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在第一次见到安妮·博林后,他便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动,他此前所遇到过的女人从没有像她一样令他魂牵梦萦。

仿佛是出于某种上帝的旨意或者灵魂的牵引,他情不自禁为她着迷,他已经分不清他每次过来是为了看望母亲还是为了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他起初以为她是个贞静的淑女,后来又见证了她跳舞和辩论时的样子,越了解她,他便越被她吸引,他无法想象世界上有如此可爱迷人的女人。

在遇见安妮·博林的第三个月,他开始追求她,这样狂热的追求不仅令伊丽莎白王太后身边的侍女及她本人瞠目结舌,也令安妮·博林本人始料未及。“这不合适,殿下。”再一次拒绝了约克公爵的邀约后,安妮·博林后退一步,仰望着约克公爵的脸,挂上一副柔弱惶恐的表情,“我并无攀附权贵的野心,我只想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请不要做会令我未来的丈夫误会的事,我马上要订婚了。”

在来到伊丽莎白王太后身边后,她便开始着力于为自己寻找丈夫,她已经相中了一位绝佳的夫婿人选,亨利·珀西,诺森伯兰伯爵的继承人,年轻,英俊,对她一往情深,并且由于封地在北方她舅舅诺福克公爵也可以照拂她一二,虽然他的家族可能看不上她的出身,不过若有王后甚至国王的帮助,她也不觉得这段婚姻是她不能肖想的。

但约克公爵的追求是个不利的变数,她不觉得国王会因为她那尚未变现的传递遗嘱的功劳罔顾自己亲弟弟的意愿,王后和王太后就更没有动力了,而约克公爵现在的狂热也不过是因为他未能一击即中的缘故,她不觉得他的热情是可持续的。

她不想接受约克公爵的追求,但也不能用过分直白的方式拒绝他,否则约克公爵会为此更加辗转难眠,总有一天这样的麻烦会把她的一生全部毁掉。面前,约克公爵仍十分急切,他英俊的脸孔上写满了真实的不解:“即便你马上就要结婚,这和你接受我的追求也并不冲突啊,是我不够英俊吗,是我不够富有吗,还是我的地位没有尊崇到可以打动你?难道要我哥哥向你求爱,你才愿意考虑一二吗?”

“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绝无意冒犯国王和王后。”安妮·博林脸色发白道,而约克公爵也意识到这个假设有些过分,他讪讪地放开了抵住安妮·博林退路的手,压迫感稍稍减轻,安妮·博林抚住胸口微微平复呼吸,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思考一个合情合理地能够拒绝约克公爵的理由,“殿下,您曾和法兰西的克洛德王后订婚。”

“是的,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约克公爵不明所以。

“但我正是因为这桩婚约才从尼德兰来到法国,若非安妮王后的早逝,我会随着克洛德王后一起来到英格兰。”安妮·博林露出一个恳切的笑容,但她眼神里的忧伤不能作伪,或许她真的期盼过这样的可能,“在巴黎,安妮王后将我当成女儿一般疼爱,克洛德王后更是待我亲如姐妹,我见证过她曾经多么期盼能够嫁给您,我实在无法接受本该成为她丈夫的人的追求,而我的身份也不足以成为您的妻子,我想要服侍的人有且仅有我未来的丈夫,求求您,公爵,若您还恪守骑士风度,就不要再不荣誉地强求一位忠贞的处/女,这对我们的未来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约克公爵闻言一语不发,而安妮·博林松了口气,连忙提裙告辞,此后一段时间,约克公爵终于不再纠缠她,她终于放心地认为她已经摆脱了这一危险的诱惑,转而专心和亨利·珀西谈情说爱,就在她计划着她该以何种方式向伊丽莎白王太后或凯瑟琳王后开口,请她们帮助自己推动和亨利·珀西的婚事时,她却得知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约克公爵向他的前未婚妻,法兰西的克洛德王后写信,请她允许她曾经的侍女安妮·博林接受他的追求。

此前对于约克公爵的动向,凯瑟琳王后还可保持沉默,毕竟约克公爵的追求虽然狂热,但毕竟还集中在伊丽莎白王太后的宫廷之中,可在约克公爵竟然把这桩宫廷绯闻捅到巴黎后,这件事就需要王后介入,甚至是国王处理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亚瑟正和凯瑟琳一起陪玛丽练习古键琴,玛丽正专心拨弄琴键,因此一时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而凯瑟琳在起初的惊愕后下意识看向亚瑟,后者神情惊疑不定,而后眼底浮现出一层似曾相识的晦暗,她想要询问,却见亚瑟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亨利呢,让他过来。”

约克公爵知道在牵扯了法兰西和克洛德王后后,亚瑟势必会关注一下他的感情状态,但他认为这是他为他的爱情做出的大胆浪漫之举,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外交后果,他哥哥一定能理解他的行为的,即便看到亚瑟面容严肃,他也没有警觉,亚瑟不是一直这样吗:“亲爱的哥哥,克洛德王后回信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有。”亚瑟顿了顿,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向约克公爵,“你给法国王后写信,只是为了追求一个女人吗?”

“当然!”约克公爵不假思索道,而亚瑟旋即又道,“如果克洛德王后支持你的爱情,你想怎么对待那位博林小姐,你想跟她结婚吗?”

“我......”约克公爵顿住。

他确实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着迷,或者说安妮·博林是他第一个真心爱上的女人也不算夸张,但若说他有意和安妮·博林结婚,他仍觉得有些突兀和夸张,他只是希望她能作为他最心爱的女人长期陪伴在他身边罢了!“我无比渴望,但不合适。”他最后用一个迂回的借口表示回绝,“亲爱的哥哥,她的出身太低了,哪怕她是个伯爵的女儿,我都会毫不犹豫地迎娶她......”

“她可以成为伯爵的女儿。”

约克公爵微微愕然,而亚瑟发出一声轻笑,似在感慨:“你追求一个女人,却连她的身世都没有弄清楚,更况论她的脾气秉性了,她的父亲托马斯·博林确实只是个乡绅,但她的祖母是奥蒙德伯爵之女,她没有兄弟,伯爵之位本该由她的儿子继承,而她的母亲是诺福克公爵的女儿,做个公爵夫人并不算太不合适。”

“亲爱的亨利,我从没有见过你如此狂热地爱着一个女人,作为你的哥哥,我非常高兴你能够找到你的爱情,但我不希望你给你的爱人的待遇是‘长期情妇’,都铎家族不接受这样畸形的婚姻,如果你确实喜爱这位博林小姐,我会提拔她父亲为奥蒙德伯爵,为你们举行婚礼,但若你无意迎娶她,就请快些澄清误会,让那位博林小姐和与她身份匹配的丈夫结婚,在婚后也不要去打扰她,母亲已经老了,我们都不希望她为此伤心或羞愤。”

约克公爵动了动嘴唇,一言不发。

他此前确实无意和安妮·博林结婚,和他曾经的未婚妻克洛德王后比起来,她的出身确实低了些,且无法给他带来明显的政治利益,但如果要他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又委实不甘,他知道这样的不甘会一直折磨着他。

这样的情绪甚至有些似曾相识,他看着眼前的亚瑟,不敢告诉他他曾经也在他的婚礼上幻想过他的新娘,只是随着他和克洛德公主订婚,即将成为布列塔尼公爵的喜悦才冲垮了那朦胧的情愫和辗转的日夜,而他十分清楚,他对安妮·博林的爱慕是不同了,其间没有掺杂他青少年时期对亚瑟的嫉妒和执着,他想不出他将来是否还会对另一个女人有如此狂热的爱。

“我当然愿意,哥哥,如果婚姻的承诺真的能打动那位可恶的偷走了我的心的小姐的好。”约克公爵道,而亚瑟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拥抱了约克公爵,“祝你好运,弟弟,作为你的哥哥,看到你得到爱情和幸福,我真是太高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得知约克公爵向克洛德王后写信后,安妮·博林便意识到她已经不可能隔绝约克公爵的追求对她的影响,不仅与亨利·珀西的婚事很难顺利推行对他的长辈来说约克公爵是个无比合适的拒绝理由,她想要寻找其他合适的对象也难上加难,毕竟可以无视约克公爵影响的大贵族很难看中她,而门第相当的小贵族显然无法承担得罪约克公爵的代价。

那她能怎么办,做约克公爵的情妇再被他抛弃吗,再一次,来自命运和权力的压迫令她窒息,她深刻地共情了布列塔尼的安妮死前的不甘和克洛德王后婚前的泪水,而命运要毁掉她的人生远比毁掉她们的容易。

也就是这个时候,国王再次召见她,这令她燃起一丝希望,或许国王会看在她呈上那份遗嘱的份上帮助她一二呢?然而在见到国王后,他的第一句话便令她如坠冰窟:“亨利想要和你正式结婚。”他说,声音仍然是他一贯的平静以至于冷漠,她回想起此前旁观的他在凯瑟琳王后和玛丽公主面前的样子,如果只了解国王对外的形象,她很难想象国王面对妻女时会那样温柔,“而为了让你的身份能够勉强匹配他,我打算正式封你父亲为奥蒙德伯爵,这本就是一桩继承纠纷,将爵位判给任何一方都有据可依。”

第50章婚礼

和根基浅薄的博林家族相比,他们的爵位竞争者巴特勒家族对国王更有价值,这也是明明托马斯·博林的继承权更加名正言顺,却始终无法赢下官司的原因。

这是件好事,一件会让父亲喜出望外的好事,继承祖母的爵位一直是他的毕生理想,但安妮·博林并没有被这份惊喜的馈赠冲昏头脑,她知道这份天降的大礼一定会伴随着非凡的代价,因此虽然明知这会令父亲愤怒,她仍然决定先替父亲推却这一恩典:“感谢您的公正,这使得您能为这一桩长久的纠纷定下公正的裁决,但陛下,恕我直言,即便我从此成为了奥蒙德伯爵之女,我对于约克公爵而言也不算十分合适,他可以娶一位公爵之女或者小国的公主......”

“如果我弟弟娶了一个身份高贵的新娘,我才应该为我的儿女忧虑。”亚瑟不咸不淡道。

安妮·博林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如果约克公爵和国内的大贵族和女继承人联姻,亦或是迎娶一位虽然没有继承权但血统高贵的公主,那考虑到此前英格兰王位继承的历史,他有很大可能会对现在的威尔士亲王构成挑战,甚至有可能令威尔士亲王重蹈理查二世的悲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国王对弟弟并非没有戒心,但她当然不能点破这一点,而头顶,国王仍以他惯有的不紧不慢的语气继续道:“当然,若只是我弟弟一时的热情,我也没必要干涉他的婚事,费心为你父亲取得爵位并特意召见你,我这么做是因为你有其他价值,除却成为我弟弟新娘以外的价值。”

“因为那一份遗嘱吗?”安妮·博林的心咚咚直跳。

“因为那一份遗嘱,以及那份遗嘱里提到的勒妮公主。”亚瑟静静道,安妮·博林感到他湛蓝的目光落到自己头顶,“在你和亨利结婚后,我会任命他为驻法大使,在你们前往法国后,你则需要利用约克公爵夫人的身份和你与克洛德王后的交情,想办法说服她们姐妹二人执行母亲的遗志,并将勒妮公主送到英格兰和我的儿子结婚。”

“这......”安妮·博林微微张大了嘴,她万万没想到亚瑟一世竟然是想让她充当间谍,并且还是要从法兰西手中夺取被他们视为禁/脔的布列塔尼,一旦事情败露,约克公爵或许可以被引渡回国,但她不觉得弗朗索瓦一世和萨伏伊的露易丝会对身为布列塔尼的安妮残党的她手下留情。

国王果然不会无谓地慷慨,他的礼物需要在刀剑舔舐鲜血,在冰面艰难行走,稍不留神便会被打入地狱,想到可能身首异处的下场,她迅速屈下双膝跪地恳求:“恕我不能完成这样的任务,陛下,如果您介意我给约克公爵和都铎王室带来的麻烦,我愿进入修道院,从此成为一名侍奉上帝的修女......”

“你的意愿并不重要。”

安妮·博林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她看到了亚瑟一世的眼睛,那双湛蓝的眼睛是那样地冰冷以至于残酷,她心底下意识升起一丝寒意,并很快蔓延全身,她忽然意识到她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她不应该认为和王室扯上关系只会给她带来利益,她早已接受了国王的礼物:“我想你并不清楚我的意思,小姐,这并非一个你可以选择同意和拒绝的请求,而是国王的命令,从你呈交上那份遗嘱开始,你就不可能摆脱有关布列塔尼和勒妮公主的争端,只是原本你的角色可能是一位证人,而现在你的角色是一名间谍。”

“我不必在意你的意愿,我只需要了解你的价值,并根据你的价值使用你,当然,由于任务难度的提高,你所得到的奖励也会更加丰厚,你父亲的伯爵之位和你约克公爵夫人的身份就是我给出的价码,这两件礼物是前提条件,我永远不会收回。”

和托马斯·克伦威尔一样,安妮·博林同样是具有野心和才干能够为国王所用的人,并且由于他们的出身并不高贵,在他们对于国王的价值耗尽后,舍弃他们也不会付出什么代价,在梦境里,他的好弟弟就将二人的价值利用得淋漓尽致,并且在事后以断头台作为注脚,将他曾经给予的馈赠一概收回。

他不至于像他弟弟那样残酷,但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即便他有例外的宽容,那也不会是给托马斯·克伦威尔或者安妮·博林的,何况他也不觉得安妮·博林会抗拒这份有毒的礼物,她是个聪明且野心勃勃的女人,正因为这一点,他才笃定她会答应,并且会在国王失去耐心前很快答应,而事实果然不出他所料。

“这是我的荣幸,陛下。”他听到安妮·博林说,她向他屈膝行礼,而后转身离开。在重新看到宫外的阳光时,安妮·博林有一瞬感到她被晃花了眼睛: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也不是她曾经计划的人生,但无论如何,她毕竟有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像男人一样为自己、为家族争取荣耀,乃至于名留青史的机会,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再次想起了布列塔尼的安妮的脸,她已病入膏肓,目光却仍然明亮------也许她真的可以如布列塔尼的安妮所说,不被女人的身份和不够高贵的出身束缚呢?

在约克公爵给克洛德王后写信后,他与安妮·博林小姐的恋情已无遮掩余地,而国王也终于介入此事,他亲自裁决了博林家族和巴特勒家族争执多年的奥蒙德伯爵归属一案,将奥蒙德伯爵之位授予托马斯·博林并另赠一片爱尔兰的地产给巴特勒家族作为补偿,同时他还宣布他将亲自主持约克公爵和博林小姐的婚礼,这意味着这桩地位相差颇大的婚姻得到了国王的认可,在为约克公爵的浪子回头津津乐道之余,他们也不禁开始感叹博林家族的幸运,尤其是即将成为约克公爵夫人的安妮·博林。

婚礼定在1518年8月举行,直到来到婚礼现场,玛丽仍感觉有些荒诞,她想象不出为什么命运的轨迹已经发生了如此之多的变动,约克公爵竟然还是迷恋上了安妮·博林,这一次她甚至没费多少力气就轻而易举地嫁给他,公爵夫人的尊荣也已是她的出身所难以攀附的地位。

她不应该愤怒的,这桩婚事与她无关,现在的安妮·博林也与她无关,甚至于她应该庆幸这个女人从此再也不会干预她的家庭并夺走母亲的一切,而她和约克公爵生下的孩子也很难挑战爱德华和她的地位......“伊莎贝拉!”当玛丽正怔怔地望着婚礼现场的布置时,约克公爵满面春风地大踏步来到附近游荡,看到玛丽后,他弯下腰半蹲在她身边同她平视,即便玛丽没有回头看他他也没有生气,“哎,你对婚礼很感兴趣吗,不过伊莎贝拉,你还没有到结婚的时候,甚至对于帮助凯瑟琳主持这些礼仪和布置而言,你也太小了。”

“你喜欢结婚吗?”玛丽突然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伊莎贝拉,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约克公爵一怔,而玛丽紧接着追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和安妮·博林结婚?你想拥有年轻貌美的女人和男性继承人吗?如果不能达到这个目的,你会不会一直结婚,而此前的婚姻对你来说就是一个需要修正的错误,而非上帝的安排呢?”

“噢,伊莎贝拉,为什么你总问这些奇怪的问题呢?”约克公爵抱怨道,不过玛丽毕竟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抱着一种玩新颖游戏的心态,他不打算和玛丽计较,并且他打算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我娶安妮当然是因为我爱她,我从未见过如此迷人的女人,至于继承人,她当然会给我生下我的继承人,就像你母亲生下你和爱德华一样,上帝会赐予我像你和爱德华这样美丽可爱的孩子的。”他顿了顿,忽然又一时兴起道,“你怎么这么关心安妮,你也跟那些,等我们结婚后,她就是你的婶婶了,相信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你也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我不会。”玛丽冷淡道,而约克公爵只认为这是玛丽的古怪脾气再次发作,在心里感叹亚瑟和凯瑟琳可能确实对女儿太宠爱了一些,以至于在她身上他看不到淑女的乖巧,不过她的父母都不在意,他作为叔叔就更不需要在意了。

他重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开始畅想婚礼上的自己是多么光彩照人,而此时,他身后的玛丽忽然道,“如果你们只有一个女儿,也请对她好一些,不要让她得到爱又失去爱,从而陷入痛苦和绝望。”她攥紧拳头,背对约克公爵,近乎是咬牙切齿道,“我是说你们的女儿。”

第51章迷恋

1518年9月,在约克公爵结婚后,亚瑟一世正式任命他为英格兰驻法大使,令他和他的新婚妻子在冬天到来前启程前往法兰西,而对于弗朗索瓦一世而言,和约克公爵相比,他对他的新婚妻子更感兴趣,尤其是在得知她竟然曾在法兰西宫廷任职以后。

他对安妮·博林并无印象,但他记得她的姐姐玛丽·博林,那可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因此他一度认为安妮·博林应该也如她姐姐一般美丽动人,甚至犹有过之,然而就在约克公爵夫妇抵达巴黎,他急不可待地召见二人后,他却大失所望,安妮·博林确实算得上漂亮,但离打动他还太远,但出于风流的本性,他仍然对她表示了赞赏:“当我听说约克公爵向一位乡绅小姐求爱,甚至不惜将动静传到巴黎的宫廷时,我曾好奇令他倾心的是怎样一位海伦或普绪克,而这位小姐果然十分迷人。”他顿了顿,忽然又带着点恶作剧般的玩笑道,“如同她姐姐一般。”

“我的姐姐确实是一位如阿佛洛狄忒一般耀眼的美人,但她业已嫁给凯里爵士,想必承担不起国王的赞扬。”面对弗朗索瓦一世言语中暗含的羞辱,安妮·博林不卑不亢地回应,望着她澄澈明净的研究,弗朗索瓦一世被勾起了兴趣,他又继续道,“那亲爱的公爵夫人,您是否愿意接受我的赞美呢?您的姐姐无法承担,您可以承担吗?”

