慢走至塔顶,拢共二二八阶。
塔顶放着一口洪钟,只为报丧而鸣。
笙歌也入秋了,站在塔顶之上那风更是吹得呼呼作响。
他负手站于通天塔东南角廊下,抬头便是以琉璃瓦铺盖的飞檐,其上挂一铜制响铃,正随着风狂舞。
宫中的一切都很安宁,许多殿内都熄了灯。唯有东南角最里侧,有一殿中正一闪一闪发着亮。
孟祈微眯眼细看,一眼就识得那处是碧霄阁——那群藩王质子所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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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纵身一跃,攀附着塔楼栏杆,用了不到方才登塔五分之一的时间便落到了地面之上。
孟梁正在底下候着孟祈,突见其从自己头顶下跃下,被吓得不轻。
他心道:自家主子果不是个寻常人,放着好好楼梯不走,偏偏要从楼外翻下来。
他见孟祈往东南方向走,下意识就要跟上去,熟料孟祈却不愿让他同行,只是叫他留守此地。
孟祈一人钻进了重重宫墙之中,七绕八拐,最后到了碧霄阁门口。
木门厚重,难以视听,他便又翻到碧霄阁的屋檐之上。
里面确实有人未睡,他见褚玉珩坐在院中,点着一根蜡烛,再借月光,正提笔写着什么。
他不生不响到了褚玉珩背后,冷不丁开口:“在写什么呢?”
褚玉珩连忙将纸揉作一团,想要塞进衣服里,谁料孟祈却比他更快一步,一把将那纸夺了过去。
“还给我!”褚玉珩急了,踮起脚要去抢,可又怎么能抢得过孟祈这个已经成年个头高大的男子。
孟祈将纸打开,看见上面的字,只扫了一眼,便将其还给了褚玉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质子妄自往宫外送信,可是死罪。”孟祈看他,只见其动作慌忙,可抬头再看他之际倒是丝毫不怯。
“我不过随便写写,未曾想往家中寄。”
听到这话,孟祈暗自笑了笑,这孩子,如此动作神态,倒是跟他那父亲有些相像。
“为何不在屋内写?”
褚玉珩看了眼黑漆漆的屋中,回道:“他们都睡了。”
“你是怕他们像上次一般又欺负你吧?”
孟祈故意这般问,其实他知道,屋内另外几个质子,早已被褚玉珩用他给的那把匕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
不过既如此,他还考虑着他们,实在也是难得。
“这封信,你想要送出去吗?”孟祈指着他紧握着的那封信,问道。
褚玉珩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这意思是,跟前这个人肯帮他送吗?
“不过有条件,你父亲,需得许我一个条件。”
听到有条件,褚玉珩的眼睛又黯淡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绝非是什么大事。”
听到孟祈的这般保证,褚玉珩又心动了,他再三犹豫,开口道:“等我写完,再交给您。”
未免被发现,孟祈攀着临近一棵树的树干躲进了树冠之中。
他抱着手,倚在树枝上假寐,等到褚玉珩将家书写完,交给他后便又翻出碧霄阁。
低头看着那封信,孟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如此爱管闲事了。
他想,或许是因为他少年时揍过一回褚玉珩的父亲褚长陵吧。
他十几岁时,正是刺头,城中一群不学无术的公子皆以他为首,整个笙歌城都快被这几个公子闹翻了天。
褚长陵当时跟着他父亲进笙歌觐见,就住在城中。
那时正好撞上他们在城中围殴另一个死对头,说来也是好笑,褚长陵年少时有些微胖,见一群人欺负一个,就这般挡在了那人面前。
为首的孟祈自是年轻气盛,他那身功夫,即便是常跟父亲混迹于军营之中的褚长陵也抵挡不住。
孟祈三两下将褚长陵打趴在地,他两个眼圈被打得跟熊猫似的,身上还有许多青紫。
可是即便如此,褚长陵还是不愿挪动分毫,就这么护着孟祈那时的那位死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祈气急,差点儿抄起旁边放着的一根棍子就朝褚长陵的头打去,幸好,旁边的人拦住了他。
事后孟祈想来,也有些后怕。要是真把人打死了,这辈子也不知会成个什么样子。
过后他跟踪受伤的褚长陵去了他暂住的宅院,当时的北苍王回来见到儿子成这个样子,差点儿又要进宫要向陛下讨个公道。
那年褚长陵急急忙忙拉住父王的表情,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委屈巴巴却又急得不行。
他撒谎跟北苍王说自己也打了对方一顿,两边就这么扯平了,北苍王这才作罢。
在一旁偷听的孟祈听到扯平二字,噗呲一下笑出了声,也正是这一声,引得褚长陵看了一眼。
这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此后不久孟祈便进了广闻司,褚长陵也在两年后父王去世成了新的北苍王。
这一晃多年,褚长陵的孩子都这般大了,自己还孑然一身。
孟祈用手指摩挲着这略粗糙的信封,这里面,承载着儿子对父母亲的思念。
他,也想他的母亲傅毓了。
再过些时日,便是母亲的祭日,他需得回去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传!禁军统领,孟祈觐见——”
孟祈着一身玄甲,已经卸掉武器,静候在灵裕殿门外。
这是嘉和帝生病后第一次传召于他,上一次见,他还是广闻司副使,这一次,便成了禁军统领,也真是令人唏嘘。
殿内的空气有些发闷,香炉中不再点着龙涎香,而是点着驱除病邪的陈艾。
龙榻之上的嘉和帝正闭着眼,在一旁侍奉的余公公见孟祈来,小声同嘉和帝禀告。
嘉和帝缓缓睁开眼,伸出一只手,余公公忙伸手去扶他。
他在嘉和帝身后垫了好几个枕头,让其可以坐起。
嘉和帝的眼珠发黄,看着跪在外殿的孟祈,哑声唤他进来。
玄甲走动间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孟祈走近内殿后便得赐座坐在了嘉和帝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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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帝担心自己病后,各方势力会按捺不住。
“回陛下,并无。”
嘉和帝病前释出太子,而又将褚临囚在府中,储君监国,自然是无人再动。
“你受教于张继,定然忠于大衡。”嘉和帝用浑浊的眼珠看了眼孟祈,见他,仿若看到了他的师父张继,喉头一下哽住。
“朕有四子,太子为嫡长子,二子体弱多病,三子野心勃勃,四子尚还年幼……”
或许是觉得自己将成枯骨,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语中之意,便是希望孟祈尽力辅佐下一任帝王。
孟祈只是静听,从始至终不妄答一句。
他从不认为,这天下,必须由嘉和帝的儿子继承,别人也未尝不可。
嘉和帝还以为,他会像自己的师父张继一般为了他褚家的江山前赴后继吗。
一番说完,孟祈同嘉和帝告假,说自己要回家祭奠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母亲?嘉和帝都快忘了,孟祈是自己妹夫在外的私生子,他的母亲并不是那位因意外而死的孟家长媳。
“好,禁军中事安排妥当后,你便去吧。”
孟祈谢过嘉和帝,离开了灵裕殿外。
走出殿门,孟祈深呼了一口气。
他这一次,不仅要回易州,还要去一趟苍州,毕竟,要遵守承诺不是吗?
回到禁军营,孟祈正撞见初升校尉的宋明泽正在与手下人对摔。
他将一个比自己壮上不少的士兵狠狠摔倒在地后,随即便看到了演武台下的孟祈。
他光着膀子,随便用系在腰间的衣服擦了擦汗,笑着朝孟祈走了过来。
“参见大统领!”
孟祈见他笑着,只觉得有些刺眼。
他问道:“今日,可是你阿姐的七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明泽一下收了笑脸,对啊,今日是她那已经’死‘了的阿姐七七,他怎么还在这儿笑呵呵的呢。
这么一想,他是不是该哭一下。
要不说宋明泽是宋朝月的弟弟呢,演戏这事儿也是手到擒来,说哭就哭,只一瞬,他的眼睛便红了。
孟祈不忍直视,别过眼去,对他说:“后日,随我出一趟远门。”
听见这,宋明泽一时忘了哭,问去何处。
孟祈不答,只模模糊糊说跟着便是。
隔日后,两人于禁军营前碰面,孟祈这一次只带了孟梁还有宋明泽一路。
他们三日骑马行至城门口,突被一自皇宫中而来的禁军拦住。
那人高喊:“还请统领留步——”
孟祈回头,还未及那人走近,便听自通天塔传来的钟响,城中百姓先是疑惑,而后一个个接连朝宫内方向跪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祈骑于马上,远眺通天塔。
钟响,帝崩。
这乱世,要来了……
第65章凉城
嘉和帝驾崩,举国服丧二十七日。太子即位,改年号为顺光。
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太子被下罪,紧接着三皇子也被降罪,其后太子被释出,而后嘉和帝病逝,太子褚季即位。
登基那日,褚季望着底下俯跪着的群臣,他感觉,自己由先前的地底升入了云端。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幽居东宫之中,未曾想,有朝一日能被放出,还继天立极,成了大衡第八位皇帝。
他虽然已经失去了母家助力,可褚季而今居万人之上,只要他想,便可再扶母家东山再起。
他先是将母后放出,封为太后,对于此事,众臣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待到褚季想要将自己母族许家脱罪后,却受到群臣力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中一老臣直言进谏,若是褚季为自己母家脱罪,那便意味着违逆了先帝之命。更直白些,便是打了先帝的脸!
如此这般,褚季只能按下这个心思,从长计议。
褚季登皇位,自然便有人不好过。
首当其冲的便是褚临与其母族。
慧妃在褚季登基那日,于自己宫内砸了不少东西。她面目狰狞,与从前那个给人蕙质兰心之感的钟澜截然不同。
“凭什么!为什么是他!”慧妃发泄着心中不满,一旁侍奉的宫女一直在旁劝她,要她小声些,莫要传出自家宫门,惹恼了陛下。
慧妃这才停下砸东西的动作,只是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好巧不巧,她才将发泄后,才被封为太后的许皇后走了进来。
她头戴金冠,衣着华贵,与方才用力狠摔了一场发丝凌乱的慧妃比起来简直不知有多得意。
慧妃见她,咬着牙朝这位新太后行了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太后坐于宫中主位之上,见满地狼藉,明知故问道:“妹妹这屋中可是遭了贼,怎么如此多东西都被折腾到了地上。”
慧妃,不,而今的慧太妃盯着许太后的脸,阴涔涔地笑,直笑得人脊背发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妹妹,你就安稳住在宫中,享度晚年罢。”许太后身上满是胜者之姿。
这让与其斗了多年的慧太妃恨不得啖其血吃其肉。
不要被愤恨冲昏头脑。慧太妃如此警告自己。
她伸手抚了一下自己头上的云鬓,坐了下来,给许太后斟了一杯差点儿被她摔了的热茶。
太后端起轻啜一口,舌头顿时被烫了一下。
慧妃见此状,不露声色地笑了一下,道:“热茶烫嘴,若是急于品味,恐怕,会反噬自身呢。娘娘,还是稍等会儿,再品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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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妃身形袅袅,走到太后旁边坐下,小声在其耳边道:“姐姐的母家已然没落,而我,可还是大衡武将之首钟正的嫡女,我父亲手中有雄兵几十万,广结天下豪士,姐姐的身后,可有人在?”
她这是想起兵谋反!
太后拍案而起,慧妃却像看笑话一般看着她,“姐姐,我可什么都没说。”
太后窝着一肚子火去到灵裕殿,她按下门口想要传禀的太监,悄然走进去。
入目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他的儿子正勤于政事,只见其怀中正抱着一个妩媚妖娆的女子沉溺其中。
见太后,褚季心一抖,他怀中的女子更是吓得扑跪在地。
被母后发现自己并未勤勉政事,反而沉迷于风花雪月之中,定然会受到责骂。
他正想理理衣衫站起,眼睛瞥过桌上的方印,那是他颁布政令所用之印章。
对啊,自己如今是一国之君,母后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对他随意训斥了。
他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支撑着自己,叫方才那女子下去后,他整理衣襟走到许太后跟前:“儿臣见过母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后见褚季,压着想扇其一巴掌的动作,从喉间蹦出几字:“皇帝,褚临……”
“母后,褚临那头,儿臣已有打算。”
母子二人交谈过后,许皇后露出一个赞许的目光,一石二鸟,儿子这主意,实属不错。
南方的秋天,却是北边入冬的季节。
凉城一处栽了不少雪松的宅子、最里的西厢房中,宋朝月手中正捧着一小手炉,不时腾挪换手翻看着账本。
这凉城不愧其名,才九月底,就已经冷成这般模样。若到了数九寒冬,不知道又会是怎样一番冻天寒之景。
她如是想着,手下却没有停。
宋明泽告知于华清宋朝月所在后,她先是大喜,过后又将这委托其将凉城账簿仔细看过。
近两年,凉城开始与邻国通商,商贸自然更要繁盛些。
可每一年华家在这苍州主事人送到华家手中的账中却总是有亏损,这亏损虽不多,于华家来说甚至于是九牛一毛。
可生意人若不挣钱,开铺子又有何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先前华清曾提过要入冬后要带着宋朝月来这凉城,未曾想,宋朝月却误打误撞先来了。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华清知道宋朝月先于自己到了凉城,索性叫她替自己看了看这些足有一人高的账簿,看看是否有何猫腻。
来了这么几天,宋朝月肩上搭着一条绒毯看了快过半的账本,奇怪的是,这账竟是一点儿错处都没有,就好像,早已经被人仔细检查过一般。
“吴平呢,叫他来见我。”
这吴平,便是华家于苍州的主事人,据华清信中所言,吴平在华清阿祖还在世时便已经在华家做事了。
他起初是在丹州一小城店铺的掌柜,后来他所管的那家酒楼生意甚好,得华老爷子青睐,便将此人派往了苍州。
起初的十几年,一切倒也还正常,可是近几年,亏损越来越多,问其缘由,吴平只说是这几年苍州天气实在异常,所以粮食草药之类成色不好,卖不出好价,方致亏损。
吴平到时,穿着一身藏青色及大腿的长袄,头发不多,其中已经有了许多白丝。
这也不怪,毕竟他已年过五十了。
他被人引进了厅内,入厅堂,里面正燃着一个炭盆,他有些发冷的手这才缓和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不是来见家主派来的人吗?可这人呢?
正当他疑惑之际,一扇彩蝶屏风后面传来悠悠说话声:“吴掌柜,若冷的话,我再叫人给你送上一个手炉?”
原来这人躲在屏风后面,吴平很快就反应过来,露出他修炼多年商人那张热情而又市侩的笑脸。
“不劳您费心,在下挨着这炭盆烤烤便是。”
透过屏风,宋朝月看见,吴平用手指攥住了他有了几个破洞的袖口,似乎想将他那破洞的衣服藏一藏。
宋朝月观察着吴平,吴平也观察着宋朝月。
屏风后人是个女子,声音极为年轻。他起先猜测这位是否便是之前入华家的那位宋小姐,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宋小姐已经摔下山崖离世了,那这位,难不成是主家新找的人?
“吴掌柜,我姓江,汤汤江流的江。”
吴平立马唤了一声江小姐。
“我貌丑,幼时脸上留下一道疤,是以不愿以真面见人。承蒙家主不弃,允我入了华家。无法直面吴掌柜,还请见谅。”
这是宋朝月来到凉城后便为自己编纂的一个新身份,她从今往后,随母姓,姓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其间宋朝月有提到账目一事,见吴平并未其他异样,便叫其回去了。
一无所获,宋朝月盯着那写满数字的账本,愣着发呆。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既无思绪,宋朝月决定走走。
平夏将宋朝月送到后,便被其遣走了。
而今跟在宋朝月身边的,只有一个华家的侍女,红梅。
红梅年纪比她大一岁,为人沉稳,从不多言,她也是这凉城中唯一知道宋朝月真正身份的人。
不过她是个孤女,自小受华家庇佑,分外感激华家,所以华清才叫她来,伴在宋朝月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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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初来乍到,宋朝月并不熟悉凉城。
凉城风光与她的家乡泗水截然不同。
这里鲜有木质的楼宇,更多的是以土砖与石砖为砌。沿街看来没有南方的五彩斑斓,花果飘香,更多的是一望无际的广袤壮阔。
待到这里下雪了,想必很好看吧。
带着帷帽的宋朝月走在凉城的街巷之中,沿途,她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乞讨者。
这群人里,有老弱妇孺。宋朝月不忍心,从腰间钱袋里掏出就几个铜板,丢给了其中一个抱着年幼婴孩的老妪,其余人见有人赏钱,便一拥而上,红梅拥着宋朝月艰难走了许久才脱身。
待到两人坐在城中一家酒肆之中,宋朝月仍心有余悸。方才那群人,恨不得将她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扒下来。
玉梅点了一壶酒,告知宋朝月可以暖身,宋朝月却不饮,她喝了酒之后是什么样子,她自己最清楚,还是算了。
玉梅三两碗酒下肚,身子也暖和了些。
她说起今年凉城的形式,这两年苍州夏季干旱,所以没有什么好的收成,可上头的赋税却依旧没有变。为避免交不起税粮被关进牢狱中,好多老百姓没办法,只能丢下家中几亩薄田,背井离乡,以乞讨为生。
宋朝月听着,胸口发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方才她给钱的那个已经黄皮寡瘦的老妪,瞬间觉得不是滋味。
“小二,上一壶酒!”
宋朝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循声看过去,是个熟人。
而站在他斜后处的,不是孟祈,又是谁呢?
第66章偷看被抓包
宋朝月故作镇定,她自认头上戴着帷帽,身边也是孟祈未曾见过之人,又如何认得出她。
她看见孟祈与孟梁做坐于邻座。而她与孟祈,不过咫尺距离。
“江小姐,江小姐,奴家喝完了酒,咱们走吧。”
红梅已经喝完了那一整壶酒,出声唤她,怎奈何她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孟祈那处,全然未能听到红梅的话。
一双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红梅凑到宋朝月跟前问道:“江小姐,您在看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壁的孟祈闻声抬起了头,宋朝月慌乱压低声音,说了句好。
两人走出了酒馆,期间宋朝月还怕孟祈认出自己,故意改变了步态。殊不知,在她站起后,一直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人走了,他们两人叫的两壶热酒也来了。
这就乃凉城特有,酒烈,鲜少饮酒之人只觉得像吞了一团火一般。
孟祈方饮一口,便将那酒杯放下。其实若不是孟梁非嚷着要到这酒馆来喝上两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进来的。
不过,却有了意外之喜,知道原来宋朝月随母姓改姓江了。
宋朝月走出了那家酒肆,拍了拍自己胸脯,企图让里面乱跳的心停下。
红梅虽不多言,心思却细腻,她有些担心地看了宋朝月一眼,问道:“小姐可是撞见了熟人?”
一猜即中!这红梅怎的如此聪明。
宋朝月含糊其辞回答了一句,便不再多话,回了住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祈来了凉城,他来这地方做什么?
直到上床,她都一直忐忑着。心里不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希望孟祈不要发现她,另一个,又希望他认出自己。
其实从迈进那酒肆的第一眼,孟祈就认出了宋朝月。
他知这宋朝月在凉城,即便没有看见她的脸,光凭身形,孟祈已经能识得她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何时开始对宋朝月熟悉到了如此地步的。
“主子,咱们接下来要去石浦县找钟正吗?”
“先不去,我有事要办。”
既然许了那褚玉珩,那他便要信守承诺。
北苍王府就在这凉城城中,他牵着马,来到北苍王府门前。
门口站着两个拿着大刀的士兵,见孟祈腰间佩剑站在门外,便生了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下孟祈,请见北苍王。”
守门的士兵又继续问:“可有拜帖?”
“来得匆忙,未曾。”
一听没有拜帖,士兵嚷着就要赶人。
在那士兵将要碰到孟祈的手臂之际,孟祈目露凶光紧盯那人,那人一时被吓退,收了手。
在旁的孟梁背着手,故作无意地望了望天,“哎呀,本来我家主子呢是想给王爷送一封家书,既然王爷不要,那便作罢喽!”
家书,什么家书?
两个士兵糊涂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孟祈二人走远。
“不行,还是得禀告王爷!”他们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孟祈他们所住的客栈在定襄街,与宋朝月所住之处不过一条巷子之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为何住进了这个街道,孟梁心知肚明,却什么也不敢说。
不出二人所料,第二日北苍王便遣人找上门来,邀请孟祈于府上作客。
孟祈到时,十多年未见的褚长陵就坐在席间,桌上摆满了刚出锅的热菜。
见孟祈,他先主动同其打招呼:“许久不见,孟祈!”
孟祈微微颔首,报以微笑,“好久不见,王爷。”
褚长陵瘦了,身材高大而又魁梧,看起来十分威武,哪里还有少年时那般好欺负的样子。
“来来来,孟祈你坐!”
这北苍王丝毫没有端着藩王的架子,反而是像招呼老友般招呼着孟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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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孟祈坐下,从怀中掏出褚玉珩于宫中写的信,递给了北苍王。
信方一拿出,躲在后头的北苍王妃便急不可耐地冲了出来。北苍王看了她一眼,本想叫她先下去,可又怜惜其身为母亲之心,同孟祈抱歉一笑,夫妇二人便拆开信看了起来。
承诺既已兑现,孟祈便不再久留。他同北苍王告辞后,便离开了王府。
回到客栈,他感觉年少时的那份愧疚总算是落了地。
当年不懂事,将褚长陵打成那个样子,如今,也算是还他。至于他同褚玉珩所说的那个条件,不过是他随口的胡诌。
这边事毕,他便要去石浦县寻钟正。
褚季可真是给他安排了个好差事,不叫他再任禁军统领,反而是去到升云军当一将军,到褚临的外祖手中做事。
孟祈如何算计了钟正这位外甥,这位升云军主帅不会不清楚。
褚季可当真是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只可惜,他可能要叫他算错了。
窗外没有星星,只有皎皎月光爬上窗台。
孟祈坐在窗前,似乎觉得今日的月光格外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月有圆时,人别何时见。”不知为何,孟祈口中喃喃起了这首诗。
月影疏落透过树间空隙落到水面,水面之上倒映着一个摇摆着的人影。
宋朝月端了一个躺椅坐到院中的一片小湖泊边,旁边还放着一个四方矮凳,上面的摆着一个精致的碗碟,里面装的是才将出炉的热腾腾的肉包子。
今日下午宋朝月没吃多少饭,所以红梅去替她买了凉城最有名的酱肉包子。
晚上天凉,这热包子可得快些吃。
这不,孟祈翻墙而入之际,便看到宋朝月嘴巴塞得鼓鼓的,一口接一口吃着包子。
他藏在一个粗壮的雪松后面,见宋朝月吃得忝足,不时还发出喟叹,仿佛连带着自己的肚子都饿了起来。
“玉梅——我吃完啦!”宋朝月端起空盘,朝玉梅的方向晃了晃,玉梅就从对向来,将宋朝月吃完的空盘收了过去。
害怕被玉梅发现,孟祈在其过来之际收回了前探的脑袋,等到她走,这才又微微探出些身子。
宋朝月吃完后,半个身子窝进了躺椅之中,饭饱之后,人便容易犯困,起初宋朝月嘴里还哼着歌儿,到后头,声音渐息,她这是,睡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祈从树后走出来,他先跃上屋顶,望见厨房里还点着灯,能隐约看到玉梅的影子。
应该不会很快过来的,过去看一眼,看一眼没关系的。如此这般想着,他已经走到了宋朝月跟前。
在府内,她不再戴着面纱示人,一张白净的小脸靠在自己的右臂之上,呼吸温和,只能见其背脊在微微起伏。
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双手,为何前世就能杀了自己呢?孟祈想不明白。
“宋朝月,你对我,到底是真,还是假?”他低声问她,可是回应他的只有风打廊下竹帘的沙沙声。
孟祈自小便被算计、被无视、被抛弃,所以他将自己的一颗心冰封,他不敢赌,不敢赌今世宋朝月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如同前世一般,另有所图。这辈子,他再也输不起了。
你们二人,乃天作之合。‘孟祈回忆起孟舒安所给遗信,心中又多了几分挣扎。
“汪汪汪——”
正当他盯着宋朝月那张脸出神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了几声犬吠。
这狗叫得实在不是时候,眼瞧着宋朝月就要醒了,孟祈连忙将食指竖在唇中,妄想使这狗停下叫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狗见了生人,岂会因其一个动作便停止。
眼瞧着那狗就要冲上来咬孟祈,孟祈一时不知是逃好还是捂住那狗的嘴。
本来刚才还睡着的宋朝月突然大喊了一声:“黄三,别咬!”
她醒了?孟祈背对着宋朝月,从头到脚都僵住了,与噤了声的大黄狗互相看着。
他不敢转身,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内心已经翻卷出了好几层浪。
宋朝月看着孟祈呆滞的背影,捂着嘴偷笑一声后问他:“孟大人悄然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孟祈这才转过身来,清了清嗓子道:“我正抓一人,他翻入了你院中,这才翻墙而入,还请见谅。”
“哦~原来是这样,那不知孟大人可将这贼人抓住了?”宋朝月一双笑眼,嘴角也微微上翘,这般拙劣的借口,她又怎会相信。
“那人跑了!”
孟祈说完,便见宋朝月低头,咯咯咯笑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人撒谎还不如我呢。”
第一次宋朝月对孟祈撒谎,是想要给孟祈传窦洪雪的消息,那时她将装消息的木匣子踩着凳子扔了进去,被发现后,胡乱说自己是不小心的。
这下看来,孟祈编瞎话的能力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嘛。
宋朝月理了理自己躺得有些松散的头发,将头上的那根点翠镶红宝石山茶花玉簪重新插入发间。
孟祈的视线跟随她的动作停留在她的发间,这支发簪,她戴上去很美。
宋朝月理完发髻后,见孟祈的仍旧盯着自己的头上,她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他:“是头发上有什么东西吗?”
孟祈一下收回眼,回道:“没有。”
“怎么样,我这发簪好看吧,上面用红宝石雕了我最喜欢的山茶花。”说着,她又轻蹙起秀眉,“这是别人送我的生辰礼,可我却不知道是谁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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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的睫毛扑闪着,一双杏眼望向孟祈的眼,“孟祈,你知道吗?”
第67章闲聊
对着那双眼,孟祈喉间那三个字竟哽住无法发出。
一旁的黄狗时不时还压低声音吼两声,露出它一口的尖牙,若是没有宋朝月,恐怕早已扑咬了上去。
宋朝月走到它旁边,拍了拍它的脑袋,“去找你主人去。”
黄狗听话地迈开四条腿走了,不过越过门槛之前都一直在回头观望,一双棕黄色的眼睛透露出对孟祈的警告。
孟祈猜想,这狗定然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确实,他这辈子来也不想做什么好人了。
发簪由谁所赠这个问题最终无疾而终,孟祈没有回答,宋朝月却也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回答。
她取下发簪,左右晃了晃,上面的红宝石在月光之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是一朵能发亮的山茶花,我很喜欢。”她看着那发簪,目光柔和,眼中满是喜爱,“孟祈,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山茶花吗?”
孟祈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你可否注意到,我在泗水的家中,屋前就种了一株山茶。你去时,那山茶还没有开花,等到开春,山茶便开始抽出花苞,约莫一月,便竞相开放,开得艳丽。
我喜山茶,开时艳丽,落时壮美,一场雨下,便整朵整朵落下,铺了满地。我总觉得此花与我个性十分相像。尽管倔强地开一场,被暴雨打落后,也不后悔。我呀,是个不知回头的性子。”宋朝月抬手将那簪子插回发间,动作间她身上那股香气又飘到了孟祈的鼻中。
他对宋朝月这动作尤为熟悉,心底的苦涩又翻涌上来。
“对了,孟祈,你来这凉城做什么?”宋朝月回头,侧过半张脸问。
“来替人送一个东西。”
既然孟祈说得含糊,宋朝月也不便多问,若再追问,倒显得她有些不知礼了。
她又问起孟祈何时回笙歌,拖他给阿弟带些凉城特产回去。
“不回了。”
宋朝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不回了,他身为禁军统领,可以不回?
“我已不再是禁军统领,明日,我便要赴石浦县。”
“升云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祈点头,褚季这步棋,他早已料到,虽已提前有了准备。但想必,也不会太好过的。
宋朝月咬着下唇想了想,突然仰头问厨房里的玉梅:“玉梅啊,石浦县离凉城有多远啊?”
里头传来一声答,玉梅告诉她,坐马车快些需要三日。
“这么远啊。”宋朝月面露难色,不过很快她又笑了起来,“我会寻机会去看你的。”
“不必来。”孟祈这话说得毫不犹豫,然他并不是嫌宋朝月麻烦,只是,升云军与褚临关系密切,他想,宋朝月还是不要去的好。
他拒绝得太快,致宋朝月有些失落。
孟祈同她告了别,沿着原路返回,单手抓着墙角大树的树干便越过了墙面。
此时的凉城已经陷入了寂静,孟祈往巷子外走去,听见围墙之内宋朝月在喊:“谢谢你送的簪子——”
紧接着,孟祈又听到了院中的犬吠声,他觉得,这狗真吵啊……
一转眼,三天已过。
宋朝月每日不是去巡店,就是看看账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华清仍在笙歌,她需得立冬那几日才来。
走在凉城街道之上,宋朝月用手按住头上的帷帽,顶着风艰难前行。
这凉城的风可真大。宋朝月心想,若不是玉梅在旁扶着自己,自己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风吹来打量的风沙,幸而有一层纱帘遮挡,宋朝月勉强能睁开眼睛。
街上人少,一眼便可看得广,这也叫她一眼就看见了一位熟人——吴平。
他站在巷角,鬼鬼祟祟四看后,从腰间取下一个装得满满的钱袋,然后递给了另外一人。
吴平给钱那人在巷子更里面,宋朝月无法得见其面容。只见其伸出来接钱袋的手指短粗而又手掌宽大,窥度应当是个男子的手。
给完那么一袋钱,吴平又回头看了一眼,好巧不巧,他看的方向正好是宋朝月躲着的地方。
这一眼叫宋朝月缩回了藏躲着的墙后,不敢再探出头去。
过了一小会儿,等宋朝月再伸头出去看时,吴平与那人已经消失得没影儿了。
是不是被发现了?宋朝月满怀心事地回了宅院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去的第一件事,她便翻出的书架上记载苍州各掌柜月钱的账本,吴平为苍州总掌柜,他的名字自然在第一列。
宋朝月看见其后写着给他每月发的月钱,约莫三十两银子。方才吴平给出的那一钱袋全是铜币倒是还好,若里面装的全是银子,那便可抵得上吴平一个月的月钱了。
那人定然不是吴平的家人,是家人并不会如此偷摸,想必,这笔钱,是不义之财,吴平给出时才如此小心谨慎。
“玉梅,找人去跟着吴平,看他最近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这一次,她一定要理清这苍州的不白账。
也不知那日吴平是否看见了宋朝月,接下来的几日他似乎都有所警觉。直到五日后,玉梅来禀,说是见到吴平去了北苍王府,在里面待了快一上午才出来。
北苍王?这是北地的藩王。
“咱们与北苍王府可有生意往来?”
玉梅答道:“有,主要就是买些大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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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未扩军,那这多买之粮食,又送往了何处?
北苍王府门外。
宋朝月来了这么多日,都未曾到这里来过。
北苍王府应当算是凉城门头最大的地方来,不过能够看得出这里有些年头了,当年陛下钦赐的“北苍王府”那块牌匾边上的金漆都有些脱落,显得有些斑驳。
“褚长陵,你昨夜干什么去了,看我不揍死你!”
站在门外,宋朝月便听到了府内传来一女子尖锐的喊声,她抽了抽嘴角,本来还想去北苍王府看一看,现下还是算了吧。
“哎呦,这王妃又开始打王爷了。”与宋朝月一样,在旁听着的有几人,他们应当是常来这周围,对于北苍王妃打王爷一事,倒像觉得并不意外。
宋朝月横着朝旁边挪两步,歪过头问其中一个妇人,“诶,大娘,问一下,这北苍王府是个什么情况?”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朝月,见她头上戴着南方人才戴的帷帽,一张脸遮得死死的,再听其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
“啥啥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说里面的动静啊。”
“王妃在教训王爷啊。”
得到回答,宋朝月惊讶得嘴角向下,瞳孔瞪大,这,王妃是可以打王爷的吗?
那大娘侧身又观察了宋朝月一眼,即便隔着面纱,却好像已经洞穿了宋朝月的表情。
“咱们北方媳妇儿彪悍能干,爷们儿不听话嘛,咱们就是个揍!”她的说话的语调越来越上扬,对此满满的得意。
宋朝月讪讪地笑两声,还想同这位大娘说话呢,便见她已经健步如飞冲去了街道中,揪着一个大爷的耳朵恶狠狠地问他:“你是不是又拿老娘的钱去喝酒了啊?”
那大爷歪头捂着耳朵,转着圈儿,“没有没有,我去给你买胭脂去了,你看你看!”
他说着,从腰中掏出一个小木盒。
宋朝月就这般看着这夫妻二人言行举止,觉得无比新鲜。
“江小姐,莫要见怪,咱们苍州便是这般。”玉梅见宋朝月看着街中间的热闹,出声解释道。
谁料宋朝月一下拉住了红梅的手,十分兴奋地说道:“我喜欢苍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前在家中吧,父亲偶尔惹母亲生气了,母亲也会打两下父亲,可这事儿,在泗水城,可是隐秘不能外传的,到了这凉城,妻子教训丈夫这事儿竟是成了常态。
宋朝月觉得,这地方真不错。
没能进北苍王府,宋朝月只能再来择日拜访。
可没想到,在第二日出门之际,她竟有了意外之喜。
凉城中一间华家的糕点铺子里,宋朝月领着红梅在店内巡视,恰巧遇见了北苍王妃。
她手中牵着一个不过才三四岁的小姑娘,分外温柔地问她想要吃些什么。
“阿娘,我要那个莲子酥、还要那个红豆饼,还要……”
北苍王妃轻轻敲了敲女儿的头,“行了,吃完再来买。”
宋朝月忙吩咐人将小郡主喜欢的那剩下几样吃食给包上,亲手递了上去,“王妃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这几样是小店换了新师傅做的,还望王妃带回去给小郡主尝尝。”
北苍王妃见有陌生人上前来同自己搭话,握紧女儿的手将她护在了身后,问宋朝月姓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鄙姓江,是小店的掌柜。”
这一来二去,宋朝月便同这北苍王妃聊上了几句。
王妃最终将那几样糕点带走,不过在宋朝月没注意之时,她还是将钱放在了柜台上。
宋朝月目送她离开,听百姓们说北苍王夫妇唯一的儿子被送进的宫内教养,而今夫妇二人身边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女儿,怪不得宋朝月看了一眼便将女儿护得如此之紧。
然北苍王妃带着女儿刚走,店内却起了骚乱。
店内的客人被赶了出去,一个女人被一群背上背着剑弩手中持着木棍的人护着走了进来。
一进来,那群人就拿着手中木棍在店中四处乱砸。
这是怎么了?宋朝月刚想上前交涉,却发现领头的那个女人,正是她以为早已被先帝下令处死的金妙竹。
原来,那日在笙歌城她没有看错,金妙竹,果真还活着!
第68章骗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糕点铺子堂前,由负责这件铺子的掌柜来解决这突如其来的祸事。
宋朝月就躲在堂后,她不想见到金妙竹,想必金妙竹也不愿撞见她。毕竟,她们两个都是已’死‘之人。
一阵打砸过后,糕点铺子的掌柜额头汗涔涔、愁眉苦脸地走进了做糕点的后堂。
他同宋朝月说,那群人是九州堂的人,说是他们家少主吃了糕点铺子的东西坏了肚子,上吐下泻好几日,堂主大怒,要砸了他们这家店。
宋朝月知晓了其中缘由,问这掌柜,前头领头那女子是谁。
掌柜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宋朝月,轻声同她说道:“那位,据说是九州堂堂主新娶的夫人。这继母竟亲自带人来为继子出气,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是凉城近来底下人议论颇多之事,据说九州堂堂主妻子死后两年又另娶了一个夫人,那夫人皮子白嫩得不得了,长得也不错,九州堂堂主宠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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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九州堂是苍州最大的江湖门派,至于这江湖门派平日里以何为生,大家都清楚得很,宋朝月也没劳糕点铺掌柜解释。
其实她最想知道的不是九州堂,而是金妙竹如何逃脱了嘉和帝满门抄斩的御令,摇身一变成了九州堂夫人。
回府的时候,宋朝月并未再坐马车,她望着前头,心里不断咂摸这个问题,却总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拖住,她低头,就见一个瘦弱至极的小姑娘拽着自己的裙摆,晃了晃手中已经有了好几个缺口的土碗。
“仙女娘娘,给口饭吃吧。”她气若游丝,似乎只剩一口气吊着,瞧来实在可怜。
宋朝月不忍心,又忆起那日被乞丐围住的场景,不敢在人前拿出钱去。
她牵着小姑娘瘦得只剩骨头的小手,拉着她走到了一旁巷子边,悄悄往她手里塞了几块铜板,“别叫人发现。”
大人们有一副力气,总能寻到饭吃,可是这么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没了大人哪里能活。
或许这小姑娘已经没了亲人,所以这才在街上乞讨吧。她如是想。
其实,现实情况远比她想的要更糟。
九州堂带人来砸了糕点铺,砸掉的东西事小,更重要的是,坏了华家商铺的口碑。
大家都知道华家的糕点铺里的吃食吃了坏肚子,往后又有谁会来买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事儿,必须得问清楚。
宋朝月唤来吴平,要他邀九州堂堂主来,好好聊一聊这事儿。
华家是大衡第一富商,开着钱庄,涉足各行各业的生意,生意人,信誉第一,若是真的,双方各自赔钱就是,若是假的,九州堂便得给华家道歉。
华家家主远在笙歌也得知了此事,她在信中倒是没恼,只是告诉宋朝月,华家的名声不能毁,所以这九州堂堂主,不见更是不行了。
吴平做东,请了九州堂堂主胡祥于凉城万福楼一聚,宋朝月就坐在旁边的包厢里,听着隔壁的一举一动。
吴平邀胡祥于申时前来万福楼中,他来得早,胡祥却是姗姗来迟。
“吴掌柜,今日堂中事多,这才来迟了。”
仅一扇门之隔的宋朝月听着隔壁这胡祥粗况的声音,心里对此人的外貌体型已经有了个大概猜测。
“无碍,胡堂主快快请坐!”
吴平招呼着胡祥坐下,胡祥坐下后,豪饮了好几口茶水,看起来好似真的是匆忙而来。
“不知堂主家公子这两日可好些了?”吴平问。
这话却将胡祥问得一头雾水,什么好些了,他都好几日未曾回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问了门外跟着的小弟,这才知道家中儿子这两日腹泻,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不过,这吴平是如何得知的?
他身边的小弟有些不安地同胡祥小声说道:“那日夫人带人去砸了华家的糕点铺,说是在公子在他家吃坏了东西。”
原来,胡祥什么都不知道,全是金妙竹带着人去做的。
胡祥愣了片刻,同吴平说:“这小孩儿吃点东西坏了肚子这不正常嘛,我家夫人带人去砸了华家糕点铺子确实冲动了些,这样吧,吴掌柜,这铺子砸被砸了多少钱的东西,我胡某尽数赔了。”
吴平摆摆手,手底下人递上了一个账单,胡祥看了一眼,便吩咐小弟去抬金银去了。
从始至终,吴平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赔偿店内损失一事算是结束了,可损坏店中名誉一事还没个了解呢。
“胡堂主,还有一事,您可能不知,自您的夫人上次在小店里闹了一场,我们华家商铺在凉城的生意,可折损了过半,特别是糕点铺,已经没人来了……”
胡祥是个粗人,能识几个大字。本来赔钱就让他不悦,听到吴平所说的折损了华家生意,更是火大,事情已经这样了,难不成还要叫他跪在地上赔礼道歉吗?
他浓眉一竖,声音有些冷:“你什么意思?”
吴平继续道:“我是想,少堂主有没有在小店吃坏东西,还是查清楚些为好。”
他话音方落,胡祥便挥拳打来。吴平是个做生意的文人,哪里受得住胡祥像熊掌般的一拳头,当下就被打倒在地,鼻子里流出一串血,脸也瞬间肿得同猪头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手底下的伙计成日也就是跑跑腿,算算账,见胡祥打人,俱是有心无力。
胡祥揍了一拳,还不解气,还想要继续揍一拳,一声清冷而又凌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胡祥!你的九州堂还想不想要!”
宋朝月带着帷帽,十分凶狠地推开了门口守着的两个胡祥手下,砰一声推开门来。
她这般身形,胡祥动几根手指就可以把她的手腕折断,可胡祥偏偏就被她这般气势凌厉的样子给唬住了。
毕竟,他还不知道宋朝月的来头。
宋朝月将一块令牌狠狠地砸在了胡祥脸上,砸出清脆一声响。
这般举动,于胡祥而言定然是一种侮辱,他正想发难,便看到落在地上当啷一声的令牌。
上面写着的字,叫他脸色大变。
这可是大衡最大的江湖门派万鬼楼的腰牌,他们九州堂于万鬼楼而言,不过是一个小喽啰。
寻常百姓或许并不知道这些江湖门派有多厉害,可是胡祥却知道。万鬼楼的楼主可是能百步杀百人的恐怖所在,他手底下随便出来一个人,都可轻易将胡祥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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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和万鬼楼是什么关系?”胡祥盯着眼前这个戴着白帷帽的女子,生怕她就是万鬼楼楼主手底下的鬼娘子。
“你以为,华家的生意为什么能开遍整个大衡?”
宋朝月话说半句,却早已经震慑住了胡祥,“我也问过了每日给你家儿子看病的医士,你那儿子在吃华家糕点前一日就有了腹痛,不过吃了当天才严重,这……可赖不得华家吧。”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吴平,“既然胡堂主已经赔了店内损失,这华家在凉城名誉的折损,待到胡堂主的儿子好些,再来华家铺子买上些糕点回家吧。”
说着,她便脚下生风地走了出门,及门口,还不忘同胡祥说:“劳烦胡堂主将我的令牌递还于我。”
胡祥捡起地上的万鬼楼令牌,然后交还给了宋朝月,目送其下楼上了马车。
直到坐上马车,宋朝月这才喘了一口大气。
她都佩服自己,这么敢装。
玉梅坐在旁边,问宋朝月:“小姐,咱们华家何时请到了万鬼楼坐镇啊?”
宋朝月摸了摸手中那块令牌,咧嘴笑回:“这是我骗他的,据传万鬼楼人神出鬼没,没几人知道他们人的行踪,也鲜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我就拿了一块假制的出来,还真将人给唬到了。”
她说完,还示意红梅一定要保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块令牌的来历,只有宋朝月知道。那日宋明泽将她从褚临那处接出来后,临别之际就给了她一块令牌。
那时宋朝月并不知道什么万鬼楼,只问这是何物。
宋明泽回说是他请人制的假令牌,叫她万一有什么危险,就掏出来。
后来宋朝月多方打听,才知道万鬼楼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也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今日宋朝月的举动果然将胡祥吓唬住了,没过几日,他就领着他那个身体不太好的儿子还有夫人金妙竹到了华家糕点铺子,买了好些吃食回家。
这下,有关华家的谣言自然也不攻自破。
这事儿处理完,已经过了快十天。
宋朝月待在屋子里,数着华家家主因此事给她的奖励——一箱金子。
在这华家做事,宋朝月的钱袋倒是越来越鼓,只是却找不到花处。她好像没什么想买的,也罢,便攒起来吧。
这想着想着,便想到了在石浦县的孟祈,也不知他在升云军内如何了。
听说最近边境有些动乱,不知孟祈有没有上到前线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此时石浦县的孟祈,旁边正坐在被当今圣上褚季一道圣令赶来升云军的云方。
北方天寒,孟祈也学会了喝酒暖身,他手中握着一壶酒,坐在山坳的帐篷里,问身边的云方,“云方,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第69章变数
噗嗤——
云方含在口中的酒在听到孟祈这话时尽数喷出,在空中洒出了一场’酒雨‘。
他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孟祈,还偷偷往后挪了两步,这才问道:“师兄你不会中邪了吧?”
直到收到孟祈那熟悉的眼刀子,云方这才放下心来,还好还好,没中邪。
他嘴里嚼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盘花生米,问孟祈:“师兄为何会这般问?”
孟祈用指甲抠一下酒瓶身,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了,只淡淡说了句无事。
他单手撑地站了起来,掀开沉重的帐篷帘子,狂风一下将他高束的马尾吹起,身体里好不容易积攒起的热气都被着凉风给吹跑。
云方觉得师兄今日很不对劲,追上来同他说话,“哎,那宋小姐如今怎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问这做什么?”
“没有啊,我就是见师兄挺关心宋小姐的,所以也想问问。”
“在凉城,挺好的。”
云方看着孟祈不断的嘴不断张合,眼里却溢满的愁思,他拍了拍孟祈的肩膀,安慰他说:“师兄,虽然是宋小姐从前是嫁过孟舒安,可你既然喜欢她,又何故顾及这世俗的流言蜚语呢。”
“你以为,我是害怕流言蜚语吗?”孟祈转身,左脸藏于黑暗中,右脸被帐篷内的油灯照亮。
“那……师兄在担心什么?”
我在担心,她会如同上一世一般杀了我,那时,我必会承受不起。这句心里话云方无从得知,他只以为师兄是碍于世俗不敢与宋朝月相近。
殊不知他这师兄,已是重活一世之人。
对于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他都早有提防,只是今世,却多了宋朝月这一个变数。
这个变数不是因宋朝月,却反倒是因他而起。
他,又如何能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立冬,凉城分外准时地迎来了第一场雪,雪粒簌簌落下,地上便奢侈地洒满了盐。
华清如期而至,而与她一道来的,还有她的母亲华静元。
天寒路冻,两人的马车自笙歌而来多花费了近一半的时间。
穿着厚底棉鞋踩在雪地之中,雪粒子被压得嘎吱作响。
知道华家母女要来,宋朝月早早便在家门前等她们。远远地瞧见熟悉的马车,宋朝月将一只手从暖手抄中拿出来,朝华家母女挥手。
马车停下,华清先从后面的马车内走下来,华静元由身边的侍婢搀扶着,缓缓而下。
她捂着嘴咳嗽两声,应当是来时因天冷感染了风寒。
宋朝月赶紧叫两人进了屋中,给她们一人端上了一碗早已准备好的驱寒暖身的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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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华静元喝下后,急促的咳嗽声也稍有缓解。
她看着宋朝月,露出欣慰的笑,“朝月,你有心了。”
“家主待我如亲人,我待家主自然也得待我母亲般尽心。”
华静元被哄得心花怒放,像相熟的长辈一般轻轻敲了宋朝月的头,嗔怪宋朝月的这嘴太甜。
一时间,堂内三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华静元染了风寒,随意同两个小辈说了两句后,见了医士,开了几副药。喝完药后,便沉沉睡去。
宋朝月拉着华清,在屋内说着小话。
“我本以为只有你来,怎的家主也来了?”
华清无奈地扶额,母亲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她说要来,那便就一定是要来的。
吴平是从前跟着外祖的老人,她想亲自前来处理这事儿。
宋朝月前段时间终于抓到了吴平的把柄,她发现吴平将大量的银钱送往南边,如今已经被宋朝月派人截下。
她还抓住了替吴平平账的那个老账房先生,这几年的亏空越来越大,账本上还丝毫未显,这位账房先生的本事,可见一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平可有说他为何会这般做?”
宋朝月手里捧着一个汤婆子,摇摇头。
吴平什么都不肯说,甚至还将罪责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叫宋朝月不要怪罪那位账房先生还有那几个帮他偷运钱财的伙计。
华清苦闷地吐了一口长气,“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人的贪欲啊,永无穷尽。”
照理说吴平全权华家在苍州的生意,华家每年给他的银钱少说够他全家衣食无忧了,可他为何还要这般做。
待到下午,华静元醒后,便问了吴平所在。
吴平和他几个一道挪用华家近千万银钱的手下人一道被宋朝月遣人关在了城中一处小宅院。
华家传消息说要等立冬那日由她们解决,宋朝月也不好越俎代庖,即未将他们送官,也未曾苛待他们,每日供着暖、供着饭,一切只待华家人来亲自前来处理。
华清本来也想跟着母亲前去,谁料被她拒绝。如此这般她便只能约上宋朝月于这凉城中闲逛。
然这风雪实在太大,两人在这城中转悠了一会儿后便钻进了一家酒楼中,大快朵颐起来。
因着宋朝月不便在外露脸,两人入了一个包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包厢里点着上好的金丝炭,一进去,便感觉通身暖和了许多。
在宋朝月的推荐下,两人点了一小桌菜,慢吃慢聊,好不惬意。
“朝月,成日在外戴着帷帽,可会难受。”华清好奇地指了指被宋朝月放在桌子上的竹青色帷帽,要是她,必定觉得呼吸不畅,难受至极。
宋朝月低头苦涩地笑笑,“习惯了就好。”
吱——华清拖着凳子,凳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宋朝月的小脸皱成一团,幸好这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不过华清却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你到底在躲谁啊?为了躲他,竟然想方设法假死以逃脱。”
宋朝月脑中又想起了褚临那张脸,他总是阴魂不散,不论自己走到何处,都被他派人跟着。
当时在丹州,宋朝月与孟祈交换条件,要他替自己除掉跟着自己的褚临的人。
那段时间,是没有人再跟在自己身后了。
可是没过多久,她便又被人跟踪监视,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也受够了褚临这所谓的喜欢,所以才用了这最狠的一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死了好,死了便再叫他寻不到了。
满屋飘着菜香,华清见宋朝月不愿说,也不再问了。
她想,或许是她那之前的公婆,她那前公婆,一个是国公,一个是公主,个个都是权重之人,如何能惹得起。
想到这儿,她便又心疼起宋朝月,伸手夹了几块肉在宋朝月碗中。
“你快多吃些,你瞧瞧,我好几个月没见你,你又瘦了。”
她边说边用手圈住了宋朝月的手腕,然后趁其不备,往她手腕上戴上了一个镯子。
宋朝月感觉手腕上一阵冰凉,低头一看,便见一只管山玉手镯被套在了她的左手上。
手镯通透,泛着荧光,透过手镯,还能看清上面桌布上的纹样。这料子的玉镯,一看就价值不菲。
宋朝月哪里又肯收华清这如此贵重之礼,立马就要取下。
华清一把抓住她的手,假装生气,“这可是我为你挑了好久的东西,你要是不戴,我就把它扔了!”
宋朝月无奈地唤了一句阿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华清乖巧地应了一声,拍了拍宋朝月戴着镯子的右手腕,双眼亮亮的:“真好看,美玉配美人儿。”
这镯子最终还是被华清强硬地送给了宋朝月。
两人吃着饭,说着分开这段时间各自遇到的趣事。
其中有一事,说出来叫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宋朝月说起那日她经过北苍王府时听到的事情,华清也是惊讶不已,她之前曾经过苍州,却未久留过,没曾想苍州竟是这般民风。
“我跟你说,那王妃来糕点铺,跟女儿说话时细声细语的,未曾想是这么个泼辣性子……”
屋门外传来几声吵嚷,紧接着砰一声,宋朝月他们坐着的包厢门便轰然倒塌,木屑随着尘土一道飘进了她们桌上还在吃的菜里。
紧跟着,一个男人呈后倒的姿势摔进了她们屋中。
屋外有好些人探头往里看,宋朝月捂着脸直往自己放着帷帽的地方去。华清也赶紧跟上,助宋朝月将帷帽给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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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直到确认她的样貌外人看不见后,这才冲外面吼:“谁呀!如此无礼!”
随即二人便见屋内走进来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嫩粉色及地的裙子,挽起长袖,大跨步走了进来。
她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宋朝月华清,然后单手将躺在地上的那人硬生生拽着衣领给拉了起来,另一只手啪啪就给那男人两耳光。
她淡然说了一句抱歉,拖着那男人就走了出去。
华清嘴里的责难在见到这女子后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只能愣愣地看着那男人像块破布一般被拖了出去。
她磕磕巴巴地问宋朝月:“这、这就是苍州吗?”
宋朝月笑着学她的语气回她:“那人、那人,就是北苍王妃。”
一听是北苍王妃,华清脚下生风的跟着追了出去,趴在栏杆上与这楼中的客人一道围观起来。宋朝月也跟着她出来看这个热闹。
见那男人被拖到一个姑娘面前,按着磕了好几个头,额间都磕出了血来,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华清自来熟地拉着旁边那位一同围观的妇人问发生了何事。
原来是那男子见色起意,竟然在这般场合公然摸了那姑娘的屁股,正好被北苍王妃看见了,这才惹来一顿暴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朝月躲在帷帽后发出几声冷笑,华清却早已冲了上去,她分外欣赏这位北苍王妃的性子,一定要上去认识认识。她溜得如此快,宋朝月在后头怎么都没有喊住。
她正欲提裙赶上,却被一执扇人拦住去路。
看见扇子,宋朝月第一想法就是这人有病,大冬天用什么扇子。
遂抬头,便见一男子整脸覆面戴着一个面具站在自己跟前,面具之下,可以看见他噙着笑的嘴角。
“让开!”
宋朝月绕过他要往下走。
那人又左移一步,靠在墙边,双手环抱,一副纨绔浪荡子模样,“怎么?在外用了我万鬼楼的令牌,现在却不愿意跟我说一说是怎么回事吗?”
第70章鬼柳
一间四四方方的暗房内,四面都是密不透风的厚实墙壁,凛冽的北风被阻隔在外。
房子正中央的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映照着一张女子恬静的面容。
趴在桌子上的宋朝月正酣然睡着,她的双手搭在桌上。那戴面具的男子在其背上点了两下,宋朝月便猛地惊醒,打量四周过后将眼睛定在了方才于酒楼见的那个面具男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脑子还昏沉着,于是强拧了自己的大腿肉要叫自己清醒过来。
“你是什么人?”
那戴着银面具的男人蹲到宋朝月面前,抬头看她,“在酒楼内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我呀,是万鬼楼的人。”
他说话时,宋朝月瞧见了其身后的那一扇门,这是唯一可以进出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这出口,便收回了目光,若一会儿情形不对,这里就是她唯一可以逃出去的地方。
“你抓我来,目的是什么?”
面具男对于宋朝月的问题置若罔闻,他坐在了宋朝月旁边,同其介绍自己,“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万鬼楼楼主,鬼柳。”
姓鬼?这究竟是他的真名还是他入万鬼楼后行走江湖的假名。
“我抓你来,宋小姐难道不知为何吗?”
他喊出宋小姐这三个字后,宋朝月心一跳,赶忙摸了摸自己脸上,早已没有了轻纱阻隔,她的真貌,就这般大喇喇被这鬼柳所看见。
见宋朝月这般慌张动作,鬼柳笑了一声,不再像之前那般诡谲,反而给人一种爽朗之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在心里暗骂:宋明泽怎么给自己制了这么一块假令牌,如今真将万鬼楼的人给找来了,她往后不会就在这暗房里永不见天日吧。
“事发突然,妄用万鬼楼之名,实在抱歉。不知您今日抓我来,可是想杀了我?”说罢,宋朝月暗中吞了吞口水,传言这万鬼楼楼主百步杀百人,若此人真是动了杀心,那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
“我就是想问一问,宋小姐这令牌,是从何而来啊?”
鬼柳盯着宋朝月的眼睛,影子罩在她身上,形成一种无形的威压。
这令牌是阿弟给她的,阿弟说是他偷偷仿制的,这般时刻,她可万不能将阿弟供出来。
于是她梗着脖子回说:“捡的,是我捡的!”
鬼柳听罢,哦了一声,那尾音拖得很长,也不知是否相信。
“在何处捡的?”