“接受你的赞美是出于礼仪,取悦我的丈夫才是我唯一的职责。”安妮·博林仍然微笑道,“我想要的是真正的尊重,而非轻浮的赞扬,而如果我能与您的赞扬相匹配,您也不会直到今天才开口了。”

“你有着雅典娜一般的智慧,又为何要执着于阿佛洛狄忒的金腰带呢?”弗朗索瓦一世大笑道,随即结束了这场召见,而不清楚玛丽·博林同弗朗索瓦一世旧事的约克公爵只注意到“如阿佛洛狄忒一般迷人”这个形容,他不禁心绪浮动,暗想等回到英国以后他一定要拜访一下安妮的姐姐------和情/欲无关,他目前还打算如父兄一般做个忠诚的丈夫,但如果只是欣赏一下亲属的美貌,那简直无关痛痒,安妮一定不会生气的。

安妮·博林本以为她可以在巴黎宫廷中再次见到克洛德王后,但遗憾的是,为了规避宫廷中浮华的风气,克洛德王后与勒妮公主已经前往布洛瓦城堡,这使得她最重要的任务一开始便陷入了停滞。

和英格兰相比,法兰西的宫廷更加喧闹奢靡,由于弗朗索瓦一世沉湎意大利艺术,他在原卢浮宫的基础上修建了一座更加恢弘的“新卢浮宫”,约克公爵几乎是在见到这座宫殿的第一瞬间就被其迷住了。

“若我有弗朗索瓦一世的财力,我一定会将我们的城堡修建得如卢浮宫般辉煌。”在应邀来到卢浮宫参加舞会时,约克公爵醉醺醺道,由于少年时期受到父亲严格的约束,长大后也未在兄长处得到例外的金钱宽松,他已经完全被奢华的法兰西宫廷迷花了眼,以至于语无伦次道,“哎,亚瑟就不喜欢修新的漂亮宫殿,除了给凯瑟琳改造浴室他几乎就没有在住所上花过钱,他还比不过父亲,父亲至少修建了里士满宫!”

“陛下认为堡垒和船只比宫殿重要。”安妮·博林说,她语气温柔,却显而易见是以驳斥的语气回击约克公爵的胡言乱语,“若他将亨利七世国王的财富用于挥霍,英格兰又怎能从法兰西手中夺回丢失的领土,并进行稳固的统治呢?别忘了,国王陛下的头衔中包括法兰西国王,他总有一天会将这个头衔变得名副其实。”

“而我将是他忠诚的兄弟,我将帮助他达成这一伟业。”约克公爵又兴奋道,他推开安妮·博林,踏入舞池表演踢腿和旋转,轻而易举地收到了阵阵掌声欢呼,而目睹这一切的安妮·博林在心里暗暗摇头,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和他的兄长比起来他确实还是个幼稚的孩子,谢天谢地,上帝选择了亚瑟一世而非他成为长子,眼见约克公爵不会在短期内将注意力放回他妻子身上,安妮·博林站起身,决定找个合适的角度再度打探一下她离开之后法兰西宫廷的变化,但一个意外之客拦住了她,“亲爱的夫人,请问我是否有荣幸与您一起跳舞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弗朗索瓦一世,即便长相上没有约克公爵那么英俊,但国王的华丽服饰和头顶的王冠无疑赋予了他另一种吸引人的魅力。“荣幸之至。”安妮·博林回以一个优雅的笑容,而后接过弗朗索瓦一世的手同他一起踏入舞池。

弗朗索瓦一世的舞技精湛更甚约克公爵,而安妮·博林同样精于此道,二人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平心而论,我不觉得你很美,至少没有美丽到倾倒一位富有的公爵。”在抬手的瞬间,弗朗索瓦一世感叹道,“所以我更加好奇为何你能令约克公爵神魂颠倒,乃至于如此迅速地娶你为妻呢?”

当然是因为他兄长的推动,他不想弟弟的妻子太高贵,清楚事涉外交场合,安妮·博林也时刻不忘在言语上讨得机锋:“也许比起表面的美丽,我的丈夫更欣赏内在的品质,所以他看中了我,而您看中了我的姐姐。”

“我可不是什么迷恋美色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失去欧洲最美丽的王后了。”弗朗索瓦一世道,想起玛丽王后,他内心又泛起一阵骚痒,听说那不勒斯国王的身体并不好,尤其是在三年前一次意外受伤后,若当年她看中的是一位法兰西或者北意大利的贵族,他也不至于对曾经的妻子永无得手希望,而想起玛丽王后,他不免又想起了她嫂嫂凯瑟琳王后,那个给他带来奇耻大辱的女人,“然而最理想的妻子应当既有美丽的容貌,又有超凡的智慧,最好出身高贵,意志坚定,真可惜,上帝将这样的妻子赐给了英格兰国王。”

“英格兰王后确实是一位完美的贤妻,而不可否认的是,英格兰国王也是一个完美的丈夫,因此上帝才会屡次眷顾于他。”她就着弗朗索瓦一世的手做了一个回旋,再抵近他时已然重新笑靥如花,“好了,陛下,不要再将注意力分散给其他女人了,我想您邀请我跳舞并不只是因为对我长相的好奇吧?”

“当然不止。”弗朗索瓦一世也收敛了轻浮的笑容,转而认真道,“作为次子,外交官是一个合适的出路,但英格兰和法兰西的关系对彼此都可谓至关重要,英格兰国王绝不会仅仅因为约克公爵是自己的弟弟便对其委任要职。”他观察着安妮·博林的表情,“约克公爵固然可以成为社交场上的明星,却并无大使所需要的敏锐与沉着,也许英格兰国王真正选中的驻法兰西大使不是他弟弟,而是他弟弟的夫人------你的父亲也曾经担任过这一职位吧?”

“是的。”安妮·博林静了静,回答道,“我的父亲和丈夫才是真正的外交大使,而我不过是因为身份的便利得以为他们出谋划策,从而稍稍分享他们的光荣。”

“正如我母亲于我吗?”弗朗索瓦一世发出一声轻笑,“好啦,夫人,我想我明白你能迷住约克公爵的原因了,他看似光鲜耀眼,实则被他的夫人操纵,而且他的夫人还不是一位高贵的淑女,她只是一个乡绅的女儿。”他终于不再掩饰眼里的嘲笑和轻蔑,“您完成了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以你的出身,哪怕你比你的姐姐更加美丽,你也至多只能成为一个伯爵的妻子。”

“正因为我没有高贵的血统,我才需要更加地努力地攀爬与磨炼,从而得到与您共舞的机会,而国王的谋臣中并不乏比我出身更加低微之徒,我和他们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我身为女人罢了。”安妮·博林同样以高傲轻蔑的目光回击,随着舞曲进入高潮,她的舞步也更加急促,“而一位杰出的国王应当保持谦虚和谨慎,否则他迟早会重蹈昔日的失败,他不应该轻视和羞辱一个看似平凡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掌控着帮助他拓展权势的方法。”

“你有什么方法可以帮我拓展权势?”弗朗索瓦一世有些动怒,但想起昔日的屈辱,他还是愣生生忍下了本性里对女人的轻视,转而道,“说来听听。”

“马克西米利安一世要去世了。”

“我知道,这意味着德意志的皇冠要失去主人,换上一位年轻人。”

“德意志的皇冠并非理所应当归属于哈布斯堡家族,何况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从未获得教宗的加冕,法理上,他仍然只是‘罗马人民的国王’而非‘罗马人民的皇帝’,这是一个漏洞,在他给自己加冕之前,他怎么能指定一位新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呢?”安妮·博林发出一声轻笑,“您是法兰西国王,而查理王子不过是佛兰德斯伯爵罢了,既然都是需要七大选帝侯选举出的皇帝,他们可以因为金钱选择哈布斯堡家族的先祖,当然也可以选择您,也许您可以赶在他们之前去收买选帝侯们,为自己博得一顶荣耀的皇冠呢?”

此时舞曲终结,安妮·博林松开了弗朗索瓦一世的手,在行过屈膝礼后便转身离去,望着她的背影,他忽然有些理解为何阅美无数的约克公爵也会为她着迷,甚至娶她为妻,抛开外表,这个女人确实谈吐优雅且气质迷人,如果她皮肤再白皙一些、身材再丰盈一些,他想他也会爱上她的。

第52章竞选

入冬之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医生诊断皇帝陛下即将在年末或者年初时去世。

查理王子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便立刻赶往祖父身边,由于竞争胡安娜女王摄政权的失败,他绝对接受不了德意志的皇位也出现纰漏,身在尼德兰,他赶往皇帝所在的克莱沃并不像外祖父去世时赶往西班牙的路途那么艰难,他的姑姑奥地利的玛格丽特也一同随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查理王子和奥地利的玛格丽特来到马克西米利安一世身边时,后者已经病入膏肓,看到女儿和孙子,他才勉强提起一些精神,颤抖着试图抬起手,奥地利的玛格丽特赶紧握住:“父亲,我来了,我和查理回来了。”

“哦,玛格丽特......”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喃喃道,他苍老的眼眶里蓄满了浑浊的泪水,“我梦到你母亲了,还有你哥哥,如果不是那匹该死的马,我们该多么幸福......在我死后,请将我的心脏取出,和你母亲安葬在一起,只有和你母亲生活在一起的时光是我真正幸福的时刻,在她死后,我从未得到幸福,我从未有一刻幸福......”

“我明白,父亲。”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哽咽道,而马克西米利安一世欣慰地点点头,转而将目光投向查理王子,查理王子立刻凑上前去,“因为你祖母,我成了一个勃艮第人,而你是大胆查理的后代,你注定成为比他还要伟大的人。”他喘了喘气,“我听说普法尔茨选帝侯宣布他不会投票给你?”

“因为他弟弟。”提到这件事,查理王子便满腹怨气,但鉴于祖父已到弥留之际,他还是尽可能克制语气,“他的弟弟诱惑了埃莉诺,破坏了和葡萄牙的联姻,我承认了他们的婚姻,他们应当感激至极,普法尔茨选帝侯竟然还得寸进尺,要求我恢复给他弟弟和埃莉诺的年金!”他深吸一口气,“如若冒犯我之人没有得到惩罚,我又怎能维持君主的尊严?”

“婚姻已成既定事实,你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不要在你付出了姐妹的婚姻后还收获一个仇敌。”面对查理王子的愤懑,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皱起了眉头,但他的身体状况只能支持他做出微弱的提醒而非严厉的呵斥,“没有人比我们还清楚我们的皇位是如何得来的,德意志人可以因为联姻和金钱选择我们家族,他们也能因为更多的利益选择另一个,我听说法兰西国王也在准备竞选皇位。”

“那是天方夜谭!”查理王子仍旧忿忿道,他自然也听说了弗朗索瓦一世的种种行动,但他对此不以为意,或者说拒绝相信他认为板上钉钉的皇位竟然也面临觊觎者,而马克西米利安一世摇摇头,在回光返照中加重了口气,“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没有人比我更懂德意志人,德意志疆域辽阔,人口众多,却分毫没有法兰西和英格兰的团结,他们是一盘散沙,可以轻而易举地为了自身的利益罔顾帝国的荣耀,我们不能指摘他们,因为我们曾经也是这样。”

“在这个时代,民族的团结才是强盛的根源,英格兰和法兰西通过一百年的战争学会了团结,西班牙和意大利也快学会了,土耳其人的威胁可以是灾难,也可以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查理王子感到自己的手被马克西米利安一世抓住,他与祖父的目光对视,他此刻眼中光彩惊人,“弗朗索瓦一世自诩骑士国王,实则不过比他那些虚伪狡诈又欺软怕硬的先辈多了层浮华的外衣,亚瑟一世倒是个厉害人物,可他的祖先早已挥霍掉了英格兰在大陆上争霸的资本,他可以是你的盟友而非仇敌,只有你,查理,你继承了你曾外祖父的名字,你会达成比他更伟大的成就,你要击败法兰西,称霸整个基督教世界,然后发起新的十字军,从异教徒手中夺回新罗马和耶路撒冷,你的荣耀将万古长存!”

“不要吝惜金钱,如果失去了皇位,我们将陷入彻底的凄凉与混乱,并为此悔恨终生,你也不要为你在西班牙的失败生气,以至于怪罪你的弟弟,你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西班牙太远,你不妨让他先替你统治,血缘关系注定了你们能成为同盟,你现在和未来的敌人都是弗朗索瓦一世!”他的声音终于渐渐微弱下去,“你要强调土耳其人的威胁,放大他曾被一个女人打败的屈辱,由此证明你才是唯一一个能够保卫德意志的君主,你要放下你的骄傲和顽固,放下身段周旋于选帝侯间,在未来几个月他们的态度能决定你一生的命运,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就连嘴唇的颤动都十分费力,神父赶紧上前为皇帝做临终告解,以期他能在天堂与深爱的第一任妻子团聚,望着病榻上的祖父,查理王子的肩膀也微微颤动,他忽然对自己的姑姑问道:“祖父是否认为我并不能承担这伟大的责任,才对我尤其不肯放心,以至于直到临终前都要竭力多叮咛一句?”

“他一生都在追随他心中的伟大理想,可就连他自己都清楚他并没有实现这个理想的能力。”奥地利的玛格丽特说,尽管在查理王子长大后他们已经不复童年时的亲密,她还是在此刻轻轻抱住了侄儿,“不过,我会一直在你们身后帮助你们实现你们的野心,曾经是父亲,往后是你。”

1519年1月12日,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于克莱沃去世,尽管临终前他试图向教皇请求在德意志完成加冕仪式以使他能够在生前任命孙子查理为“罗马人民的国王”,但这一计划最终没有实施,这意味着在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去世后帝国皇位会出现空悬,而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正是一位有力的竞争者。

尽管在登基之初便遭遇了失败被俘的耻辱,但弗朗索瓦一世一向不吝于花费金钱宣传自己的形象,而法兰西的底蕴丰厚确实也非一场失败可以轻易击溃,因此在竞争皇位的宣传中,弗朗索瓦一世极力展示自己的富有和慷慨,不仅许诺给了选帝侯们丰厚的年金和极大的自治权,还承诺将法兰西也并入帝国的法统,“由此我们可以全心全意对抗土耳其人,捍卫天主的荣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针对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查理王子,弗朗索瓦一世也煞费苦心对他进行了针对性的攻讦:一方面,他强调了查理王子的年纪和他不甚美观的外表,提醒选帝侯们“应担忧他的健康状况”,另一方面,他们强调了他在西班牙的失败及他在尼德兰统治时的诸多纰漏,刻薄地评价他是“一个被姑姑和摄政会议操纵的巨婴”,由此暗示查理王子本人能力不济,不能如他祖父一般令人尊敬畏惧。

如果此前法兰西国王当选为德意志皇帝还只是一个戏言,那现在,这个看似天方夜谭的计划还真的出现了一些可能实现的眉目,毕竟查理王子此前的事迹确实令人不太放心。“如果我是查理或者玛格丽特夫人,我这个时候会宣传弗朗索瓦一世在埃夫勒的败绩,并在选帝侯的领地内部煽动反法情绪,法国人有太多可以攻讦的前科了。”在里士满宫听取托马斯·克伦威尔的汇报时,亚瑟如此评价道,对于处在困境之中的查理王子,他露出了一丝微妙的恨铁不成钢之感,“选帝侯们透露出想让法兰西国王成为帝国皇帝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己选票的身价,如果佛兰德斯伯爵能够稍微成器些,弗朗索瓦一世的声势也不会如此浩大,他还在吝啬金钱吧?”

“是的,他在试图向尼德兰的银行家借款,并且下令六个月内都禁止尼德兰对外贷款。”托马斯·克伦威尔道,这时亚瑟终于点了点头,“这还算个君主的决定,只是不知道出主意的人是他还是他的姑姑,抛开阵营的分别,玛格丽特夫人确实是一位睿智的女性,她本应该成为西班牙王后的。”

“所以您是希望查理王子当选,还是希望弗朗索瓦一世当选?”托马斯·克伦威尔忽然问。

“我吗?”亚瑟讶异道,“这有什么好疑问的,不论弗朗索瓦一世得到的皇冠多么羸弱,那毕竟是一顶皇冠,长期来看法兰西或许会被这顶皇冠拖垮,但短期内他们确实解决了东部的忧患,可以全心全意对抗英格兰,对我来说,现在的局面正是我所乐见的,为了这场竞选他们都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查理现在或许会面临一些麻烦,认为这顶皇冠过于昂贵,但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并为此不吝血本,他会胜利的。”

“但查理王子的过往经历确实令人不够放心,而他每宣传一次弗朗索瓦一世在埃夫勒的败绩,就等同于宣传了一次凯瑟琳王后的丰功伟绩,这是英格兰的荣耀。”托马斯·克伦威尔清了清嗓子,“弗朗索瓦一世以查理王子的个人能力作为攻讦借口,但他的过往经历也不算多么光荣,在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去世后,您才是欧洲最有威望的君主,所以选帝侯们邀请您也参与竞选,同时他们还给瓦伦蒂诺公爵发出邀请,希望他也能够考虑接过这一重任,成为罗马人民的皇帝。”

第53章重逢

如果要形容亚瑟此刻的心情,那就是无语,非常无语。

“德意志人将每一次皇帝选举都视为牟取利益的机会,这一次他们借弗朗索瓦一世将身价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却还是贪心不足,因此想要让游戏更激烈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评价了这一行为,显然,选帝侯们的举动对他而言与闹剧无异,托马斯·克伦威尔也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他其实有些害怕国王也一时兴起加入这场注定只会白白花费大量金钱和精力的游戏,亚瑟举目眺望,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查理现在一定很焦急吧?”

“从他的表现来看确实如此。”托马斯·克伦威尔回答道,亚瑟点点头,半是感慨道,“哈布斯堡家族承受不起失去皇位的代价,如果他真的输掉了这场竞选游戏,他就需要以武力来捍卫自己的利益,而任何可能的变数都会令他在这个微妙的时刻胆战心惊,进而杯弓蛇影,他毕竟还是太年轻。”

“给意大利写信,如果瓦伦蒂诺公爵无意于德意志的皇位,就顺手帮我一点小忙,让他对选帝侯们宣称我才是最适合德意志皇位的人,抬高身价的把戏不是只有选帝侯们会做。”亚瑟最后总结道,“这几个月对未来的查理五世而言至关重要,挺过这道关口,他才有可能成为如他先祖一般的伟大君主,不论是意志还是地位这都是他最脆弱的时刻,所以作为他亲爱的姨父,我需要在这个时候给予他坚定的支持,在他成长为一个真正成熟的君主之前,这份恩情至少能保障他不会找借口撕毁英格兰和尼德兰的贸易协定。”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有关神圣罗马帝国皇位的竞选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一个金钱堆砌的骗局,查理王子和弗朗索瓦一世或许清楚这一点,但碍于投入的成本他们不论内心多么愤懑眼下都必须坚持这场昂贵的游戏,有关皇位的归属主动权控制在选帝侯们手中,而尝到甜头的选帝侯们向英格兰国王和瓦伦蒂诺公爵发出邀请,不过是希望再拉入两个冤大头,或者进一步刺激查理王子和弗朗索瓦一世罢了。

针对选帝侯们的邀约,瓦伦蒂诺公爵选择推却,但他转而强烈支持英格兰国王参与竞选,用一封充满华丽辞藻和肉麻言辞的信强调亚瑟一世有多么适合戴上这顶皇冠,而英格兰国王并没有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时间,英格兰国王竞选德意志皇位的传言甚嚣尘上,身在法国的约克公爵完全误读了哥哥的信号,他兴奋地在各个宴会上不断地宣传他的兄长,仿佛竞选德意志皇帝的不是亚瑟而是他本人,有弗朗索瓦一世的忠臣出言驳斥,他则一再得意洋洋地宣称弗朗索瓦一世“不过是我哥哥的妻子的俘虏”,同时“善意”地提醒“当然这段经历不会损害他的地位,被英格兰俘虏的法兰西国王有好几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得知约克公爵的言论,本就为近期竞选倍感燥郁的弗朗索瓦一世更是气急败坏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参加这场游戏了,付出的金钱还是小事,关键是他在埃夫勒被凯瑟琳王后俘虏的往事这几个月里被尼德兰宫廷中善于修辞的官吏和富有文采的诗人一再提及,如果他所有人都淡忘了这件事,他或许可以以豁达的态度自嘲玩笑,但如果这桩耻辱往事一再损害他的国际形象他很难不为此恼羞成怒。

平心而论,他认为约克公爵并不算个聪明人物,且任性幼稚如若孩童,但他在吸引注意、煽动仇恨上确实有着卓绝的天赋,在当下,持续在社交场上激怒他的约克公爵无疑能在他的厌恶名单中名列榜首,尤其他的妻子还是煽动他参与这场皇帝竞选的始作俑者,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是否诱使他参与这场竞选就是英格兰的阴谋,他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和尼德兰的查理结为死仇,最后还有可能一无所获!