这人,还当真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宋朝月于是又胡编了一个地方,说这地方时心里都在打怵,也不知鬼柳会不会被自己编的瞎话给激怒一气之下杀了自己。
“青云县。”鬼柳听完,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地方,确实死过我一手下,他的令牌,也确实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呼——宋朝月长吁一口气,感念上天保佑。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来这儿吗?”鬼柳又问。
宋朝月哪里知道,整个人默不作声。
“你陪我下一盘棋,赌注,便是答案。”
只见鬼柳打开了屋门,外头光亮爬了进来,只一瞬间,便又消失不见。
鬼柳拿来一小个棋盘,那棋盘肉眼可见的有了岁月的痕迹。
宋朝月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下格五的棋盘。
要下这格五,对弈双方各执黑白棋五枚,共行一道,每次移一步,遇对方则跳越,以抵达对方地界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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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赢,宋朝月选了黑子。
一开始下棋,宋朝月便无比专注,反观鬼柳,那松散姿态,叫宋朝月以为他都快睡着了。
最后,宋朝月以快一步险胜。
宋朝月紧绷着的情绪总算有了一丝松懈,她笑着看向鬼柳,“你输了。”
鬼柳似乎也并不意外,他收下棋盘放在地上,这才开口说自己带宋朝月来的目的。
他万鬼楼,想同华家做一笔生意。
他想要华家每年按时给他一些所需之物,作为交换,万鬼楼会庇佑华家的生意,从今往后,便再无人敢动华家的生意,也无人敢动华家之人。
这听起来是一个公平的交交易,不过宋朝月还是抓住了其中的漏洞。
鬼柳所说的一些,究竟是多少,万一他狮子大开口,想要华家近半的利润,华家又如何付得起。
“果然是商人,每一分钱都算得极清。”鬼柳伸出手,比了一个数字。
宋朝月试探开口,“五百万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喽,宋小姐可真是聪明。”鬼柳兴奋地拍了下桌子,“五百万两白银,很划算的。”
宋朝月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鬼柳行事简直奇怪。要谈生意便谈生意,何故要将她绑来。
“五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我需得回去跟家主商量一下。”
“好,那便慢走。”鬼柳起身,打开这隔绝外面的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门一打开,外头的吵嚷声便涌了进来,给宋朝月一种不真实感。就像,进一步人间,退一步地狱……
她走出门外,赫然发现外头就是今日她同华清来的那个酒楼,而这,便是酒楼的最顶层。
她回头看,正好看见鬼柳向她招手,“对了,为表诚意,鬼柳赠送宋小姐一个消息。如今孟祈被关进了水牢里,若这笔生意谈成,万鬼楼也可助宋小姐一臂之力,去救一救那位孟将军。”
听到孟祈的名字,宋朝月又迈入了那一丝光都透不进的屋子里,竭力控制着自己以一种平和的语气质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鬼柳双手一摊,往宋朝月手中放了一个东西——是孟祈母亲给他的貔貅。
这下,由不得她不信了。
宋朝月走出酒楼之中,雪下得更大了,她没有戴围脖,那雪就争先恐后地往她脖子里钻。
地上已经积起了及脚踝的雪,宋朝月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去,因为全想着孟祈被关进牢中一事,一时不察将脚重重崴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跌坐在雪地里,麻木地捂着脚,心里想的都是孟祈定然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喂——”一个熟悉的身影跑来,华清跑到宋朝月身边,将她扶起,着急地问说:“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担心死了。”
宋朝月摇了摇头,整个人的魂魄仿佛都被抽离。
没办法,华清只能先将宋朝月带上马车,两人回了家。
及宅子门前,正好撞上华静元回来,多年与人打交道,她嗅到了宋朝月身上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这人,今日出去定然发生了什么。
华清找人来将宋朝月背回了屋中,又叫玉梅给她脚上抹了伤药。
“你方才去哪儿了?”
“我见到了万鬼楼楼主。”
万鬼楼!那般江湖门派从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华清连忙检查宋朝月浑身上下,发现除了脚崴伤后,便再没有其余的伤口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问她:“他们找你做什么?”
“一是我假用了万鬼楼的令牌,二是那楼主鬼柳说想要同华家做一笔生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江湖门派做生意,从前倒是有过,不过从来都是正常交易,钱货两清。
如今却反了过来,万鬼楼提出要华家付钱,为她们提供庇护。
“那好,我先去同母亲说一说这事儿,你好好休息。”
宋朝月身上披着一条毛毯,倚躺在摇椅之上,受了伤的右脚伸出毯内。
摇椅晃荡,往常宋朝月躺上不久便有了困意。可这次直到天黑,宋朝月都没能闭上眼。
她满脑子都想着孟祈被关一事,想着,要如何才能救他出来。
屋外有一人逐渐走近,华清提着食盒,想着她还未用晚膳,送来给她吃。
走近便见她屋中漆黑一片。不会是睡着了吧。她这般猜想。
轻轻试探性地敲了一下门口,里头便传来了宋朝月回应的声音。
原来没睡啊。
华清推门走了进去,叫玉梅守在外头,边点屋内烛火边问宋朝月怎的不点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朝月没回答,只是眼睛盯着那食盒,她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饭点。
华清见状,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笑盈盈地说道:“我就知道你饿了。”
她扶着宋朝月坐到了桌边,将筷子对齐递给了她。
“这事儿我已经同母亲说了,她说她会考虑一下。”
宋朝月夹菜的手有些微停顿,她以为家主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呢。
她吃饭的时候,华清便在她旁边说话,兜来转去,终于是提到了吴平。
华静元亲自将吴平送去了官府,要他自首。
“朝月,我如今心里有一些难受。”
宋朝月抬头,有些不明所以,终于将贪污钱款之人送去牢中,不应该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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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她再一次认识到,人性的复杂。
从华清口中,宋朝月得知,原来吴平贪污这些钱款,并非为己所用。而是近几年,北方大旱,地里种不出粮食,所以频闹饥荒。
吴平见这饿死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实在不忍心,就偷偷打起了主家的主意,这几年,他挪用的银钱越来越多,都尽数运到了南方买粮,然后再送回北边,用来赈灾。
他一己揽下所有罪责,华静元也默许了此举,最后送他一程。
宋朝月听得认真,连饭碗也放下了。
“可是,北方饥荒,不应该由朝廷作主拨粮赈灾吗?”
华清也是无奈地叹气,“这坏就坏在这儿,上报赈灾之事迟迟未得朝廷响应,没粮,赋税还得照缴,这不就逼得这么多人远走他乡。”
宋朝月想起自己在街上看见的乞丐,原来那些人,都是迫不得已抛弃田土的流民。
她的心又挂上了一重枷锁,想到自己之前如此瞧不起吴平,原来,他竟做了如此壮举,以身入局,护佑百姓。
此事说完,华清又神秘兮兮地同宋朝月说:“吴平还说,北苍王在准备买粮屯兵,他打算反叛了!”
宋朝月眉头皱得更紧了,怪不得家主说她要考虑一下。确实,这乱世,需得有人相护。
可是孟祈呢,他的师父不在了,谁又会去护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1章牢门
“什么!你要去石浦县。”华清来这凉城第三日,便听到宋朝月说这事,她拍案而起,直说不行。
“阿清,我是真的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华清急得在屋内踱步,她满口拒绝,觉得宋朝月是不是脑子不清楚。那边如今正乱着,母亲都打算叫她们两人回丹州了,宋朝月还偏要往乱的地方去。
“你有什么理由,啊,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理由!”她用手狠狠拍了几下桌子,一脸怒容。
“孟祈被关进牢中,无人助他,我需得去看看。”
华清咬牙指着宋朝月,真想掰开她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石浦县如今正乱,百姓们都在往外逃命,她却要往里进。她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即便是去了那个地方,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行!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万一你出了事,我无法跟你父亲母亲还有阿弟交代。”
宋朝月垂眸,望着手里那根孟祈赠给她的簪子,声音温柔而又坚定,“阿清,我去意已决,你不必拦我。”
这人,当真是固执!
华清没法,又迂回劝她,说她一个女子去那边,身边没有人护着,会出大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料这宋朝月早已暗中同万鬼楼搭上了线,要他们派人护着自己去石浦县救出孟祈,代价就是她须得给出她在华家一年的月钱。
他爹的,这鬼柳就这么缺钱吗?华清在心里暗骂,昨天才跟母亲商量得了五百万两银子,竟又打起了宋朝月的主意。
“阿清,没关系的,我定会见机行事,不会乱来的。”
眼见劝不动,华清拂袖离开转而去寻了母亲,希望母亲能有法子劝劝她。
华静元静静听女儿说完,同她讲,“阿清,你是劝不动的,朝月是个执拗之人,若不去,万一那孟祈发生了何事,她一辈子都会怨自己。”
眼瞧着母亲都没有办法,华清只能放弃,立冬后的第四日清晨,她送走了宋朝月,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宋朝月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直到走到城门口,都未曾到万鬼楼派来与她同行之人。
她心想,不会是骗钱放我鸽子吧。
马车走出长长的门洞,可以看到,自北面而来进凉城的百姓越来越多。看过几眼后,宋朝月便不忍细看,一个个都太可怜了,她帮得了一个,却又帮不了另一个。
她知道,华静元也是尽了她的一份力。吴平依律被送进官府,那些银钱华静元也并未选择讨回,一切便都以吴平的入狱作了一个了结。
宋朝月握着右手阿弟给的那个镯子,这里面的毒针只给平夏用了一次,此去石浦定然会有凶险,她临走时又找出来戴上,为了以防万一。
她正入神看着那个镯子之际,突然感觉到马车十分不寻常地晃荡了一下,然后便见一白衣女子钻进了马车之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手中握着一把伞,袅袅婷婷,她的样貌就如这北地的雪,清冷而又不染世俗。
“在下鬼娘子,特奉楼主之命前来助宋姑娘。”
她的话言简意赅,坐稳后便不再乱动,闭眼养神。
“鬼娘子,还请在外称呼我为江姑娘,多谢。”
鬼娘子淡淡嗯了一声,对此没有过多的反应。
既然这人不爱多言,宋朝月便将视线落到了她随身带着的那把伞上。表面上瞧来是一把普通的白纸伞,不过宋朝月猜想,里面一定另有玄机。
毕竟游走江湖打打杀杀之人,绝不会随身携带一无用之物,就像鬼柳,她也猜其随身携带那把扇子是其惯用武器。
马车越往石浦方向前行,沿途能见到的人便越来越少。
客栈不再营业,宋朝月就跟着鬼娘子住山洞破庙,吃着随身带的干粮,喝着山涧中融化的雪水。
这两日,宋朝月跟鬼娘子所说的话十个手指都数得清楚,正式踏入石浦县的前一夜,她们宿在了一家早已无人经营的客栈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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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忙完,宋朝月洗干净一个烧水壶将雪水烧开后放得稍凉些,然后才递给了鬼娘子。
鬼娘子看了她一眼,接过,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喝了小半杯水,又见宋朝月递来一个青釉小盒子,她不解,问这是什么?
宋朝月将其打开就往鬼娘子的手上抹,“这是冻疮膏,你瞧你手上都开了口子,若再不擦一擦,恐怕会更严重的。”
鬼娘子鲜少同别人这般靠近,她将手往后缩了缩,藏了起来。
宋朝月察觉她的动作,遂将这小盒子给盖上,递给鬼娘子,“好,那你记得自己擦,别忘了你还得护着我去找人呢,别人还没找到,手先冻坏了。”
她说完便站起到屋角处的柜子里翻找,想要找两条更厚的被褥出来。
鬼娘子低头看着这被塞在自己手中的冻疮膏,其实这东西于她而言可有可无。她常年游走江湖,北边也不知来了多少次,次次生冻疮,待到来年开春结痂好转。
只是,她却从未擦过什么冻疮膏,这手,也变得千疮百孔。
“找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听到宋朝月雀跃的声音,然后便见其企图抱着两大床厚厚的棉被往炕床这边走。
被子实在又厚又重,她被挡着看不清路,鬼娘子见状,不声不响接了过来,轻而易举地抱起放到了床上。
入夜,周围静悄悄的,宋朝月整个人缩在被窝里问鬼娘子,“鬼娘子,你真名叫什么啊?”
鬼娘子背对着她,选择沉默。
宋朝月觉得问行走江湖之人的真名是不是不太好,又问鬼娘子的年龄。
年龄?听到这个问题,鬼娘子搭在腹部的手指曲了几下,冷冷答道说十七,对面人殊不知她还将自己的年龄说大了一岁,其实她今年只有十六岁。
“竟是与我阿弟同岁,那入县城后,我便唤你妹妹可好?”宋朝月温柔地问她。
鬼娘子有些不耐烦了,这人话怎的这般多,“随便你,快睡了,休息不好,我可护不住你的那条娇贵的命。”
她说话有些刺人,宋朝月选择了闭嘴。
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清晨,两人再度出发。
石浦县城门已经被升云军重兵把守,城中只能出不能进,宋朝月她们的马车一到城门口便被拦下,勒令返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朝月看了鬼娘子一眼,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入城文书,那守城士兵看过后,又传阅其他人,几个人都仔细检查过,确认无疑,这才将马车放行。
马车在一个小房子面前停下,鬼娘子先下马车,接着唤宋朝月下来。
屋内有些蒙尘,鬼娘子同宋朝月一道打扫出一间屋子,共同宿在了里面。
对于方才鬼娘子拿出来的入城文书,宋朝月一直好奇,打扫完歇下后才问鬼娘子这文书的来历。
鬼娘子看了一眼宋朝月,没说话。
宋朝月便也明白了,这是个秘密,便不再多问。
“我要出门一趟,一炷香时间便回。”
一炷香后,鬼娘子果真准时回来,手中的篮子里还提了一袋米和一些菜。
她将米菜放到北边人家家家户户都有的地窖里,然后问宋朝月:“会做饭吗?”
宋朝月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便又说:“我出去一趟打探消息,晚膳时回来,你记得做饭。”
宋朝月又听话点头,随后便见鬼娘子如一阵风般掠出了院门,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石浦县较之凉城更靠北,此时才过立冬没几天,石浦县的天气却已经像笙歌的数九寒冬那般,寒风吹过便像刀子一般刮着人的皮肤。
这般的天气,孟祈就被困在水牢之中。但或许是那些人真的害怕孟祈被轻易被冻死在牢中。他们每日将孟祈丢进水牢中两个时辰,然后又捞出来,给一身干的衣服换上,第二日,又按时丢进水牢内,两个时辰后又捞出来。
如此往复,孟祈已经被折磨了近十日。
他的脸苍白的不像话,满手都是冻疮,烂得都快见了骨头,身体的每一处都因浸泡在冰水中没日没夜的刺痛。
在这没有火盆,没有一点儿温度的地牢之中,孟祈就这般蜷在角落里,企图攒起身体里的一点儿热量。
他已经快十天没有见光了,早已分不清白天黑夜。
不时有士兵给他丢几个冷硬的馒头,那便是他接下来这几天的吃食。
“哟,几天不见,怎么成这个鬼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听见这声音,他就知道钟正那个三儿子又来了。此人性情乖戾,听闻孟祈是害了其外甥褚临被困府中之人,对孟祈生出了无尽的敌意。
被钟正下令关入牢中这么些日子,除了送冷馒头的士兵,孟祈唯一能见到的人,便是这位钟承望了。
他来,不过就是想羞辱自己罢了。
孟祈闻声,依旧蜷在墙角,不愿搭理他。
钟承望叫人打开牢门,蹲到了孟祈身边,用手狠狠地按着孟祈身上之前被鞭责而溃烂的伤口。
这一按,几乎快叫孟祈疼晕过去,他死死咬着牙,竭力控制住要杀了他的冲动。
“奇怪,你这人是不会痛吗?”说着,钟承望又使劲儿按了按。
折磨了孟祈半晌,见他还是同以前一般毫无反应。钟承望又自觉无趣地走了出去,离牢门远些了,他问身边的副将,“父帅到底何时才让孟祈去死,见他那副死都不服气的样子,我就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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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旁边那位副将劝说钟承望再等等,应该就快了。
这时,一个士兵从他二人身边弓腰低头走了过去。
钟承望看了眼那士兵手中拿着的冷馒头,又从其手中拿出了两个,扔到了地上,这下,那士兵手里便只剩下了一个馒头。
“只吃一个,便够了。”他对着那士兵说完,扬长而去。
士兵拿着仅剩的一个馒头经过层层牢门,到了最里面。
孟祈被钟承望按动的伤疼得厉害,他额间发着冷汗,便又见一人走了过来。
不过近日送馒头这人好像换人了,身形较之前那个大不相同。
士兵蹲在地上,将馒头放到牢门边的碗里,“吃饭了。”
这时一个女声,孟祈瞬间精神了起来。
“你是谁?”
“万鬼楼鬼娘子。”
孟祈忍着痛挪到了牢门边,问鬼娘子外面如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鬼娘子尽数回答了她,孟祈这才安下心来,一切都在按着他的计划在推进。
鬼娘子低头,见孟祈手上的发烂的冻疮,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宋朝月所赠的那盒冻疮膏,遂将其递给了孟祈。
孟祈接过,便听鬼娘子说:“这是宋朝月给我的冻疮膏,看起比我更严重些,便给你吧。”
她说完,便起身要走。
走出三四步,果不如鬼娘子所料,孟祈喊住了他,“你怎么有宋朝月给的冻疮膏?”
鬼娘子笑笑,“因为啊……”
她话还未说完便走了出去,嘴角终于有了发自内心的笑。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了一件趣事。
第72章石浦失守
宋朝月早就做好了饭,她等在桌边,看着饭菜飘着的热气一点点消失。
石浦县的太阳早在申时开始落下,没过多久,天便全黑了。
她不时打开院门,探出脑袋往四周瞧一瞧,看鬼娘子有没有回来。她担心鬼娘子去探消息之际会被人抓住。
“看什么呢,赶紧关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身,便见鬼娘子从屋顶跃下,径直进了屋内,宋朝月亦紧随其后。
鬼娘子脱下身上的厚冬袍换了一件轻便的衣裳,才进门没过多久,她的鼻尖便微微出了汗。
见到桌子上的饭菜,她先给自己盛了一碗白饭,慢悠悠往嘴里送了两口后,抬眼夹菜之际便见宋朝月目光灼灼一直望着她。
“你吃了吗?”
“没有。”抓住了开口的机会,宋朝月紧张地问鬼娘子,“孟祈,如何了?”
鬼娘子夹了一块白菜,那白菜在她嘴里嚼出脆响,宋朝月紧张地舔了舔嘴皮,等着其答案。
“能吃能睡,并无大碍。”她并未说孟祈身上的伤有多重,只不咸不淡说了这一句。
听到这句话,宋朝月总算放下心来。
鬼娘子见其听到自己这句话后开始端碗吃饭,不免暗自冷笑,这对鸳鸯,还挺有趣的。
吃过饭后,宋朝月问鬼娘子孟祈所关之处、牢中把守人数等一连串问题。
答到最后,鬼娘子都觉得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万鬼楼早已与孟祈有了约定,再过些时日有了机会便会将孟祈救出,又何苦非要带宋朝月这么个拖油瓶到这战乱之地来。
他们楼主,莫不是真的想钱想疯了吧。
得了华家的钱财,又得了孟祈的允诺,最后还想要赚宋朝月这笔钱?
鬼娘子发现,自己越发琢磨不透鬼柳,他的心,好像那深不见底的黑渊,里面不知藏着什么妖魔。
孟祈在等,万鬼楼的人也在等,他们都在等着,这石浦县彻底起乱。
石浦县如今除了升云军的人,便如一座空城,有士兵见宋朝月她们住的地方还有炊烟升起,上前来劝了许多次,叫她们赶紧离开此地。
鬼娘子总是满口应承,关上门后又是一张冷脸。
在他们抵达万鬼楼的第三天,鬼娘子接来了一个人,不,更准确地来说是扔进来一个人。
是假制万鬼楼令牌的宋明泽。
本该在笙歌的宋明泽,竟被万鬼楼丢到了石浦县来。
鬼娘子根本不屑看宋明泽一眼,踩着他的背将他的脸狠狠地压在地上,“就是你仿制我万鬼楼的令牌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明泽脸被挤得扭曲,不断喊宋朝月救他。
管不得三七二十一,毕竟是有血缘的亲姐弟,宋朝月走上前推开了鬼娘子,警告她说:“你们楼主既然收了我的钱,那便表明仿制令牌一事已经过去,鬼娘子还请恪守你们楼主之令。”
鬼娘子瞪了一眼宋明泽,只觉得这人妄为男子,那么大个人了跟个废物一样,窝囊死了!
宋朝月将宋明泽扶起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问他为何会到了此处。
说起这个,宋明泽便委屈了起来。
前些日子他本来按规定应当守在笙歌东门处,谁料他一个人到墙角撒尿的时候,被人偷袭,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朝北的路上。
这一路都被万鬼楼的人监视,直到把他送进了石浦县城,那群人才离开,谁知道又被这个疯女人给逮了进来,竟然还如此对待他。
宋朝月皱眉听完,狠狠拍了一下宋明泽的脑袋,“你平日的聪明劲儿都到哪儿去了。”
介于自小便被自家阿姐教训,即便如今他已经比阿姐高了许多也壮了不少,却还是不敢反抗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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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明泽揉了揉有些痛的胳膊,开口问说:“那阿姐,我现在要……”
“楼主吩咐,你须得陪在你阿姐左右,直到救出孟祈。”
孟祈发生了何事,宋明泽还不知道,待到他阿姐同他说完后,这时宋明泽看向宋朝月的眼中有了些许责怪。
“阿姐,他值得吗?”
宋朝月不敢去看宋明泽的眼睛,所有人都可以劝她拦她,可是亲人的质问,却像一击重锤砸向她的心。
她没有从孟祈处得到过回应,至于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喜欢,更是难于登天。
她有时候在想,自己这般执拗地面对一个对自己根本没感情之人,为他做那么多,图什么呢?
“阿弟,我只是想,图个心安罢了。”
对啊,她只是想图个心安,明明无数次想要放弃他,也放过自己,可偏偏,她放不下……
若是她不知道还好,可偏偏她知道了孟祈落难,又怎能见死不救。
“孟祈再怎么样,他还有一个国公父亲,他如今是孟家唯一的儿子,你说,孟晋年会放任不管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确实如宋明泽所说,孟祈是孟晋年唯一的儿子,他不可能不管。
是以孟祈在石浦被下狱的消息一传到了国公府,孟晋年便脱下官帽长跪于庆门之下。
笙歌的冬天虽比不得苍州严寒,却也是刺骨的。
他年纪大了,跪了半天便冻得受不了倒下,在家里躺了一天后,又继续跪在了庆门底下。
天上飘起了雪花,孟文英心疼父亲,撑着伞为其阻挡风雪。
“阿爹,回去吧,你年纪这般大,又受了风寒,不能跪在这儿?”
她拼命想将孟晋年拽起,可即便孟晋年已近五旬,他也还是一个男子。只见他一把就将孟文英甩开,然后继续跪在地上。
孟文英崩溃不已,她朝着孟晋年大喊:“父亲,你非要为孟祈死在这儿是吗?”
孟晋年低头苦笑,孟祈犯的是死罪。褚季故意将他丢去石浦县,让他在钟正的算计之下落得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
他的儿子,夹在褚临和褚季的算计之中,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性命。
他后悔,早应该死命拦住孟祈,叫他不要淌这趟浑水。想到这些事,孟晋年恨不得能将这两个人给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可惜,他们出生便在云端,即便他孟家先祖为开国功臣、百年世家,又能作何。
他只能跪在这里求,求褚季能够大发慈悲,放孟祈一条生路。
谁料,孟文英却突然拔出了自己发间的簪子,将那尖头对准了自己的喉咙,“父亲,我才失了兄长,不能再没有你了。”
这般极端之举才叫孟晋年稍微从孟祈将死的囹圄中挣脱出来,他撑着膝盖站起,一掌拍掉了孟文英的簪子,厉声问她:“你要逼死我吗?”
孟文英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她摇头否认,“父亲,我只是想你顾及身体。”
“你大哥都快没命了,我这把老骨头拿来干什么!”
“他不是我大哥,我只有一个哥哥,叫孟舒安!”
闻言,孟晋年一巴掌打在了孟文英的脸上,他压低声音同自己这个女儿说话,整个脸都在颤抖:“他就是你大哥,他是我孟晋年的亲生儿子。”
孟文英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父亲。
这么多年,她都一直以为,孟祈只不过是她那早已逝去的大伯父大伯母的遗孤,从未想过,她喊了这么多年的大哥竟然是父亲在外的私生子。
这事情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孟文英丢下伞,捂着脸跑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晋年依旧固执地跪着,即便风雪落满他的肩头,即便他的身躯已经开始摇晃。
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向孟祈赎罪。
叮铃铃——
远方的铃铛声越来越近,益阳公主的轿撵缓缓靠近,她掀开车帘,看向跪在雪地里丈夫,吩咐车夫在其旁边停下。
花咏给站在车辕上的益阳公主披上了一件白狐领厚披风,然后扶着益阳公主下了马车。
益阳公主的绣花绒布鞋到了孟晋年跟前,她看着丈夫,喉头像哽着什么东西,想说话,开口却声音嘶哑。
“孟晋年,你达到目的了。”她竭力平静,“此事过后,你我和离吧。”
孟晋年掸了掸肩上的雪,将头重重磕在地上,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孟晋年亦如此在人群之中,这般朝当时最得宠爱的益阳公主行着大礼。
“臣,谢过公主殿下。”
益阳公主转身,任风吹掉自己滑到脸颊的一滴泪。
她此番进宫,是要去求母后,求她,为孟祈争取一线生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福康宫内,满头白发的太皇太后正靠在一把太师椅上,头一点一点的,手中本看着的书也快要脱手。
益阳公主进去时就看见母亲这般模样。
她走过去,想要将书从母亲的手中拿出来,可这一动作倒是叫打盹儿的太皇太后彻底醒了。
见到女儿,她满脸的慈爱,拉着她的手要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母后……”
见到母亲对着自己的笑,益阳公主就忍不住想哭。
这段时间,孟晋年因孟祈之事将整个国公府搅得鸡飞狗跳,她虽在自己院中住着,不愿出去看孟晋年一眼,却也很清楚他是如何作践自己身体的。
这么多年了,国公府内人总以为孟晋年整个人都在益阳公主的掌控之中,可是谁又知道,孟晋年却又最能牵制这位最尊贵的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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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毕竟,她爱孟晋年爱得如此深,比孟晋年对之自己,不知道多了多少。甚至她都不清楚,孟晋年,有没有爱过自己。
太皇太后虽然早已不理前朝后宫之事,可她的眼睛,却是遍布整个皇宫。
今日女儿为何而来,她自然知晓。
为叫女儿安心,她立马叫身边的宫人去传如今的太后,也就是褚季的生母,许瑾。
益阳公主怕耽误母后的与许瑾说话,很快就出了宫。有了母后从中转圜,她想,事会好办许多。
她乘着轿子到了庆门外,见孟晋年仍跪着,她不管不顾地从其旁边走过。
一斥候急匆匆于正午门前下马,举着一封牛皮信书便往宫内奔去,“军情急报,石浦县失守——石浦县失守”——
益阳公主听到这一消息,下意识便回头看孟晋年,只见其已经生生倒在了雪地之中。
笙歌的雪,下得更大了……
第73章放火救人
石浦县的城墙已经被炮石砸穿了一个窟窿,钟正坐于军帐内,安排手下人兵分两路从后包抄前来进犯的理族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奶奶的,这理族人我看又是皮痒了,敢到升云军的地盘挑事儿,主帅,这一次,还请主帅允我出城,我廖庆一定要将那些人尽数剿灭!”钟正手底下一员猛将,身壮如熊的一男子嘴里骂骂咧咧说着,跪地请命出战。
可钟正到底是带了几十年的兵,他看了廖庆一眼,知他最近急功近利,实在不易上战场,遂下令:“廖庆带千人守住石浦县城,无令绝不得出!”
廖庆听竟不让他上战场迎敌,面露不解之色,只是纵使心中不满,却也不敢言说。军令如山,在这升云军中,钟正的话,便是最大的令。
钟正带上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有驻扎在石浦县的一万将士先行出城迎战,若情势不妙,驻扎在临近边塞的升云军便可急速赶过来,这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输,只因对方不过区区七八千人。
城内一下便空了,廖庆领着人走上城墙远眺钟家父子出征,攥着的拳狠狠砸到城墙之上。
他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如今却屈于这小小石浦县城守城,有何意思。
远远望着马蹄踏出的一个个雪印,廖庆不快至极。
他后腰处插着两把斧头,于这小小的石浦县城游走纾解心中不满。
这城中所有的店门都关了,往常喝花酒的地方也没了。他走在街巷之中,暗想,等他们升云军将那群理族人赶走,到时候,这里定然又会热闹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倏然,他听到一阵极为瘆人的喊声,那声音微弱且又苍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完了,他不会遇上鬼了吧。
廖庆立马抄起宽腰带上别着的两把斧头,竖起耳朵再仔细听,那声音在唤人救救她。
这青天白日,哪里来的鬼。廖庆这般给自己壮胆,侧着身子极为警惕地钻进了临街那条小巷之中。
没走进几步,便见有个什么东西趴在一户人家门口。
他莽声问说:“你是什么人!”
然后他便见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妇颤巍巍抬起头来,见他,热泪盈眶,“军爷,军爷,救救我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是个老妇人啊,廖庆放下戒心走到其身边。
“这城里的人都走了,你怎么大冬天还趴在雪地里啊?”
老妇听到这,便抽泣起来。
她同廖庆说起自己的苦事,说自己双腿残疾,为了不拖累儿子,就自己提出不与他们一家一道逃难,一直待在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多天了,她吃光了家中的余粮,没办法,才爬出来看看能不能在哪儿找到吃的,谁知道刚爬出门槛便跌进了雪地里,再起不来了。
廖庆听完,觉得这老人家实在有些可怜。他将这人扶起,又随便翻去城中一户无人的家中拎了一袋大米过来。
“这些日子你就凑合吃点儿,很快,那理族人就会屁滚尿流地滚回老家了!”帮了人,廖庆心情大好。
老人家手里握着那袋大米,分外感激。
她目送着廖庆转身,眼中的感激的眼神瞬间转为狠厉。
只见她一跃扑上前,轻盈地跃上廖庆的脖子,双腿死命一夹,然后手起刀落,藏在鞋筒里的匕首瞬时间取了廖庆的性命。
她摸了摸廖庆的腰间,从他腰中摸出其腰牌,揣进怀里。
这老妇人,根本就不是个残疾!
她最后摸了摸廖庆的脉搏,确认其已经死亡后,踏雪走出这条巷子,一身白衣隐没在雪地之中。
静谧的小院里,门环因微微晃动而响,一人打开门后迅速钻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血腥气极为敏感的宋朝月只呼吸了一下便闻出了来人身上的味道,她问:“你去杀人了?”
鬼娘子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色衣裙,其上并无血渍,宋朝月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再管宋朝月问的这话,将一块令牌拍到了坐在旁边的宋明泽面前。
“你,换一身衣服,潜入升云军军营中,把他们的帐篷给烧了。”
宋明泽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啊?我去?”
鬼娘子有些不耐烦,只觉得这人怎么跟鬼柳那人一样烦,“对,就是你去,因为你是个男、的。”
她刻意强调了男的这两个字。这任务,还非得宋明泽去不成。
鬼娘子身材娇小、若是伪装潜入,定会惹人怀疑,这儿正好有一个正常男子,还会武功。他潜进去,最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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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泽立马做出防御姿态,“怎么,你又想打我?”
鬼娘子懒得与他废话,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一张酷似人皮的人脸面具,就要给他戴上。
宋明泽连连后退,嫌恶而又恐惧,“不行,你这不会真的是人皮做的吧,太恶心了,我可不要。”
鬼娘子眼睛一瞪,手作势要抬。宋明泽立马乖乖拖起凳子坐到鬼娘子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可不想再挨揍。
那张人脸面具一点点与宋明泽的脸贴合,宋朝月见他转身之际,已经彻底换了一个人。
她将宋明泽送到门口,反复叮嘱:不要逞强,若被发现就头也不回地跑,拼命地跑。
宋明泽点头答应,动作偷摸地走到了街上。
门已经关上,宋朝月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实在担心,阿弟进去会出什么事儿。
“鬼娘子,你们万鬼楼就这么缺人?”宋朝月心想,自己给了钱,怎么还得由着万鬼楼支使阿弟。
鬼娘子淡淡解释说:“楼主说了,这事儿,就得你阿弟来才行。”
宋朝月嘟囔了两句,在军营里放个火怎么就非得要宋明泽了,他又没有什么神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很快她又被箱子里的那一张张与人脸一般无二的面具吸引了注意力:“这……当真是人皮?”
“不是,是猪皮。”
鬼娘子倒是答得干脆,在她彻底闭上眼之前,同宋朝月嘱咐道:“记得看看北面,有黑烟冒起来记得叫我。”
宋朝月嗯嗯两声。
她也知道,鬼娘子是打算趁着升云军出征,军营内人不多,趁势起乱,烧一把火,然后把孟祈从牢里救出来。
鬼娘子蜷在椅子里睡觉,宋朝月便时不时开门走到院中往北边,可有黑烟飘起。
一个时辰后,北边终于等来了她们想要的烟。
宋朝月立马进屋叫醒鬼娘子,鬼娘子则叫宋朝月换上与宋明泽一样换上升云军的军服。
待到宋朝月都换好了,鬼娘子仍不见动作。
宋朝月疑惑问她:“你怎的不换?
“我不需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后便见鬼娘子脱下身上的罩着的外袍,露出里面的穿着的一身劲装,这般衣服,更方便她行动。
两个女子走上街头,这时可以看见街上巡逻的士兵已经无几。
宋朝月看见一队巡城的士兵正往军营奔去,她望了一眼藏在角落里的鬼娘子,对方点头后,宋朝月便跟着跑了上去。
军营人多,此刻城中又乱,谁又会深究此人是谁,只是见她穿着一身升云军的甲胄,便将其当成了自己人。
他们边急速跑着边互相问说:“你们可知道发生了何事?”
大家都摇摇头,直到到了军营内,才看见火光冲天,已经连着烧了十几帐篷,还殃及到了旁边堆粮草的仓库。
军营中储水的水缸因为天寒表面都结了一层薄冰,临近的河面亦是如此,这也延误了救火时机。
眼见着火烧得越来越大,宋朝月趁乱跑到了军营较为偏僻之地,她左右望着,想看看可有阿弟和鬼娘子的踪迹。
可到处都是人,鬼娘子行踪不定,不知现在又去了何处,阿弟也穿着军营中人人都穿着的盔甲,哪里能那么好找。
宋朝月贴着帐篷,一步一步往军营深处去。
鬼娘子同她说过,进了军营,往西最里面走,便能找到关押孟祈的牢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沿着这个方向,手中端着一个随便捡来的空盆,假意要去打水救火。
她跟着那些救火的士兵小跑,没跑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再加上身上这身衣服少说有十斤,穿上更是难以迈步。
她一路躲躲藏藏,走走停停,终于是快要走到了牢门前。
这叫她长舒了一口,拖着沉重的盔甲就想去探一探牢内的底。
熟料才将迈开一步,便被一人拽了回来。
“那头的水库已经没水了,兄弟,咱们得去对面那头。”
这……宋朝月有苦难言。
她本就不是为了救火而来,这边有没有水又有何关系。
可为了不引人怀疑,她又抱着那木盆折返,跟在那方才同她说话之人的身后,想要一会儿借着混乱再找回来。
她跟在那人身后,听他不断咒骂引起这场火灾之人,宋朝月在其看不见的地方吐了吐舌头。
随后便见那人突然顿住了脚步,缓缓转身看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眼神里带着探寻,宋朝月也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问“怎么了?”
那士兵绕着宋朝月走了一圈,“我怎么瞧着你那么眼熟呢?”
宋朝月尬笑两声,“你我同在一个军营,自然眼熟。”
那士兵皱眉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宋朝月说:“你就是那天我劝的那户人家里没走的那个姑娘!”
宋朝月后背的汗毛立时竖起,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动物竖起浑身的毛发。
那人缓缓抽出腰间的刀步步逼近,宋朝月接连后退,她仿佛嗅到了自己死亡的气息。
第74章虎兽
“你这娘们,我就说不出城逃难肯定有猫腻!”
屠刀挥向宋朝月的那一刹那,宋朝月举起右手,左手轻按其上机关,一根毒针飞出,直射向那士兵的喉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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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月见其倒下,害怕因他而暴露了军营中有人潜入一事。她寻了一顶屋内暂无人的帐篷,吭哧吭哧极为费力地将其推到了里面的一张床底下藏起。
做完这一切,宋朝月的心更是不安宁,急速跳着的心似乎都要从喉咙里钻了出来。宋朝月望着那团床底的黑影,在心里默念了三遍阿弥陀佛。
过后她飞速逃开,端起方才跌落在地上的盆,继续朝西边奔去。
西边有一处高于地面的台子,门口还守着两个士兵,除了他们之外,周围便再无其他人。
宋朝月四望,想要看一眼阿弟或者鬼娘子是否在这附近,可这一眼却叫她失望了,他们都没有在。
她的手又抚上了右手腕的那只带着毒针的镯子,她踟蹰不安,真的要再伤人性命吗?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一人在其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姐,那是麻痹针,不会伤人性命。”
回头看,见宋明泽那张熟悉的面容,宋朝月都快落下泪来。
知道这麻痹针不会索人性命,宋朝月将镯子取下,递给了宋明泽,“阿弟你来,这距离太远。”
没有再多废话,宋明泽动作敏捷地发射出两根藏在手镯里的短针,见守在牢门的两人相继倒下后,拉着宋朝月便跑了过去。
两人咚咚踩上这木质的高台,赫然发现这第一重关便是这台上锁着的一道厚重铁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钥匙,连第一重门都进不去。
姐弟二人立马跑到方才守门士兵的身上想要寻找钥匙,终落空。
“阿弟,现在怎么办?”宋朝月看向宋明泽,见其与自己一样满脸焦灼。
“我去找钥匙,阿姐你先藏起来。”
说着宋明泽就要走,这时一个人飘然落到了高台之上,还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响。
是钥匙,是鬼娘子将钥匙拿来了1
鬼娘子单膝跪在地上,在十几把钥匙中挑出了一把约有一手长的钥匙,这把钥匙,便是打开这厚重铁门的关键。
她将长长的钥匙插入门上锁孔,这高台便开口犹如地震般晃动,门自己缓缓打开。
借着天光,宋朝月看清了里面一条直通地下,又看不见尽头的陡峭土梯。
“跟紧了!”
鬼娘子先走了进去,宋明泽与宋朝月紧跟其后。
一入这地下,铁门又震荡着关上,这下彻底无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朝月感觉到眼前一片漆黑,她辨不清方向,也看不清路。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牵住了她,是鬼娘子。
她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可握住宋朝月的手却让对方无比安心。
就这般,鬼娘子拉着宋朝月走在前面,宋明泽垫后,三人一步一步走向了地底深处。
地里阴森寒冷,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
走在这里面,宋朝月感觉寒冷正沿着自己的背脊渐渐爬满全身。
走下长长阶梯后,可以看见脚下每过十几步便放着一盏油灯,油灯表面不时可以看见飘着几个死虫子,也不知是从何处飞来的。
这地牢里关着的人并不多,可一个两个看起来都虚弱至极。
宋朝月她们走过之时,这群人只是疲惫地睁开眼,然后喉咙里发出几声嘶哑怪叫,叫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东西。
能视物后,鬼娘子也松开了牵着宋朝月的手。
她今日没有带她平日里用的伞,只在腰间别了一把小臂般长的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鬼娘子手中横握着刀,小心试探前进。
这地牢与外面隔绝,待在这上面,竟听不见半点儿地上的动静,也因为这,这底下的一点点声音都极为明显。
每走出几步,宋朝月便听见一阵嚎叫,那声音与这安静的地牢格格不入,每叫一声,便吓得人心颤。
宋朝月不自觉攥紧了旁边宋明泽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他:“这是什么?”
“老虎。”
鬼娘子也回过头来,从前她被前楼主丢进野山林时,时常听到的便是老虎的低吼。
明明自己前些时日来探都未见老虎,为何今日这地牢之中却来了一只虎兽。
越靠近关着孟祈的地牢,这声音便越来越清晰。
终于,走到关押孟祈的牢门前,一个庞然大物显现于三人眼中。
一只约莫有七尺长,看起来壮硕不已,全身的黑棕交错的条纹随着其呼吸而上下起伏,好似波浪。
它被关于一座铁牢中,而其身后,便是通往孟祈所在的牢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也就意味着,要想救出孟祈,必须得杀掉这只猛兽。
见有人来,老虎由懒洋洋的趴着改为四足支撑站起,宋朝月能感觉到,它每动一步,周围的地下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这样的庞然大物,竟生生阻断了他们的去路。
宋朝月紧张地吞咽了好几下口水,同宋明泽说:“阿弟,用那银针将这猛兽麻痹可好?”
在前头观察老虎的鬼娘子转过头来立马否定了宋朝月这个想法。
老虎较之常人重了许多,用在人身上的东西可以立马起效,可用在比人重上四五倍的老虎身上不行。
第一瞬老虎若不能倒下,那么过后应对起来便会吃力。
鬼娘子看了一眼宋朝月,又看了一眼宋明泽。
“你,跟我一起杀掉这虎兽。”她指了一下宋明泽,又看向宋朝月,“你,拿着这把钥匙,进去把孟祈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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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把钥匙被放进了宋朝月的手心,她低头,再望向前头的已经开始展露凶牙的野兽,坚定应一声好。
关着野兽的牢门被打开,鬼娘子和宋明泽先钻了进去,他们一人站于老虎前侧,一人则骑在了老虎的背上。
两方瞬时开始交锋,虎啸声震耳欲聋。
宋朝月赶忙拿着钥匙,躲过他们的打斗之处,耳边是老虎出掌的劲风。跑到牢门前,双手颤抖却又极为迅速地打开了牢门。
她拼命地朝前奔跑,又跌入了黑暗之中。
身后的虎啸还在持续,宋朝月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前又重新陷入了黑暗,耳朵只能听到一丝极为微弱的流水声。
这里,便就是关押孟祈的地方了。
宋朝月依靠在墙壁之上,可是这里没有灯,她无法视物,更无法寻到孟祈。
于是她试探着开口,“孟祈,你在吗?”
声音便开始在牢中回荡。
原本正浑浑噩噩睡着的孟祈突然听到有人唤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他动作极为缓慢地翻了个身,然后又继续闭上眼。
只要闭上眼睡熟了,便不会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等到这一阵如梦似幻的声音停止后,紧跟着又有声音传到了自己的耳边。
他这才意识到,真的是有人来救自己了。
“我在这儿……”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如同蚊蝇。
那边还在唤他,他死命想喊,发出的却只是嘶哑难听的声音,根本就不能被人听见。
渐渐的,回荡在地牢中的声音消失了,孟祈只听到鞋履摩擦地面沙石的声音。
他静静等着,等着那人来寻到自己。
他靠在牢门边等着,双目滞空,像是等了百年。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黑影正在朝自己逐渐靠近,然后那黑影越来越近,最后,她扒到了自己的牢门边。
是宋朝月,她怎么会来!
宋朝月闻着牢中的血腥气慢慢摸索到了孟祈的牢门边,长久的黑暗使她渐渐适应了里面的环境,不过看什么都还是一团黑影。
她摸着冰冷的牢门,迷茫着眼睛问里面:“是孟祈吗?我是宋朝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为何,知道是宋朝月后,孟祈的眼睛竟有些酸涩。
“是我。”
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之后,他便见宋朝月摸到了锁头,咣当一声打开了限制了他这么多天自由的牢门。
宋朝月忙不迭走了进来,立马嗅到一股腐臭的味道,那是孟祈身上的伤溃烂散发的气息,不过宋朝月却不知晓。
“孟祈,快走,我带你出去。”
她上前就去搀着孟祈的胳膊,第一下没有将人给拉起来,反倒是听到孟祈嘴中传来一声闷哼。
“你受伤了?”此时的宋朝月还不知孟祈伤得有多重,只感觉到他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
孟祈感觉自己身上结痂的疤又开始裂开来,鲜血又在往外渗。
可当下不是检查身上他是否受伤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赶紧逃出去。
在宋朝月的搀扶下,孟祈扒着牢门勉强站起,然后艰难地迈开他的每一步。
“再坚持坚持,就快到了。”在孟祈的指引下,宋朝月扶着他很快就出了牢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出这个地方,一股更加浓重的血腥气便扑了过来。
只见那头老虎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在一旁的宋明泽和鬼娘子也气喘吁吁地站着,见两人出来,宋明泽立马又朝这老虎补上了一刀,彻底断绝其气息。
在这外面,终于有了微弱的光,也借着这光,宋朝月看清了孟祈身上数不清的伤口。
她红着眼看向鬼娘子,道:“你骗我。”
宋明泽看了一眼鬼娘子,赶紧走上前,将孟祈接过背到了背上,“阿姐,快走吧,一会儿来不及了。”
第75章同榻而眠
万籁俱寂,除了风在呼号,这世间好似已没有了别的声音。
一匹黑色马儿拉着一车架,疾驰在白雪皑皑的山林之间。
雪花落在马车黑色的帐顶,如一池墨水中逐渐染上清白。
车帐内,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正靠在一个女人的怀中,女子用手轻轻抚上他那因疼痛而拧紧的眉头,心疼不已。
“说来竟觉得可笑,只有你受伤了,我才能靠你如此之近。”宋朝月喉咙发酸,“我知你心中所想,可是如此以身入局,当真值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行走在盘桓的山路中,沿途颠簸,孟祈被宋朝月紧紧护着。可他揣在怀中的东西却无人看护,紧接着车辙压上碎石,马车便又跟着上下晃动,孟祈怀里便滚落出一个圆形的青釉小盒子。
这盒子在马车内滚动一圈,最后停在了宋朝月的脚边。
她一手护着孟祈的头,另一只手伸手去够脚下的那盒子。因为穿得很厚,弯腰实在艰难。她将其拿起后,发现是自己之前给鬼娘子那盒冻疮膏。
自然而然的,宋朝月的目光就落在了孟祈伸在斗篷外面的手上。
那只手千疮百孔,血淋淋的,只消看一眼,宋朝月便别过眼去。
为了尽快逃离,孟祈这一身的伤暂时无法处理,只能等离开了石浦县域后,再作打算。
男女之情,总是说不清道不明。
连宋朝月自己都不清楚,为何那年,在孤独园外看到了孟祈后,在此后十年都未曾忘却。
明明她见到过很多很多人,可从未有一个人像孟祈一般,只叫她看一眼,便入心扎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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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躺在宋朝月腿上的孟祈嘤咛了一声,宋朝月闻声看他,见他眉头锁得更紧了,猜想他定是身上何处的伤又痛了。
于是问在外头驾车的宋明泽,“阿弟,还有多久能出石浦县域?”
宋明泽的回答夹杂着风声传进来,“快了,怎么了?”
“我想咱们能不能赶紧找个地方处理一下孟祈身上的伤,我看他好像很痛。”
外头应了声好,宋朝月裹在眼眶中的眼泪也如一颗珍珠随之砸到孟祈的眉心。
半昏半睡着的孟祈正做着仍在囹圄中的梦,可这里并不是他才将离开了升云军的地牢,而是他前世因谋逆的罪名而入的大理寺狱。
看见周遭的环境如此真实,孟祈竟以为自己又回去了。
这大理寺牢狱条件较之在石浦县的地牢不知好上多少倍,不过这里的酷吏刑罚,却也残忍许多。
孟祈从未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他付出全部,将褚临扶上皇位,等来的不是其宽待,而是将自己安罪下狱。
穿着一身白色囚衣,他孤单坐在牢房中。
前一天才被封为永翌王的孟祈,转头就变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是这道圣旨,叫孟祈彻底看清了褚临的本质,一个过河拆桥、自私自利之人。
“师兄,师兄……”扮作狱卒的云方站在牢门边,脚边还放着一个食盒。
孟祈见云方开锁走了进来。
“外面怎么样?”孟祈问。
“一切如常,不过……”云方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没什么,师兄你定会无事的,来,吃点儿东西吧。”
牢中饭菜滋味实在不好,云方提来的这食盒,算是一场及时雨,叫孟祈成日发苦的嘴里总算有了一点儿滋味。
他没有问云方自何处拿来的这食盒,云方不会做饭,定然是在外面某个酒楼买来的。
孟祈将这些饭菜一扫而光,见到了食盒最底下的一碗甜汤,他单手端起,边喝边同云方说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可半碗甜汤下肚,他却感觉脑子昏沉了起来,再过了一会儿,他便缓缓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彻底阖上眼之前,孟祈看到了云方离开,然后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人走了进来。
可待到孟祈想要看清她的脸之际,她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却扶上了他的眼,然后,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水珠落到自己的眉心,进而彻底没了意识。
前世的眉心是温热的,而这一世的眉心却冰得刺骨。
孟祈从梦中挣扎着醒来,便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只略有些冰凉的手正揽着自己的耳朵处,仿佛是怕自己掉下去。
见到孟祈清醒过来,宋朝月赶忙用手背擦掉自己眼中的泪,然后问他:“你醒了,可有哪儿不舒服?”
孟祈感觉自己身上无一处不疼,不过见到宋朝月那白皙脸上的泪痕,叫人担心的话却再也说不出。
他轻轻摇摇头,以示自己无事。
宋朝月又问外面的宋明泽,“阿弟,咱们出石浦了吗?”
“出了,已经入大清岭地界了。”
“那咱们能不能在大清岭歇一歇?”
宋朝月话方出口,便听枕在自己膝盖上的孟祈嗫嚅开口,不过他的声音实在太小,宋朝月听不清,只能低头将耳朵贴在他的嘴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歇,直接去凉城,去北苍王府。”
那里,能容得下他,能叫他活下去。
宋朝月只能又同宋明泽传了孟祈的的话,马车昼夜不息,终于在一天半以后,抵达了凉城。
石浦县已经成为一座空城,凉城自然涌入了不少逃难的百姓。
如今凉城大门洞开,任由百姓出入。
这般冷的天,官府就在城中给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搭了许多的简易棚子,给他们遮蔽风雪。
因浑身伤口实在太多,孟祈在半路上便发起了高热,到了北苍王府门外时,他浑身已经烧得如同一个火炉了。
“阿姐,到了!”宋明泽将马车停在北苍王府门口。
宋朝月将孟祈的头轻轻放在坐榻之上,然后连帷帽都未戴便下了马车。
她走到北苍王府门前,同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说道:“还请通禀一声,孟祈求见。”
听见这个名字,其中一人便立马跑进去通禀,另一人恭恭敬敬叫宋朝月稍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经多时,便见一人跑了出来。
宋朝月见那人不是侍卫打扮,起初猜那人是北苍王府的管家,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此猜测,想他应当就是北苍王,只因他走出来便直言孟祈大名。
宋朝月将其引到马车边,褚长陵翻到车辕之上,掀开马车帘往里望了一眼,便见盖在斗篷底下的孟祈。
“来,搭把手!”褚长陵唤站在马车边的宋明泽。
宋朝月拦住宋明泽将要上前的动作,在褚长陵的满脸疑惑中走到了他面前。
“王爷,他信任您,所以才让我带他到您的王府来。不过有一事,不知您是否清楚,孟祈,如今是朝廷要犯。”
褚长陵还以为眼前这女子要说什么呢,原不过是说孟祈如今的处境。
自孟祈下狱那一日,消息便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本就欲反叛,又何惧在府中窝藏一个逃犯。
褚长陵对宋朝月施以微笑,然后在宋明泽的帮助下将孟祈背下了马车,宋朝月走在二人旁侧,将孟祈身上的斗篷又往上拉了一拉,盖住他的脸,以免被有心之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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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此,褚长陵又立马着人去请了北苍军中一位特别有名的老军医,他处理孟祈这样的伤口经验十分丰富。
褚长陵在内室看着老军医给孟祈处理遍布全身的伤口,宋朝月就等在外头,听着里头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喊声,她的心也随之一紧。
终于,三个时辰后,一切归于沉寂。
宋朝月走进内室,见孟祈额头上搭着一块白色巾帕,已经安然睡着了。
宋明泽因为连着赶了一天多的路,入府后宋朝月便请求北苍王给他安排了一个睡的地方歇息。
老军医下去给孟祈开方子熬药去了,宋朝月坐在外面,见到北苍王从内室出来,作势就要跪下感谢北苍王的救命之恩。
褚长陵连忙虚抬宋朝月的手,将人扶起。
他看着眼前这个发髻凌乱却依旧掩盖不住容貌之盛的女子,问道:“你是孟祈什么人?”
“朋友。”宋朝月脱口而出,看到北苍王略有些质疑的眼神,又补充道,“很要好的朋友。”
褚长陵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下睡在里头的孟祈,笑了笑,只嘱咐宋朝月好好照顾孟祈,一人走了出去。
门打开,宋朝月看到外面有一个女子在探头探脑地往里瞧,宋朝月对其施以一抹笑,便见门被褚长陵带上,拉着他的王妃离开了此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朝月这才进了内室。
她见孟祈的手搭在外面,掀开被子想要给他放进去。谁料刚一碰到孟祈手,便被其反手握住,宋朝月将他的手放进去后,想要抽出手来,自己的几根手指却被孟祈抓得越发紧。
他的手指在宋朝月手心里动了几下,如同一片羽毛在拨弄。肉眼可见的,在握到宋朝月的手后,他的眉心舒展了开来。
既然握住自己的手能叫他安心些,宋朝月便不再抽回,就这般任由他握着,自己则坐在床榻边守着他。
可宋朝月也是昼夜颠簸,她也已累极,没过多久,眼皮便开始打起架来。
算了,先睡一会儿吧。她如是想。
只见她小心蜷在榻边,闭上眼便迅速陷入沉睡。
她实在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深。
待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觉得身上十分暖和,迷迷糊糊间还在感叹这北苍王府的炭火烧得真旺。
可随后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却并不是北苍王的炉火烧得旺,而是自己竟然已经脱了鞋睡在了孟祈旁边,甚至,还同他盖着一床被子,头就靠在他的胸膛处,鼻腔里充斥着他身上抹着的药膏的清香。
宋朝月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腿,心道,孟祈要是知道自己趁他不清醒占他便宜,肯定会杀了自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小心掀开被子穿上了落在地上的鞋子,小心垫着脚去了外面的罗汉床上歇息。
可却未发现,从她背过身开始,身后的人便睁开了眼,眼底更是一片清明,嘴角正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第76章争风吃醋
孟祈醒来之际,屋内点着的几根蜡烛已在烛台之上堆砌起厚重的蜡。
他稍朝右侧头,便看见了趴在自己身边的宋朝月。她眼底尽是青黑,鸦羽般的睫毛不时抖动两下,似乎睡得并不舒服。
她的右脸上有一条轻浅的血痕,不知是何时被何物所划伤。
孟祈的手轻柔地抚上那道伤口,垂眸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也不知是问她还是问自己:“宋朝月,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了叩门的声音,北苍王府的下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他先看到的是已然醒来的孟祈,张口便要问他是否用膳。然嘴方张开,对方便以眼神示意他闭嘴,然后微抬下巴示意其将饭菜放在桌上。
说实话,孟祈浑身都是伤,还被灌了好几碗汤药,如今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反倒是最应该吃点儿东西的宋朝月,却趴在自己身边睡着了。
他瞧她睡得舒服,不忍心打扰于她,却又担心她饿,于是小声问她:“你饿不饿?可要吃些东西。”
宋朝月睡得正酣,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在泗水城的家中,父亲正叫自己吃饭呢,她嘴里嘟囔了一句不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后又觉得身上有些冷,顺手摸到了旁边的被衾。
她以为是在家中,迷瞪着脱掉鞋,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这般行云流水的动作叫孟祈目瞪口呆,宋朝月何故就上了自己的榻?
不过等他再低头看时,宋朝月已经又闭眼沉睡过去。
罢了,她为了救自己实在太累,便任由她睡吧。如此想着,孟祈又跟着合上眼继续歇息,鼻尖萦绕着她的发香,孟祈闭眼细嗅,浮躁的心也跟着安宁,身上的伤好似也不那么痛了。
没过多时,他也合上沉重的眼皮,安然入睡。
直到夜半,他感觉胸膛处抵上了什么东西。他睁眼,便见一张恬静的脸靠在自己的胸口,她的肩膀正随着自己的胸膛一同起伏,二人好似寻常夫妻般如此亲密无间。
孟祈盯着这张脸,只觉摄人心魄。可为什么偏偏就是她,杀了自己。
思及此,他的眸子一下暗沉下去。
如今的宋朝月于他而言,如同一朵致幻的曼珠沙华,明知不可靠近却又不可控地被其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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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天更冷了。怀里的姑娘将他当作了一个火炉,越靠越近。
直到她的手无意识搭在他的腰上,孟祈的整个后背一瞬间僵直,她这是做什么!
紧接着,他便看见宋朝月莹润的薄唇动了几下,不知说着什么梦话。
孟祈有些好奇,努力偏过头去听,便听到宋朝月嘴里不断重复着他的名字,“孟祈……孟祈……你不要死……不可以……”
她说的话断断续续,然却叫孟祈的心有如地裂山崩般裂开了一条大缝。
孟祈从将手抚上宋朝月的眉心,问她:“既不愿我死,又为何要杀我?宋朝月,为什么呢?”