“你营造了一个骗局,女士。”一个平常的下午,当安妮·博林正在和几位法国贵妇人玩牌时,弗朗索瓦一世忽然默不作声地来到她身后,安妮·博林睫毛微抬,立刻轻盈地起身同女伴们告辞,而后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方便弗朗索瓦一世与她对峙,“你诱使我参与了这场竞选,让德意志人开始接受一位外国君主成为他们的皇帝,我替亚瑟一世扫清了障碍,现在他自己也来竞选了。”

“这样的指控真是令我惶恐。”安妮·博林睁大眼睛道,那双澄澈的黑眼睛此时用一种无辜又委屈的目光看着他,这令弗朗索瓦一世的内心突兀地堵了堵,他的怒火好像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了,“我只是认为法兰西国王比佛兰德斯伯爵更匹配德意志的皇冠罢了,我怎会预料到选帝侯们会对英格兰国王和瓦伦蒂诺公爵也发出邀请,我不是德意志人,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选择一个英格兰人和一个意大利人。”

“也就是说,你认为比起我,德意志人更认可英格兰国王做他们的皇帝?他们认为亚瑟一世比我还要英明神武吗?”

“这是欧洲皆知的事实,陛下。”安妮·博林说,没等弗朗索瓦一世动怒,她立刻又飞快地找补道,“但您大可不必将他们的言行和想法放在心上,目前为止,英格兰国王可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参与竞选的迹象,英格兰的物力财力远不及法兰西雄厚,距离德意志也更加遥远,他没有立刻表示拒绝不过是为了待价而沽罢了。”

“我就知道他没有这样的雄心。”弗朗索瓦一世松了口气,他复而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安妮·博林,“既然他是待价而沽,那以你的判断和对英格兰国王的了解,你觉得他想向谁出价呢?”

“当然是查理王子,不过他的支持能顶多少作用,德意志人会因为查理王子有英格兰国王的支持便选择他吗?”安妮·博林道,“查理王子嘲笑着您的败绩,可他甚至连战场都没有上过,您大可在边境陈兵,展示您雄厚的军力和帮助德意志人对抗异教徒的决心,这正是您相对于查理王子最大的优势。况且已故的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一直想要替他的第一任妻子夺回勃艮第的土地,作为勃艮第的玛丽的直系后人,查理王子迟早会对勃艮第流露出野心,法兰西国王自然应当早做准备。”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安妮王后将勃艮第授予了曾经的洛林公爵,那么为了保护自己现在的领地,洛林公爵1也应当积极出力才是。”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弗朗索瓦一世若有所思道,在意识到他竟然真的在认真考虑安妮·博林的建议时,他忽然有些感慨,“想不到我竟然需要听从一个英格兰女人的建议。”

“我只是为您陈述利弊而已,您大可因为我英格兰女人的身份对我的言论不屑一顾。”安妮·博林恭敬地说,她后退一步,朝弗朗索瓦一世行了一个谦恭的屈膝礼,“我的工作只是讨好我的丈夫,做他在舞会和比武大会上称职的配饰,而国王陛下的认可令我诚惶诚恐,我很荣幸能为陛下解忧。”

在弗朗索瓦一世想要竞选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时,他的母亲萨伏伊的露易丝曾经表示反对,但拗不过儿子的一意孤行,她最终并没有做出实际行动反对他的行为。

但在弗朗索瓦一世已经投入大量资本的当下,她也清楚法兰西为这场竞选游戏已经支付了过分高昂的代价,既然骑虎难下,索性横行到底,在弗朗索瓦一世提出借着与查理王子交恶的机会在勃艮第整军后,萨伏伊的露易丝也赞同这一意见,毕竟勃艮第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布列塔尼的安妮,她急迫地想要修正布列塔尼的安妮执政时期造成的所有的错误,针对法兰西的。

如果查理王子和奥地利的玛格丽特此前还只是将武力对抗作为应对弗朗索瓦一世的最后手段,本质上还是希望通过金钱贿/赂解决问题,那现在,他们已经开始认真考虑动用武力以捍卫利益的可能,事实上,查理王子现在已经开始尝试动员军队以对法国人和选帝侯们实施武力威慑,而奥地利的玛格丽特也抓住这个机会大肆宣传法国人的威胁,希望借此打退选帝侯们支持弗朗索瓦一世的念头。

如果这场皇帝竞选演变为一场战争,那英格兰国王的态度就变得重要起来,不论是支持弗朗索瓦一世还是查理王子,他都会在事实上扮演一个“仲裁者”的角色。在紧张局势不断升级的当下,1520年的春天来了,直到这个时候,安妮·博林才再次见到了从布洛瓦城堡返回凡尔赛宫的克洛德王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多年不见,克洛德王后的身材同她少女时期相比并没有拔高多少,并且由于体重的增加显得更加矮小,而跛脚的问题也更加严重,看到安妮·博林,她脸庞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真诚喜色,她朝安妮·博林伸出手:“啊,亲爱的安妮,想不到你还能回到巴黎,能再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我也很高兴,陛下。”安妮·博林同样回以真诚的笑容,抛开亚瑟一世给她的秘密任务,能再次见到克洛德王后确实也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她屈膝吻了吻克洛德王后的手,结束问安的礼节后,克洛德王后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安妮·博林的脸庞,感慨道,“你真美,安妮,约克公爵给我写信时我吓了一跳,真没想到我还会和他产生交集。”她旋即又开始担心道,“我听说约克公爵是个风流的人,据说整个英格兰宫廷都是他的情妇,怎么,安妮,他到了法兰西也如此浪荡吗?”

“约克公爵虽不如他父兄忠诚,但对我还算尊重。”安妮·博林回答道,对约克公爵的风流,她婚前就有预感,也从没觉得约克公爵能对她保持持久的兴趣,但结婚近一年,他的表现确实比她预想的好很多,虽然也会在宴会上同人调情,但至少没有公开包/养情妇,对她来说这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那真是太好了。”克洛德王后道,她不知内情,因此是真的由衷为安妮·博林高兴,她还想说什么,但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痛苦表情,伸手想要抓挠自己的后颈却很快克制住,而她的侍女立刻为她解开后颈的衣物并为她涂抹一种奇怪的液体,“这是怎么回事?”安妮·博林一怔。

“是梅/毒。”克洛德王后露出一个忧伤的微笑,“我从两三年前就被这种疾病不幸地诅咒,医生说我活不了太久。”

第54章拯救

“梅/毒”是近三十年来欧洲最流行也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疾病,据说是由克里斯托弗·哥伦布从新大陆带来,他的水手们与当地的妇女发生关系,在回国后仍然保持着浪荡的生活,这种可怕的疾病因此开始在西班牙流行。

但梅/毒在欧洲的大规模流行还要“归功”于法兰西国王查理八世博热的安妮的弟弟,路易十二世的前任,布列塔尼的安妮第一个法王丈夫远征意大利,在这场战争中,他雇佣了欧洲各地的士兵,其中也包括曾经随克里斯托弗·哥伦布远航新大陆的水手和来自西班牙的雇佣军。

这种可怕的疾病迅速传遍了整支军队,间接导致了查理八世的铩羽而归,而返乡的士兵则将这种疾病传播到了欧洲各地,令欧洲人闻风丧胆。通常情况下,这样的疾病在私生活混乱的男人和妓/女之间更为流行,因此也被认为是上帝对不忠者的诅咒,而克洛德王后一向虔诚自持,绝不可能做出背叛婚姻之事,她因为什么原因感染上这一可怕疾病不得而知。

安妮·博林紧紧盯着克洛德王后的后颈,那里的皮肤溃烂,发黑,还伴步着大大小小的脓疮,这可怖的症状被掩盖在华丽的服饰下,但王后华袍之下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她的脸部肌肉极其明显地颤动,最后终于颓然垂下头。

“天哪......”她喃喃道,在这一刻深恨天主的不公,为何弗朗索瓦一世的行为需要让克洛德王后承担代价,她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过布列塔尼的安妮能够活得久一些,久到能看到克洛德王后结婚,不管对象是约克公爵还是其他人,“如果您母亲还在,她一定不会看着您忍受这样的人生,她一定不会让您染上这样的疾病......”

“我母亲一生都在抗争,可我没有她那样坚定的心智,如果我像她那样对抗自己既定的命运,我的下场会更凄惨,而结果也是让勒妮或者我的女儿重复我的人生,就像我重复我母亲的人生一样。”和安妮·博林相比,克洛德王后反而要平静许多,或许她曾经也为她的命运哭泣过,但哭泣无济于事,因此她早已麻木,她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安妮·博林道,“这是上帝的安排,安妮,如果我当年嫁给了约克公爵,谁又能保证他一定会如喜爱你一样喜爱我,所以你不必觉得占用或者亏欠我什么,看到你能够得到幸福,我真的非常开心,如果你想要我快乐些,就请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光中多陪伴我吧,我非常感谢你能够陪伴我,曾经如此,现在也是。”

“我会的。”安妮·博林哽咽道,而克洛德王后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她是真心实意地觉得高兴,但这样的善意反而让安妮·博林更加觉得悲伤。起身的瞬间,安妮·博林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她迅速敛起衣裙,带着一丝慌乱离开了克洛德王后的宫室,来到室外后,她再次被阳光晃花了眼睛:巴黎的阳光十分明媚,公平地照耀着王子与贫民,可这样的阳光从没有照耀到克洛德王后身上。

克洛德王后的归来只在少数人心中算得上一件新闻,其中还包含着一部分讥讽者,他们更感兴趣的还是神圣罗马帝国皇位的归属问题。

为了这顶皇冠,弗朗索瓦一世已经付出了大量金钱,连带着被一再提及他在埃夫勒的耻辱往事,因此这顶皇冠于他而言意义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荣耀与利益,更关乎他的个人尊严,而在错失了西班牙的摄政权基本也可以宣告退出西班牙王位的竞争后,查理王子更不能忍受自己再失去神圣罗马帝国的皇位,这意味着他在尼德兰的领地会被三面包围,而奥地利的领地也很难再实现有效控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于哈布斯堡家族而言,德意志的皇位归属攸关家族命运,因此查理王子已经开始在尼德兰和洛林花钱雇佣军队并征召士兵,而弗朗索瓦一世也不甘示弱,要求洛林公爵防御东南部的边境。鉴于关于神圣罗马帝国皇位的竞选已经趋于白热化,甚至有擦枪走火的征兆,约克公爵再散漫天真也能意识到氛围的紧张,因此他也收敛了几分不再如前段时间般执着地激怒弗朗索瓦一世,这对他来说这已经算分外安分守己了。

而当他结束了一天的玩乐,意犹未尽地回到大使官邸后,他发现他的妻子正有些忧郁地坐在壁炉边,这令他有些讶异,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安妮·博林像是灌木丛中野蛮生长的蔷薇,即便不算绝顶美丽却足够野性扎手,因此在看到她露出如此柔弱彷徨的一面时他倍感诧异,继而又生出一层怜惜之意,他立刻坐到了安妮·博林身边:“亲爱的,你为何如此忧愁,是这华丽的宅邸和你丈夫的爱都不足以抚慰你吗?”

“我今天去拜见了克洛德王后。”安妮·博林道,她的双手绞在了一起,“她看上去不太好,她感染了梅/毒。”

“上帝啊!”约克公爵惊叫道,他当然听说过梅/毒,知道这是一种可怕的疾病,这种疾病在他父亲在位时一度流行,但他哥哥继位以后对伦敦城内的梅/毒病人进行了隔离和治疗,因此和梅/毒泛滥的法兰西相比,英格兰受其影响不算剧烈,至少贵族中鲜少有人中招,“一定是弗朗索瓦一世将这种病传染给了她!”

“她从未有过不忠之举,却受到了不忠者的诅咒......”安妮·博林看上去仍然心事重重,而约克公爵也不自禁暗暗咋舌:在得知克洛德王后返回巴黎后,他也兴致勃勃地想要见她一面,然而一见之下却大失所望:他此前虽然知晓克洛德王后不算漂亮,但总觉得她至少应该算得上清新可爱,他没想到她竟然既无美丽容貌也无高贵气度,而且竟然还身患隐疾,即便这样的疾病来自于弗朗索瓦一世,但克洛德王后就不该自我反思一下为什么上帝会一并诅咒她吗?

对比残疾甚至丑陋的克洛德王后,他身边的安妮·博林是如此优雅美丽且风情万种,回想起弗朗索瓦一世和他妹妹玛丽王后曾经的婚约,也暗暗为妹妹躲过一劫庆幸,而望着身侧忧郁垂泪的妻子,他心中的怜惜之意更甚:“不要难过了,亲爱的。”约克公爵含情脉脉道,在安妮·博林的嘴角烙下一个吻,“何必在意他人的命运呢,我们幸福就足够了,我知道你的恐惧,你放心,安妮,我一定不会让你承受这样的痛苦的!”

“您本该迎娶的人是她,本该得到幸福的也是她!”

“所以你同情另一个女人同情到要把你的丈夫也让给她吗?”约克公爵终于皱起眉头,他有些不高兴,并且即将失去耐心了,而安妮·博林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不,大人,我只是惊叹我的幸运罢了。”

“当然,全英格兰都不会有如你一般幸运的女孩了。”约克公爵终于眉开眼笑,而安妮·博林一言不发,只在一侧安静地听着约克公爵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他一日的经历见闻,他并不在乎她是否真的关心他的一切,他只是需要一个承接他表演欲望的观众罢了。

很多人都觉得她非常幸运,身为一个商人的女儿却能得到公爵的垂青,而国王和王后都支持她的婚姻,使她能够一跃成为约克公爵夫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层光鲜的外衣背后她背负了多么沉重的压力,国王可以因为她有针对布列塔尼事务的价值抬举她,也可以因为她不再具有这样的价值舍弃她。

但现在,她很庆幸英格兰国王对布列塔尼存在兴趣,并且愿意付出代价以维系这一利益,这意味着与布列塔尼息息相关的克洛德王后和勒妮公主并非没有命运的转机,她们不会像布列塔尼的安妮一样只能徒劳地等待命运的安排。

直到此刻,安妮·博林才终于觉得她在并不情愿的情况下答应的婚姻和任务能够给她带来一些真切的力量与欢愉,如果她还像七年前一样只是一个英格兰侍女,一个外交官的女儿,那对于克洛德姐妹即便她心存怜惜与同情,她也没有任何可以帮助她们的能力,甚至于自己都朝不保夕。

而现在不一样,布列塔尼的安妮曾经渴望拥有的英格兰的支持正是她的底牌,她来到巴黎的原因,和七年前相比,她不再是一个只能因为寂寂无名、不会被当权者注意到而可以替布列塔尼的安妮隐藏遗嘱的小侍女,英格兰国王给了她机会,让她可以成为王室的一员,进而借这个身份回到法兰西宫廷去插手未来的欧洲局势,那么,她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拯救克洛德王后吗?

第55章勒妮

神圣罗马帝国的皇位选举将在7月正式进行,尽管有关最终的结果仍然扑朔迷离,但在法兰西,人们还是倾向于相信国王已经在德意志收获广泛的支持,而乳臭未干的查理王子根本不能与国王竞争,短期内,这有助于提振信心,但一旦结果不如人意,人们的怒火无疑会反噬自身,针对这种可能,弗朗索瓦一世提出若他未能当选,则他将以选举舞弊为由与查理王子开战,而战场就是勃艮第。

长久以来,有关勃艮第的问题一直是弗朗索瓦一世及其近臣的心病,而布列塔尼的安妮选择将勃艮第授予洛林公爵无疑是在法兰西内部又埋下一个炸/雷,令弗朗索瓦一世每每想起都深恨不已:洛林公国原系神圣罗马帝国领土,在1431年因女继承人洛林的伊莎贝拉同安茹的勒内一世结婚而与法兰西的安茹支系合并,他们的外孙洛林公爵勒内二世在南锡战役中击败了勃艮第公爵“大胆”查理,也就是如今的查理王子的曾外祖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由于安茹支系的继承人相继过世,其主支领地如安茹、普罗旺斯等被并入法国王室,但洛林公国一直被这一支的后人保留下来,直到1510年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借路易十二世深陷谋杀风波的机会进攻洛林,出于自己的私心和削弱法兰西王权的目的,布列塔尼的安妮将洛林割让给了马克西米利安一世,虽然她的行为固然可以被称为是大兵压境之下的无奈之举,但把在大胆查理战死后划归王室直属的勃艮第地区赐封给洛林公爵,就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从查理王子的角度,勃艮第是他曾外祖父的领地,祖母勃艮第的玛丽的遗产;从洛林公爵的角度,勃艮第是他失去祖传领地后的补偿;从弗朗索瓦一世的角度,勃艮第本应是他不费吹灰之力取得的遗产却眼睁睁看着洛林公爵虎口夺食,再加上洛林一系同勃艮第一系因大胆查理之死埋下的旧怨,布列塔尼的安妮可谓是给继承了勃艮第遗产的哈布斯堡一系一个绝佳的介入法兰西内政的入口。

而弗朗索瓦一世即便清楚这一点,他也需要捏着鼻子承认这个现实,毕竟他也很有削弱占据了勃艮第地区的洛林公爵的动力,在博热的安妮还活着的时候,她经常痛骂布列塔尼的安妮在她执政的两年中挥霍掉了法兰西国王耗费几十年才得到的利益,而他不仅需要吞咽这一苦果,还不能对罪魁祸首加以追责-------他还得靠着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女儿来宣称对布列塔尼的统治呢。

勃艮第的问题迟早要解决,而当弗朗索瓦一世向母亲提出借神圣罗马帝国皇位竞选的机会来解决这一问题时,萨伏伊的露易丝颇有些意外:“你是怎么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弗朗索瓦?”

“这是上帝于梦中对我进行的指点。”弗朗索瓦一世清了清嗓子,他当然不会说他是因为安妮·博林的言论才有此灵感,抛开她英格兰人的身份,他也不想承认他居然会真心认同一个商人女儿的意见,是因为他早有这一想法,安妮·博林不过是帮他坚定决心罢了,“我们迟早要同哈布斯堡家族开战,在继承了西班牙和西西里后,他们已经从东南和南部对我们形成了威胁,一旦他们得到德意志,我们便陷入了包围网中。”

“尤其他们还和英格兰国王是姻亲,我们面对的威胁不是三面,而是四面。”萨伏伊的露易丝道,她已经开始认同儿子的意见,“在发起战争之前,我们首先要明确战争的目的,如果胜利,我们要从哈布斯堡家族手中夺回洛林和尼德兰,即便不能达成这一目标,也应该在这场战争中削弱洛林公爵对勃艮第的统治,我们要派出王室军队,但目的只能是将战火引向勃艮第,你打算派谁担任王室军队的统帅?”

“当然是阿内。”弗朗索瓦一世道,蒙莫朗西的阿内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密友,更在埃夫勒同他经历了生死患难,他一直想要将他扶持成为他在军方的左膀右臂,他认为和哈布斯堡家族的战争正是一个机会,“没有在战场上建立公爵,他便不能真正获得权势,这是我对他的信任和厚爱。”

“如果你真的有重用他的意图,那这场战争你恰恰不能任命他为军队主帅。”萨伏伊的露易丝摇摇头,弗朗索瓦一世坐直身体洗耳恭听,他一向很重视母亲的意见,“我们未必可以通过战争收回领土,但只要我们能在战争中削弱洛林公爵,我们就不算一无所获,洛林公爵不能公开反叛国王,但派去执行国王意志的人一定会成为他怨恨的对象,与其让阿内承担这一切,为什么不换另一个潜在的威胁者呢?”