他的问询自是无人回应,知道真相的,恐怕只有与他一样重生的褚临了。
许是他的说话声吵醒了宋朝月,又或许是她睡醒了。只见宋朝月缓缓睁开眼,然后打了一个哈欠,这时的她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睡到了孟祈旁边。
她只觉今日这被窝尤为暖和,身边好像有一堵会发热的墙。
她伸手摸了摸这堵’墙‘,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这墙是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倏地抬起眼睛看过去,入目便是孟祈睡着的面容。
完了!这是宋朝月第一瞬的想法。孟祈要是知道自己趁他受伤占他便宜,肯定会生气的。
她蹑手蹑脚地起床,穿上鞋子好像做贼一般去了外间的罗汉床之上。可是经此一事,她却再也睡不着,脸如同高烧般发着烫。
她盘坐在罗汉床上,看见在桌上已经放凉却丝毫未动的饭菜。
这是什么时候送进来的?那来的人是不是看见她跟孟祈睡在同一张榻上了?
这一瞬,宋朝月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昨日还跟北苍王说与孟祈是要好的朋友,今日便跟人同榻而睡,这算什么劳什子朋友。
她想出门去吹吹冷风走一走,可又担心孟祈这边会出什么状况,只得硬生生于此地盘腿坐到天亮。
听见外面有洒扫的声音后,宋朝月将门轻轻打开,从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里钻了出去,倒不是有什么别的用意,她只是害怕冬日的寒风灌进屋内又让孟祈着凉。
昨日来得匆忙,之前披着的那斗篷也不知被丢到了何处,这下从温暖的室内一出,宋朝月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紧跟着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恰此时,北苍王妃从院外路过,她见宋朝月衣衫单薄地站在廊下,走进来问她:“姑娘可是着凉了?”
“并未,多谢娘娘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方落,北苍王妃便将自己身上的斗篷取下搭在了宋朝月身上,“北方极寒,孟祈还等着你照顾,你可不能再生病。”
宋朝月正欲取下斗篷的手便一下便停住了,不再推辞,屈膝行礼多谢了北苍王妃的好意。
“不必客气。”北苍王妃笑笑,又叫来在院中扫雪的下人,“你这段时间便负责照顾这院中的贵客,切勿有所怠慢。”
“有什么需要,尽管告知于她,如今,孟祈的病是大事。”
宋朝月点点头,对于北苍王夫妇肯如此帮忙分外感激。
这府中的女主人走了,宋朝月伸手唤在院中的那小丫鬟。这小姑娘看起来年岁不大,脸圆嘟嘟的,分外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小姐,奴婢叫石榴。”
“那能否劳烦你帮我打些热水来,我想洗漱一下。”
石榴动作极为利索地去小厨房烧热水了,宋朝月转身又进了屋中,才迈入屋中,便见孟祈已经睁着眼睛醒了。
想起昨夜之事,宋朝月抿了抿唇,她鼓足勇气装作无事地走到孟祈榻前,问他:“你可好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多了。”
这一问一答后,两人又陷入了有些尴尬的局面。
还是宋朝月硬着头皮先问他:“你可饿了?”
“我想喝点儿粥。”
宋朝月答了一声好后,迫不及待地离开这屋内,她实在不能像之前那样自然地同孟祈说话了,至少今日不行。
石榴已经给她打来了水洗漱,宋朝月又麻烦她去端一碗粥送到房内。
待到宋朝月在别处洗漱完再去看孟祈时,宋明泽已经在里头了。
他不耐烦地端着粥碗,一勺一勺地给孟祈喂着。那般快的速度,宋朝月简直生怕孟祈给呛着。
她走过去,顺手接过宋明泽手中的粥碗,自然而然给孟祈喂起粥来。
“阿弟,你吃过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明泽看着自家阿姐如此尽心地给孟祈喂粥,顿时有些嫉妒,阿姐都鲜少如此耐心地待自己呢。
“我没吃呢。”
“那子澄你快去吃吧。”
宋明泽赌气似的拖来一根凳子,双手环抱着盯着孟祈,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我等你一起。”
这是怎么了?才起床火气便那么大。宋朝月犯了嘀咕。
喂完了粥,宋朝月这才发现宋明泽的手上生了冻疮。她将阿弟的手拉过来细看,甚至发现他的掌心有两道极深的勒痕。
定然是前两日连夜赶马车弄的,自己想救孟祈本就是自己的事情,这下弄得宋朝月心疼不已,还因此事连累了阿弟,她觉得甚是愧疚。
她带着宋明泽走到了外间,从给孟祈用的药箱子里翻找出一瓶伤药涂在宋明泽掌心,又将之前从孟祈怀中掉出来的冻疮膏拿出来给他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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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祈心中嗤笑一声,只觉得宋明泽幼稚至极,那样子搞得自己要抢他阿姐一般。
不过在看到宋朝月将那盒冻疮膏又给宋明泽后,他心里莫名有了些不快。
就那么一小盒冻疮膏,还要送给那么多人用。
“走,阿姐,咱们去厅内吃饭了。”宋明泽领着阿姐就要走。
确实也是到了用早膳的时候,宋朝月昨日便未用晚膳,这时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被宋明泽拉着,临出门时不忘回过头跟孟祈说:“你好好歇息,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两姐弟就这般走了出去,独留孟祈一人在这屋内。
这人,怎么对谁都那么好?
孟祈的视线落到那放在床头的粥碗之上,他越看越觉得碍眼,伸手将其推在地上,咣当一声,粥碗摔了四分五裂。
门外的石榴听见里面的动静,害怕出了什么事儿,忙推门而入,就见榻前碎了一地的瓷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子可有事?”
突然有人进来,孟祈有些窘迫,他别过脸去,冷声道:“无事,你将这地上收拾干净。”
石榴这一早上忙得够呛,她将碎瓷片收拾干净准备离开时,就见孟祈一直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她小心地开口问道:“公子可是有事?”
孟祈别扭地开口:“你去厅堂里说一声,我的腰背现在有些痛。”
石榴答了声好后就要去,临走孟祈又叫住她,“等她吃完饭再说。”
石榴缓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他口中的她是谁,应了声好后,去了前厅……
第77章香囊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孟祈修长的手指在柔软的被面交错上下,状如弹琴。
都如此久了还没有用完早膳吗?孟祈望着屋顶,静静等待着。
过了片刻,终于有了开门的声音。他有些期待地望过去,却见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坐到孟祈榻边,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之上,另一只手抚摸着下巴长长的白色胡须。
“公子,您身上伤口颇多,又受了寒凉,如今身上无论何处疼痛都不足为奇。待到再服几日药后,老朽会再细细替您看过,您不必担心。”
孟祈嗯了一声,叫那医士下去。
屋内又只剩他一人,他如今只能静躺养伤,动也动不得,躺在床上无聊得紧。
他想等着宋朝月来同自己说说话解解闷儿,谁料等到中午,才等来一个府中送饭的小厮。
今日午膳是尤为精心准备的,全都是帮助孟祈身体尽快愈合之食材。
小厮端起碗要给孟祈喂饭,孟祈轻抬手将那送到自己面前的碗拨开,说:“你去抬一小几置于我床前,我自己来。”
小厮听话照办,坐在外面守着孟祈慢条斯理地吃饭。
吃着吃着,孟祈便觉得这屋中又闷又热,他便吩咐那小厮将窗户打开些。
这话叫小厮有些为难,给这位公子看病的医士嘱咐过了,如今他要好好在屋中养病,不能见这凛冽的风。
孟祈见他为难,退而求其次,“那便只开一个小缝,待我用完膳便关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厮听罢,走到紧闭着的窗户边,轻轻将窗户打开一条约莫一节指头那般宽的缝隙,再用叉杆撑着窗户,不叫外头的风吹得这窗户胡乱动。
寒冷的空气带着一股梅花香飘了进来,孟祈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顺畅了许多。
透过窗棂,孟祈第一次细看其窗外这一树白梅。
白梅应当是精心修剪过,枝丫颇具美态,与其后的黑色院墙相映衬,就好似画师所绘的白梅图一般,美得好像不似人间。
这时,一人穿着藕色的冬袄,走入了这画中。
她踮起脚尖,伸手去够枝头上一支开得正盛的梅花。她个子不够高,有些够不着,踮着脚蹦了好几下,这才抓到那花枝。
棕色枝干被她用略微有些冻红的手折断,再一松手,树枝弹回去晃荡几下,院子里便落下一场白梅雨。
院子里的梅香更甚,也透过这屋中的小缝钻进了孟祈的鼻尖。
他猛嗅一口,只觉心旷神怡。
宋朝月拿着才将摘下的梅花枝,走进了孟祈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见孟祈正自己拿着筷子吃饭,有些担忧:“你手上还有伤,如此这般恐会影响伤口。”
“无碍,我右手还能抓握,连饭都不能自己吃,岂不成了废人。”
宋朝月知孟祈要强,遂不再多言。于房中寻了一个小小的桃色胆式花瓶,将这枝白梅插入其中,屋内一下增了许多生气。
孟祈用完膳,转头发现屋内只剩下他与宋朝月二人了。
对方低头不知在缝什么,只听她边缝边问孟祈:“孟祈,你如今是逃犯,这北苍王,当真信得过吗?”
来了两日,宋朝月只与北苍王见过一两面。初时印象觉得这人热情、心善,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人内里性子如何,还是要靠长久的相处才知道。
“信得过。”孟祈说出这三个字后,突然停顿了一下,想到前世他就是这么看褚临的,继而又换了一种说法,“无论信不信得过,我也帮过他一个忙,现如今,他也算是还我人情吧。”
宋朝月哦了一声,想起前些日子在华家听来的消息,她想,孟祈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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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北苍王在招兵买粮了,你可知晓?”
孟祈眼底波澜不惊,这都是前世曾发生之事,然北苍王起兵失败,最后被诛连九族,还是由他领兵平定了这场叛乱。
说来也是可笑,前世他站在了褚长陵的对面,今世好像不知不觉在靠入他的阵营之中。
也正因为知道褚长陵打算起兵,他才敢叫宋朝月带着他直奔这北苍王府,他想,自己于褚长陵而言,应有一些用处。
宋朝月从手中的绣活儿里抽出身来,又问孟祈,“对了,你是如何结识万鬼楼的?”
她望着两步外倚靠在床头的孟祈,见他没开口,又低下头往手中的布包里扎上两针,“我随便问问,你不用答我。”
当宋朝月以为这问题没有答案的时候,孟祈冷不丁来了一句,“是万鬼楼主动来寻的我。”
嗯?宋朝月看向孟祈,便听他继续说:“大约在两年多前,万鬼楼新任楼主鬼柳来寻了我……”
孟祈与鬼柳所议之事,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江湖与朝堂之人有所勾连,算不得什么鲜事。
不过宋朝月听得入神,右手握着的银针不慎便扎进了指尖,她倒吸一口冷气,将指尖放在嘴中含了一下。
孟祈的眼黯了一下,问她:“你在缝何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朝月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来朝孟祈的方向晃了晃:“是阿弟的香囊,不知道他在何处划破了一个口子,叫我给他补一下。”
这香囊是之前宋朝月给宋明泽绣的,上面绣的是一棵青松,如今青松的枝干处被划破一条小口,宋朝月找石榴拿来同色的线以及针,想要将这处补补。
孟祈瞧着宋朝月一直低着头,见她葱白似的手指在其上飞舞。
他有时候觉得,宋明泽这小子真是好命,自小家庭和睦、父母恩爱、还有一个如此疼爱他事事为他着想的阿姐。
如此羡慕着,他也渐渐看宋朝月的动作入了神。
一炷香后,宋朝月将这香囊原封不动地给缝好,她将香囊摊到自己眼前,满意地笑了笑。
她不经意回头,便见孟祈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手中的香囊上,她突然想起,好像没有见过孟祈戴过此物。
宋朝月走到孟祈榻边,将勾着香囊的系带将其举到孟祈眼前:“怎么样?你可觉得好看?”
孟祈好似被人窥见了心思,有些不自在的别过眼,答说:“还行。”
“那我给你制一个吧。”宋朝月眼睛笑得弯弯的,嘴角的梨涡也显现出来。
“随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是孟祈不好开口,宋朝月了然地答了声好,脚步轻巧走出门外,还不忘记得将方才小厮走时未关的窗户给合拢。
孟祈与宋家姐弟都住在一个院中,出了孟祈屋中,宋朝月便去了临近的那间屋子里寻宋明泽。
她推开门,见屋内空空荡荡,连炉内的炭火都快要熄灭了。
“咦,方才还给我香囊叫我给他缝补,就这么一会儿又跑哪儿去了?”
既然人不在,宋朝月将香囊放在桌子上,又给他炉子里添上两块炭,而后出了门。
出了院门,正巧看见小郡主在园子里举着一个漂亮的兔子灯在玩儿。
这小郡主粉雕玉琢,项上戴着一个金璎珞,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十分动听。
宋朝月一向喜欢可爱之物,这小郡主眼睛颇大,皮肤白得跟雪一样还透着粉红,脸蛋儿圆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无人,便走到了小郡主面前,偷偷捏了两下她的脸,蹲在她面前问说:“敢问小郡主,您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褚玉姜。”她说话奶声奶气地,听得人欢喜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今年几岁了?”
听见宋朝月这般问,褚玉昭伸出圆圆的小手数了一下,朝宋朝月比了一个五。
五岁?
宋朝月还想同这小玉团子搭话,便见不远处的一棵大雪松后面走过来一人,她朝宋朝月笑笑,说:“这孩子如今才将满四岁,不识数。”
宋朝月朝北苍王妃行了个礼,“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
“我还不知姑娘姓名呢?”
“小女姓江,江水的江。”
北苍王妃听罢,呵呵笑了两下:“我还以为你与我女儿名中的姜一样呢,我这女儿是姜桂的姜。我叫周兰溪,应当是比你大好几岁的,你唤我一声姐姐也行。”
“这怎么敢?”宋朝月有些惶恐,哪能随便唤王妃为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第一眼见你便觉得有眼缘,我又无妹妹,你便圆了我这做姐姐的梦吧。”
其实这不过是托词,孟祈曾给他们家带来了儿子在宫内所写下的家书,况且如今夫君正值用人之际,孟祈恰好为朝廷所不容,而这个姑娘又与孟祈走得如此之近,同她走近些,保不齐她能劝孟祈与自家夫君一道起事。
这些,周兰溪想得到,宋朝月自然也想得到。
大家既然都是各有所图,那她唤一声姐姐也无甚大事,往后孟祈于这王府养伤或许还要方便些。
于是她便乖巧地唤了一句姐姐。
两人都笑得灿烂,却又各怀心事。
既然叫了姐姐,宋朝月便开口向周兰溪讨要一块布,说要用来做香囊。
周兰溪带着她去到了王府库房之中,里面装着好些布匹,叫宋朝月自己去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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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朝月走在库房之中,周兰溪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江妹妹,你想挑个什么颜色啊?”
“给孟祈制,还是深一点吧。”
周兰溪了然一笑,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一块黑色布料,问宋朝月这块如何。
不过此时的宋朝月心思已经不在挑布这事儿上,因为她隐约觉得鼻尖有一股血腥味。
她一边应声好,一边慢慢朝这血腥味的地方靠近。
走过这一排架子,宋朝月一个转身,便见到的缩在墙角的宋明泽。
他捂着肚子,鲜血正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
宋朝月差点惊叫出声,却又在宋明泽虚弱抬眼看向她时一下捂住了嘴。
“怎么了?”周兰溪还是听到了里面的一点儿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明泽摆了一下头叫宋朝月将人支开,宋朝月遂立马冲外面说道:“王妃姐姐,我可能还得挑一会儿,这库房冷,不若您先回去吧,我挑完找石榴告诉您一声。”
周兰溪确实也冷了,她没有再往里进,“好,那我先走,你尽管挑。”
人终于是走了,宋朝月连忙跪到地上一脸惊慌,吓得话都说不清了:“子澄,子澄,你怎么了?”
宋明泽虚弱地开口:“阿姐,先避着人……扶我……扶我回去。”
第78章发现踪迹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宋朝月见到宋明泽受伤。
她瞧着阿弟肚子上的伤口,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来不及细想为何,她便由着自己的脑子控制竭力避开人群将宋明泽扶进了孟祈房中。
那里有许多伤药,还有孟祈在,阿弟定会无事的。怀着这样的想法,宋朝月猛地推开了孟祈的屋门。
凉风一下灌进去,在床上正垂眼看书的孟祈倏地望过去,便见宋朝月用瘦弱的肩膀撑着显然受了重伤的宋明泽,眼中已满是慌乱。
“孟祈,怎么办,你能不能救救阿弟。”宋朝月红着眼,全然慌了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祈将手中的书随手丢到一旁,然后仅着一身白色薄寝衣下了床,快步走到已经被斜放在了罗汉床的宋明泽身边。
他的目光锐利,伸手拨开宋明泽的左腹处,然后便见一血窟窿里面正源源不断如泉眼般冒出血来。
这伤口……孟祈薄唇紧抿,让宋朝月将屋中药箱提来,从里面拿出金疮药,尽数倾倒在宋明泽的伤口处。
宋朝月看见阿弟的伤口四周的皮肉因药粉撒上而剧烈抽动,她的脸颊也跟着微微抽动,竟觉自己与其感同身受。
孟祈又从药箱中拿来纱布,使劲按住宋明泽那伤口,同宋朝月说:“去找给我看病那位医士,快!”
“可是,可是阿弟说了,不能让旁人知道。”
孟祈的眼睛一下朝宋朝月望过来,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带着不可拒绝了命令之意,可又在见到宋朝月雾蒙蒙的眼睛之时一下又软和下来。
他语意坚定,“相信我,会无事的。”
这话给了宋朝月莫大的勇气,她就这般穿着带血的衣服,然后跑出院外,在众目睽睽之下,拉来了尚在府中为孟祈看伤的那位老军医。
老军医年纪大了,被宋朝月的血手拽得踉跄,待到跑到他们住的青禾院,感觉自己的老命都快没了半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本以为是孟祈的伤又出了问题,谁料进屋后又见一人腰间鲜红,而原本应该卧床静养的孟祈此时正死命按着对方那正出血的伤口。
也顾不得自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接替孟祈,用小刀划开宋明泽的衣服,再往其舌下塞进一颗药丸,进而开始处理其宋明泽腰间的伤。
宋朝月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只见宋明泽脸痛得皱成一团,老军医在如此冷的天气竟是也急出了一额头的汗。
“还请公子先躺下歇息,您现在不能乱动。”老军医一边让孟祈回去躺下,一边又拿起金疮药往宋明泽的伤口上撒。
又是一阵刺痛,宋朝月不由得咬紧下唇,听着宋明泽痛苦的呜咽眼睛愈发的湿润。
“别看。”一双温暖的手盖上了她的眼睛,令她眼前一片黑暗。
孟祈并没有听老军医的话躺回床上,转而走到宋朝月旁边,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他感觉到浑身不少细小的伤口重又裂开,不过这些都没那么重要了。因为就在此刻,他能够感觉到宋朝月温热的眼泪落到了自己的手掌之中,如同滚烫的开水,灼烧着他。
老军医毕竟还是经验丰富,他三下五除二止住了宋明泽的血,然后又给他涂上一层药粉,最后再用厚厚的纱布绑上。
这么一阵忙活后,宋明泽也昏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朝月走到罗汉床前,轻轻摸了摸阿弟的额头,愈发觉得不安。
她,是不是将阿弟牵扯到了不应该来的地方。
愧疚像肆意生长的藤蔓爬满了宋朝月全身,是她连累了阿弟。
待到宋明泽稳定过后,孟祈终是回到床上躺下,他看见宋朝月坐在凳子上,用双手撑着额头,发丝凌乱。
孟祈正欲开口同她说些什么,听到这边消息的的褚长陵推门而入,“怎么了?我听说有人受伤了?”
周兰溪也跟在丈夫身后,入目便见到了宋朝月来不及掩盖的颓唐模样。
孟祈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宋朝月,微不可见地挪了一步挡在她面前,遮住了她的狼狈。
他出言答褚长陵,“有人发现了我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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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话全然在宋朝月的意料之外,连宋朝月都不知道宋明泽为何所伤,可孟祈却早已将理由编得圆滑。
被人跟踪,那说明北苍王府也被人盯上了。
褚长陵看了自己的妻子周兰溪一眼,对方立刻了然,找人来将宋明泽抬去隔壁屋,然后连带着宋朝月也跟了过去。
这一下,屋内便只剩下了孟祈与褚长陵二人。
“我听说,宫内最近又发生了一些事情。”
孟祈忍着身上的伤口痛,故作不知,问对方发生了何事。
“听说,最近陛下将褚临与其母慧太妃给关进了九重府。”
褚季,太过心急,以为这段时间边境有外敌入侵,便能牵制住升云军,让他在宫内有机可乘。
恐怕,钟家也不会如他的意的。
据他听来的消息,钟正此刻人虽在前线,不过已经暗中集结了近三十万兵力,要向笙歌城进发了。
只待这边事毕,升云军便会闯入宫内,替褚临夺下那皇位。
这会儿,正是需要稳坐钓鱼台之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他们杀个你死我活,到时,褚长陵起兵得胜的机会便要大一些。
褚长陵与孟祈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知道,当孟祈说出这些的时候,彼此已经站在了同一个圈中。
他们,都已经避无可避。
自己,是为了困在宫中被当质子的儿子,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而孟祈呢,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笙歌城内,舟车相继,一切都变了,一切又似乎没有变。
这城里,来了许多人,也走了许多人。
褚临穿着囚衣待在狱中,用不知从哪儿得来的石块在墙上划上第七条竖线。
这是第七日,他被褚季下狱的第七日。
北边战事开启,褚季就迫不及待将自己与母妃都关进了狱中。如今的这位皇帝自认为掌握了三十万禁军、还有遍布着大衡的近百万将士,他,可以与升云军一战。
可各地藩王蛰伏太久,当真愿意俯首称臣吗?
上一世,他发动庆门之变杀掉褚季登上皇位后,东南西北四方藩王接二连三起兵,意欲讨伐于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也叫褚临下定决心,要废了各方藩王,将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坐镇中帐,以孟祈为帅,迎战四方王。
最后,这四方藩王被纵横捭阖各个击破,权力,也尽揽于手,他暂能称得上高枕无忧。
然唯一隐患,便是那与他一同平定藩王之乱隐有功高盖主之势的孟祈,军中人拥护他,甚至胜过拥护自己。
于是,他摆了一场鸿门宴,要将那孟祈杀死。
想到孟祈前世的惨状,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牢门外守着的士兵,听着牢内渗人的笑声,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不过他却什么都不敢说,毕竟,牢里这位,是三皇子。
天色骤变、时移世易之事他在这牢内狱卒看了太多太多,有人前一天还风光无限,下一刻便成了地下的污泥。可这污泥却也有流入大海,形成波涛之时。
从前他的这九重府的老狱卒就曾告诉过他,对这府里的犯人,既不能雪中送炭,也不可落井下石。
九重府内,关的是皇亲国戚、囚的是极权之人,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今天他被关在这九重府,往后却不一定。
所以在这里面,他们这些狱卒除了不让牢中之人出这狱门,其余之事,也都恭恭敬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九重府是大衡的元祖皇帝当时为了囚禁自己的弟弟所设,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又有一位帝王的胞弟被关入其中。
直教人感叹,世间万事,总有因果。
褚临在牢中数着日子过活,他尚还年轻,待在这湿冷的牢狱中勉强还能受得住,可母妃年岁已大,如何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北边理人入境,虽成不了什么气候,却也稍微拖延了他的计划。
如今他只希望外祖能尽快驱逐理族人,尽快来助自己。
牢内安静,没过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与守着他的狱卒不同,略有一些急促的脚步声。
他正盘腿坐在地上,便见自己的近侍站于牢门外,尤为严肃地递给了他一封来自北边苍州的信。
透过铁门,褚临伸手将这封信接过。
入目便是孟祈已经从地牢之中逃走的消息,才看两句话,褚临右拳已然握紧,太阳穴上的青筋跳起。
又接着往下读,手底下的人又在苍城凉城发现了孟祈的行踪,他如今正宿在北苍王府内,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
这一男一女是谁,信中并未言明,其后褚临的近侍又递进来两张画像,这上头一张,是已经被他们伤了的宋明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人,非要往孟祈那儿爬,当真是令人厌恶。
他将宋明泽的画像丢到地上,随之一张熟悉的女子面容跃然眼前,是宋朝月,是他以为已经死了宋朝月!
这一瞬,褚临又喜又气。
喜的是,宋朝月还活着,气的是,她竟然又跑到了孟祈身边,甚至还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了他。
他将指节握得嘎嘎作响,盯着手中那张画像,仿佛在看向千里之外的女子。
他伸手抚上那画像的脸,言语森森,如同鬼魅:“桑桑,你该回我身边来了。”
第79章小脾气
一转眼宋朝月已经重回凉城一个月,这一月里,她除了每日看顾青禾院中的两个伤者,其余的时间便是给孟祈绣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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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日因突发宋明泽之事,她没能选出布料,过后周兰溪又带着她去了放布料的库房中,东挑西选后择了一块玄色布匹。
周兰溪本欲将这一整卷布尽数赠予宋朝月,可她却只愿扯下一尺。她说,只这些便足够了。
每日早晨去看过阿弟与孟祈后,她就待在自己屋中用针线缝香囊。
去见孟祈时,他还是同往常一样,话并不多。宋朝月也已经习惯,只是觉得自己能够同他随便说两句话,解解闷儿也是好的。
可宋明泽却与孟祈截然相反,自小就是个话痨,小时候宋家夫妇都恨不得将他那嘴给缝上。这成天困在屋子里不能出门后话便更多了,每日恨不得除了睡之外,阿姐就陪在自己身边一直跟她说话。
宋朝月看着自家这个阿弟,只觉得又心疼又无奈,他既然受伤,没事儿便多陪陪他吧。
在宋明泽伤后的第五日,宋朝月在他房中发现了一个小东西,是一个银手环,上面扣着如同豌豆大小的铃铛。
宋朝月立马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举着这手环到了宋明泽眼前。
一见自己藏着的东西被阿姐发现,宋明泽立马急得就要去抢,可是他还伤着,不能有大动作。
宋朝月也因为担心他的伤,逗了两下便将这一看便是女子所佩戴之物交还给了宋明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喂,阿弟,是哪位姑娘,可否同我说说?”宋朝月忍着没有笑出来,揶揄着宋明泽。
“不是,没哪位姑娘。”宋明泽嘟嘟囔囔将铃铛手环揣进怀里。
“哦?没哪位姑娘。”宋朝月嘴角已经压不住了,“那除了别的姑娘便是你阿姐我了呗,不然还能给谁啊?”
她说着,摊出手,假意要宋明泽将那玩意儿给她。
谁料这小子被逗得恼了,一巴掌拍到宋朝月的手上,打出清脆的一声响。
这是宋朝月始料未及的,即便阿弟收了力,练武之人的一掌却也还是疼的。
当时她就痛叫出声来,随后便见一人匆忙推门而入,在见到宋家姐弟狐疑的目光后,又沉着下来。
“孟祈?”宋朝月的掌心还有些疼,“你怎么出来了?”
孟祈的眼落到宋明泽的身上,眼中有些微警告的意味,他回宋朝月说:“医士说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叫我出来走走。”
“噢噢。”此时宋朝月还未发现孟祈眼中的异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同宋明泽讲。”
想必是要说前些日子宋明泽遭刺一事吧,宋朝月将桌上的针线篓子收走,给二人腾挪出空间。
宋明泽望着阿姐的背影,实在不愿她离开。倒不是因为舍不得,只是跟前的孟祈看着他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
如今敌强我弱,孟祈跟个神人一样这么几天就能走动了,他可不行,他还躺在病榻上呢。
“说说吧。”孟祈盯着他躲闪的眼睛,威压十足。
宋明泽眼睛一闭,心一横,“就是方才阿姐要抢我的银镯子,我恼了,打了她一下。”
孟祈的瞳孔缩一下,举起旁边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压下火气,“究竟是谁伤了你?”
原来是问这,宋明泽略微松了一口气。
“那日我出门,想要看看这凉城的情况。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有几人极为奇怪地在北苍王府周围徘徊,过后我跟踪他们去到了城边流民营中。那处人实在太多,我跟丢了。然后我出来的时候,就遇到十人截杀。那十几个人都蒙着脸,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衣,不过我猜想,恐怕是升云军的人。”
“你这猜想从何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打斗中我划破了其中一人的右臂处,发现他的肩膀上有一个钟正身边近卫独有的云纹刺青。”
孟祈仰头将手中那口温水一饮而尽,起身前跨一步走到宋明泽跟前。
他弯腰,与宋明泽的视线齐平,露出了他从前审讯犯人之时才有的眼神,压迫、质疑,以及恫吓。
“才去石浦没多久,竟也知道升云军近卫右臂有刺青,挺厉害。”
他不再多做停留,走出了这青禾院。
处在凉城,越临近深冬下雪的日子便越多。
方才他进宋明泽屋中时天空还澄澈蔚蓝,现在竟已经落起了大雪,整个凉城又被罩进了雪幕之中。
踩着地上的雪花,四周白茫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之上,很快就积起一层,随着他眨眼,这雪花又簌簌抖落下来。
他的眼睛望着前方,雪花似乎变成了棉花团一般,大朵大朵往下落,视野也逐渐模糊。
不多时,一阵欢笑声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披着一件白色斗篷的宋朝月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儿朝他越走越近。
见孟祈没有穿斗篷就这般站在雪里,宋朝月的脚步都快了些。
她紧紧抱着褚玉姜,鼻子和小脸冻得通红,走到孟祈面前着急问他:“你怎么斗篷都不穿就出来了,走走走,快进去。”
在她怀里的褚玉姜也跟鹦鹉学舌一般跟着说:“走走走,快进去。”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孟祈的脸上罕见地在人前展露了笑容。
他竟就这般听话地回了屋中,宋朝月也抱着褚玉姜跟着他进了屋中。
几人肩头都是雪,孟祈的没有遮盖的一头黑发之上更是。
宋朝月先踮脚给孟祈用手拍掉头上以及肩上的雪,又脱掉小郡主的鹅黄色斗篷,拿到屋外抖了抖,最后才顾及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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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玉姜!”宋朝月又捏了捏褚玉姜的小脸,她实在太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谢谢月姨姨!”
孟祈瞧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觉得甚是有趣。
他坐在了桌边,看着褚玉姜那张脸,说:“倒是与他哥哥长得很像。”
宋朝月来府中这么些日子,从未听说过北苍王夫妇还有一个儿子。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孟祈,随即便听孟祈说:“她哥哥,如今在宫中。”
宋朝月的眼又看向不过自己腿高的褚玉姜,眼底有些心疼。
藩王将自己的儿子送入宫中,只有自己死后,儿子才能被允出宫。也就意味着,自进宫之日起,父子之间便再不得见,这般分离之痛,形同剜肉。
来这么些时日,宋朝月也能感觉得出来北苍王夫妇感情甚笃,想必对于对于自己的儿子被迫离开自己身边,应当是万般不舍吧。
经孟祈这么一说,宋朝月越看越觉得自己还曾在别的地方见过这张相似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她终于想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同孟祈说:“一年多前,我见过世子!”
孟祈亦是有些惊诧,宋朝月从何见过?
宋朝月看了一眼褚玉姜,将她支了出去叫她去隔壁找石榴。
等孩子走后,她才同孟祈说:“不知你可否还记得,之前你在泗水的家中养伤,你刚走,阿弟领着我去跑马,正好就撞见一群小孩儿在欺负小世子,他身边竟然一个大人都没有。后来我把那群臭孩子赶走,过了好久这小世子的马夫才匆匆赶回来,领着他往北边去。”
原来自己这么早,就与北苍王府有过交集。宋朝月也感慨自己当时幸好出了手,不然玉姜哥哥不就平白被欺负了。
孟祈静静听着宋朝月眉飞色舞地同他说着一年前的事,只觉眼前好像出现了那个画面:宋朝月骑着马跑到一群正欺负人的小屁孩儿跟前,喝退了他们。
她那样子,定然十分有趣。
孟祈突然来了兴致,连身子都不自觉靠近了宋朝月些,“我发现,你好些很喜欢助人为乐。”
宋朝月挑眉,那是自然,路见不平拔刀相救是她最喜欢做的事,不过她不会武功,很多时候都只能见机行事或者就此作罢,不过能帮的她还是会尽量帮的。
她跟前的男人突然又想起一事,轻勾嘴角盯着她的眼睛说:“其实,我还有一事没有告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男人的眼睛像极了无星辰的黑夜,望着宋朝月似乎要将她吸进去。
“当时我去泗水城抓窦洪雪,徐老三托我向你问好,我没跟你说。”
他盯着宋朝月脸上的表情,只见其由有些惊惶瞬间转为了惊诧。
“你怎么不告诉我!”宋朝月气鼓鼓的,全然不像之前那般待孟祈分外小心翼翼,已经对他有了小脾气。
“忘了。”
孟祈轻飘飘的一句忘了,却不曾想伤到了宋朝月的心。
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所以才忘了。
肉眼可见的宋朝月眉眼耷拉了下来,孟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却又不知该如何弥补,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嘴如此的笨过。
“行吧,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宋朝月满心欢喜进来,却又怅怅不乐地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宋朝月出门,孟祈都还没缓过神来。
见她不喜,还是因为自己,孟祈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人拧着,有些难受,有些奇怪。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如今宋朝月已经能轻而易举地牵动起他的情绪。
他想,得让宋朝月开心些。
第80章见黄泉
十二月,石浦已经结束战事,升云军大获全胜。
然逃于凉城中的百姓却因大雪封山,无法再返回故土,只能暂时滞于凉城及周边。
近几年北方天时本就不好,凉城涌来如此多的灾民,亦让北苍王焦头烂额。
这么多人,住在哪儿,吃什么,都是一个大问题。
这段时间,每日北苍王府都会在特定的地方布施,虽然城中的老百姓不能吃得很饱,却也勉强能果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朝月跟在北苍王妃身后,走在极寒的凉城。
她浑身裹得像个粽子,脸上戴着厚厚的面罩,头上戴着一个垂耳帽,只露出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没走几步,宋朝月的睫毛便因口鼻中呼出的雾气而迅速结了冰。自小生在南方的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情形,她伸出戴着厚实手套的手拨弄了一下睫毛,睫毛上的冰便被碰掉,可没走几步,复又迅速凝结起来。
只露出一双眼睛,倒也省去了往日宋朝月需得带帷帽的麻烦,不过穿得实在太过笨重,她连走路都比平常要慢上了许多。
北苍王妃每走两步,便停下来等着宋朝月。
别看周兰溪平日里说话温温柔柔,是个尤为亲切毫无架子之人,可宋朝月瞧得出,她是个火爆脾气的,只不过平日里按捺不发罢了。
二人行至一家门脸不过四五尺宽的小店面前,前来买这些时日北苍王府所需粮食。
如今城中的粮店都尽数关闭,也只有这一家,能勉强买上一些。听别人说,这家店的老板好似与官府有那么一点儿关系,所以这才敢在这乱世营业,不怕被人偷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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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老板是个眼睛极尖的。
进屋后北苍王妃才摘掉半边面罩,他便将人给认了出来。
他赶忙迎上来,问:“娘娘,您怎的亲自来了?”
周兰溪扫了眼店内,瞧店内的原本载着满满粮食的筐子里已逐渐见了底,“府中的下人都去施粥了,你给我按常例来吧。”
这老板吞吞吐吐开口说:“娘娘,小店的玉米碴子已经没了,您看,不然添成别的什么东西?”
周兰溪嗯了一声,叫老板自己看着办。
因着今日并不是北苍王府的管事来采买,自然也无人架着马架子车来拉粮,店老板分外热心地招呼自家马车将周兰溪买的几十斤粮食给送回去。
从始至终,宋朝月都只是静静跟在周兰溪身后,甚至连面罩都未取下过。
粮店距离北苍王府不远,两人走着来,又走着回去。
沿街鲜少有人卖东西,冷不丁一个蜷在墙根儿面前摆着一摊烂梨子的老者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这么冷的天,竟出来卖烂水果,谁会买啊?宋朝月心想。
周兰溪见她盯着那老者卖的东西,遂问她:“江姑娘可是想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朝月摇摇头,她并不觉那东西可以入腹,害怕吃了闹肚子。
周兰溪一眼便洞悉了她的心思,想她初嫁来北苍王府,第一次见这冻梨子,也觉得这是烂果,不过后来在褚长陵的劝说下,吃了一个,便自此喜欢上了。
她走到这老者跟前,手搭在腿上弯腰同他说道:“老人家,你这冻梨子我全买了,多少钱啊?”
这老者似乎不会说话,伸手比了个三。
周兰溪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了十个铜板,递给了这看起来颇有仙风道骨之姿的老者。
可这老者却摇头不肯接受,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宋朝月。
宋朝月的注意力本在别处,这白胡子老者这么一指她,倒叫她有些诧异。
她走到老者跟前,问他:“您怎么了?”
“这梨子赊给你。”
这话叫宋朝月如坠云雾之中,现成的银钱不要,缘何要赊给自己。
“三年后,我会找你来取这冻梨子的钱。”老者拈了下自己的白胡须,起身就要走。
周兰溪不明,宋朝月更是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年后来找自己取这冻梨子的钱,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三年后会在何处,又谈何找自己讨钱呢。
在两人互看的一瞬,这老者已经走远了。
他在冻梨边留了一个布袋子,宋朝月蹲在地上准备将这些冻梨子捡起来放进布袋子里。
展开布袋子的那一瞬,她看见了布袋子底部有这几个小字,应当是用工笔写就的。
“如遇困顿,请赴黄泉凼。”
见黄泉二字,宋朝月浑身汗毛直立。这老者,究竟是个什么人。
“怎么了?”周兰溪见宋朝月没有再往袋子里捡梨,走上前来问她。
宋朝月立马将剩余的几个梨子装进袋子里,提起来装作无事,“走吧,王妃姐姐,咱们回去。”
这般东西,还是莫要叫她看到为好,免得她多想。
这袋梨子以宋朝月要与孟祈与宋明泽分食而由,尽数提进了青禾院。
周兰溪本来也想吃上两个,见宋朝月这架势,竟也是不好开口了,只是觉得这姑娘是不是有些太过看不见眼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了房中,宋朝月眼睫毛上的冰也紧跟着融化,她将梨子一个一个从袋子里掏出来,然后将整个袋子翻转过来,又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
这字虽能被自己认出,然字形却有些奇怪,不像今时大家所惯用的字形。
不行,还是得拿去叫他们看看。
宋朝月先去了宋明泽房中,再唤来孟祈,三人齐聚,宋朝月将这布袋放到桌子上,同他们讲了今日之情形。
“三年后?”孟祈注视袋子上的几个字,饶他在广闻司这么些年南来北往也去了不少地方,却也从未听说过这么个卖东西的法子,更是没有听说过黄泉凼这个地方。
宋朝月也是觉得古怪,她将头从右摆至左边,盯着那几个字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她用余光瞥见坐在自己左侧的阿弟也是看着这个东西一动不动,仿佛入了神。
“阿弟,你可有想出什么来?”
闻声,宋明泽与孟祈同时抬头,视线就这般撞上。
“不知道,我也从未听闻过此事。”宋明泽摇了摇头。
孟祈探寻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总觉得,今日宋明泽有些不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坐了一下午,也没能论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宋朝月拍板定案,言说此事只是意外,不必放在心上。
可……果真如此吗?
九重府内,陛下驾临,府内狱卒望尘而拜,一个个在褚季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褚季已为帝王,不再像从前那般刻意控制喜怒。
不过今日之事,却叫他恨得牙痒痒,却有气无处发。
钟正递上了奏疏,上禀石浦战事,说理人已被升云军驱逐回老巢。而在奏疏最后,他说,自己不日将回笙歌,拜见陛下太后、以及慧太妃。
这朝廷上下谁人不知褚临母子已经被褚季下令关入了九重府,如今钟正竟敢在奏疏里说要回来拜见慧太妃,其中之意自是不必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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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是钟正给褚季下的最后通牒,要让褚季将褚临母子放出。
褚季的计划正在步步落空:孟祈在石浦逃出;北边天灾,需要粮食赈灾,他就不得不将为准备迎战升云军的粮草分出一部分送往北地。
即便他不想,可在其位谋其政,如若朝廷不管,定会引起民愤,到时局势更为动荡。现在,他算是彻底进入了骑虎难下的局面。
也罢,如今只能暂时稳住褚临,到时再从长计议。
他亲自前来,将褚临母子释出,算是他的低头。
褚季走到关着褚临的牢门前,见自己这个弟弟即便一身囚服,依然风姿不减,他哪里是像来服罪的,倒像是如在他府中那般自在。
“三弟,是朕错怪了你。”褚季言不由衷地说出了这句话。
褚临站起,并未应他,只是冷笑一声,走到了牢门前,盯着看那狱卒颤巍巍地将这牢门锁给打开。
失去了这么久的自由,如今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褚临站在天光底下,仰头,双臂伸展,感受着四方吹来的东风。
褚季就站在廊下,瞧他那肆意张狂的模样,额间青筋跳起。
即便他已为帝王,却还是得看褚临的眼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前他为太子时,父皇便总对他说,要他像褚临一样,勤勉好学,体察民事。
可是无论再怎么努力,他都做不到。
他没有褚临那般读书的天份,更是做不到像他一般与那群脏兮兮的士兵同吃同住。
每日每夜他都做着同样的噩梦,父皇在梦中同他说,要褫夺他的太子之位,改立褚临为太子。
就这么战战兢兢活了几十年,如今已年近三十,坐上了皇位,却还是不能随心要了褚临的性命。
他恨,恨褚临,更恨他那日日将自己与褚临比较的父皇母后。
褚临状若无人地在院子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突然,他回头,朝褚季咧嘴一笑。
这一笑,叫褚季恶寒之至,叫他想起,十三岁那年,褚临将自己推下荷花池时露出的笑,那时候,褚临才七岁啊……
褚临缓缓朝褚季走去,吓得褚季后退两步,差点儿没站住。
身边人伸出一只如鬼爪般的手抓着了他的胳膊,附在他耳边低声道:“皇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在东南边,藏了近五百万石粮食呢……”
第81章前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鹿蹄山上,北风猎猎,伤尚未痊愈的孟祈就这般站在山巅,俯瞰着被冰雪覆盖的整座凉城。
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暗纹斗篷,睁着眼毫不畏惧迎着风雪,只有这般,就能深陷混沌中的他的眼眸更加清明。
山脚下有一人沿着他方才他登山而留下的脚印踽踽前行,走到山顶,见到熟悉的背影,孟梁单腿跪在雪间,朝许久未见的孟祈问安。
“属下拜见公子!”
孟祈并未转身,只是向右偏头,露出瘦削的半张脸来,“近来如何?”
“回公子,升云军三十万大军已然集结完毕,不日即将开拔。”
听罢,孟祈又淡淡地继续问说:“我是问你如何?”
孟梁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很快就答道:“劳公子挂心,属下自公子被救后便逃出,毫发无伤。”
“云方呢?”
“云大人亦无事,只是前几日暗中回了笙歌。”
听到这儿,孟祈才彻底放下心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眺着远处,孟祈似乎能看见,身穿铁甲的士兵正顶着风雪艰难朝西南向行进,他亦想起自己的前世,也是在这寒冬之中,自己替褚临,夺下了这天下至尊之位。
前世
嘉和帝死后,遵遗诏,太子褚季继位。
一时间,太子母家许氏一族风光无限,褚季舅父许肃更是被封为宰相,官拜群臣之首。
许氏之风光,无人出其右。
为示皇室兄友弟恭,褚季将底下三位兄弟尽数加封王爷。褚临也不例外,他被封为安定王,然不过徒有虚名,手下并无任何实权。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府邸被挂上那写着安定王几个大字的牌匾,他心里的火烧得更加旺,他什么时候,要轮到褚季来施舍了。
孟祈到时,看到的便是几人搭在梯子上高高挂起安定王府的匾额,而底下站着的,是心有不甘的褚临。
“王爷。”他自然是改了对褚临的称呼,由之前的三殿下,改换为王爷。
褚临回头,敛下情绪,淡然瞧他一眼,叫他进了府中。
两人于安定王府密谈,三日后的深夜,褚临站在登极楼上,看着笙歌城外乌压压的黑影,这是钟正的三子钟承望领着升云军前来,欲破皇城、杀褚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褚季本还沉溺在外温柔乡中,夜半被身边人陡然叫醒。
他呵斥道:“有何要事,竟敢来深夜搅朕清梦!”
那人哆哆嗦嗦跪在外殿,朝里面说道:“陛下!安定王领兵于城外,就要打进来了。”
他的三弟将要逼宫夺位一事彻底唤醒了他的神智,他一边穿衣,一边朝外走,“快!给朕宣孟祈!”
孟祈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在他登基以前,父亲将孟祈从广闻司副使之位擢升为禁军统领,掌禁军三十万。
他的存在,便是为了庇佑他,庇佑皇城。
他连夜下诏,宣各大臣连夜觐见,共商安定王褚临谋逆一事。
这一夜,注定无法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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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季坐于龙椅之上,看着底下群臣,一个二个焦头烂额也都想不出办法来解决这场祸事。
他环伺底下,却未发现孟祈的身影,如此重要之时,卫戍笙歌的禁军统领却不在。
他怒而拍案,冲底下问孟祈何在。
直到这时,孟祈才悠悠走入大殿。
他披甲佩剑,好似已经忘了入殿需卸甲除剑的规矩。
众大臣的视线尽数落在他身上,龙椅之上的褚季亦是如此。
他显然将孟祈当作的救命稻草,希望他能为自己挡下褚临意欲夺权的利刃。
孟祈身上的玄铁甲随着他的行进而发出响声,整个大殿无一人言语,尽数等着孟祈开口。
“臣,参见陛下。”孟祈并未向褚季行跪拜礼,只是微微躬腰,算是拜见。
若是平常,褚季定会治孟祈一个大不敬之罪,然则今日情况实在紧急,他实在顾不得这许多,迫切需要从孟祈口中得知他的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祈!你身为禁军统领,对于褚临发起兵变一事,可有何策。”
孟祈缓缓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褚季。
自登基以来,褚季沉溺于纸醉金迷之中,几乎将国事尽数交于他的舅父也就是新任宰辅许肃。
朝中臣子对此颇有微词,可上头的是天子,他们又怎敢多言,倒是褚季的老师金太傅曾在褚季面前提过,要其勤勉政事、亲力亲为。可褚季只当金盛所说之话为穿堂风,听过,便也过了。
“陛下,臣以为,您不若,就此禅位!”
此言一出,震惊整个朝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孟祈,其中为首的许肃更是站出来,直指孟祈,“大胆,你难道也跟褚临一样,想要谋逆吗?”
孟祈的手握着剑柄,缓缓转身,看向许肃,笑而不答。
这一笑叫许肃从心底里升起了寒凉,褚季也立马反应过来,冲外面喊道:“来人,给我将孟祈压下去!”
然无论他如何下令,门外守着的禁军依旧纹丝不动。
褚季从方才的激动站起,到现在瘫坐在那金灿灿的龙椅之上。
他的父皇将孟祈指为禁军统领,便是为了助他,可如今,这最应该助他的人却彻底背叛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底下众臣无一不瑟瑟,连孟祈也反叛,他们想不出褚季有什么能赢的手段。
许肃眼见大厦将倾,趁御前侍卫不备,掏出其腰间佩剑,朝孟祈刺去。
孟祈神色一凛,只觉许肃自不量力。
他快速掏出腰间佩剑,在许肃持剑将近自己喉间之时,侧颈一躲,然后稍稍往剑朝上一抛,再稳稳接住,用力刺向许肃的胸膛处。
这一剑,竟将许肃活生生刺穿。
孟祈的剑尽数没入了许肃身体中,他又迅疾将剑拔出,鲜血迸出。
许肃捂着自己的心口,嘴嗫嚅两下,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包括褚季,都被这一幕给吓傻了。
褚季的手紧紧握住椅子上的龙首,颤巍巍指着孟祈:“逆贼,你这个逆贼。”
“庞冲,给我上,拿下孟祈。”这是一位武将,可面对孟祈,这位武将也露了怯,谁人不知孟祈武功登峰造极,让他去杀孟祈,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眼见庞冲不动,褚季又一一点出其余几位武将,可他们俱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上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他们心里,对这位帝王也颇有微词。心里也希望,这天下,不若换了人坐。
失了人心,便失了天下。
褚季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不知何时,明台殿门已经由门口守着的禁军打开,褚临的黑靴踏踩过唯有帝王能行的玉石砖上,双手轻拍鼓掌。
“许宰辅为陛下鞠躬尽瘁,其心尤忠啊!”
褚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许肃,又看向上头已然露出畏惧神色的褚季。
在众臣的注视之下,一步步,走向了那九五之座。
褚季见到褚临这般模样,恨不得整个人缩蜷进这椅子里,可最后,终究是避无可避。
“褚临,我告诉你,你敢杀我夺位,是名不正、言不顺,必将遭到口诛笔伐,史书将会狠狠写下你杀兄夺位的恶事,你将遭后世人千千万万次唾骂!”
褚临看着褚季的眼睛,只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一条在岸边濒死的鱼,做着些无谓的挣扎。
这话被褚临当作笑话一般,他转过身,伸手一指,指向了右边站着的中书令,问他:“房建同,你来说说,这史书要如何来写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官隶属于中书省,也就是说,房建同则是那群史官的顶头上司。
房建同一把年纪了,本来都准备告老还乡,谁料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他颤着双腿走出来,扑跪在地上,许久都未曾言语。
褚临等得不耐烦了,走下来,蹲到房建同身边,问他:“中书令,你来说说?”
他虽是问询,可房建同知道,自己今日若不说,等来的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只见他将头磕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道:“今日之事,乃为正义之举。褚季荒淫无道、任外戚专政……不理国事……”
他说了许多罪责,听到最后,褚临都没忍住笑了。
褚临拍了拍这老臣的肩膀,示意他退下,又挑衅般看向龙椅上的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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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出了令朝臣为之失色的一句话:大衡的史书,将会是我褚临的颂赞史。
他说这话时,孟祈早已站在了明台殿门口,他看着里面的褚临,嚣张、肆意,带着胜者的喜悦。
他亲眼目睹,褚临拿着刀,先是刺向了挡在褚季身前的金盛,而后又刺向了褚季。
这一场争权夺位的戏码,终究是在此刻落幕。
听到利刃穿进皮肉的声音,孟祈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这座禁锢了许多人的皇城。
他自庆门而出,远远瞧见钟承望举着火把站在门外。
看见他出来,钟承望对着孟祈挥手,忙不地跑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
“怎么样?”钟承望问。
“死了。”
孟祈淡淡说完后,余光瞥到了那个站在角落里的女子。
她从前是自己弟弟的妻子,而以后,应当就会成为这大衡的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2章野温泉
孟祈一个飞身上马,拉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在升云军众人的注视之下离开了此地。
那群看着他的眼中有疑惑、有钦佩、有崇拜、有算计,却独独只有一人,注视着他的眼中全是担忧。
“走了,宋小姐,我家殿下请您随我入宫。”
孟祈才将走出几步,便听到褚临的近侍光景的声音。若是此时孟祈能回头,兴许能看到宋朝月眼中透露出的求救的目光,可是孟祈没有,他一刻不停地离开了此地。
被封禁军统领那一日,嘉和帝还赐给了孟祈一座大宅子,他如今就住在那里。
刚进他那没住多久新宅子,便看到一人不请自来坐在堂内。那人正是他的师弟,如今的广闻司主司云方。
“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云方见到孟祈安然无恙,很是高兴。
孟祈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在厅堂内坐下,立马有仆从递上来一个手炉,被他摆手拒绝。
“新帝登基,必定事忙,你此刻应当在广闻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着师兄说话愈发老成,云方有些不喜。他并未听话立刻就走,反而提起茶壶给孟祈倒了一杯热茶,“十年的普洱,快尝尝。”
孟祈看他一眼,在云方的期待之下用杯盏喝下那一口红汤。入口醇厚,回甘立起。
“好喝吗?”
“不错。”
云方听见这二字,脸上的笑更为灿烂,他说:“这是宋小姐赠予我的,据说是她阿爹来看她时送来的,我想着你这段时间忙,所以特地来给你尝一尝这十年普洱。”
是宋朝月送的?她何时同云方走得如此近了?
孟祈垂眼看向那透亮的茶汤,竟是不愿再饮第二口。
云方也知道,这是师兄特意想和那宋小姐撇清关系呢。
他不明白,人家宋小姐那么好,每次师兄见了她却如见罗刹一般,唯恐避而不及,小时候师父要揍他时他都没有跑那么快过。
见他不再言语,云方又劝她说:“我说师兄啊,即便是舒安已经死了,宋朝月也已与孟家脱开了关系,可人家还按着从前在府中时那样唤你一声大哥。你可能自己没意识到,每次宋小姐唤你大哥你那般冷淡的样子,就算是待一个陌生人也不能如此吧。”
孟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舒安离世,他总觉得要离宋朝月远些,不然定会发生什么不受他控制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孟梁走了进来,他头上束起的头发上湿漉漉的,孟祈朝外看,竟是下雪了。
“主子,殿下请您去一趟宫内。”
才将回府,屁股都没坐热,就又被叫回了宫中。
孟祈走了,临了还吩咐,让云方将这茶叶带回去,他不喜欢。
云方望着师兄离去的背影,嘴里嘟囔了两句,“方才还说不错,如今又不喜欢了。”
既然师兄不在,他也需得走了。
大衡刚易了主,他们广闻司肯定会忙得不行。
孟祈又骑马折返回皇城,宫闱深深,一队又一队禁军从他身边走过,唤他一声统领。
他只是目不斜视地走过,迈上明台殿前九十九步台阶。
殿内灯火通明,他能清晰地看到,褚季的尸首正被禁军如同破布一般拖出来,身上的穿着的龙纹竹青色圆领袍被他的鲜血打湿,盖住了他身上的那绣得栩栩如生的龙身,亦遮蔽住了龙眼。
他迈过高槛,走到褚临面前,“殿下,急唤孟某来可是有急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的钟承望听孟祈还在唤殿下,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提醒道:“如今该唤陛下啦。”
确实,孟祈正准备改换称呼,褚临出言止住他:“登基大典之前,还是唤我殿下吧。”
既然褚临如此说,钟承望也不好说什么。
“孟祈,接下来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以发动政变来夺取皇位,大衡上下必定会动荡好些日子,褚临需要孟祈这个被他的父皇称为天纵之才的人来助他。
说起来这事,褚临还有些嫉妒孟祈,从小到大,父皇从未如此夸过他。不过也罢,天纵之才又如何,还不是归于了自己麾下。
他领着孟祈于皇庭中散步,同他说起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之事。
北苍王早有异动,南陵王更是早在嘉和帝在时便已准备谋逆,更还挑唆东、西二王与他一道,杀入笙歌。
接下来,褚临面临的可能是四方起战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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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臣资历尚浅,不比钟正老将军。”
褚临听他这般推辞,转过头来对打趣他说:“孟祈,你比我还大一岁,你这般说,岂不捎带上了我?”
孟祈已经二十五了,明年再过几个月,便二十六,说来,年纪确实也不小了。
褚临突然想起一个事儿,他问孟祈:“待登基大典过后,我为你指一门婚事如何?”
这话孟祈顿叫孟祈戒备起来,他这般将命悬在刀尖上的人,何苦去耽误人家姑娘。
“多谢殿下好意,孟某此生并不打算娶妻。”
“难道娶一个心爱的女人,生几个孩儿,那样的生活不幸福吗?孟祈,人,总是要过正常日子的。”
正常日子,孟祈自嘲般笑笑。他从小就没有过过正常日子,他想过最平稳的生活,便是等他年迈,再也提不动刀剑骑不动马后,寻一有山有水的地方,了此残生。
“你若不娶妻,那我便先行了,我想等时局更稳些,我便迎娶桑桑,要她做我的皇后。”提起宋朝月,褚临眼中满是柔情。
所有人都不明白,褚临为何如此痴迷于她,甚至怀疑这女子是不是给他下了迷魂药。
每每听旁人这般说,孟祈在旁边都想替宋朝月辩驳两句,不是宋朝月给褚临下了迷魂药,是褚临的执念太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褚临前两年曾对他说,他心中藏着一个女子十多年了,至于他们是如何相遇,褚临却对此闭口不谈,好像生怕人夺走他的至宝一般。
一阵疾风跟着褚临说要迎娶宋朝月的话一道袭来,那一瞬,孟祈感觉呼吸一滞。
这么多年,褚临终于得偿所愿了,他也算是完成了孟舒安的嘱托,护住了宋朝月。
往后她嫁给褚临,成了皇后,便有人护着她、再无人敢犯她,也就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笙歌城经过了一场无声的战争,百姓并不知昨日发生了什么。
只是知道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朝廷便发了布告,顺光帝于昨夜突发恶疾暴毙,死于灵裕殿。他,也成了大衡历任皇帝中最短命的一位。
由于顺光帝暂无龙子,是以由安定王继任国君,成为大衡新帝。
孟祈走在大街上,耳边满是着对于褚临继位的议论之声。
百姓们认为顺光帝命不好,才做几个月的皇帝,便没了性命。又有人说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传言,说是顺光帝是死在女人身上的……
如此多的议论,更有不怕死的偷偷压低声音同身边的人说:“听说,昨夜升云军围了笙歌城,咱们这位新帝,是篡位啊……”
一旁有识趣之人立马打了他一巴掌,“胡说,小心丢了性命!”