“您是说......”弗朗索瓦一世一喜,而萨伏伊的露易丝微笑着点点头,笃定道,“对,波旁公爵,派波旁公爵去洛林,但只给他少量的兵力和军费,不论他是否愿意执行国王的意愿,只要他接过这个任务就注定了他不能单打独斗而需要借助洛林公爵的力量,他们会内讧,而我们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收拾残局,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担心英格兰国王趁机进犯,不论是出于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姻亲关系还是扩张领地的需求他都有此动力,我们需要一点好处喂饱他,他的儿子已经到了可以订婚的时候了,你还没有女儿1,你可以把勒妮许配给威尔士亲王。”

“英格兰国王一定会要求我们在婚姻条约中保留勒妮对布列塔尼的继承权,如果我们不在这一点上满足他,那他一定会选择帮助查理王子。”

“婚约能够订立就能够撕毁,至于布列塔尼的继承权,勒妮前面还有克洛德和你的两个儿子,大不了以后让克洛德以布列塔尼女公爵的身份再褫夺她妹妹的继承权就是了。”萨伏伊的露易丝不以为意道,对这个儿媳,她确实有诸多不满,但对比美丽叛逆的玛丽王后,克洛德王后至少还有听话这个优点,且绝不会对她的权力和声望构成威胁,“亲爱的弗朗索瓦,离她上一次生产已经过了两个月了,你需要让她生孩子,再生孩子,你们的孩子越多,我们对布列塔尼的掌控便越稳固,解决了东部的问题,我们便应该料理布列塔尼了。”

在回到巴黎后,克洛德王后很快又怀孕了,尽管距离她上一次生育只过了两个月。从结婚开始,她便一直在反反复复地怀孕和生产,现在她年仅二十岁,却已经生育四次,其中只有两个男孩活了下来。

对饱受梅/毒困扰的克洛德王后来说,生育的痛苦反而没那么难熬了,毕竟她还可以从中感受到孕育后代的快乐,在她的认知里,这是她的使命,而两个健康的男孩则是上帝给予她的奖赏:“如果我有足够多的孩子,那勒妮便不必承担生育的任务,这很痛苦,母亲便深受这一痛苦折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的,布列塔尼的安妮身体并不好,这也是她青年早逝却没有过多人怀疑的原因,安妮·博林正想安慰克洛德王后,她身边的勒妮公主却道:“如果这是上帝赋予我的使命,我愿意承担。”她看向安妮·博林,咬字清晰、一字一句道,“不论是替代姐姐,还是为了法兰西的利益嫁与他人,我都愿意接受上帝和国王的安排。”

安妮·博林一怔,而勒妮公主的表现也显然出乎克洛德王后的预料,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安妮·博林,而安妮·博林在短暂的惊愕中迅速回过神来,她弯下腰,用一个谦恭的姿态道:“在和您姐姐结婚之前,弗朗索瓦陛下并不是国王,而你们一出生就是公主,你们的命运并不是由他来安排的。”

“但他现在是国王,是法兰西的主人,作为国王的臣民,法兰西的公主,我们理当以法兰西的利益为先。”勒妮公主固执己见道,察觉到她的态度,安妮·博林识趣地缄口不言,而克洛德王后在短暂的迷茫后仍下意识地选择逃避和退却一切她觉得不解或令她不适的事物,因此这场短暂的冲突被心照不宣地揭过。

日暮时分,安妮·博林便向克洛德王后辞行,决定回到大使府邸,但在她将将离开克洛德王后的宫室时,她忽然听到勒妮公主的声音:“你是英格兰国王弟弟的妻子?”

“是的,我是约克公爵夫人,因为我丈夫担任英格兰驻法兰西大使才回到法兰西的。”安妮·博林回过头,注视着勒妮公主,在心中暗自回忆自己是否有什么逾矩之举不慎得罪了她,而勒妮公主轻哼一声,不屑道,“波旁公爵夫人说过,每一个大使馆都是一个间谍中心,尤其是两个敌对的国家。”

她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安妮·博林,和克洛德王后相比,她和布列塔尼的安妮在容貌上更加肖似,那种敏锐犀利的目光也如出一辙:“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利用我姐姐对你的喜爱接近她,不动神色地煽动她,但你不要再尝试这些无用的动作了,她是法兰西的王后,我是法兰西的公主,我们永远不可能帮助英格兰人!”

“我想您误会了,公主。”背对着勒妮公主,安妮·博林深吸口气,转而回身道,“我曾是您的母亲安妮王后的侍女,见证过她去世的场景,她临终前一直对未来放心不下,不止是对你们,也是对布列塔尼,由于她的嘱托,不论我身在何处,我都始终关心着你们,我的婚姻和国王的任命不过是给了我一个实践承诺的计划,我相信这是安妮王后所期望的。”勒妮公主眉毛一挑,正想询问她她到底向布列塔尼的安妮承诺了何事,安妮·博林却又飞快地朝她行了个礼,“不过您说得对,作为英格兰的王室成员,我确实应该注意我行为的分寸,如果您对我放心不下,以后我来陪伴克洛德王后时,您也可以陪伴在侧,我相信时间会证明我的忠诚的。”

第56章会盟

在得知弗朗索瓦一世已经在勃艮第动员军队后,无论是查理王子还是奥地利的玛格丽特都清楚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不论查理王子能否当选皇帝。

如果弗朗索瓦一世当选,他毫无疑问会发动战争以巩固地位,而如果查理王子得到皇位成为了查理五世,那为了在即位之初便劝动本国诸侯支持他对抗弗朗索瓦一世,他毫无疑问会再一次面对诸侯的勒索,并且由于还有弗朗索瓦一世的出价,诸侯们的胃口毫无疑问会是另一个无底洞,就看他能不能够填满了。

某种意义上,哈布斯堡家族现在面临的困境是他们在得到皇位之初便注定的,在霍亨斯陶芬王朝绝嗣后,神圣罗马帝国进入“大空位时期”,此间帝位虚悬、诸侯林立,而哈布斯堡家族的鲁道夫一世看准时机,借助贿赂和姻亲关系成功当选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并得到教皇承认。

以当时德意志的状况,扶持一位弱小的君主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而尽管鲁道夫一世在扩张家族领地上做出了种种尝试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受限于自身基础的薄弱,他并不能如昔日的萨利安王朝和霍亨斯陶芬王朝一般有效整合国内势力甚至南下意大利与教皇争锋,在意识到鲁道夫一世的野心后德意志诸侯便不再支持他的儿子继承皇位,帝国皇位因此再度在几大贵族间流转。

而在鲁道夫一世的外孙查理四世在位时期,为了谋求诸侯的支持以使自己的儿子即位,他颁布了“黄金诏书”正式确立了选帝侯制度,由此奠定了七大选帝侯美茵茨大主教,科隆大主教,特里尔大主教,萨克森公爵,勃兰登堡伯爵,莱茵-普法尔茨伯爵和波希米亚国王决定皇位归属的□□面。

在与哈布斯堡家族交替执政的卢森堡家族绝嗣大部分遗产被身为女婿的哈布斯堡家族的阿尔布雷希特二世收入囊中后,哈布斯堡家族连续三次当选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阿尔布雷希特二世,腓特烈三世,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但在哈布斯堡家族势力连续扩张的当下,德意志诸侯曾经选择哈布斯堡家族的理由已不复存在,而年轻气盛的查理王子尽管强自按捺心气去拉拢这些他曾经轻视的诸侯,他的个人作风还是引发了选帝侯们的不满,勃兰登堡伯爵便抱怨称“王子宁可写一百封无用的信,也不愿抽出十分钟的时间来接见我的使臣,他连一个宫廷都治理不好,我怎么能相信他能治理好一个帝国!”

1519年6月28日,选举结果正式出炉,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选举出现了罕见的平票特里尔大主教、勃兰登堡伯爵和科隆大主教支持弗朗索瓦一世,萨克森公爵、波西米亚国王和美因茨大主教支持查理王子,普法尔茨伯爵弃权,根据《黄金诏书》的规定,当皇位出现无法确定的情况时,美因茨大主教可以裁定人选,他自然选择了查理王子,对此弗朗索瓦一世提出申辩,宣称美因茨大主教的行为并不公正,“如果帝国议会不能给予我公平,我将以武力捍卫我的皇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战争一触即发,而能够充当调停者的教皇尤金五世并无意解决冲突,而是狡猾地宣称“在这一次的皇位争端中教皇的任务是加冕而非审判”,作为一名英格兰人且和瓦伦蒂诺公爵关系密切,不论是从英格兰还是意大利的角度他都巴不得弗朗索瓦一世和查理王子互相争斗,这意味着他们无暇顾及意大利,而英格兰也可以趁机渔利,因此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后,他还顺便把皮球丢给了亚瑟一世,建议弗朗索瓦一世和查理五世他已如此自称接受英格兰国王的调停。

不需要教皇提醒,弗朗索瓦一世和查理五世都清楚这个时候英格兰的态度非常重要,这关系到弗朗索瓦一世是否会面临两线作战的窘境和查理王子是否能够得到配合与支持,因此尽管和英格兰王室有着深仇大恨主要来源于凯瑟琳王后,弗朗索瓦一世还是按捺心气向英格兰发出了友好信号,表示愿意立刻将勒妮公主许配给威尔士亲王,并表示勒妮公主可以不必放弃她对布列塔尼的继承权。

这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和慷慨的礼物,而查理五世和奥地利的玛格丽特一度对此心灰意冷,只能从凯瑟琳王后的方向入手希望她能看在亲戚关系的份上劝说英格兰国王至少保持中立,不要在查理五世全力调兵防御南部时进攻尼德兰,但出乎意料的是,亚瑟一世拒绝了弗朗索瓦一世提出的婚约,转而对查理五世表露了支持,他同时邀请查理五世前往加莱与他会面。

时至今日,想起他在西班牙失权的种种,查理五世都不太清楚其中是否有英格兰的原因,亚瑟一世支持了他的航行,在出价上也还算公道,但凯瑟琳王后明明有充足的时间打压支持斐迪南的势力,她却放任他们提振斐迪南的声势,同时在他来到西班牙后迫使他和斐迪南都承认胡安娜女王对西班牙的统治,使得他被拖入漫长的党争。

但要说凯瑟琳王后完全没有帮助他争权也不尽然,毕竟她没有公开认可斐迪南二世的遗嘱对他釜底抽薪,也推动他任命了一部分尼德兰官员,他们的亲缘关系来自于胡安娜女王,他总不能指望这位姨母像姑母一样对他无条件地依从和支持。

所以根源还是因为埃莉诺的私奔,如果她没有任性地选择爱情而是安分地嫁给曼努埃尔一世,他就不会得罪葡萄牙,而他也不会和普法尔茨选帝侯一家结下梁子,如果他们没有选择中立而是像波西米亚国王1一样支持他,那弗朗索瓦一世至少少了一份发难的底气。

在他所有的姐妹中,埃莉诺是同他关系最好、感情最深的一位,这也令他对她的背叛分外不能释怀,尤其是她在此前的皇位选举中没有支持他而是和她的夫家一起同他讨价还价以后,因为埃莉诺带给他的伤害,他现在对哈布斯堡家族赖以发家的姻亲关系都抱有一层怀疑的色彩,本家如此,身为姻亲的英格兰当然更不可靠,这使得亚瑟一世雪中送炭般的支持令他受宠若惊,甚至喜极而泣。

和他的父亲一样,三十四岁的亚瑟一世脸颊消瘦、神情严厉,但由于他远比亨利七世俊美,因此他还算富有魅力,由于有丈夫的对比,他身边的凯瑟琳王后显得更加温柔可亲,而相比她的前任伊丽莎白王太后,她又有一份仿佛与生俱来般的高贵和威严,即便在西班牙已经见识了这位姨母的风采,查理五世也在心中暗暗感叹他的姨母果然比他母亲更像一位女王。

在离开西班牙后,出于心里的不甘或者躲避情绪,他很少关注胡安娜女王的消息,但一度有精神失常嫌疑的胡安娜女王在重新执政后精神状况似乎好了很多,她甚至还给他的姑母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写过信,在落座之后,亚瑟一世首先关注了一下查理五世和奥地利的玛格丽特的身体状况,知道他现在焦急的事情是什么,因此他也没有在这个程序上多费口舌,而是直接进入正题:“在你和弗朗索瓦一世交战时,我会出动海军帮助你防范法兰西进攻尼德兰,同时我还会给你提供一支炮兵部队以帮助你对抗法国人。”

这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查理五世精神一振,情不自禁面露喜色:虽然受限于人口和粮食,英格兰的战争潜力相当受限,但近二十年他们之所以能在同法兰西的战争中屡屡占据上风,得到巨大提升的军事技术无疑是关键所在,而英格兰的炮兵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有英格兰炮兵的加入,他在对抗法兰西时无疑更有把握。

但查理五世虽然自我感觉良好,却也明白亚瑟一世不会白白帮助他,尤其他还为支持他放弃了他儿子与勒妮公主的婚约,下一次要等到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容易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姨父,但尽管我们有着相融的血缘,我仍对此受宠若惊,可我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您在这个时候拒绝了弗朗索瓦一世的示好,以及和勒妮公主的婚约呢?”

“我不觉得弗朗索瓦一世真心想履行这桩婚约,而他给出的条件只是承认勒妮公主的继承权,而非她布列塔尼女公爵的身份。”亚瑟一世静静道,他说话的语气并不激烈,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查理五世情不自禁坐直了身体,“在克洛德王后生下两个儿子后,勒妮公主的继承权已经靠后了,如果我接受了弗朗索瓦一世的婚姻条件,我必须同时承认克洛德王后布列塔尼女公爵的身份以及她的儿子对布列塔尼的继承权,这会令我在布列塔尼的盟友不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布列塔尼一直希望勒妮公主能够统治布列塔尼,如果勒妮公主与威尔士亲王订立了婚约,她就有了和布列塔尼建立联系的机会,拒绝这桩婚约同样会令布列塔尼不满。”

“那是从前,在勒妮公主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们当然希望将她培养成一个布列塔尼人,但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可能宁可将希望寄托在克洛德王后的次子身上,当然,如你所说,这毕竟是一个让勒妮公主和布列塔尼建立联系的机会,即便要拒绝我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因此我给弗朗索瓦一世的条件是他需要立刻将勒妮公主送往英格兰并承认她布列塔尼女公爵的身份,而弗朗索瓦一世果然拒绝了。”

“看来他面临的压力还是不够迫切,否则您或许真的可以借助联姻将布列塔尼纳入统治。”查理五世有些泄气道,亚瑟一世摇摇头,看着查理五世的目光几乎是在谆谆教诲了,“通过联姻吞并领地确实是一种捷径,但没有诚意和武力,我们至多也只能得到一个虚浮的头衔罢了,若我想要染指布列塔尼,我应该做的是通过武力的胁迫帮助布列塔尼取得真正的独立,在他们感激的目光下为我的儿子和勒妮公主举行婚礼,并承诺让他们的第二个孩子统治布列塔尼,在对抗法兰西的共识下,我们会长期唇齿相依,直到最后亲如一家,到了那一天,英格兰才有可能与布列塔尼联合,否则对于布列塔尼而言,英格兰会成为法兰西一样的威胁,我们看似占尽便宜,实则是将盟友变成了敌人。”

“您的睿智果然远非我能及!”查理五世惊叹道,他旋即想到另一件事,“那针对您的支持,我需要给出什么条件吗?”他顿了顿,目光中满含期待,“您希望我迎娶我的表妹吗?”

第57章人心

如果三年前查理五世对迎娶英格兰的玛丽尚有犹豫,那现在如果有机会迎娶英格兰的玛丽,查理五世只会乐意至极:这三年间,他和英格兰的玛丽在婚姻市场上的价值可谓是此消彼长,毕竟他先失去了西班牙的王位,神圣罗马帝国帝国的皇位也存在变数,只有尼德兰是被他牢牢把控的,而由于亚瑟一世和凯瑟琳王后迟迟没有第三个孩子出生,玛丽公主的继承权相当靠前,倘若威尔士亲王无子早逝他有相当大的机会能入主英格兰。

这个时候,他选择性遗忘了亚瑟一世刚刚才提到的联姻获取领土的副作用,好运也是能力的一部分,谁能抗拒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得到一个王国呢?然而又一次,亚瑟一世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玛丽还太小,她不能立刻和你完婚并生下继承人,而且我也相信我们的情谊不需要联姻来维持,事实上,只需要你在勃艮第同弗朗索瓦一世开战,我就要支持你的充分理由,因此这场战争并不止服务于弗朗索瓦一世扩张领土,还关乎他在国内扩张权威,他派来勃艮第的军队统帅是波旁公爵,而非随同他在布列塔尼被俘的其他贵族。”

“波旁公爵一直是王室军队的统帅,他派他前来东部作战也在情理之中......”

“对,可为什么弗朗索瓦一世只给了波旁公爵五千人的部队,还表示由于财政困难无法提供军费呢?”亚瑟一世露出一个感慨的笑容,“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他们从不会吸取任何教训,法兰西的处境远比弗朗索瓦一世想象得危险,他却还沉迷于内部的争斗,想要通过玩弄权术来排斥异己,借助和德意志的战争削弱洛林公爵,再让波旁公爵替他背下黑锅,可他将封臣当做草芥,封臣也会将他视为敌寇,但我们应该感谢他的愚蠢,这意味着法兰西将会进一步撕裂。”

“我希望你能够回避和波旁公爵与洛林公爵开战,甚至进一步策反他们,转而将矛头对准弗朗索瓦一世,而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攻法兰西,鉴于过往的仇恨英格兰的介入反而会给法兰西团结的可能。”他朝查理五世伸出手,目光是那么地慈爱与真诚,“凯瑟琳是我的王后,我永远的爱妻,而你也是我的外甥,我们是一家人。一个分裂的法兰西符合我们共同的利益,为了打消你的顾虑,我不会接受弗朗索瓦一世的示好,以在我们之间埋下任何分裂的隐患,我对合作有非常大的诚意,我相信你也是。”

“当然,我一定会对同盟保持忠诚!”查理五世立刻回答道,于情于理,他都不觉得和亚瑟一世这个协定对他有什么坏处,此刻他心里只有澎湃的激动和兴奋,他没想到在祖父去世后他还能拥有一个如此可靠的盟友。在查理五世离开后,凯瑟琳几番犹疑,仍然开口道:“亲爱的,你不打算把伊莎贝拉嫁给查理吗?”

“确实。”亚瑟说,玛丽已经快八岁了,他觉得他也是时候在她的婚姻问题上和凯瑟琳通气,“爱德华还没有结婚生子,玛丽的继承顺序太靠前,所以我不会轻易将她嫁往外国,这会给外国君主干涉英格兰的理由,而且即便将来给她安排和外国人的婚姻,我也不会选择查理五世。”他停顿片刻,“你不会希望玛丽一结婚就要给一个不知该算她姨母还是侄女的女孩做继母吧?”

“这倒是。”凯瑟琳立刻赞同道,在查理王子离开西班牙之后,斐迪南二世的遗孀热尔梅娜王后生下一个女儿,她对女孩的生父闭口不谈,却将这个女儿送往尼德兰,而查理五世和奥地利的玛格丽特也低调地安排了这个女孩的生活和教育,她的身世简直昭然若揭,“但即便不是查理,我们总该给伊莎贝拉找几个备选的丈夫,如果阿方索没有去世,将她嫁去那不勒斯也是很好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方索是罗德里戈一世和玛丽王后的独子,在一年前因病夭折,但对于这个凯瑟琳十分满意的人选,亚瑟也不算认同:“即便阿方索没有去世,我也不会选择他做伊莎贝拉的丈夫,苏格兰的詹姆斯王子也是如此,他们的血缘关系太近了,我不希望他们生下夭折的孩子。”

“如果教皇赦免了他们的婚姻,那上帝是不会将这样的不幸施加给他们的。”凯瑟琳显然不太认同,不过考虑到玛丽也并没有合适的表亲作为她丈夫的备选葡萄牙国王已经同凯瑟琳公主订婚,苏格兰的詹姆斯王子也不算什么好对象,她对此的反驳也仅仅只有这一句,“那你为何如此无私地帮助查理呢?如果我们的下一代不再有姻亲关系,那盟约也不再可靠。”

“盟约不是由于姻亲关系决定的,而是由于地理位置决定的。”亚瑟合目,“我并没有帮助他,相反,是他在帮助我,他需要真刀实枪地和弗朗索瓦一世硬碰硬,承担巨大的压力和军费开支,而我只是派出了少量兵力,一旦战况不对我可以轻易抽身而出。”

“而查理会被拖入和法兰西对抗的泥潭,消耗法兰西的主要力量。”凯瑟琳很快反应过来。

“是的,即便有过短期的休战,长期来看,我们总是要持续对抗法兰西的,我们在西部海岸的统治还没有到可以拔除法兰西影响的地步,既然如此,将弗朗索瓦一世的注意力吸引在东部对我们最好,最好他和查理五世能够拼杀至两败俱伤,如果弗朗索瓦一世出现败势,我也会给予他适当的扶持,只要他不干预我在西部的行动。”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凯瑟琳,“我需要靠你跟查理五世建立亲密关系,但我并不想通过玛丽的婚姻将这段关系进一步加深,在这个时代,国家的独立性和自主权利才是最重要的,正如布列塔尼一直追求的一样,英格兰已经拥有了这一权利,我不想因为联姻的缘故失去。”

“我知道,亲爱的。”她低叹一声,任亚瑟握住她的手。

她心情很复杂,在亚瑟对查理五世的态度中感受到一丝似曾相识的悲凉,她没想到这样的感觉会是亚瑟带给她的。

亚瑟一世的拒婚令弗朗索瓦一世始料未及,尽管勒妮公主的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早已做好了事后撕毁婚约的准备,但他也没有想到亚瑟一世竟然连这一点周旋的机会都不给他,他难道就一点都不为布列塔尼的继承权心动吗!

但在法国财政捉襟见肘的当下此前和布列塔尼的持续扯皮与贿赂选帝侯花费的金钱不亚于一场战争,他确实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找英格兰的麻烦,而英格兰海军的加入也让他失去了通过战争洗劫尼德兰的机会,他只能加倍督促前线的波旁公爵和洛林公爵对抗查理五世。

波旁公爵夏尔三世和洛林公爵安托万一世都明白弗朗索瓦一世的盘算,但受限于国王的命令和保卫领土的客观需要,他们又都不得不执行国王的意志,对此安托万一世的弟弟克劳迪十分不满,和性格较为随和的“好人”安托万一世相比,他的脾气要火爆得多:“招惹尼德兰的查理的人是国王,他却要求我们替他对抗他,我们的家族领地不会多上一寸,却要为了国王的野心承担一场战争!”

“当年安妮王后确实太慷慨了。”针对弟弟的愤懑,安托万一世的回应要温和委婉地多,“亲爱的克劳迪,命运的馈赠总在背后标好了价格,如果我们还统治着洛林,我们一样会在战场上和哈布斯堡家族对抗。”

当年布列塔尼的安妮将勃艮第转授与他时,他也曾经受宠若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感受到这份礼物背后的沉重压力,毕竟这哈布斯堡家族从没有放弃对勃艮第的宣称,而瓦卢瓦王室也对此心存芥蒂,尽管他和蒙莫朗西的阿内一样曾经在路易十二世的宫廷中同弗朗索瓦一世有过交情,但执掌大权后,弗朗索瓦一世对蒙莫朗西的阿内的宠信明显超过他就是证明。

针对这个问题,安托万一世也无可奈何,他虽然对弗朗索瓦一世有着忠诚和容忍,但在祖地洛林已经难以收复的情况下,他当然不可能将已经统治了近十年的勃艮第拱手相让,因此他只能将自己的新角色定位为替国王防御东部边境的桥头堡,并努力安抚自己脾气暴躁的弟弟。

可惜的是,面对兄长的劝告,克劳迪并不算十分领情,他仍忿忿道:“我们为法兰西而战,国王却吝于为我们提供支持,谁不知道他心里的算盘是什么!如果我们打败了奥地利人,乃至进一步收回洛林,国王难道会将我们的祖地重新授予我们吗?”

“我们没有选择,克劳迪。”面对弟弟的怨气,安托万一世觉得他有必要拿出兄长的威严弹压一二,“法兰西国王或许对我们不够宽容,但尼德兰的查理既有对德意志皇位的继承权,又是勃艮第公爵的后代,从法理和私仇上他都与我们水火不容,与其在这里埋怨法兰西国王不够宽容,不如想办法劝尼德兰的查理不要盯着勃艮第,这才是我们能够躲避战争的唯一途径!”

是的,洛林公爵一系同勃艮第公爵一系一向水火不容,在洛林公爵一系得到勃艮第后尤甚,这也是弗朗索瓦一世敢于使唤他们出兵出力的底气所在,想到这一点,克劳德虽然仍满腹怨气,但也按捺住不满决意排兵布阵,面对弗朗索瓦一世的小心思,他能做的只有不按他的意愿和波旁公爵交恶,而在短期的相处中,他对夏尔三世的印象还算不错,至少在军事上他们都脱离了蠢人的范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十岁的夏尔三世身材高大,长相英俊,抛开身份地位不谈也是一位十分具有魅力的青年男子,在克劳迪来到他的营帐后,他发现他正在看一封信,神情异常凝重,以他对夏尔三世的了解,他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一定非常重要,他不禁好奇道:“是谁的信,大人?”

“是萨伏伊公爵夫人的信。”夏尔三世放下信,眉头仍然紧锁,“她写信劝告我们暂缓作战,他们的目的是保卫尼德兰,而非夺回勃艮第。”

第58章母女

萨伏伊公爵夫人,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她可是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和勃艮第的玛丽的女儿,她对勃艮第完全没有想法吗?”短暂的惊喜后,克劳迪仍对此心存顾虑,而夏尔三世思忖片刻,笃定道,“和她的父亲和侄儿相比,玛格丽特夫人并不算好斗,她写信过来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同我们作战只会削弱他们在对抗真正敌人时的能力。”

真正的敌人,弗朗索瓦一世,对现在的哈布斯堡家族而言,保住神圣罗马帝国皇位才是重中之重,所以他们可以暂时按捺对勃艮第的渴望,而是希望能够与洛林公爵约和,同时也回避和波旁公爵正面冲突。“如果哈布斯堡家族不在勃艮第开战,那国王陛下要么承认尼德兰的查理的皇位,要么亲自出兵同查理王子交战。”克劳迪若有所思道,而夏尔三世点了点头,如释重负道,“是的,如果战场在尼德兰,香槟或者皮卡第地区,你们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身为王室军队统帅,他虽然仍有可能加入后续的战争,但他至少不用被动卷入王室和洛林家族的争斗中,劳心劳力还一无所获,对于奥地利的玛格丽特提出的这个前景,他和克劳迪一样都很心动,阻碍在于弗朗索瓦一世:“不过陛下一定会极力催促我们在勃艮第出兵,一旦我们和萨伏伊公爵夫人的联络暴露,我们都会面对叛国罪的指控。”

“如果萨伏伊公爵夫人有诚意,她应该主动地将战火引入其他地方,但我们也不能一直不出兵,拖延国王的命令一样会蒙受指控。”克劳迪有些泄气道,而此时的夏尔三世却忽然眼前一亮,站起身盯着克劳迪道,“如果我们中的一方做出这样的行为,国王一定会借此发难,但若我们共同行动,国王反而会选择容忍。您和您的兄长都还未婚,而我的妹妹勒妮和堂妹安托瓦妮特都是单身,身份和年龄与你们都很合适,无故拖延国王的命令有不忠的嫌疑,但如果是被婚礼耽搁呢?1”

事前,弗朗索瓦一世认为将勃艮第作为战场是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毕竟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和查理五世对勃艮第的渴望众所周知,出于保护领地的目的洛林公爵也会奋起回击,但查理五世迟迟没有对勃艮第采取行动。

1520年年初,更令他震怒的消息传来了,他的两个心腹大患竟然在没有禀报他的情况下在勃艮第举行了两场婚礼,自此结为姻亲,他们甚至还在战争中好整以暇地举行了盛大的宴会,还来不及等他为他们的自作主张愤怒,更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来了,借着勃艮第婚礼的机会,查理五世自阿图瓦出兵进攻皮卡第,目标直逼巴黎。

有英格兰炮兵的配合,查理五世的初期战斗相当顺利,这时候埋怨洛林公爵和波旁公爵已经没有用了,弗朗索瓦一世只能匆忙整军与查理五世交战,在第一轮战争中,他并没有讨得便宜,更危险的是,由于皮卡第地区紧邻诺曼底,他还需要担心英格兰会不会趁火打劫,如若亚瑟一世开始行动,他只能被迫退入法兰西腹地,他不确定他是否能够承担两次军事失败的代价。

军事行动取得超乎预计的成果,但优势并不稳定,对此奥地利的玛格丽特的建议是查理五世在这个时候同弗朗索瓦一世议和,迫使后者承认他的皇位,但初登战场便取得大捷的查理五世再次罔顾姑姑的意见,率领精锐的瑞士雇佣军突袭弗朗索瓦一世的营地,迫使弗朗索瓦一世再度狼狈后撤。

尽管没有埃夫勒之战那么惨烈,但这无疑是弗朗索瓦一世所面临的又一次重大打击,并且查理五世并无退兵之意,自觉有望兵临巴黎,他开始源源不断地砸钱雇佣军队,力图对弗朗索瓦一世形成迫切的压制,同时大张旗鼓地宣称既无血统也无勇武的弗朗索瓦一世根本不配继续待在法兰西王位上,“一位如此无能且不幸的君主真的值得你们的效忠吗?”

如果把自己摆在入侵者的角度上,法兰西内部会同仇敌忾,但如果把自己定义为法兰西内部派系的支持者,查理五世行为的恶劣度会弱化很多,而他所选择的对象是先前在勃艮第同他一度有过默契的波旁公爵,作为王室旁系,波旁公爵本就是弗朗索瓦一世及其男性后代之后的王位继承人,何况他的妻子是路易十一世的外孙女,岳母又是深受法兰西人爱戴的博热的安妮,和娶了路易十二世女儿的弗朗索瓦一世相比竞争力毫不逊色。

而在见证了弗朗索瓦一世在战场上的连续败绩后,要说波旁公爵对王位毫无想法那就太高估他的道德情操了,表现出来就是他明面上严词拒绝查理五世的示好,行动上虎踞勃艮第寸步不离,在现在的情势下,他保持中立意味着弗朗索瓦一世得不到王室军队的回援,而这正是查理五世想要看到的。

对此最心急如焚的是萨伏伊的露易丝,查理五世或许无力占据整个法兰西,但他完全可以推动弗朗索瓦一世被迫退位,一旦这样的情况出现,她现在所拥有的尊荣也不复存在,因此她非常积极地想要推动查理五世退兵,这样的紧张氛围也传入了卢浮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后一直在哭,并为国王祈祷。”这一天,当安妮·博林进宫探望克洛德王后后,她听到克洛德王后的另一位侍女戴安·德·普瓦捷道,她曾经也是弗朗索瓦一世的情妇,但很快失宠,因此弗朗索瓦一世将她打发过来照顾克洛德王后的两个儿子,其中王后的次子亨利王子似乎尤为喜欢戴安,他身体强壮,脾气暴躁,很多保姆都不能让他安静下来,唯独在面对戴安时他会安静很多,因此她实质上是亨利王子的专职保姆,她也是卢浮宫中少数对克洛德王后保持一定的恭敬和同情的人之一,“她还怀有身孕,这对她的身体并不好。”

“她终究还是在意国王。”安妮·博林心情复杂道,不论弗朗索瓦一世对克洛德王后多么恶劣,他毕竟是她的丈夫,如果弗朗索瓦一世地位不保,克洛德王后也很难维持现在的生活,听到她的话,戴安·德·普瓦捷的神情更加忧伤,“但国王的所作所为完全对不起王后的忠诚,哪怕不提情感上的不忠,他在其他方面也没有给予王后应有的尊重。”她顿了顿,用极快的语气对安妮·博林道,“王太后让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亨利王子的个人用品。”

“什么?”安妮·博林一怔,得益于她敏锐的思维,她不禁捂住了嘴唇,“王太后想要将亨利王子送去尼德兰吗?”

“是的,而且不是作为联姻对象,而是作为人质。”戴安·德·普瓦捷脸上的焦急之色更甚,“王太后一直在和萨伏伊公爵夫人通信,公爵夫人答应劝说查理王子退兵,但需要法兰西放弃神圣罗马帝国皇位并支付巨额赔款,宫廷拿不出这么多钱,因此王太后希望延期付款,给出的抵押价码是亨利王子,她瞒着王后是不想影响她马上要出生的孩子。”

亨利王子是法兰西王位的第二继承人,将他作为人质交给哈布斯堡家族算得上有诚意,有他的兄长弗朗索瓦王子在,克洛德王后又处在生育年龄,法兰西完全可以在查理五世退兵后对亨利王子置之不理甚至期待他早早夭折,为此伤心的只有王子的母亲和眼前这个与王子关系亲密的侍女。

“王太后会答应。”安妮·博林失神地回答,再一次的,她对弗朗索瓦一世和萨伏伊的露易丝产生了深刻的怨恨,他们一定要榨干克洛德王后的最后一滴骨血吗?而面前,戴安·德·普瓦捷朝她行了一个礼,飞速道,“我非常同情王后和亨利王子,但我对他们的处境无能为力,我将这个消息告诉您,或许您能帮助他们呢?”

她离开了,而安妮·博林内心泛起阵阵苦涩,即便知道这个消息,她又能帮助他们什么,她根本没有能量劝动英格兰国王在这个时候转换阵营支持弗朗索瓦一世。“你又来了。”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低下头,勒妮公主正仰起头看着她,目光中满含戒备,“我姐姐正在独自祈祷,她不需要你的陪伴,法兰西正在经历危机,我也不想看到一个英格兰女人在这里幸灾乐祸,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她真的很像布列塔尼的安妮,不论是长相还是神情,她是布列塔尼的安妮所期望的女儿,但她不是长女,她还忠于法兰西。“我并没有幸灾乐祸,我只是同情克洛德王后的境遇,作为王后和公主,她为法兰西付出了一切,却连基本的权益都不能拥有。”安妮·博林深吸一口气,她的心咚咚直跳,但她知道如果她想要达成目的,她必须主动出击扭转眼下的局面,“如果你母亲还活着,她一定不会看着你们姐妹二人过着这样的人生,或许作为女儿,你们已经在重复母亲的命运,你们一样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保护。”

“你什么意思?”勒妮公主的声音尖利寸许,而安妮·博林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王太后已经决定将亨利王子送去尼德兰作为退兵的诚意和赔款的筹码,克洛德王后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为国王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而她的付出不过是给她的丈夫增加了可以交易的货物,在卢浮宫,她现在得不到尊重和爱,未来也不会。”

第59章归属

对萨伏伊的露易丝而言,她现在非常深刻地领略到了为什么博热的安妮临死前要对她一再强调她肩上的责任,如果此前她对布列塔尼的安妮的恶感还仅仅只是因为对她地位和个人性格的嫉恨,那现在她已经彻底共情了博热的安妮,明白了布列塔尼的安妮在执政的两年中到底给瓦卢瓦王室埋下了多深的隐患,如果不是她将诺曼底和洛林割让出去,他们现在根本不会面对如此复杂的外交局面!

作为王后,她对法兰西毫无贡献,在搅乱法兰西方面倒是功勋卓著,但萨伏伊的露易丝在发泄过怨气后也明白她必须为眼下的困局找出解决方法,波旁公爵和洛林公爵是指望不上了,年轻气盛的查理五世也不会轻易退兵,随着军费开支的加剧和进攻难度的增加,查理五世很难保住他现在的战果,但弗朗索瓦一世很可能等不到那一天,即便能,谁能保证查理五世不会在一怒之下不惜代价给他的敌人留下一个沉重的伤口,这不明智,但查理五世还年轻。

他们会两败俱伤,得利者只有旁观者,或许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清楚这一点,萨伏伊的露易丝认为她和哈布斯堡家族并非没有谈判空间,而插入点便是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她的旧友,她同样对她侄儿的冒进深感忧虑,如果弗朗索瓦一世失去王位换上一个更精明强大的国王对哈布斯堡家族也没有好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发出了信号,奥地利的玛格丽特果然给予了积极的回馈,她索要的赔款数字很高昂,但比起彻底的失败这个价码已经可以接受。“勒妮公主想要您去看望她,夫人。”正当她为奥地利的玛格丽特的回信松了口气时,她的侍女悄然上前禀报道,“勒妮?”她讶异,对她的邀约下意识感到心虚,但很快又自我宽慰暗想她完全不必忌惮一个九岁的女孩,“让她进来,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来到勒妮公主的宫室,勒妮公主正坐在椅子上等她,昂首挺胸、目不斜视,那样的神采真的像极了她母亲生前的样子,而她身后暗红的帷幔将她的面容衬托出一种超越她年龄的威严,萨伏伊的露易丝心口蒙上一层阴霾,但很快又挂上了慈爱的笑容,如博热的安妮所说,她应该将勒妮培养成一位法兰西公主,如果勒妮公主崇拜她,敬爱她,将她当做母亲,那对布列塔尼的安妮而言才是最大的讽刺和报复:“克洛德还好吗?很抱歉,这段事件我一直在为弗朗索瓦的事操心,都没有去关心你们姐妹二人。”

“她很好,如果她没有面临进一步的伤害的话,她会更好。”勒妮淡淡道,她抬头看向萨伏伊的露易丝,“亨利呢,我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他去哪里了?”

“我将他交给玛格丽特照顾了,你知道,她一向很疼爱弗朗索瓦的孩子。”

“是照顾,还是扣押,他是去纳瓦拉,还是尼德兰?”勒妮公主直视着萨伏伊的露易丝,目光充满了失望和困惑,“请告诉我真相,夫人,这个真相迟早会以另一种形式揭晓出来。”

她知道了,谁告诉了她,还是她听到了风声,这些事可以事后调查,当务之急是先应付过眼下:“这是必要的牺牲,勒妮。”萨伏伊的露易丝放缓了口气,她朝勒妮公主伸出手,勒妮公主没有过来,她索性起身将她拥进怀里,仿佛她真的是她的母亲,“如果不同哈布斯堡家族议和,瓦卢瓦王室的统治都可能会倾覆,如果那一天到来,弗朗索瓦,我,还有你和克洛德都不能独善其身,我们需要抓准时机用最小的代价停止战争。”

“那亨利呢,他能回来吗,他会死吗?”

“等弗朗索瓦回来,我们会想办法给他凑赎金,他毕竟是重要的人质,哈布斯堡家族不会杀害他。”她一下下抚摸着勒妮公主的头,动作温柔,语气中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冷酷,“他只是一个次子,不是王位继承人,也不是国王唯一的儿子,只有弗朗索瓦是国王,他才是王子,才能有继承权和尊荣的生活,女孩需要为父兄牺牲,男孩也需要,克洛德会生下新的儿子的。”她看着勒妮公主的双眼,带着一丝警告语气问,“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勒妮?”