那人紧张地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环顾四周,见无人往他们这边看,许是双手一摆,“走了走了,回家了,我可没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祈坐在马车里,心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纵使褚临下令要死守秘密,可这秘密仍旧顺着宫内的暗河流向了笙歌,再渐渐流向整个大衡。
褚临给孟祈放了假,要他到处走走,他却坐着马车在这城中瞎晃悠,架马车的孟梁根本就不知道自家主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于城中逛了半日,也听了半日的百姓闲言碎语,孟祈终于叫孟梁将自己的马给牵来,他要去城外走走。
孟梁一听要去城外,耷拉着的脸立马高兴了,“好的,主子,我这就去把你的马给你牵来,咱们一道去。”
“你不去,你替我看着底下。”
孟梁的心情一下从云端跌到谷底,他看了孟祈一眼,见对方没有任何松口的迹象,十分郁闷地去给孟祈牵了马来。
骑上了马,御风疾驰,孟祈感觉似乎所有的烦恼都被丢在了自己身后。
笙歌城外有一处温泉,那温泉隐没在山中,鲜有人知。
孟祈疲乏之时,总会偷偷跑去那个地方,踏入温暖的泉水中,尘世间的烦恼便短暂地消失片刻。
到了地方,孟祈将马拴在山脚下一棵歪脖子树上,踏着满是枯枝的山路进了山。
温泉隐藏在一片树林之中,若没有走近,恐怕只会以为是一条山涧小溪流。
这周围没什么人家,这偏僻地方亦无人来,所以这温泉便也就成了孟祈的一个私有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孟梁都只知道孟祈总喜欢往郊外跑,却不知道他是到这山里去泡温泉去了。
温泉隐在半山腰里,沿着老路,孟祈走到了温泉边。
这是一个约莫有孟祈臂展三倍的池子,很大,孟祈一人泡足够了。
他先卸下腰带,将身上的黑色袍子脱下,然后是里面的内衫,最后是亵衣与鞋袜。
他一脚踩进池底,整个人倚在温泉池壁,如同在浴桶中泡澡那般舒适自在。
因为常年习武,他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分外紧实,上臂的肌肉因为双臂伸展搭在池边而微微隆起,透过蒸腾着热气的水面,甚至隐约可以看到他那毫无赘肉的腰腹以及……
孟祈闭着眼,静静享受着这里的安宁。
这里从没有人来过,他也就安心闭上眼睛,听着山林间的风声。
突然,他听见了枯枝被踩断,有东西往这边走过来的声音。
起初他以为是山间小鹿出来觅食,谁料,一回头,便见宋朝月站在那处,捂着眼,双颊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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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连声道着歉,也不知有没有看清眼前人是孟祈。
第83章梅林
“怎么了?怎么了?”听见这边的声音,宋明泽匆匆赶来,看见一个男人光裸的脊背。
起初他还没认出是孟祈,直到对方出声,“把你阿姐拉走。”宋明泽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捂住宋朝月的眼睛就把她拉离此地。
清净之地不再清净,孟祈无奈,用带来的巾帕将身上的水渍擦拭干净,穿上衣服便要下山。
他走出这片林子,远远望见宋家姐弟站在一棵白梅树下。他有一瞬疑惑,那里平白生出了一棵白梅?
其实这白梅已经在这山野间生长了数十年,不过孟祈每每来时都只顾着前方的温泉,并未留心去看这周围的一草一木。
跟阿姐站在一起的宋明泽瞧见孟祈出来了,忙不迭跑向他。
孟祈没有看他,反而看向站在那梅树底下的宋朝月。
她背对着自己,右脚不知道在地上捻着什么东西,双手还不停地搓着衣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方才之情形,连孟祈都觉得有些尴尬,他只是面上不显,心里不知道已经翻起了几重浪。
宋明泽飞快地跑到孟祈面前,他如今已经是禁军的左右卫将军,算是直接听令于孟祈。
孟祈与宋明泽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他觉得这宋家姐弟性情尤为相似,成日待人都是一副和善模样,也不知他们是否知晓这般样子在笙歌更易被人蚕食掉。
不过也幸好,二人都还算聪明,绝不愚笨,知道如何保护好自己。
可说起来,宋朝月平日看她挺机灵的,却总惹上一些不该惹的麻烦,害得自己暗中救了她好几次。
“统领,今日我带阿姐出来赏梅,您可要同我们一道?”
孟祈看了不远处那孤零零的一棵梅树,有些莫名。别人赏梅都是赏梅林,他二人可好,来看一棵梅树。
“不了。”孟祈说着就要走。
谁料宋明泽已经站到了他身后,自顾自推着他就往前去。
就这般,他被宋明泽推着走上了更高处,站到了山坳处,那棵白梅底下。
宋朝月依旧站在那儿,见他来,不敢直视,只是偷偷看了他两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过山坳,孟祈视线开阔起来。
他终于知道,宋家姐弟为何要到此处来赏梅。
这山的山前长着最多的便是柏树,而这山后,甚至延伸到对面半山腰,全都长着梅树,红的、白的、粉的,互相交错,开得艳丽。
“这是嘉和二十九年那年冬天我发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孟祈看见宋朝月嘴角的梨涡,再回头看这片枝丫肆意生长的梅林,感慨道:“是很好看。”
这片梅林,很显然是有人栽种的。不过宋朝月来了这么多次却都没有看见过此处有人烟的迹象。
这梅树的主人,或许早已经搬离此地,或是已经不在了吧。
忽地,几人视线中出现一个如墨点般的人影,那人背着背篓,手中杵着一根木棍,正朝着他们几人的方向走来。
待到那人走近,他们才发现这是一个已经胡子花花的老人家。
“老人家,您是住在这附近吗?”
那老人家点点头,指了指梅林尽头,“对,我就住在那里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这些东西梅树都是您种的吗?”
说起这个,那位老人掩盖不住脸上的骄傲,“对啊,这都是我给我家老婆子种的,她最喜欢梅花,我就带着她住到了这片荒山里。这一辈子啊,全都用来给她种梅树了。”
这般伉俪情深,宋朝月面上是掩盖不住的羡慕。
在她旁边的两个男子都发现了她的情绪,不过孟祈不言,倒是宋明泽豪气地一挥手,“阿姐,你喜欢山茶,等往后我就给你种一整片山的山茶花,你想要什么颜色的,我就给你种什么颜色。”
宋朝月被阿弟的话哄得开心极了,不然这老人家却轻轻拍了拍宋明泽的手臂,“这哪儿能由着你来种,应该由你姐夫来给你阿姐种!”
他说这话时,看向孟祈。
意识到这老人家误会了,宋朝月出声解释道:“不是的,他不是……”
这老人家有抢去了话茬:“不是什么呀,姑娘,你别不好意思。我这人看姻缘很准的,我看你二人面相,必定是夫妻。行了行了,到时间了,我得回家去给我家老婆子做饭了,再见!”
他走了,留下宋朝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孟祈。
“我先走了,我还有事。”孟祈说完,便沿着原路返回。
宋明泽在他身后朝他挥手,同他说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山中陡然见到这么一片梅林,嗅着山谷里的夹杂着凛冽气息的梅香,方才被打断的惬意又被这意外之喜给接续起来。
“阿姐,你是怎么准确无误地去看孟大哥洗澡的?”
“胡说,我才没有。”
“你没有,是孟大哥没看到,你捂眼睛的手露出那么大个缝隙,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宋朝月跳起来狠狠拍了宋明泽的脑袋一下,两姐弟扭打作一团。
孟祈走下山,这二人的话都尽数落在了他的耳中。
他扯了一下嘴角,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山下的那棵歪脖子树周围的枯草已经被这马儿吃得干净,见到主人,马儿提起前蹄在地上不断摩擦,鼻间还喷出好几口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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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孟祈解开拴马的绳子,伸手拍了拍马儿的头,翻身上马,回了笙歌。
不过这一次,他不像从前那般泡了温泉之后感到身心舒畅,心里反而有了一个疙瘩,一个问题一直在他头脑中盘旋。
宋朝月,是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他晃了晃脑袋,想要驱散走脑子里的那荒诞而离奇的想法。还不忘劝说自己,他是一个男子,被一个女子看了又有何关系。
可下一瞬,他的一只手又翻到了自己的后背,那里有一条极为丑陋的疤痕。宋朝月是不是也看到了,那她,会不会觉得恶心?
这样的想法直到另一个事情的出现,才戛然而止。
他的那所谓的生身父亲,到了他府上。
看着对面的孟晋年,孟祈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孟舒安死后,孟晋年也老得越来越快,许久没见,孟祈发现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马上是舒安的忌日了,我想,你能不能回家一趟。”
这是孟晋年对孟祈低头的方式,他说不出对不起,只能要这个儿子回家吃一顿饭,以缓解父子二人紧张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马上要举办登基大典,最近禁军很忙,我没有时间。”
这话叫孟晋年的头更低了,他说:“那你忙,记得有时间回家来吃顿饭。”
他站起来,却听孟祈在后面说:“我想,我往后都没什么时间。”
这话说得狠,孟晋年难忍心痛,蹒跚着走了出去。
看着孟晋年在侍从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孟祈从前想过许多次的畅快没有到来,反而心里有些发堵。
在国公府这么多年,他有饭吃有衣穿,有了他,自己才能长大。可是,他这位父亲,却从未关心过他,他从未给他过过生辰,亦从未过问他的生活,他就像个野孩子一般长大。
在国公府的每一天,他都在挣扎,小的时候,他还会因为孟晋年多跟他说两句话而感到高兴。
可是在他与孟舒安同时发着高热,他彻夜守着孟舒安而只是来看了自己一眼便走后,孟祈彻底心凉了。
他开始明白,血缘并不能平白生出爱来。
自此,孟祈便彻底意识到自己是一片孤舟,并无渡口让他停泊。他的成长总是伴随着无数的死亡与伤痛。
褚临找了司天监算日子,将登基之日定在正月十九,那日,是大吉。
为着褚临在明台殿登基一事,孟祈忙得不可开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光是宫内,连着整个笙歌城都需得布防,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毕竟,老祖宗说了,要是新帝登基之日出何意外,那便预示着这位帝王并不被上天所承认,往后是要下地狱的。
为了避免这一所谓的意外,孟祈在城中没处都加派了兵力。
他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亦包括宋明泽。
在安排人将宫内暗河全都换上新的铁网后,宋明泽总算是能坐下来吃一口饭了。
不过今日他的饭菜却不是禁军营里的厨子做的,而是阿姐亲自做了找人送来的。
他美滋滋吃着饭,不料孟祈却突然走了进来,坐到了他对面。
孟祈瞥了一眼他的饭菜油滋滋地冒着香气,与自己手里的大锅饭全然不同。
“暗河的铁网拉得如何了?”
宋明泽边吃饭边答说:“每一处都拉好了铁网,到时候一条鱼都又游不进来。”
见孟祈碗里那早已吃腻的饭食,宋明泽分外大方地将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夹了一大半给孟祈,“我阿姐做的,统领请尝尝。”
在旁边吃饭的人见宋明泽这般大胆的举动,俱是感觉到后背发凉,正待孟祈开口斥责他,却听到了统领的一句多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怪事,当真是怪事。
在各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下,褚临的登基大典终于如期举行。
孟祈站在明台殿前,褚临的斜后方,手一直握剑柄之上,时刻警戒。
望着上面穿着金色龙袍、戴着九旒冕的褚临。他睥睨着众生,众生亦仰望于他。
孟祈想:这便是帝王,踩着所有人而登上最高位的帝王。
登基大典成后,还有一个接受邦国来朝的宴会。
作为禁军统领,孟祈自然也要入席。
他坐在褚临的右手边,席间歌舞升平,褚临欣然喝着各国使者与臣子们敬来的酒。
宴席过半,同时有两人分别迈进席间,一个走到了褚临旁边,一个则走到了孟祈身后。
孟梁避着人走到孟祈身后,附在他耳边说:“宋小姐不见了,屋内只留下了一封信。”
孟祈抬头望向褚临,他一定也与自己一样收到了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褚临依旧言笑晏晏,同使臣们说着玩笑话,甚至都没有朝别的方向看一眼。
孟祈不再多做停留,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席,飞奔跑出了皇宫。
第84章寻她
孟祈座下黑马如同一道闪电,驰骋在笙歌城的大街之上。
他走到宋家姐弟于城中所住的小宅,走到宋朝月的屋内。
桌上放着一封明晃晃盖着南陵王红戳的信,底下则放着一根宋朝月常戴的白玉簪。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世人皆知褚临如何待宋朝月,也知这宋氏女往后很有可能会成为这大衡的皇后。
在褚临登基这一日,在笙歌城上上下下被几万禁军织就的大网覆盖的这一日,南陵王选择铤而走险也要带走宋朝月,就是为了打褚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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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孟祈打开那封信,读至末尾,南陵王要以宋朝月来换其在宫中东西南北四王的质子。
“陛下可知晓?”
孟祈在一旁答道:“主上,方才光景已经来看过,他说他定会立即禀告陛下。”
闻言,孟祈迅速吩咐手下人于城中、城外五十里范围内搜寻,今晨宋朝月都还在城中,按最快的脚程估计,南陵王的人不可能跑这么远。
宫内宴席还在继续,孟祈又去了广闻司。
对于南陵王人潜入一事,广闻司亦是倾巢出动。这次他们做得如此隐秘,竟然连消息网遍布大衡上下的广闻司都没有嗅到一点儿风声。
“云方呢?”即便院内无风,孟祈的黑色斗篷依然朝后翻飞着,他走得实在太快。
“师兄!”
云方正在给安排今日之事,见孟祈来,他快速说完,吩咐手下人各自散去。
“怎么样?有没有消息。”
云方摇摇头,“还在找,只是老七刚才回来说有今日有一辆自宫内出来的使臣车驾从西门出去时,那使臣一直拒绝守城士兵查车驾,就那么一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他手底下的人出了岔子,孟祈低声咒骂一句,“蠢货。”
云方听这两个字,大气都不敢出。
之前师兄还在广闻司的时候,即便被几十人围困,依旧能面不改色,何时能见到他如此着急。
孟祈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
他又吩咐孟梁往西门出去的方向加派兵力,才将出永奚街,便见使臣与臣子们的车驾正接二连三自宫门内而出。
他自偏门而入,问了手下人褚临何在。
被他问的那士兵知道今日发生了大事,见孟祈这副样子,磕磕巴巴回说:“陛下……陛下如今正在灵裕殿中。”
得到了答案,孟祈顾不得宫内不得御马的规矩,从旁牵随意牵了一匹马便直奔灵裕殿。
灵裕殿的外殿之中,褚临满身酒气地坐在那方金丝檀木大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放在孟祈在宋家看过的那封南陵王亲笔所写的信。
见孟祈心急火燎的样子,他的眸子立刻沉了下去。
“陛下。”孟祈顾不得行礼,便问褚临,“南陵王已经开出了条件,您可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褚临的转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眼睛望向孟祈,久未开口。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多耽误些时辰,宋朝月便多几分危险。
“孟祈,你看,这人是换还是不换?”
这问题将孟祈问得一愣,他本以为,在褚临这儿,宋朝月是第一选择。
“舒安走前……”
孟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褚临打断,对方用阴鸷的眼神望向他,“我问你,不是已经死了的孟舒安。你觉得,这人,是换还是不换?”
“换。”孟祈坚定不移地说道。
褚临摆摆手,让他下去,“我知道了。”
一直在旁边的光景惊觉于孟祈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孟大人知不知道,这宋小姐,早已被陛下划为了所有物,即便是要换,也绝轮不到孟大人来说。
“光景,把南陵王世子给我从碧霄阁里拎出来,今日子时一过,便推到城楼之上。我倒是要看看,褚成业还要不要他那儿子。”
褚临的双唇紧抿,他登基的第一日,绝不容人挑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出宫门,褚临就带着人自西门而去。
使臣车驾不会太快,所以他想,若是自己骑马再快些,应当能赶上。
就这般,毫不停歇地追了三个时辰后,孟祈终于赶上了那乌连国使臣。
那使臣喝得烂醉,所以便早早离席。
本来今日宴后要在城中驿馆歇息,谁料乌连国君主突然传召,要他即刻返回。
他骂骂咧咧坐上了返回乌连的马车,谁曾想中途还又被这狗屁大衡的人给截住。
他头上戴着一块绛紫色头巾,腰间别着一把镶着绿宝石的弯刀,十个手指头竟是戴了五六个戒指。
马车陡然一停,他先叽里咕噜骂了一句那马夫,然后便见一个大衡模样的男子钻了进来。
“你谁啊?”他用蹩脚的大衡话问说。
孟祈根本就不答他,一把将他扯开,蹲在地上敲了敲车厢四周,多年练出来的观察力一下就叫孟祈发现了车底还有一个夹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甚至无暇去找出藏在马车里的某一处关窍,硬生生将车底的木板给掀了起来,里面果然有一足以容纳一人的空洞,不过如今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因孟祈徒手扳开的木板而产生的木屑在里面飘荡。
孟祈神情严肃地钻出马车,用剑指着那马夫问:“你们中途在哪儿停过?”
马车夫举起颤巍巍举起双手回说:“后头大约二十里的那个小县城里,去一家酒楼里吃了饭。”
这边孟祈在问话,便听到那乌连国的使臣趴在被孟祈掀翻的车厢底哀嚎。他那里面本来是装着要带回乌连国的珍贵宝物的,如今里面什么都没了?
这时的孟祈才有余力去想,或许连那封乌连国君主急诏这位使臣回国之事,亦是假的。
不过而今不是探究真假之时,孟祈从追上乌连国使臣,再到掀翻人家马车离开,总共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这里没有宋朝月,导致他的火气变得越来越盛。
离这里的二十里的那个小县城,名为云棠,名字虽好听,却是个只靠贸易生活并不产粮的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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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以这里往来商贾众多,城中百姓也并不会对来了生人而感到新奇。
这也给孟祈找人平添了又一重麻烦,南陵王的人到了这个地方,便如同泥牛入海,再难寻觅踪迹。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渡口,可以顺流而下直接到达南边。
若是宋朝月真被带上了船,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孟祈带着人风尘仆仆赶到了云棠县,先是吩咐人将城中那唯一的渡口守住,所以将启帆的船只按住,一条也不许走。
这一动静引来了这云棠县官,无令便随意封住渡口,可是要被关入大牢的。
他匆忙赶来,便见城中尽数是穿着铁甲的士兵在城中四处巡视,县城那道土城墙更是已经被禁军接管。
孟祈正从渡口上下来,看见那带着县令官帽的人,问他:“这个渡口今日所有已经出船的名录尽数拿来。”
县令也未曾见过孟祈,微曲着腰双手抱拳问他:“敢问您是?”
孟梁立刻走上来掏出令牌,“此乃禁军统领!”
那县令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他们这齐州刺史了,这突然来了皇城里的大统领,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好在他知道听话,孟祈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就是。
很快,今日已走船只的名册便被交到了孟祈手中。
他随便扫了两眼,将这册子交给手下人,要他们在上下两个渡口拦截住所有的船只,一条船也不许放走。
他走出府衙,看见街巷上四处巡视的禁军,除了他们,这街上再没有其他人。
百姓们都被这阵仗吓回了家,一个都不敢出来。
这,倒是叫孟祈寻到了机会。
他穿行在街巷之中,如同鹰一般的眼睛扫视着城中每一处。
风声、铁甲摩擦声、禁军的步伐声……一切的一切混杂在一起,显得如此杂乱。
偏偏就是在这样的混乱之下,孟祈的耳朵听到了街旁的楼上有人偷偷开窗。
百姓偷偷开窗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并不稀奇,不过这个人的开窗动作,显然是用内力控制过,他竭力想要控制住开窗的那一点点声音,却也就是这,暴露了他。
孟祈背对着那人,神色一凛,一把拿起旁边手下腰间别着的弓箭,搭弓拉箭,一气呵成,直直朝二楼射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孟祈已经一跃翻上了二层,压住那个被射穿了眼睛之人。
其余人一拥而上,将此人绑住,任由他的眼里血肉模糊。
这人本是南陵王的手下,他就是想偷偷开窗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谁料孟祈这人的耳力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反应也如此之快,就这般射穿了他的眼睛。
禁军的人将此人绑在柱子上,其余人将这座有二楼的小房子搜了个遍。
“没有。”待到搜查完,孟梁禀告说。
孟祈坐在一根独凳之上,盯着被绑在柱子上了南陵王党羽,一字一顿地问他:“宋朝月在哪儿?”
那人自知活不成,要想咬舌自尽,孟梁一个健步上去,卸掉了他的下巴,让他的嘴再不能活动。
“说!在哪儿?”孟祈用最后的耐心问了一遍。
孟梁又上手,将那人的下巴复位。
他的口涎沾粘着滴到地上,即便能说话了,此人还是咬死不肯开口。
“你应该知道的,我从前在广闻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广闻司的有着上百种残酷的刑讯手段,没有人都够在里面求死,也没有人撑到最后咬紧牙关不吐出任何消息。
听到孟祈这句话,南陵王的人腿都软了,若不是他被麻绳绑在柱子上,恐怕此刻已经瘫软在地。
“孟梁,先剜他脸上一块肉。”
孟梁抽出筒靴里的匕首,按住那人的脸,缓缓地将他的脸豁开一个口子。
那人吓傻了,他早就听闻过广闻司之名,立马道:“我说,我说,她就就藏在渡口的一条挂着向字旗的船底货仓里。”
孟祈立马起身,却又突然听到有人急忙上楼梯的声音。
“统领!统领找到了!宋小姐自己回来了!”
孟祈在所有人都震惊于此消息的时候从二楼一跃而下,跳到了街上。
他看见,这条街的尽头,站着宋朝月。
她双脚赤裸,满是伤痕。今晨还梳得整齐的头发已披散而下乱作一团,她的右边脸颊上还有一条划痕,身上穿着的漂亮粉色衣服袖子也被豁开了一道口子。
她被人搀着,见对面的孟祈,绽开了一个劫后余生的笑,随着笑一道出现的是她眼角边滑落下的如同珍珠一般的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一瞬,孟祈的心开始隐隐抽痛……
第85章良人
这般天寒地冻的天气,宋朝月光的一双脚藏在裙裾之下若隐若现。
孟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望向她的眼里,出现了复杂的神色。
见她瑟瑟发抖,孟祈脱掉自己的斗篷将宋朝月整个人罩了起来,随后屈膝,于她面前蹲下:“上来。”
周围那么多双眼睛,宋朝月摇头拒绝:“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上来。”孟祈一动不动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大有宋朝月若不允自己背便不罢休的架势。
宋朝月无奈,看向站在一旁的孟梁,慢吞吞爬上了孟祈宽阔的后背。
孟祈的身上没有同其他禁军一般穿着冷冰冰的铁甲,今日的他内里只穿了一件黑色圆领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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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朝月的手虚搂着孟祈的脖颈,而孟祈的手则紧紧圈住了宋朝月的腿弯处。
害怕他冷,宋朝月将大大的斗篷往前扯了几下,希望能多盖住些孟祈,自己则蜷缩得更紧,可脚还是半露在了外头。
孟祈低头,就见背上女子圆润的脚指头蜷着缩在他的大腿两侧,他不着痕迹地将那斗篷往宋朝月的腿间一掖,冷冷道:“我不冷。”
被带着绒里的斗篷整个罩住,又贴靠在孟祈温暖的后背上,宋朝月终于感觉到浑身不再发冷。
就这般,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子,穿街过巷,最后暂时将宋朝月安置在了县令家中。
县城夫人一见这皇城里来的大人背回来个姑娘,立马将对方两人引进了自家最好的一间客房,好生招待。
“你一个人在这儿?可以吗?”孟祈问抱着膝盖坐在榻上的宋朝月。
只见她低着头,一双藏在他宽大都斗篷底下的手不知在做些什么小动作,闷闷地答他:“可以。”
她刚被人绑架又自个儿逃了出来,心里必定惊惶不安。也罢,反正找到人了,其余的事情便不那么重要,还是陪着吧。
他拖了根凳子坐下来,直到县令夫人不好意思地叫他出去,说是要给宋朝月换身衣服、洗漱后上药,他这才走出屋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门被关上,孟祈靠在门板上,静静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
她听见县令夫人的惊呼,说是宋朝月后腰上还有一道伤口。
孟祈耳边听着里面的动静,眼睛则望向这县令府的庭院。
北方冬天总归是有些萧条的,院子栽种着各种树木,然树叶全都落光,让整个院子都失了色彩。
他突然又想起,从前宋朝月还在逸仙筑时,也是在院子里栽种了许多花草,那些在北边极寒之下的花草也不知她是如何养护的,竟能顺利熬过冬天。
屋内不时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应当是那县令夫人在给宋朝月上药了。
那般嫩的皮子,留下疤痕可不好看了。孟祈突然想起,笙歌城内好像有一家叫玉颜堂专除疤痕的药堂。
“统领,我阿姐是不是在里面!”
宋明泽不知从何处问了人,找到了从未来过的玉棠县令府中来,见孟祈倚在一间屋子门外,莽撞地就要推门往里进。
孟祈站直,伸手拦住她:“你阿姐在上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方这才没有往里进,而是着急地问孟祈:“上药?我阿姐受伤了,严不严重?”
“几条小伤口。”
没有见到阿姐,宋明泽在外急得团团转,阿姐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所以这小伤口,究竟是多小啊。
日落西山,天快黑了。
孟祈看着深蓝泛着黑的天空,在看了一眼宋明泽,“你于此处守着你姐。”
他走了,才将走出县令府,雨点便一滴接一滴地砸下来,渐渐润湿整个地面,进而将整个玉棠淹没。
地势低洼处都积起了小水塘,随着雨点落下,砸出一个又一个泡泡。
孟祈顶着雨走到了离这儿不远的玉棠县府衙处,如今孟梁正在那里的刑房刑讯刚才抓着那个南陵王叛党。
这人被绑在刑房的架子上,已然面目全非。
这玉棠县的县令一直在旁看着孟梁下手,他面如土色,显然没有看过这样的场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会有这么折磨人的手段。
他咬紧牙关,整张脸皱在一起,最后终于没憋住,跑到外面的院子里吐了起来。
正巧,此时的孟祈顶着雨走了进来。
见玉棠县令站在廊下单手撑着一棵树在那里剧烈的呕吐,他开口问道:“刑房在何处?”
一见这孟祈,玉棠县令又强让自己缓和下来,指了下院子的西南角,然后又没忍住继续呕吐起来。
这院中明明有回廊,孟祈偏不走,径直穿过并无遮蔽的中庭,任由那雨浇淋在他身上。
当真是好体质。玉棠县令顶着泛酸的胃还不忘敬佩地看向孟祈。
西南角只有一间刑房,玉棠县县治还算不错,这么多年,也未曾出过一桩大案,所以这刑房,也就被搁置了许多年没有用武之地。
孟祈步入刑房时,除了血腥气,闻到的便是泥土的腥味以及某些东西生锈的铁锈味。再抬眼一看,南陵王手下那人身上绑着的铁链已经生的锈,锈迹沾染在他的衣服上,染出成片红棕色的条状痕迹。
“可吐干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梁将手中握着的鞭子扔到地上,抱拳禀告孟祈说:“已经吐干净,您看,现在要不要去抓人。”
孟祈淡然扫向对面的南陵王手下,对方还吊着一口气,他抬起他那千斤重的眼皮看向孟祈,艰难开口:“孟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四方王共同起战,你会落得同我一样的下场。”
以往遇到这般情况,孟祈从不愿搭理。可今日他却破天荒地问对方:“你如此笃定,四方王会反叛成功吗?”