勒妮公主没有立刻回答她,她咬着嘴唇,目光中充满了痛苦和犹疑,好一会儿后,她才重重低下头:“是的,一切为了法兰西。”

萨伏伊的露易丝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这个时候,再想起布列塔尼的安妮,她心里只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她想要再抱抱勒妮,而勒妮只是不动声色地别过头:“我会劝说我姐姐理解这个决定的,您离开吧,夫人。”

萨伏伊的露易丝不疑有他,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勒妮公主的宫室,确信她已经离开,勒妮公主赶紧拉开了房间里的帷幔,帷幔之后,克洛德王后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勒妮公主想扶住她,而克洛德王后只是摇摇头:“你把安妮叫过来,把她叫过来......”

安妮·博林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克洛德王后的消息,当收到邀约后,她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卢浮宫,克洛德王后正静静卧在床上,看到她来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起身:“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回到巴黎,并且一直试图在我和勒妮身边进行安慰和劝说,勒妮说你告诉了她亨利的事,你是故意的吗?”不等安妮·博林回话,她忽然又笑了笑,“不过没关系,安妮,即便其中有利用的成分,你也是这个宫廷中为数不多的真正关心我们的人,这就够了,我本就收不到他人的爱戴,如果不是我的血统和领地稍微平头正脸的绅士都不愿多看我一眼。”

“他们不了解您,不了解您高贵的品质和黄金般的心。”安妮·博林忍着眼泪道,克洛德王后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哀伤道,“可没有用,安妮,我既不是弗朗索瓦喜爱的妻子,也不是母亲期望的女儿,对法兰西来说,他们也不想拥有一位我这样残疾又丑陋的王后,生下孩子以确保王朝的延续和布列塔尼的宣称是我仅有的价值。”

她抚摸着自己高耸的肚子,一生之中,她的目光从没有如此刻般坚定过:“母亲一直在同命运对抗,直到粉身碎骨,我害怕重蹈她的命运,因此一直选择隐忍和逃避,但忍让无济于事,忍让只会加剧我被分食的速度,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我不是母亲期望的女儿,但也许还来得及。”她看向勒妮,从妹妹的脸孔上,她仿佛能够看到母亲的影子,也许布列塔尼的安妮此刻正含笑注视她的女儿们,“在母亲的遗嘱里,她曾向英格兰求助,希望能够将你许配给威尔士亲王,并将布列塔尼作为嫁妆,你和安妮一起离开吧,只要你和威尔士亲王结婚并来到了布列塔尼,法兰西就再也不能掌控你的人生,这是母亲一直以来的心愿,她想要摆脱法兰西人。”

“怎么会!”勒妮公主惊叫道,她看上去迷惑又茫然,和过去的认知截然不同的真相正冲击着她的脑海,她不肯接受这一切,却不得不接受这一切,“她是法兰西的王后,而我们是法兰西的公主,我们是法兰西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们不是法兰西人,我们是布列塔尼人,我们的母亲一生都没有忘记身为布列塔尼公爵的职责,我们也不该忘记。”克洛德王后坚定道,她喉头微梗,胸腔剧烈起伏,这个时候,她终于敢于直面那个她心知肚明的真相,她一直劝说她忘记,忽视那一切以免自己承受更多的痛苦,可没有用,瓦卢瓦王室不会因为她的温顺对她手下留情,“母亲不是因为食物中毒去世的,她是被谋杀的,博热的安妮,萨伏伊的露易丝,弗朗索瓦,他们都是凶手,为了布列塔尼,他们逼迫母亲成为了法兰西王后,但痛骂无法容忍一个布列塔尼女人真正掌握法兰西王后的权力。”

“我们是母亲的女儿,而你曾经答应了我母亲会践行她的遗志,你能成为约克公爵夫人,想必英格兰国王也已经知道这件事,并愿意为此付出精力吧?”她重新看向安妮·博林,坐直身体,握住她的手,近乎乞求道,“我已无法扭转我的人生,我只能尽我所能帮助你们和勒妮,答应我,不要让勒妮重复她母亲和姐姐的命运,不要让她从一个囚笼到另一个囚笼里。”

“我会的。”安妮·博林也已热泪盈眶,她擦干眼泪,坚定道,“过去,现在,直到我生命结束,我一定会竭力践行我答应您的事,正如我曾经承诺你们的母亲。”

第60章盟友

1520年已经过半,而弗朗索瓦一世在战场上的困境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基于此,原本在皇位选举中支持他的选帝侯们也纷纷改旗易帜,向查理五世表示忠诚和臣服,查理五世也大度地表示了宽恕,并接受了选帝侯们的劝说履行他祖父曾经定下的婚约迎娶了他的妹夫匈牙利与波西米亚国王拉约什二世的姐姐匈牙利的安娜,并确立了他在拉约什二世及其子女之后匈牙利与波西米亚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地位。

帝国皇位的归属自此已经没有异议,弗朗索瓦一世仍然嘴硬,但连他自己都心知肚明他不过是在未来的谈判中预留一个不算有用的砝码,他的失败已成定局。面对弗朗索瓦一世的窘境,约克公爵也按捺不住幸灾乐祸的心,在巴黎上下愁云惨淡之际,他的府邸却夜夜笙歌,而他的夫人也不像往常一样会劝说丈夫适当收敛,相反,她鼓励约克公爵在这个时候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我们代表英格兰,法兰西不会在这个时候找英格兰的麻烦。”

对约克公爵的行径,萨伏伊的露易丝确实心中窝火,但正如安妮·博林所说,法兰西不能在这个时候找英格兰的麻烦,亚瑟一世现在没有趁乱偷家对他们来说已经算万幸,因此虽然看不惯约克公爵的行为,她也只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张扬浅薄又浮夸的次子而已,他也至多能在这些热闹场合吸引一些无知妇女的目光,他的种种行为只是增加了他国王哥哥给他的零用开销而不会影响什么。

对约克公爵而言,他十分满意在法兰西的生活,弗朗索瓦一世热爱华丽排场,而他的排场也不比他逊色,他现在有个“华丽者”亨利的外号,他对此十分受用,在英格兰,如果他的排场比亚瑟更加华丽会引来不敬的嫌疑,而在法兰西,这是一种国力的炫耀象征,所以亚瑟不仅不会制止他的行为,他还会为他的开销买单。

他哥哥果然英明神武,他知道什么样的职位最适合他,现在的状态他们兄弟两人都开心。又一天,当他在舞池里搂过娇美的女人并情意绵绵地和她交换了一个吻后,怀里的女人娇笑着推开了他,“哎,虽然英俊公爵的垂爱令我受宠若惊,可我真担心公爵夫人会为此嫉妒呢!”

“她去陪伴克洛德王后了。”约克公爵道,在心里对安妮·博林浮起了一丝微妙的不满:他当然还是很喜爱安妮·博林,但他也受不了她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她对克洛德王后都比对他热情,“她总是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以至于忽视了她的丈夫,结婚三年了,我仍然没有感到我被她爱着,我给她的还不够多吗!”

不过没关系,至少在得不到妻子温柔的同时他还可以从其他女人身上汲取对自己魅力的信心,他有足够的时间和安妮·博林玩这场爱情游戏,他又灌了一瓶酒,在全场人的注视下脱下外套表演了精彩的踢踏,全场如雷鸣的掌声充分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如果不是这样的掌声很快被打断了的话。“夫人?”他讶异,没想到萨伏伊的露易丝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由于酒劲,他仍有些飘飘然,他摇摇晃晃地上前抓过她的手,“噢,夫人,您的到来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你的妻子呢?”萨伏伊的露易丝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在府邸内四处张望,约克公爵虽然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她去陪伴克洛德王后了,她总是会花很长时间陪伴她......”

“原来你对你妻子的行踪一无所知。”萨伏伊的露易丝冷笑道,而后她的话瞬间令约克公爵从酒意中清醒过来,“你的妻子已经带着勒妮公主逃离了巴黎,真可笑,这叛国的行径已经被我觉察,而你竟然还一无所知。”

1520年9月,英格兰的约克公爵夫人忽然带着法兰西的勒妮公主出现在布列塔尼,公开了布列塔尼的安妮遗嘱并宣称勒妮公主为合法的布列塔尼女公爵,勒妮公主随后以布列塔尼女公爵的名义请求英格兰出兵借道布列塔尼进攻法兰西。

亚瑟一世很快应邀对法兰西宣战,这也意味着包括约克公爵在内的巴黎城内的英格兰人都成为了人质与囚徒,萨伏伊的露易丝立刻将约克公爵关入巴士底狱,对于姨父宁愿舍弃自己亲弟弟也要帮助自己征法大业的行为,查理五世大为感动,不顾奥地利的玛格丽特的反对再度征兵,可以说他现在已经面临事实上的财政破产,只是因为前方有着瓜分法兰西的诱惑,因此他的债主们还愿忍气吞声,只等查理五世征服法兰西,他们再坐地分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眼见劝不动侄儿,奥地利的玛格丽特也只好全力配合查理五世的计划,她写信给胡安娜女王,在回忆了她的亡夫胡安亲王和胡安娜女王的亡夫腓力一世后转而请求胡安娜女王在此时践行她父母的遗志进攻法兰西,胡安娜女王本有些犹疑她是否应该做出如此重大又冒进的决定,但她的儿子斐迪南和御前会议一致劝说她应邀出兵,胡安娜女王这才放心地签署了命令。

虽然胡安娜女王不像她的母亲伊莎贝拉女王那样英明神武、万人敬仰,但她的优点在于从不会对她不了解的事物指手画脚,下了命令便会要求负责人执行到底,是以在东西两线遭遇哈布斯堡家族和英格兰的夹击后,南面的领土也面临威胁,他们的盟友纳瓦拉国王最后剩下的领土也岌岌可危。

四面楚歌之际,想起博热的安妮临终前的嘱托,萨伏伊的露易丝终于痛下决心,做出了一个被后世屡屡指责、但确实解决了法兰西眼下危机的举动:她秘密联系了奥斯曼帝国的新任苏丹苏莱曼一世,向他阐述了法兰西覆灭后这个由英格兰—西班牙—德意志—意大利组成的联盟对奥斯曼帝国的威胁,提出缔结同盟应对眼下的危机。

对查理五世而言,他现在正属于昂扬的斗志中,他的曾外祖父大胆查理和祖父马克西米利安一世毕生未达成的伟业已经近在眼前,弗朗索瓦一世和他背后的法兰西已成瓮中之鳖,沦为盘中餐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自觉胜利在望,繁重的工作不再令他感到压力,反而令他斗志昂扬,他现在满心只想快点完成征服法兰西的伟业,这个时候,原本盘踞在勃艮第的波旁公爵和洛林公爵也有些坐不住了,他们固然对弗朗索瓦一世有些不满,但也不想看着法兰西被<a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arget=_bnk>三国瓜分,如果查理五世给他们足够的价码他们倒还可以考虑配合。

然而在收到波旁公爵的来信,希望查理五世能够支持他获得法兰西王位后,查理五世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们提议:“作为盟友,你们来得太晚了。”这样的行为终于令波旁公爵对查理五世灰心丧气,他转而以法兰西王室的忠臣自居,出兵驰援弗朗索瓦一世,对他的雪中送炭,弗朗索瓦一世心里虽然清楚他不过是因为没有从查理五世手中得到足够份量的报酬,明面上还要装得大为感动,每一份支持对现在的他而言都是宝贵的。

波旁公爵的举动令查理五世大为恼怒,而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劝诫的来信更被他视为指手画脚的体现,他因此更加用力地往前线增兵,事已至此,只有彻底击溃弗朗索瓦一世并在战后的分赃中得到最大的那块蛋糕才能真正弥补他的损失并成就他的威名,然而他却在这个时候接到了从匈牙利传来的消息。

他的妹妹玛丽写信过来,告知他苏莱曼一世入侵的消息,还来不及等他为东欧的局势担忧,另一个不知是让他该喜还是该悲的消息传来:他的妹夫兼妻弟拉约什二世在与土耳其人的战斗中坠马而死,根据他与匈牙利的安娜结婚时的协议,他现在是匈牙利与波西米亚的国王。

这是礼物,是馈赠,是他迎娶匈牙利的安娜的初衷,可这份礼物不该在这个时候到来,这两顶王冠并非没有觊觎者,佐波尧·雅诺什,匈牙利的本土贵族,他的妹妹奥地利的玛丽在信中阐述了匈牙利贵族希望拥立他为雅诺什一世的消息,如果他不能及时前往匈牙利这顶已经到手的王冠很可能会出现变数。

但他确实又不能在此时弃法兰西的战事于不顾,因此他只能写信请奥地利的玛丽以她匈牙利王后的身份尽可能地为他拉拢支持者,同时更加疯狂地增兵以求速速击溃法兰西,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得知了两个令他如遭雷击的消息:他的姨父亚瑟一世与母亲胡安娜女王已经双双和法兰西议和,从弗朗索瓦一世手中获取了布列塔尼、安茹、纳瓦拉等地,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面对法兰西的大军。

第61章旧情

尽管争取到了苏莱曼一世的支持,但选择哪个角度作为突破口仍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三个对手中,英格兰太远,苏莱曼一世鞭长莫及,西班牙倒是因为北非的港口同奥斯曼帝国有冲突,但胡安娜女王执政后西班牙的本土势力持续抬头,他们更期望保住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利益,因此奥斯曼海军袭击北非对现在的战局毫无帮助。

但匈牙利就不一样了,作为东欧的门户,这里对奥斯曼帝国扩张势力极为重要,拉约什二世之死属于意外之喜,她不信查理五世会对到手的王国不管不顾,况且三个对手中,查理五世是出力最多、投入最多的一位,如果他在这场战争中一无所获或者无法弥补他在战争中的投入,那么至少五年之内,他都无法再对法兰西发动新的战争,这无疑能让法兰西或者瓦卢瓦王室获得喘息的机会。

和查理五世注定要死磕到底,那么萨伏伊的露易丝势必要答应西班牙和英格兰的条件,西班牙想吞并纳瓦拉,他们本也无力在这个时候继续耗费精力保护这里,索性顺水推舟,左不过是把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和她的丈夫恩里克二世接到巴黎罢了,英格兰的条件苛刻一些,要求承认勒妮公主布列塔尼女公爵的身份并割让安茹、释放约克公爵等被扣押的英格兰人质,这倒还在他们的心理预期范围之内。

比较棘手的是勒妮公主同时要求弗朗索瓦一世同克洛德王后离婚,将克洛德王后和两个王子都送到布列塔尼居住,这无疑大大挑衅了瓦卢瓦王室,诚然,弗朗索瓦一世可以另择佳偶,但且不提他是否能在短期内找到合适的再婚对象以及与路易十二世的女儿离婚是否会影响他的继承权,他在自己的婚姻问题上留此话柄基本预示着法兰西未来的内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此经过一段时间的讨价还价,双方达成的协议是封克洛德王后为索米尔女伯爵并在此治理封地,此地毗邻布列塔尼,她的统治权在有妹妹的帮助下无疑名副其实,而索米尔毕竟是法国领地,对克洛德王后的病情心知肚明的弗朗索瓦一世也知道他等不了几年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收回这里,没有克洛德王后在宫中碍眼提醒他他所经历的屈辱和背叛,他的心情还更舒畅些。

在和法兰西签署完条约后,勒妮公主正式与威尔士亲王订婚,和布列塔尼人此前担心的亚瑟一世可能挟恩图报的可能相比,他给出的条件相当宽厚,他同意勒妮公主在婚前长居布列塔尼,并且由这对夫妻的第二继承人继承此地,订婚文件也明确规定了威尔士亲王虽然可以使用“布列塔尼公爵”的头衔但公国事务全部由勒妮公主主导。

签署完订婚协议后,这对未婚夫妻在布列塔尼第一次见面,勒妮公主也开始佩戴一枚都铎玫瑰式样的胸针,以示她作为未来威尔士王妃的身份。所有人都很开心,除了查理五世,解决完西部和南部的问题后,弗朗索瓦一世立刻全力应对查理五世的大军,颇取得了几场振奋人心的胜利,而尼德兰的银行家也对查理五世失去了耐心,纷纷宣布停止对查理五世的借款,他靠金钱维系的庞大军队立刻面临哗变威胁,兼之东欧的局势不容拖延,查理五世最终还是低下高昂的头颅同意议和。

和曾经愿意给出的天价赔偿相比,掌握了主动权的弗朗索瓦一世这次就吝啬多了,除了同意不再宣称神圣罗马帝国皇位之外,他几乎不肯同意任何要求,因此谈判一度破裂,但每当查理五世想要在战场上向弗朗索瓦一世施加压力,他的军队和金主都不肯配合,而苏莱曼一世的威胁已经迫近奥地利祖地,因此尽管万分不甘,查理五世还是只能按捺心气留在谈判桌上,从弗朗索瓦一世的指缝里抠出原勃艮第公国同德意志接壤的部分领土,为他这场盛大的军事冒险稍作裱糊。

在这场将大半个欧洲都卷入其中的战争中,查理五世和弗朗索瓦一世都是输家,除了他们,还有另一个人此时无比郁闷,那就是好不容易从巴士底狱脱身得以回到英格兰的约克公爵:鉴于他的夫人直接策划了勒妮公主的叛逃,他很难不被怀疑卷入其中,在法兰西面临亡国威胁的时间里可想而知他在巴士底狱的日子不会好过,他一开始日夜咒骂着法兰西人,意识到这只会给他招惹更多额外的羞辱折磨后他才识趣地闭上了嘴,在音信阻绝的巴士底狱,他也不知道他哥哥是否已经放弃了自己,这样的身体心灵双重折磨很难不令他发疯。

和约克公爵相反的是安妮·博林前段时间的春风得意:从成功带着勒妮公主逃出巴黎后,她就已经完成了亚瑟一世吩咐给她的任务,在此后的婚约谈判中,她也充分利用了自己在双方都有一定话语权的优势从中斡旋,意识到这一点后亚瑟一世索性直接任命她为英格兰与布列塔尼的谈判代表,更令她惊喜的是,她怀孕了,这意味着她的孩子不论男女都会继承约克公爵在英格兰的领地和财富,作为英格兰的功臣和新的约克公爵的母亲,她已经可以看到她和整个博林家族光明的未来,对于巴士底狱中的约克公爵,很抱歉,她真的没有很关心。

是以在得知法兰西同意释放约克公爵后,安妮·博林甚至还有些失落,不过不论约克公爵归来与否,她在都铎王室已经站稳了脚跟,当约克公爵回到伦敦后,她已经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噢,哈里。”当他下船后,伊丽莎白王太后已经在港口等待多时,看着消瘦许多的约克公爵,她完全掩饰不了心疼之意,这令曾自我怀疑已被家人抛弃的约克公爵有了些许安慰,他正想安慰母亲几句,伊丽莎白王太后却已经擦干了眼泪,转而笑容满面道,“快去看看你的女儿,她长得像安妮,但头发像你。”

在约克公爵被法兰西扣押的时间里,安妮·博林腹中的孩子成为了伊丽莎白王太后唯一的精神寄托,在这个女孩出生后,她立刻以自己的名字为她命名,即便约克公爵平安归来,她对这个孙女的偏爱也没有丝毫减少,所以她急迫地想要大难不死的幼子也分享她的喜悦。

约克公爵知道母亲的表现很正常,但他心里就是有些不满,为什么母亲这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他女儿身上呢?这样复杂的心情在他见到他妻子和女儿时达到了顶峰,他看到安妮·博林抱着刚出生的伊丽莎白,她看起来还是那么优雅迷人,并且比从前更多了分温柔的风韵,但约克公爵曾经蓬勃的爱慕此时却伴随着一份无形的阴霾:他在巴士底狱担惊受怕时,他的妻子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和忧虑吗?她带着勒妮公主逃离巴黎时有考虑过他的处境吗?谁给了她这样的胆子,谁配合了她,为什么她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回到英格兰做公爵夫人,她仰仗的是什么?

有一瞬间,那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安妮·博林的声音很快又将他拉回现实:“亲爱的。”她温柔地说,她眼中似乎挂着泪水,但他已经不相信她的眼泪了,“看到你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

“如果不是你背着我离开巴黎,我本来什么事也不会有。”约克公爵道,他语气不算冷漠,这可以被理解为一种古怪的玩笑,但亚瑟却忽然道:“你不应该责怪你的夫人,亨利,她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如何将你救出巴士底狱是我的任务,不是她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若不能得到心灵的安宁,我又如何能得到人世的幸福?”玛丽倔强道,“不论约克公爵行为是否构成对君主的挑衅,有关天主教的神圣地位应当是一条不容触碰的红线和戒律,谁敢提出异议,您就该杀了他,不论是断头台还是火刑柱!”她握住父亲的手,急迫且渴望地道,“父亲,您发誓,你对着我,对着您唯一的女儿宣誓你是天主的虔诚信徒,您不会容许有任何亵渎天主尊严的事情发生!”

她期待地望着亚瑟,而他的目光更加幽深不明,他再度叹息一声:“我无法向你保证未来的事,玛丽,即便我现在向你许下誓言,未来也可能因为别的缘故推翻,我不想让你失望。”

玛丽睫毛颤了颤,她清楚她没有得到父亲的支持,如此重要的事情在他眼里或许只是女儿的任性。她一言不发地松开他,站起身,提着裙摆径直离开,而亚瑟再也没有说话,他搁下笔,出神地眺望着远处,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你和你父亲吵架了吗?”

听到母亲的声音,玛丽从键琴前回过头,看到凯瑟琳正在她身后充满关切地看着她,她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很多个被屈辱和痛苦折磨的夜晚,她只能在梦境中见到母亲。“是的。”她说,她靠在母亲怀里,像个孩子一样依偎着她,“我希望他能够响应罗马的诉求,及时镇压国内的异端,他没有同意。”

“他们只是对路德的教义感兴趣,将其当成茶余饭后的谈笑,这远远没有到需要当做叛乱镇压的地步。”凯瑟琳锁紧眉头,玛丽心里更加委屈,母亲不知道这些新教徒曾经将她们迫害得多么惨烈,又将会把英格兰带入怎样的黑暗和混乱中,她不能说出她的记忆,她会被当成恶魔附体,但她必须要让母亲意识到问题的紧迫性,“那叔叔呢,他只是捍卫了天主教的荣誉,并得到了罗马的嘉奖,为什么父亲要如此震怒,哪怕是看在罗马教廷的份上他都不应该如此对待他!”

“你叔叔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这个问题上,凯瑟琳并没有附和玛丽,她觉得她有必要在现在教授玛丽一些必要的事宜,“虔信天主并不意味着要对罗马教廷亦步亦趋,即便是你外祖父母那样伟大的天主教国王,他们也并非对教廷事事依从,如何在教廷和国家之间保持平衡是一门高明的艺术,也是君主的必修课。”看着女儿越皱越紧的眉头,她忽然觉得这些事务或许对她来说太深奥了,她只有十二岁,也没有接受过君主的教育,她不必承担这么多,“但伊莎贝拉,这是你父亲和爱德华需要操心的事,你是公主,未来会成为王后,你不必研习国王或女王的课程。”

第64章独立

直到1524年春天,国王和约克公爵也没有任何和解的迹象,对此伊丽莎白王太后深感忧虑。

她已经五十八岁,算得上长寿,但近年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在1524年初感染一场风寒后身体更加衰弱,显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她因此要求亚瑟一世与弟弟和解,亚瑟一世同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被软禁了数月的约克公爵来到母亲的病榻前后,他立刻因为母亲的衰弱之状嚎啕大哭,伊丽莎白王太后不得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安慰他,直到约克公爵情绪平复,伊丽莎白王太后才让他暂时退下,转而对亚瑟道:“亲爱的亚瑟,你清楚,我很少对你和父亲的政策发表看法,我一直以来的愿望都只是我们这个家庭能够一直和睦,从而弥合战争的伤痕,为英格兰带来和平与繁荣,一直以来,我都非常高兴你和哈里并没有出现你们的先辈之间惯有的矛盾,但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露出不解的目光,“来自德意志的思潮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些,他们是异端吗?”

“教皇的一纸谕令可以宣判人异端与否,但动机往往出于私利而非公义。”亚瑟回答道,他握着伊丽莎白王太后的手,“我不在乎德意志的思潮是否能得到罗马的认可,只要这对英格兰有用,我就会利用,我生亨利的气是因为他的举动会使旁人对我的态度产生误会,我会尽可能弥补这一影响,我知道他只是因为之前的事心有不甘,想要博取注意而已。”

“所以你斥责他,软禁他,从而令世人不确信你的真实想法,这是你的对策?”得到亚瑟的默认后,伊丽莎白王太后的眼神忧虑更甚,“但亚瑟,如果哈里的行为不是写了一篇驳斥的文章,而是以更加激进的策略对抗,你也会打压他吗,或者不是哈里,是你更加珍爱的人,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更加珍爱的人,他珍爱谁会超过自己的亲弟弟,他对他们也会如此果断冷酷吗......“我会避免那一切发生。”他别过头,回避着母亲的目光。

“你和你父亲一模一样,亚瑟。”良久之后,伊丽莎白王太后才叹息一声,看着远方,她眼眶里蓄上一层无奈的泪水,“或许上帝对我的慈悲便是没有让我看到那一天吧。”

1524年5月13日,爱德华四世之女、亨利七世之妻、亚瑟一世之母伊丽莎白王太后去世,临终前,她将自己的王后珠宝留给了儿媳凯瑟琳王后,个人财产则分别赠与两个孙女,玛丽公主和伊丽莎白公主,按照多年前的安排,她与亨利七世合葬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墓穴中。

在母亲的病榻前,一度决裂的兄弟二人重新和解,而亚瑟一世也不再限制约克公爵的自由,甚至增加了他的年金供他挥霍。而同一时间,另一位重要的王室成员也临近去世,克洛德王后的身体日益虚弱,勒妮公主匆匆赶到索米尔希望能够陪伴姐姐度过人生的最后一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与弗朗索瓦一世分居后,克洛德王后生下一个女儿,她无视了法兰西王室的意见将这个女孩起名安妮以纪念母亲并致敬自己的好友,并亲自抚养她。当勒妮公主赶到索米尔后,克洛德王后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尽管身体异常虚弱,她的目光却温柔宁和,她吃力地朝勒妮公主伸出手:“你来了,勒妮。”

“姐姐。”勒妮公主赶紧上前,克洛德王后轻轻喘了口气,充满期待地看着她,“你在布列塔尼还好吗?我听说布列塔尼人非常爱戴你。”

“是的,他们都对我很好。”勒妮公主答道,尽管她此前从未踏足布列塔尼,也甚少听闻有关布列塔尼的消息,但当她踏上布列塔尼的土地后,她受到了她此前完全没有想象到的热烈欢迎,从贵族到平民,他们都期待着她的到来,并且争先恐后地向她表达自己的敬意。

这样的善意和她此前在法兰西宫廷中所感受到的完全不同,不是浮于表面的礼节,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仰,他们告诉她布列塔尼的历史,告诉她她所未曾知晓的母亲,他们渴望她能够为他们带来公正、和平与独立,这是他们的期望,也是她的责任,她要回应这样的心愿,并决意像母亲一样捍卫这里的一切,目前来看,她做得还算不错,她会一直坚持下去。

听到她的话,克洛德王后笑了笑,她发自内心地喜悦:“那就好,勒妮,母亲一直期望我能够承担起女公爵的责任,但我没有做到,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她在天堂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她顿了顿,“那威尔士亲王呢?你们还有两年就要结婚了,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丈夫呢?”

“他很英俊,也很温柔,我们一直在通信,他说他很期待婚礼的那一天。”提起威尔士亲王,勒妮公主的脸上不禁泛起一层红晕,虽然这段婚约是出于政治结合,但她确实很满意这个未婚夫,不论是相貌、地位还是性情他都无可挑剔,“最近我们会在信里探讨路德派的教义,他对此很感兴趣,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会更相爱的!”

“这很好,但勒妮,有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克洛德王后说,她眼里浮现出一丝痛苦和无奈,“我小时候,母亲经常为了布列塔尼的事和父亲争吵,虽然父亲也算一个温和的人,但事关布列塔尼,他从不会对母亲服软,这也是母亲痛苦的根源。”

“你不仅是布列塔尼公爵,你还是未来的英格兰王后,不同的身份意味着冲突的责任,你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克洛德王后说,她的目光此刻异常清明,“和母亲相比,你已经获得了足够的自由,至少现在看来英格兰是真心想要履行你们的婚姻协议,没有干涉布列塔尼的事务,也承诺了会让你们的次子继承布列塔尼,做到这两件事,他们其实已经履行了盟友的义务,我们不应该再要求更多事。”

“我明白了,姐姐。”勒妮公主道,她从刚刚激昂的情绪中冷静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冷静和理智,“过多的索取同样会聚敛罪恶,正如意大利的主教们,这样的风气传入了巴黎,我明白这样的道理,我会守住我需要守住的东西,我也不会贪婪不属于我的东西。”她顿了顿,再度坚定道,“母亲的女儿,爱德华的妻子,我未来孩子的母亲,我会扮演好这三个角色。”

“那就好,勒妮,希望命运能够一直眷顾你。”克洛德王后终于放心地点点头,她的声音渐次低下去,“在我此前的人生中,我是令父母失望的女儿,不受丈夫喜爱的妻子,无法保护孩子的母亲,直到最后的时光,我才终于得到了自由和安宁,亲爱的勒妮,也许在扮演这三个角色之前,我们首先我我们自己......”

1524年7月20日,克洛德王后于索米尔去世,年仅24岁,尽管勒妮公主希望能将姐姐葬在布列塔尼,但弗朗索瓦一世和萨伏伊的露易丝坚决反对,并以两个王子的继承权和待遇相要挟,勒妮公主不得不退让一步,同意将克洛德王后的遗体送回巴黎,但她要求姐姐的墓地需与母亲毗邻,并派一支多达数百人的队伍护送克洛德王后的棺材前往巴黎,以保证姐姐的葬礼足够盛大。

对勒妮公主来说,她曾经对法兰西和瓦卢瓦王室有多维护,如今就有多憎恨,想到自己曾经将杀母仇人当成母亲,她便自觉有愧于布列塔尼的安妮,这一点上,她和布列塔尼诸侯达成了情感上的共鸣和需求上的一致,表现出来便是反抗法兰西。

地理上,布列塔尼虽然与法兰西的核心领土紧密相连,但其多山的地形和接近英格兰的缘故,其在文化上与法兰西存在较大差异,即便一度在法律上以法兰西为宗主,布列塔尼也保持了较强的独立性。

在路易十一世在位时期,他通过种种手段将法兰西境内的诸多公国大权集于中央,并残酷打击反对他的贵族,这为他招致了众多敌人,其中最有名的一位便是勃艮第公爵大胆查理,他组织了多次反对路易十一世的叛乱,尽管一度揽获斐然战果,但随着南锡战役中大胆查理战死、其女勃艮第的玛丽放弃勃艮第的土地,反对路易十一世的贵族派系被大大削弱,到路易十一世去世时,除了布列塔尼公国,他已大大削弱了国内诸侯的势力并完成了法兰西领土的整合与统一。

在路易十一世去世、其子查理八世即位后,他摄政的姐姐博热的安妮延续了父亲的政策,继续打压国内的贵族,并通过围攻雷恩强娶了布列塔尼的安妮,查理八世在布列塔尼的统治极不得人心,他限制布列塔尼的参与公国事务,甚至不允许她采用布列塔尼女公爵的称号,而布列塔尼的安妮一直坚决地维持公国的独立,在与路易十二世的婚姻期间,她终于得到了独自巡游布列塔尼的权利,赞助编年史作家以强调布列塔尼的独立法理,并努力为布列塔尼争取利益,这也是布列塔尼的安妮能够获得布列塔尼人的爱戴,以至于能给她的女儿留下遗泽的缘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参考母亲的经历,勒妮明白夹在两个大国之间,布列塔尼想要维持独立必须保证两者国力相近,且布列塔尼自身必须具有一定的实力,这样维持三者之间的并立才是三方都愿意接受的局面,现在法兰西虽然连番战败、以至于连连割地,但和英格兰相比,它的领土和人口仍然具有优势,而即便陆地上法兰西与布列塔尼已经不再接壤,法兰西国王仍可从海上对布列塔尼构成威胁。

要维系现在的局面,布列塔尼的长期策略应当配合英格兰对法兰西内部进行持续的分化,使其能够如德意志一样成为一个大而不强的虚弱体系,因此勒妮公主一直关注着法兰西内部的动向,想要从中找到下手的机会,而很快,她就得知了一个有利于此的消息:博热的安妮之女,波旁女公爵苏珊去世,作为苏珊的妻子和波旁家族的男性后裔,她的丈夫本该继任波旁公爵,但弗朗索瓦一世之母萨伏伊的露易丝却以她同苏珊血缘关系更近为由要求继承苏珊的遗产。

第65章帮助

在三年前由神圣罗马帝国皇位引发的一系列战争和动荡中,波旁公爵也算个受益者,为了答谢他在战争的关键时刻出兵援救,弗朗索瓦一世不仅没有追究他疑似叛国的行为,还授予了他在领地内自由征税的特权,可以说他一开始将波旁公爵派往洛林的行为不但没有达到削减贵族势力的目的,反而促成了波旁公爵和洛林公爵两大贵族势力的联合。

从战败的屈辱和财政困顿中缓过气来后,弗朗索瓦一世便一直想要从国内诸侯中收回权力,以便向英格兰、西班牙和德意志完成复仇,而波旁公爵这几年的处境确实给他提供了机会:他在战争初期按兵不动的行为令他颇受诟病,由于他对新教的同情,他的姻亲洛林公爵近期对他也颇有微词,而妻子苏珊的去世无疑令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有关波旁公国的继承序列需追溯到第四代波旁公爵约翰一世身上,约翰一世死后,波旁公爵的爵位由他的儿子夏尔一世继承,夏尔一世的三个儿子在他死后分别继位为波旁公爵约翰二世、夏尔二世和皮埃尔二世博热的安妮之夫,而由于苏珊的去世,夏尔一世的男性直系后代均离世,因此夏尔三世提出继承权应该顺延到约翰一世的其他男性后代,即他自己身上。

在皮埃尔二世与博热的安妮的独子去世后,波旁公国就曾经出现继承争议,夏尔三世与苏珊女公爵订婚便是为了解决波旁公国的继承纠纷,但萨伏伊的露易丝却提出她的母亲波旁的玛格丽特乃夏尔一世之女,因此继承权上她比作为夏尔一世侄曾孙的夏尔三世更加优先。

有关夏尔三世和萨伏伊的露易丝的继承争端各有依据,但在有关境内领地继承的问题上,法兰西王室的身段一向相当灵活,因此弗朗索瓦一世出来调解,提出一个新的方案,即让夏尔三世和萨伏伊的露易丝结婚以再次解决波旁公国的继承争议。

这个方案看似两全其美,但由于国王早已成年,成为国王的继父并不能帮助夏尔三世获得更多政治权力,而四十八岁的王太后比夏尔三世大十四岁显然也不可能再给夏尔三世生下继承人,这意味着当夏尔三世死后,他的领地和财产会落入身为继子的弗朗索瓦一世手里,或者被他的其他亲戚收入囊中。

如果苏珊女公爵还活着,或者她和夏尔三世有孩子,那萨伏伊的露易丝也不会想着篡夺波旁家族的财产,她毕竟还是十分尊敬博热的安妮,但苏珊既然已经无后而逝,那出于维护王室权威的目的萨伏伊的露易丝认为她完全可以借助自己的血缘插手波旁公国的继承,不论是自己继承波旁公国还是通过婚姻促使夏尔三世后继无人都可以达到增强王室权威的目的,而情感上,萨伏伊的露易丝也觉得如果博热的安妮现在还活着,她也会支持她以此为契机打压波旁公爵这个早有二心的大贵族的行为,左右苏珊也已经享受不到女公爵的尊荣了。

在苏珊去世后,夏尔三世和萨伏伊的露易丝便一直围绕波旁公国的继承争议争论不休,而在夏尔三世拒绝和萨伏伊的露易丝结婚后,弗朗索瓦一世直接授意巴黎高等法院将波旁公国判与母亲,为了减淡他处事不公的嫌疑,他还大肆宣传夏尔三世同情路德派的事迹,以此达到败坏他名声的目的。

夏尔三世一直拒绝交出公爵头衔和离开城堡,由于他在此地统治多年,因此如何执行判决是这一继承冲突后续走向的关键点。弗朗索瓦一世的耐心不会太多,如果夏尔三世不承认判决或与萨伏伊的露易丝结婚的话,他下一步便是宣判夏尔三世叛国并直接出兵镇压,且不提他是否能够成功,到了那一步,夏尔三世将再无回头机会,他或许有机会能够通过战争保住自己的领地,但更有可能沦为叛国的罪人万劫不复。

多年前的埃夫勒之战后,博热的安妮曾在战后谈判中允许英格兰人在安茹和普瓦捷经商和传教,这在当时看来是亚瑟一世在法兰西不同意割地后退而求其次提出的补偿条件,但正好方便了勒妮公主将路德派教义传往南方。

法国南部历史上便是“异端”的温床,譬如11、12世纪盛行一时的清洁派,即便数百年过去,法兰西王室对南方的控制力也不如对北方强势,这也是波旁公爵这样的大贵族能够做大,而路德派教义能够迅速在南法吸引众多信众的缘故,借着交流教义的名义,勒妮公主一直和夏尔三世保持联系,这也是夏尔三世在被弗朗索瓦一世和萨伏伊的露易丝逼迫得走投无路后,想要求助于身在布列塔尼的勒妮公主的原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接到夏尔三世的信件后,勒妮知道她的机会终于到了,她邀请夏尔三世前往普瓦捷的英格兰教堂与她见面,夏尔三世犹豫了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亲身赴约。

尽管勒妮公主十分年轻,但夏尔三世并没有轻视她,她在还算个女孩时便敢于在布列塔尼登高一呼宣誓主权,并且在借用了英格兰的援助后还获得了十分优厚的战后条约,这两年,她成功治理了布列塔尼公国,并且因为支持路德派教义和资助科学家开始在整个欧洲打响名气,如果是从维护布列塔尼独立的角度,将布列塔尼定位为一个夹在英格兰和法兰西之间更加开明包容的存在是有帮助的,不论勒妮公主是有意还是无意,至少她得到了这个目的。

因为普瓦捷毕竟还算法兰西的领地,勒妮公主此行十分低调,并且进行了一定的乔装打扮,当夏尔三世见到她后,她没费多少唇舌客套便立刻点出了夏尔三世现在面临的困境:“您没有选择,公爵。”她对他说,“对于弗朗索瓦一世而言,您的血统、领地和财富即是原罪,何况您比他更加高大英俊,还在军队中广积人望,嫉妒是一切罪恶的开端。”

“我明白这一点。”夏尔三世苦笑道,“早在埃夫勒之战中我被提名作为替代弗朗索瓦一世的新国王开始,我就很难逃避今日的结局了,而我不仅没有延缓这一天的到来,反而对其推波助澜。”

“所以何不奔向那个弗朗索瓦一世所畏惧的可能呢?”勒妮公主说,她开始掰自己的手指,“一个瓦卢瓦的国王,一个波旁的国王;一个北方的国王,一个南方的国王;一个天主教的国王,一个新教的国王。看,我随便这么掰一下手指,我就可以找出这么多差别,对弗朗索瓦一世不满的人不止你一个,你可以制造混乱,当然,仅凭你一个人的能力或许不足以做到这一点,你需要其他势力的帮助,比如英格兰,我是英格兰国王未来的儿媳,我可以为你搭桥引线。”

“您如此相信英格兰吗?”