对方忍痛一笑,喉间又吐出一口血,“我既将死,也顾不得这么许多。”
孟祈转身,身后的孟梁按照惯例取了那人的性命,跟着主上走了出去。
一出刑房,便看到玉棠县城捧着一套衣服站在门外,那是他见孟祈浑身湿透,吐完后又赶紧找来的。
孟祈垂眼看着这身衣服,接过后道了一句多谢。
他就这般在无人的堂内脱下一身湿衣,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县令又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两件蓑衣,要孟祈主仆二人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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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顶着冬季冷得刺骨的雨,二人去到了城中各处,看着禁军将南陵王派来潜入笙歌的人尽数捕获,准备押解回笙歌。
这些事情处理完毕,雨停了,时间亦来到了午夜。
远处飞来一只鹰隼,孟祈熟悉无比,那是广闻司为了传递消息而豢养的鹰。
这里除了他和孟梁,没人能让这鹰降落。
只见孟祈将拇指与食指指尖放到唇上,然后吹出一段极为怪异的曲调,那鹰便扑腾着大翅膀落了下来,落到孟祈抬起的小臂之上。
他取下挂在鹰腿上用羊皮写就的信,看了一眼后,交给了孟梁处理干净。
他都还未传信回笙歌告知宋朝月已经找到的消息,褚临竟然已经将南陵王世子推上了城墙,他真的不怕,南陵王狗急跳墙吗?
翌日一大早,孟祈吩咐孟梁卷旗息鼓,所有禁军押解那十几个南陵王手下返回笙歌。
宋朝月则另由宋明泽带人护送,其后返回笙歌。
他们走时,尚在宫中褚临才得到宋朝月已经寻回来的消息。这位新帝于殿中朗声笑道:“我就知道,我的桑桑定会无事!”
随即又吩咐道:“来人,将褚业成的儿子给我关进牢里,打断一只胳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敢带走宋朝月,便要付出代价。
宋朝月重新回到笙歌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宋明泽陪着他在玉棠养了两天伤,然后才慢慢返回了笙歌。
他们回来时,孟祈正候在灵裕殿外。
方才褚临的母亲钟澜前来灵裕殿寻他,母子二人在殿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褚临登基,需得立后。他这么多年未能娶妻,也没个妾室,这一来,就要立小小充州司马之女、那个曾嫁过其表弟的宋朝月为后。
钟澜不明白,即便那女子样貌盛人,可容颜终会老去,她根本就不知道儿子为何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家世如此孱弱的女子。
她择了尚书省左仆射之女甘茹,想要让儿子在文臣之中亦有助力,可这人偏偏不听,已经拟好了要封宋朝月为后的圣旨。
孟祈在外,听着殿内的激烈争吵。
自从玉棠县回来,孟祈突然生出了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想法。他竟然希望太后钟氏能搅黄这场婚事,他突然觉得,褚临算不得宋朝月的良配了。
殿内钟太后还在喋喋不休半逼半哄地要褚临娶甘茹为后,她也做了她最后的退让,立宋朝月为妃亦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最后,褚临终于忍无可忍,冲他的母后喊道:“我褚临不再想重蹈父皇的覆辙,当初她若是立了淑妃娘娘为后,便不会生出这么多的遗憾!”
自己的儿子竟提及那个苏寻雁,钟太后想要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到褚临脸上,谁料儿子却紧紧钳住了她的手,“母后,儿子如今是帝王,不再任由您打了。”
他拂袖走出殿外,看了孟祈一眼,孟祈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光景又在此刻匆匆跑来,“陛下,宋小姐已经入城了!”
褚临大喜,唤人抬轿,直往庆门而去。
孟祈待他走后,漫无目的地于宫中漫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庆门的城楼之上。
他站在城墙边,看见载着宋朝月马车缓缓朝庆门驶来,然后停下。
褚临从庆门后走了出来,见宋朝月,一把抱住了她。
她像一个傀儡一般,目光呆滞。任他抱住自己,也任其压住自己右臂上的伤口,然后仰头,与孟祈下看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孟祈被这么看一眼,往后撤了一步,躲避着宋朝月的目光。
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像个懦夫,这些天,他日日都在怀疑,自己是否有违孟舒安的嘱托,替宋朝月,真的寻了一位良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6章三声好
褚临登基后的第三个月,四方王起战。
四方王质子尽数被杀,头颅悬挂于笙歌城东西南北四门方向,以此来回应四方王。
同月,孟祈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出征南方,平定内乱。
孟祈身着银色盔甲驭黑色千里马,驰骋在去往南方的官道之上。
南陵王谋逆之心最盛,东西二王集结兵力同往南方,打算自南向北推进,一路打进笙歌。
而北苍王则独据北面,与升云军正面交锋。
孟祈带着百万大军南下,沿途山间繁花尽开,冰雪消融。
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春天,这般美丽的季节,本该踏青游玩,却成了大衡内战的开始。
战场上,兵戈交接,死伤无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室操戈,这是大衡自建国以来最大的一场战争。
孟祈带着百万大军,形成势如破竹之势,近乎是一月夺回一座城池的速度向前疯狂推进。
最后,三方王联军被孟祈所率的平南军逼到了最南边的镜州。
最后一战,不过是三方王联军的困兽之斗。
孟祈下令不再动兵刃,选择围城之计。城内粮草只能容余下叛军坚持不到两个月,两个月一到,他们只能选择投降,亦或是自尽。
在三方王的北上军被围困二十天后,他们派人向孟祈递来了一封求和书,然此书却不是递给大衡,递给在笙歌皇宫内的褚临,却是递给孟祈的。
他们想同孟祈做个交易,若孟祈肯掉头同他们一道打去笙歌,那么最后这至尊宝座,他们将拱手让与孟祈。
这无异于一个巨大的诱惑,谁人不想处在万人之上,受群臣朝拜、百姓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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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这,也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若是孟祈当真同意,手下百万大军有几个能愿意同他一道。在这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中,孟祈已经替自己挣满了军中威名,那些资历极高的老将由开始的不服慢慢转变为满心地佩服与尽全力的配合。
自己若是在此刻反叛,孟祈在军中好不容易站稳的脚跟,恐怕会顷刻间化为泡影,他,可不是一个目光如此短浅之人,为了一个莫须有不知真假1的承诺,丢下自己已经走完的这每一步。
孟祈将这封求和信烧掉,继续围城。
终于,在围城四十日后,镜州城门上挂出了东、南、西三王的头颅,城内饿得不行的将士将门打开,跪地投降。
孟祈领着大军入城之际,便见城内尸横遍野,残缺的肢体散落在城中每一处。
那一瞬,恶心与震惊充斥了孟祈整颗心,这群人,被困在城中,竟然自相残杀,以彼此肉身为食。
他明明说过,降者不杀,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惨烈景象。
登上城楼,看到上面还挂着的三方王仍在滴血的头颅,孟祈一下就想清楚了,是这三人明令大军不允投降,以至底下人互食为生,最后逼不得已,尽数反叛,杀了这三位藩王,选择投降。
这场持续两年多的大战终究是结束了,孟祈终于能安稳睡上一觉。
这一觉他睡了一天一夜,到最后,孟梁来唤他之时,他还浑浑噩噩犹在梦中。
“主上,陛下来信,要您好好歇息过后,班师回朝,到时他会带着文武百官在笙歌城南门迎接于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孟祈疲倦地应了一声。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问孟梁:“宋朝月如今在何处?”
“宋小姐如今已经回泗水了,正在家中陪着宋家夫妇。”
孟祈点点头表示了然,这两年,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会问孟梁这个问题,这似乎也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孟祈出征后,褚临不知被其母后如何逼迫,最终还是迎娶了尚书省左仆射之女甘茹为后。
宋朝月则终于离开了笙歌城,游走于各地最后跟着华家做起了生意。不过她从未刻意掩藏过行踪,甚至于半年以前,他们还见过一次。
宋朝月来替华家为平南军送粮,他们两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军中的大锅饭,然后孟祈便将宋朝月送出了营外。
大战之后,孟祈觉得宋朝月似乎沉稳了许多,脸上也不再随时挂着笑了。也是那一次,孟祈发现了宋朝月腕上一条极为醒目的刀疤。
“这是何时所伤?”孟祈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宋朝月慌忙将不慎露出的手腕又藏进了衣袖之中,“被刺客劫持所伤。”
“别骗我,是不是你自己划的。”孟祈严肃问说。
宋朝月垂下眼睫苦涩一笑,“还是骗不过你,是我自己划的,我以死为要挟,换来了我的自由,挺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褚临即便被逼娶了甘茹,他还是不肯放手,要封宋朝月为妃。
宋朝月当日便划了手腕,血流了一地,最后褚临没办法,这才放过了她。
“何苦呢?”孟祈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挤压着,“若是你不想嫁给他,我可以帮你的。”
“大哥要如何帮我。”宋朝月似无奈亦无助地说:“陛下乃天子,你是他的臣下,你要如何帮我?我利用他现在还对我存着的喜欢,逼他放过了我,没准儿等几年,他又会遇见新人,到时我便真正的自由了。”
她徜徉着自己的未来,在孟祈的注视之下,离开平南军军营。
宋朝月不知,可孟祈很清楚,褚临绝不是一个会轻易放手的人,他迟早还会找上门来。
平南军在镜州休整一月后终于班师回朝,这一天,褚临的龙辇、甘茹的凤辇,以及朝中文武百官,尽数于笙歌城南门迎接百万大师凯旋。
孟祈骑着马走在最前头,两年多的战争,让他习惯于在脸上蓄起了胡须。
这年,他二十八岁,却仍未娶妻。
褚临于宫中设宴,迎接孟祈及他手下的各将士。
孟祈作为平定南方之乱的最大功臣,被赐座于帝后的左手方位。席间,孟祈看见褚临不停地给甘茹夹菜,不时在桌下握握她的手,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他看过两眼,便闷头喝起酒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席过后,孟祈被赏赐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一座堪比行宫的宅院,几十箱金银玉器。
席至中途,褚临朝孟祈挥手,示意他同自己到后花园去。
孟祈跟着褚临,于花圃中散步,周围栽种着各种各样花草树木,其中开得最为繁盛的,便数院墙底下的那一大棵山茶花。
山茶鲜红,躲在院墙底下,避着凤,可这自北而来的凤终究是有些急,扑簌簌吹落了好几朵花,砸在地上,花瓣四散。
褚临本来正跟孟祈说着话,回头却见他的注意力已经尽数落到了那棵山茶树底下。
他笑着问:“怎么?孟祈你喜欢山茶花?”
孟祈摇了摇头,“有一位故人很喜欢。”
“哦?说来我身边竟没有一个人喜欢这山茶花的,前些时日我还想将这株山茶挖掉换成金桂呢。不过看这花开得正艳,我便吩咐人等这花开过后再挖掉。”
两人又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宫内的红尾池边,这一整个池塘全都养着寓意吉祥如意的红鲤鱼。
天黑了,这群鲤鱼便尽数躲进了荷叶底下藏起睡觉,待到第二日又满池子乱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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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褚临捡起旁边池子边的鹅卵石,随意往池水里一丢,石头惹起阵阵涟漪,几条在睡着的鲤鱼亦被惊醒,慌乱游去了别处。
“几个月前,我外祖去世,自此升云军节节败退,小舅也被褚长陵掳去。孟祈,我想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把,去北边,替我诛灭北苍王。”
褚临回头看向孟祈,那眼里全是赤诚,“北边战乱多时,民不聊生,我亦心痛不已……”
他说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孟祈的一声好。
于是,才将回笙歌不到十日,孟祈又领兵出征向北而去。
如今他有了自己的军队,被褚临赐名为永翌军。带着二十万大军,褚临一路北上。
他想起从前自己的少年时,褚长陵还是一个小胖子,那时的他被自己揍得头破血流,竟还没有供出自己,他还有些欣赏于他。
如今他领兵前去,两人之间竟成了不死不休之局。
他觉得造化弄人,若是不是站在不同的立场,孟祈想,他们可能会变成能聊上两句的朋友。
说起来,其实褚长陵手下的兵力不过区区十万,可就凭着这十万,他硬生生跟升云军僵持了两年。
他或许也知道,若非朝廷兵力尽数在南方,他可能早就被灭了个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次孟祈领着大军前来,他也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
他以朋友的身份,约孟祈到府中一叙。
孟祈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就带着孟梁,独自前去赴宴。
北苍王府摆着好酒好菜,桌边却只坐了褚长陵一人。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白衣,那模样,竟与孟祈第一次见他时有些相似。
褚长陵走到孟祈跟前,笑着问他:“怎么样,孟祈,今日你穿着黑衣,我穿着白衣,是不是很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过嘛,我如今没那么胖了,你看起来也沉稳了许多,咱们都不是毛头小子啦……”
他絮絮叨叨说起往事,可是孟祈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饭菜已经放凉了,看着对方竭力逗自己笑,他便喉头发堵。
“你有什么遗言,我尽量答应。”
褚长陵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我褚长陵求你,想请你,放我夫人和女儿一马!”
孟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艰难应了一声“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北苍王府出来的时候,孟祈带了一封降书,以及褚长陵的人头。
是夜,北苍王府燃起大火,北苍王妃自焚于府中,整座王府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孟祈的营帐之中,一个小姑娘正安睡着。
孟祈坐在床边,看着她,同一旁的孟梁说道:“将这她送到泗水宋朝月身边,往后,便隐姓埋名,在华家做一个小丫鬟。”
四方王谋逆,终于就此落幕。
而孟祈,则被封为大衡百年来唯一一位异姓王——号永翌。
第87章坟冢
“国公大人,您可是好福气啊!”
……
孟晋年下朝之际,便被好几位朝中大臣围住。他们左不过就是为了恭喜孟祈被封为永翌王一事。
若要说,孟家的世袭国公之位是祖上功勋庇佑后人,那么孟祈的功绩,则又将孟家托举到了更高的位置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百年来的第一位异姓王的名号,可是凭他冲锋陷阵、多少次悬在生死边缘挣来的。他受封为王,无一人敢有异议。
大衡终于在近三年后得到了彻底的安定,孟祈这个最大功臣,终于有时间得以喘息。
他先去坟前拜见了师父,两年多未回,师父坟头前的那棵香樟树树冠长得愈发茂密,近乎遮住了半边墓地。
他又去了须臾山孟舒安的坟前,坟前还点着未燃尽的香烛,也不知又是谁来看他了。
孟祈坐在坟前的草地上,草地里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粉色的小野花,随着风而左右摇摆。
他随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像少年时那样叼在嘴里,后仰躺进草地里,四肢胡乱放着。
孟祈的嘴里发出一声喟叹,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放松过了。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春末夏初那和煦的风,突然,他感觉到鼻尖有些发痒。睁眼一看,是一只黄色蝴蝶落在了他的鼻尖。
他轻轻拍了一下鼻尖,那蝴蝶便振翅飞走。
也不知怎的,这只蝴蝶就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的眼睛顺着蝴蝶的方向时而往上,时而向下,最后,蝴蝶落在一朵这里最常见的粉色小野花之上。
他正欲收回眼,却见这朵野花跟前出现了一双穿着粉白色绣鞋的脚,孟祈抬头,便见宋朝月提着一袋东西,一双亮亮的杏眼就这般望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己此刻的姿势实在有些不雅,孟祈忙不迭坐了起来,又觉得这样跟人说话不太好,复又站起。
“大哥也来看舒安了。”宋朝月笑笑,可这笑里却没有一丁点笑话孟祈的意味,反倒是带着一点儿宠溺?
孟祈嗯嗯两声,犹豫着是走是留间,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粉嫩嫩带着白色绒毛的桃子。
宋朝月眼睛弯得像月牙一般看向他,“吃吧,方才在山底下撞见农夫买的,才摘下来的,没毒。”
她这话说得,倒是像打趣儿孟祈。
孟祈接过,可这桃子全是毛,这山中又无水可洗,不知该如何下口。
正犹豫着,宋朝月又递来一把小刀。
孟祈正惊讶于宋朝月怎么会随身携带这样的东西,对方便好似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答说:“我这两年在华家跟着华清走南闯北,总要带点儿东西防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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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越发古灵精怪了。孟祈不自觉笑了一下。
这不经意的笑被宋朝月急速捕捉,她摆出一副老成模样,道:“笑一笑,十年少,你笑起来那么好看,怎么不多笑笑。”
被这么一说,孟祈的耳廓开始有些发红,他迫切地想要结束这个话题,于是问宋朝月:“我叫孟梁送到你那儿的那个小姑娘,如何了?”
宋朝月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起初几天,没日没夜地哭,说要找父王母妃,后面呢,好些了,不过成日都跟在我屁股后面,别人同她说话也不愿搭理,一离了我就急得不行……”
说到这儿,宋朝月停顿了一下,忧心地看向孟祈:“孟祈,你藏下了北苍王郡主,当真无事吗?”
“自然无事,没人知道她还活着。”孟祈转个身,看向远处重重叠叠罩着雾气的幽绿山峦,“只是,需得你多费心,孩子还小,给她改个名字,告诉她,之前的都只是一场梦吧。”
“那是自然,我很喜欢她。”
黄色蝴蝶飞走了,孟祈也以宫中有事为由离开了须臾山。
这次休沐,他想在这大衡四处走走。不像前几年那般带着铁蹄踏遍整个大衡,而是一人一马,如同人间游侠一般,细细看遍大衡的每一片疆土。
他先是去到了易州扶梦县,那个他八岁之前所待的地方。
母亲的坟就在扶梦县郊的一座荒山之上,上面布满了荆棘,只要他不回来,这座不是荒坟恰似荒坟的坟墓,便无人整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外征战快三年,这三年,上山的路又被肆意生长的杂草给堵住。
孟祈又折返到铁匠铺里买了一把镰刀,硬生生整理了快两个时辰,这才到了母亲的墓前。
母亲的墓碑上已经生出了青苔,坟头的杂草也垂下来快要将整个坟冢遮得看不见。
他一手抓着那些杂草,一手用镰刀将其割掉,边割还边像儿时一样跟母亲说着话。
“阿娘,你儿子我如今被陛下封为了永翌王,你泉下有知,不知是否会高兴。”
“阿娘,我现在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阿娘……孟祈的手触碰到傅毓这几个名字之上,想起儿时打雷时自己假装害怕缩进母亲怀里要母亲搂着他,给他唱歌谣。
孟祈的双手抱住已经生了青苔的墓碑,一滴眼泪砸到墓碑之上,“阿娘,我想你了……”
他没吃没喝,一直在母亲的坟地边待到日暮。
望着天边红色的晚霞,孟祈想,明日定是一个好天气。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杂草,沿着他上山时整理出了一条小路,下了山。
重新回到了县城,孟祈住进了最好的一家客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家客栈的掌柜即便认不出他,可瞧他衣着气势皆不凡,也能猜出他不是寻常人。
他恭恭敬敬地将孟祈安排到了最好的房间,这县城里的上房,虽比不得笙歌那般奢华,但胜在干净。
到了这个地方,熟悉的吃食,熟悉的口音,将孟祈一下就将心松了下来,感觉惬意无比,若不是第二天早上起来撞见一个不想见的人,他可能心情会更好。
即便是在休沐,孟祈还是天才亮便起了床。
他站起来后推开窗,双手向上伸展分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便准备外出去用早膳。
他凭借着一点点记忆,想要找到小时候吃过几次的那家捞面。
可是他在城里转了几圈,没有找到,却遇上一个叫他极为厌恶之人——从小便苛待他们母子的舅母。
孟祈成为这大衡第一位异姓王,整个大衡人尽皆知,傅家亦不例外。
孟祈的舅父舅母靠着孟祈祖父给那笔安置孟祈母子的钱,在县城里开了一家铺子,如今生意还不错,一家人也过得风生水起,在县城里置办了一个还不错的宅子。
如今他的舅母就穿得珠光宝气地站走在他前面,孟祈淡淡唤了一声:“舅母。”
傅舅母起初还以为是在唤别人,还是摇晃着头上的金钗自顾自地朝前走。
直到孟祈追上她站到她跟前,傅舅母看见这张许多年未见却又无比熟悉的脸,差点儿吓得跪倒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父亲从前待孟祈母子并不好,所以见到孟祈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回来报复他们了。
“槐序,哦不。”她先是扯起一抹牵强的笑,然后意识到孟祈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任他打骂的小孩儿了,立马怪模怪样地行了个礼,“参见王爷。”
孟祈看着舅母这副与小时候完全不一样的嘴脸,轻笑一下,只是眼睛里仍带着化不开的冰,“舅母不必客气,我在外征战这么久,就是想着来看一看母亲。”
说是来看傅毓,傅舅母的面上立刻闪过一丝尴尬与惊慌。
他们夫妻二人作为傅毓的哥哥嫂子,从未去她坟上看过,如今正好撞见孟祈,更是心虚。
孟祈假装看不见傅舅母的眼里的害怕,继续问她:“舅父呢,我都许多年没有见过舅父了。”
傅舅母嘴巴微张,过了好半天才答说:“你舅父正在家里呢。”
孟祈突然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意思,对着舅母说:“那还请舅母带路,我想去看看舅父,顺带,看一看你们家的、大宅子。”
这一停顿,叫傅舅母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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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舅母在前头引路,孟祈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后。
蓦地,他眼睛微眯,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他招手。
宋朝月?怎么又撞见她了。
宋朝月左右看着街道上驶过的马车,小心穿过街道,到了孟祈跟前,笑眯眯地同他说:“好巧。”
也不知这巧当真是巧,还是刻意为之。
不过人都来了,孟祈也不好赶她不是。
前头的傅舅母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看向宋朝月,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孟祈遂当了中间人,先同宋朝月介绍,“这是我舅母。”
然后准备介绍宋朝月时,对方抢先答说:“您就是孟祈的舅母啊,早有耳闻。您好,我是宋朝月。”
早有耳闻这几个字让傅舅母如芒刺背,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又引着二人往前走。
孟祈与宋朝月并肩前行,他低头,看见旁边的姑娘不时捂着嘴笑出声,似乎有什么很高兴的事儿。
突然,对方抬头,一双眼睛狡黠地看向孟祈,“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祈轻挑了下右眉,“愿闻其详。”
宋朝月便停住脚步,轻轻伸手抓着了孟祈的衣袖,踮起脚尖贴在他耳边说:“让傅家,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说罢她便松了手,如同小兔一般朝前蹦了两步,倒退着往后走,嘴巴一张一合,却并未发出声音。
可即便这样,孟祈也看得出,宋朝月说的是:我会帮你。
我会帮你……我会帮你……多么动听的几个字啊,孟祈近乎快要沉溺进去。
他也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他倒是想要看看,宋朝月要如何帮自己。
第88章渡口
傅家,一座很漂亮的三进院儿。正厅里摆着扇题着《庭竹》一诗的屏风,上面还像模像样地画了三两根竹子。
孟祈没想到,他这个没读过多少书的舅父,如今竟然开始附庸风雅做起了文人,当真是令人发笑。
孟祈在主位落座,眼中含笑注视着他那位舅母吩咐府里的下人赶紧沏茶。
傅舅母就站在门口,宋朝月坐在孟祈旁边,假装小声却又带着故意地说:“王爷,您这位舅母看起来有些不懂规矩啊?”
孟祈侧脸看她一眼,竟不知她想使什么坏。不过,无论是什么,他都乐见其成,毕竟,他这所谓的舅父舅母,当年也没有把他们母子当人看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舅父迟迟未到,傅舅母急得找人去催了好几遍,最后实在请不来人,她谄媚地同孟祈说了一句后,便飞也似的离开了招待客人的厅堂,去寻她那躲起来的丈夫了。
这下,厅堂内竟然莫名其妙地只剩下了孟祈与宋朝月这两位客人。
孟祈问有些好奇,问宋朝月:“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世的?”
“舒安告诉我的啊?”宋朝月眼睛心虚地看到别处,她……是不是有些越界了。
不过听完这话后,孟祈却也没再说什么。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让宋朝月,一步一步侵入自己固守已久的禁地。
等了许久,等得宋朝月都困了,这才看见傅舅母跟在他丈夫身后,一只手还暗地里推搡着丈夫往前去。
孟祈的舅父名叫傅卓,或许是他那甚喜功名的父亲希望他成个卓越之才吧。只可惜,他从小就不爱读书,他的父亲虽然是个秀才,他却勉强只能识几个字。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能不能看几篇诗文了。
明明是在他自己家,傅卓却显得十分拘谨,他小心翼翼地坐到孟祈右手边,屁股只敢坐半边板凳,整个人卑微至极。
“槐序,你怎么来了?”
宋朝月吸口气啧了一声,傅卓立马换了称呼,“王爷,是王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跟着,宋朝月站起走到这夫妇二人跟前,边打量他们边说:“我们王爷呢,唤你们一声舅父舅母,不过是客气,你们应该也知道的,王爷名义上,其实跟你们家没什么关系。”
傅卓和他媳妇立马应声连说是。
“我这次来呢,是因为王爷同我说,有人呢,拿他祖父的那笔钱,在老家开了一家铺子,如今呢,他想将这铺子转手卖出去,卖给我,我们这次来呢,便是谈这笔生意。”
她煞有介事地编着瞎话儿,这可将傅家夫妇吓得不轻。他们全家都依仗这个铺子生活,铺子被收走了,该怎么是好啊?
孟祈舅母一下扑跪在孟祈跟前,拽着他的衣角,死命磕头,“槐序我们错了,我们夫妻二人小时候不应该那么对你。”
孟祈抬眼看向他们,明明没有怒意,却叫这丧良心的夫妇二人又惧又怕。
他舅母遂又急匆匆地找补说:“还有你母亲。”
孟祈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站到这两人面前。腰间的玉貔貅在这夫妇二人面前晃荡,玉貔貅那双鼓起的眼睛直瞪着他们,就好似孟祈那早已逝去的母亲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待自己母子恶言相向的哥嫂。
明明是大晴天,一阵穿堂风吹过,却惹得傅家夫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们考虑考虑,三天后,我们再登门。”宋朝月看这夫妇二人已经吓得不轻,心满意足地站起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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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孟祈翩然跟在其后,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已经出了一大口恶气。
他曾想过,要如何对待逼疯他母亲的舅父舅母二人,本想着将这两人直接丢进大狱里,现在想来,还是钝刀子割人更痛苦。
两人走在扶梦大街上,孟祈用余光瞥着宋朝月那怡然自得的模样,突然想问问她,是如何想出要收走傅家夫妇二人的铺子的。
宋朝月看向她,粲然一笑,“贪财好名之人,你说,夺走他们什么才最痛苦呢?跟着华清身边,我见了太多宁愿死都捂着钱不撒手的人,我想,对于你舅父舅母来说,只有让他们将本不属于自己的一点点全都吐出来,这才是真正的折磨。”
说完,她突然指了街对面的一家捞面摊子,还没等孟祈反应过来,她已经坐下了。
对方坐在那儿,伸手唤他,孟祈也就这般听话地跟了上去。
一张矮桌,两方小矮凳,两人对坐。
宋朝月要了一碗,看向孟祈,对方点头后,又朝摊主追加一碗。
约莫四十多岁的摊主煮面捞面动作很是利索,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就被端上了桌。
宋朝月从桌上筷子篓里抽出两双筷子,将其中一双递给了孟祈。
孟祈接过,将手中的面搅拌均匀,一口下肚,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就是那儿时的味道。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宋朝月却有些紧张兮兮地看向他,停了筷子,压低声音问:“怎么,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或许是知道孟祈常年游走于刀剑之上,被下毒也是家常便饭,宋朝月见孟祈不答她,便更紧张了,一双眼睛就这般盯着孟祈,仿佛生怕他倒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嘴里还含着一口面,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两腮鼓鼓,像一只才吃东西的小白兔。
孟祈从前就觉得宋朝月性情十分可爱,今日更甚。
看见她的样子,感觉自己坚冰般的心都融成了一滩水,他突然想逗逗她,遂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这可将宋朝月吓得不轻,她下意识就将嘴里的面给吞了,然后站起来就要拖孟祈去医馆。
摊主也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了注意力,不过下一瞬,便见那个男子低着的头偷偷一笑,他便知,是这男子故意逗这女子呢。
全部注意力都在孟祈身上的宋朝月自然也是发现了,她一拳砸在孟祈的后背,这下,倒是真把人给打呛着了。
这摊主见状,急忙递上来一杯凉水,饮下后,孟祈这才缓和了些。
宋朝月坐在对面,一个人闷头吃面,不再理他。
孟祈悻悻然摸了摸鼻子,问摊主要了又加了两份炸肉,将其中一份儿用手指推到了宋朝月眼前。
宋朝月正吃着,见两根分外修长的手指推着一盘香香脆脆的炸肉放到自己面前,噗嗤一笑,这事儿便也就此揭过。
两人吃完面,宋朝月餍足地拍拍肚子,便见孟祈盯着她。
她双手一摊,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我今日出门没有带银子,这顿可得您请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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