“因为这件事确实对于英格兰有好处,对我们也都有好处,我现在是布列塔尼女公爵,未来会成为英格兰王后,在不损害布列塔尼利益的前提下,我当然要利用这层盟友与姻亲关系。”她说,“有问题吗,公爵?”

夏尔三世沉默片刻,好一会儿,他才叹息道:“您是法兰西公主,在卢浮宫中见到您时,我曾经以为您会一直忠诚于法兰西。”

“法兰西对不起我们的忠诚。”勒妮公主说,与布列塔尼的安妮相似的明亮眼眸微微眯起,“国王若垂涎臣属的才能和财富,他首先需要尊重臣属的基本利益,也许曾经和未来的法兰西国王能够做到,但现在的弗朗索瓦一世不能做到,法兰西也好,英格兰也好,德意志也好,他们都不能苛求我们毫无条件的忠诚,谁能给我们帮助,我们就帮助谁!”

对夏尔三世一直不肯交出波旁公国的行为,弗朗索瓦一世已经失去了耐心,虽然夏尔三世没有直接否认巴黎高等法院的判决,但他抗命不从的行为本就是一种对王室尊严的挑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于弗朗索瓦一世的紧迫压力,夏尔三世尽力采用手段拖延,实则尽可能地收拢自己的财富、兵甲与支持者,以为反抗弗朗索瓦一世提供资本,对自己的亲家洛林公爵,他也开始大打感情牌,诉说自己被弗朗索瓦母子压迫的委屈,以缓解他们这两年紧张的关系。

勒妮公主方面,她履行了对夏尔三世的承诺,帮助他联系了英格兰的亚瑟一世,亚瑟一世对此的回复较为积极,而令勒妮公主始料未及的是,他提议将这个反叛计划与另一桩冲突结合在一起:由于那不勒斯国王罗德里戈一世在1524年8月去世,他与玛丽王后并无存活子嗣,因此凯撒·波吉亚希望能够直接统治那不勒斯,完成他统一意大利的夙愿,而查理五世对此激烈反对,在西班牙王位继承之争后,他久违地主动联系了自己的弟弟斐迪南三世,希望能够联合起来对抗凯撒·波吉亚。

第66章王国

玛丽王后身着丧服,在罗德里戈一世的棺木前站起身,长长叹了一口气。

在结婚之初,她曾经非常爱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她并不喜爱他过于内敛羞涩的性格,只能看在他美丽皮相上接受他,而在他因意外受伤缠绵病榻、他们唯一的儿子也夭折后,她不得不站出来以王后的身份处理王国事务,同时还要抚慰他脆弱的情绪。

当他去世时,她其实长舒一口气,她终于从这样的生活中解脱了,直到这个时候,她才重新想起他的好处,想起他们排除万难才得以结婚的艰辛和他对她始终如一的忠贞和热情,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这段婚姻算是圆满的,他对她很好,她也并不亏欠他。

那未来呢,她是留在那不勒斯,还是回到英格兰,玛丽王后暂时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但英格兰的人来得比她预想得要早:“瓦伦蒂诺公爵?”她讶异,短暂的思考后,她觉得她可能猜出他为何想在这个时候向她求婚了,“我只是那不勒斯的王后,他和我结婚并不能取得继承权,可能这会给他一个介入那不勒斯的借口,但我并没有意愿配合他。”

“但英格兰国王已经打算以此为由和瓦伦蒂诺公爵会面。”英格兰使臣答道,“也许这桩婚事最后未必能达成,但至少陛下和瓦伦蒂诺公爵都有意向,也有可能他们只是想以此为契机商议其他事宜。”他朝玛丽王后露出一个笑容,“在那不勒斯出现继承危机后,这里会成为欧洲争斗的焦点,身为那不勒斯王后,您在此时的一举一动都引人关注,所以为了您和英格兰,您需要在那不勒斯停留一段时间,为亡夫守丧便是很好的借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即便亚瑟一世已经吞下了法兰西西部沿海的大量土地,但这里同意大利毕竟不接壤,因此他们只能在辗转来到热那亚见面,时隔多年,乍见对方确实有物是人非之感:“好久不见,国王。”凯撒·波吉亚感叹道,“在我们分别时,你还只是威尔士亲王,而现在你已经成为了欧洲举足轻重的君主,好运接连眷顾你,过去如此,未来或许也会。”

“而你也快要成为国王了。”亚瑟说,“好了,我们都知道婚约只是一个借口,更重要的是那不勒斯的问题,美第奇家族和查理五世想要借此打击你在意大利的统治,斐迪南三世可能也会参与其中,这是我们最害怕的局面,毗邻意大利的大国再次对意大利产生兴趣,从而介入意大利战争中,如果对手只有查理五世,你可以通过切断他的金援迫使他退兵,但如果是西班牙也介入进来局面就不同了。”

“他们从远洋贸易中运来一船又一船的财富。”凯撒·波吉亚不无酸涩道,自新航路开辟后,地中海贸易便开始衰落,而西班牙和葡萄牙近年来甚少涉足欧陆纷争的行为令其在财政上更加宽裕,而金钱无疑是现在的查理五世最需要的。

“没有火/炮保卫的宝船迟早沦为强盗嘴里的肥肉。”对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富裕,亚瑟倒没有什么嫉妒情绪,和他们本可以拥有的财富相比,现在还没有进行全球航行的西葡所得到的并不算多,而由于他们的保守主义,近年来他们对海军发展也兴致缺缺,或许他有生之年便能兑现他当年在凯瑟琳的嫁妆条款中留下的先手,“斐迪南三世介入那不勒斯的意愿并不强烈,他在西西里岛的统治还算稳固,而且他并不是西班牙内部唯一一个决策者,意识到不能从战争中获得足够收益后,他会收手的,至于查理五世,他面临的麻烦并不止债务,你听说尼德兰的事了吗?”

“新教徒暴/动了。”恺撒·波吉亚道,他一开始对路德派表露支持不过是投机行为,他全然没有想到这个教派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产生如此广泛的影响力,这一点或许马丁·路德本人都始料未及,他反对教廷,但并不赞成以暴力形式完成对教会的重塑,他已经与瑞士的新教徒割席,但对已成气候的新教徒团体而言他本人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你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吗?”

“不只是我要利用这个机会,我还要想办法让弗朗索瓦一世也介入尼德兰的事务中,等他被尼德兰事务吸引了注意力,波旁公爵也可举起反旗,我会全力资助他。”他停顿片刻,“我们都知道利奥十世是怎么当上教皇的,宣布他贿选,或者索性送他见上帝,他怎么登上教皇的位置就怎么把他拉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一些令人遗憾的意外也很正常,对一个统一的意大利来说,有些碍眼的人物确实太讨厌了。”

“确实。”凯撒·波吉亚精神一振,在他刚刚重返意大利时,他需要通过怀柔手段对意大利的邦国进行分化和拉拢,但在他自己的军力和势力都足够稳固的情况下他也是时候给意大利来一场大清洗,和美第奇教皇的战争就是借口,“这是个宏伟的计划,如果能够成功,我将成为意大利国王,对您的帮助,我始终感恩于心,并揣摩如何回报。”他微带试探地问,“除了想要一个独立的、不被其他大国染指的意大利以外,您还想要什么,总不会是想要让您的妹妹成为意大利王后吧?”

“玛丽已经结了两次婚,如何选择她未来的人生是她的自由,我想要安排的是我的女儿玛丽。”亚瑟道,“不论您生前的事业多么宏伟,最后继承您王冠的都是您的外甥,而您不打算把您的女儿从修道院里接出来嫁给他了,对吗?”

“这是卢克蕾齐娅的心愿。”凯撒·波吉亚低声说。

凯撒·波吉亚和他的妻子纳瓦拉的夏洛特只有一个女儿露易丝·波吉亚,在凯撒·波吉亚原本的安排里,他想让他的女儿和妹妹卢克雷齐娅的儿子,费拉拉的继承人埃尔科莱·德斯特结婚,从而让这对夫妻长久地统治意大利的大部分领地,但人算不如天算,也许是因为近亲通婚的缘故,这对夫妻结婚后始终没有健康的孩子出生,并且埃尔科莱在1518年不幸因为狩猎事故去世,令凯撒·波吉亚的安排完全落空。

凯撒·波吉亚本来打算找教皇申请特许,希望露易丝·波吉亚能够和卢克蕾齐娅与费拉拉公爵的另一个儿子伊波利托·德斯特结婚,但卢克蕾齐娅不愿再让侄女继续忍受生育的痛苦,也不想要自己的儿子迎娶兄长的妻子,因此非常反对这个安排,甚至在临终之前仍然苦苦哀求兄长,凯撒·波吉亚最终同意了妹妹的心愿,将自己的女儿送入修道院给她大量资助以令她保持优渥的生活,并将伊波利托·德斯特立为自己的继承人。

伊波利托·德斯特至今未婚,起初是因为他作为次子一直按主教的标准培养并无联姻计划,后来则是因为意大利的统治者对凯撒·波吉亚的统治存在顾虑,尤其在尤金五世去世之后。虽然对他们的同盟关系很有信心,但凯撒·波吉亚对亚瑟居然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外甥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许多人都想要向您的女儿求婚,您为什么会选择我的外甥?”

“因为我并不想将我的女儿嫁给她的表亲或者其他可能与英格兰为敌的国家,亦或是什么贫困的小国,环顾欧洲,没有哪里比意大利更合适了,为了我女儿的未来,我也会全力扶持您在意大利坐稳位置,这样我的女儿才能获得永久的荣耀,而且,我可能需要提醒您一件事,我并不打算让我的女儿做意大利的王后,我想让她做那不勒斯的女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女王?”凯撒·波吉亚一怔。

“对,查理五世宣称他有权继承原西西里王国的土地,可他的继承权来自阿拉贡王室,阿拉贡的王室后裔不止他一个,这个时代我们不那么讲究规则,可大多数时候,我们还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我为我的女儿争夺王位,我的女儿和你的外甥结婚,最后整个意大利都将由他们的后代统治。”他朝凯撒·波吉亚露出一个微笑,“这是我们都乐于见到的,不是吗?”

这确实是他乐于看到的,他可以笃定他将在此后的战争中得到亚瑟一世无私的帮助,而他的外甥总要娶妻,有个出身高贵的妻子会令他的统治更加稳固,只是......“您确定要为您的女儿争取一个王国?”他仍对此有些迟疑,“如果只是害怕她被卷入纷争,或者生活不够优渥,您大可给她在英格兰找个富有的丈夫。”

“留在英格兰,她一样会卷入纷争中。”亚瑟说,他眼里笼上一层复杂的阴霾,“何况,我女儿值得一个王国。”

第67章权力

在弗朗索瓦一世为南部的夏尔三世摩拳擦掌,想要武装夺取波旁公国时,他忽然收到了尼德兰新教诸侯的求助,希望他能够帮助他们从查理五世的暴/政之下解脱出来。

弗朗索瓦一世本人对人文主义颇有兴趣,但并不像他的姐姐前纳瓦拉王后一样同情新教徒,面对在欧洲存在感越来越高的新教思潮,他更多地只是将其当做外交工具,毕竟为了法兰西的利益他连奥斯曼帝国都可以联络,况论是连“异端”之名都没有坐实的新教徒。

尽管查理五世的姑姑奥地利的玛格丽特竭力以个人魅力维系哈布斯堡家族对尼德兰的控制,并且在自己的宫廷中供养了不少人文主义者,但查理五世在那场大战留下的财政危机即便有了美第奇家族的帮助也难以在短期内弥补,何况他还踌躇满志地想要进军意大利,因此不论是尼德兰还是德意志东方的匈牙利和波西米亚他倒是手下留情,这几年都深受苛捐杂税影响,以至于不堪重负,这也是崇尚简朴礼仪、廉洁教会的新教能够在查理五世的领地快速流行的原因。

查理五世所面临的财政危机弗朗索瓦一世同样面临,只是由于瓦卢瓦王室掌控的王室领地较多、他对国家的掌控力也更强哪怕是经历了几番动荡之后,因此他非常乐意在此时对尼德兰伸出援手,尤其是在他得知亚瑟一世以他和查理五世的亲戚关系婉拒了尼德兰的求援后。

虽然事实上亚瑟一世和查理五世已经没有互信基础,但明面上的面子还是要做的,在弗朗索瓦一世公开支持尼德兰的新教徒暴/动时,亚瑟一世及时将这个消息汇报给查理五世并从加莱抽调一部分海军帮助查理五世,这也令查理五世对姨父的印象稍微缓和了些。

在对弗朗索瓦一世的声讨方面,查理五世强调弗朗索瓦一世和新教徒联盟的行为,而亚瑟一世则强调弗朗索瓦一世对封臣权益的践踏,奥地利的玛格丽特也利用自己杰出的外交手腕将弗朗索瓦一世和引狼入室的新教徒定义为危害国家的恶魔,使银行家和中立贵族能够摒弃前嫌站在查理五世一方对抗入侵者。

在弗朗索瓦一世和查理五世陷入僵持后,南部的夏尔三世也举起反旗,公开反对巴黎高等法院的裁决并宣称自己是唯一的波旁公爵,弗朗索瓦一世闻言气急败坏,尤其是他得知英格兰和布列塔尼也在全力支持夏尔三世后,他事实上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

南线的战事缓解了查理五世在尼德兰的压力,而针对那不勒斯的继承问题,1524年6月,英格兰的亚瑟一世和实际统治意大利的瓦伦蒂诺公爵签订了盟约和婚约,他借助自己妻子的血统为女儿玛丽公主宣称那不勒斯王位,并将她许配给瓦伦蒂诺公爵的继承人伊波利托·德斯特,商议在玛丽公主年满十八岁后成婚,借着波旁公爵叛乱打通自法兰西南部前往意大利通道的机会,他还一次性向瓦伦蒂诺公爵支付了二十万杜卡特的嫁妆并提供了大量先进的军/火武器。

拿到这笔厚礼后,凯撒·波吉亚直接将矛头对准了美第奇家族,碍于和美第奇的盟约与利奥十世的压力,查理五世向亚瑟提出了抗议,亚瑟的回应则是直接撤回了加莱的海军,将尼德兰的海岸线全部暴露在法兰西的攻击范围内。

尼德兰的暴/动几番阻碍了查理五世南下意大利的计划,这令斐迪南三世多少有些不耐烦,在几番拖延都等不到兄长南下后,斐迪南三世终于忍无可忍,决定自己出兵意大利,他知道他这个决定会面临国内的压力,但他没有想到第一个反对者会是自己的母亲,向来极少主动过问政务的胡安娜女王在得知次子打算和外甥女抢夺那不勒斯王位后罕见地震怒,她以女王的名义公然反对进攻意大利,并威胁如果斐迪南三世执意如此,她将废除他共治者的身份。

尽管在成年之后已经正式加冕,但斐迪南三世的所有命令都需胡安娜女王签字批准,名字次序也在母亲之后,大多数时候,胡安娜女王都不会对送到她面前的文件有多余的意见,除了这一次。

斐迪南三世不明白母亲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传言中她十分爱他的父亲,可这样的爱似乎并没有转移到父亲的孩子身上,除了最小的妹妹凯瑟琳,她很少表现出对子女的关爱,她关心远在英格兰的妹妹和外甥女还多一些,对于他,她有时也会做出一些她认为可以彰显她“母爱”的行为,在他批阅公文时突然出现摸一摸他的头,给他送来一些既不适合他对他的孩子又过于艰涩的书籍,或者大张旗鼓地宣称她要送给他一份珍贵的礼物,结果却是带着他来到外祖父母和父亲的陵墓前祈祷数日,并告诉他她已经给他选好了一个位置合适的墓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些时候,斐迪南三世觉得他似乎可以理解外祖父对母亲的做法,她不像个女王,她不懂该如何做女王,将她关起来与世隔绝似乎是对所有人都好的主意,可胡安娜女王大多数时候并不会干涉他,她甚至会在他面临困境时用自己的方式维护他,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他并不能从她手中名正言顺地接过王权,他需要借助母亲的名义统治,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囚禁母亲给自己留下一个话柄和攻讦借口的动机,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他尽可能地配合胡安娜女王上演西班牙人喜闻乐见的“母慈子孝”。

很多时候,他觉得这并不难,即便只是出于认为自己有必要扮演一个慈爱母亲的必要,胡安娜女王也不会公开反对他,在拜访母亲前,斐迪南三世一度以为他可以说服她,但这一场她异乎寻常地固执,他只能耐着性子安抚她道:“亲爱的母亲,意大利的利益对我们很重要,我知道您对我的姨母和表妹有着深厚的情感,但您的个人感情不应该妨碍西班牙的利益。”

“我正是为了西班牙的利益!”胡安娜女王极其强硬地回应道,“你外祖父母的伟业是统一了西班牙,西班牙人的愿望是和葡萄牙一样享用他们从新大陆获取的财富,而非卷入欧洲持续的纷争!法兰西是敌人,所以我们可以从他们手里抢回纳瓦拉,英格兰是朋友,所以我们不应该对抗他们!查理,我知道你是因为查理的原因才想要进攻那不勒斯,可西班牙人不喜欢尼德兰人,曾经是你父亲,后来是查理,跟他们扯上关系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她忽然大惑不解地看着斐迪南三世:“何况,那不勒斯本就是你外祖父交给他侄曾孙的,他的侄孙没有孩子,那为什么不转交给他外孙女呢?他不是很喜欢玛丽吗?斐迪南,你外祖父最疼爱的就是你,你要罔顾你外祖父的意愿吗?”

“不,母亲,不是您想的这样。”斐迪南三世只觉头疼欲裂,他不知道该怎样向母亲解释外祖父将那不勒斯交给自己的侄曾孙只是为了和法兰西缓和关系并预防他的父家染指此地,而同英格兰的同盟在最大的敌人法兰西渐露颓势的情况下也不再有从前那么重要,相反,英格兰的海军也非常强盛,他们很可能成为他们在新大陆的竞争对手,等欧洲的□□面足够有利于英格兰的安全后他们就很有可能将目光放向海洋,他只能徒劳地试图劝说母亲,“外祖父一直将那不勒斯看做是他的领地,如果让波吉亚的私生子统一了意大利,我们在西西里岛的权益也很难获得保障,更况论履行天主赋予我们的使命,对抗巴尔干和小亚细亚异教徒并光复耶路撒冷,我和哥哥想要插手意大利正是出于对外祖父遗志的践行......”

“查理说他要帮助你,可他的军队在哪里?即便他发自真心做出了这个承诺,他也并没有践行这个承诺的能力!而且你们没有你们外祖父母的能力,你们不应该肖想击败奥斯曼帝国、收复耶路撒冷这样伟大的目标,我管不着查理,但我可以管住你!”胡安娜女王仍然固执地道,“不要去意大利,我才是女王,我有权利按照我的意志决定国家的方向,议会也站在我这边!如果你执意想要越过你母亲的意志去对抗你的姨母和表妹,那你也别做这个国王了!”

她拂袖而去,而斐迪南三世呆怔在原地,感受到深深的无力和颓唐。这不公平,他想,他知道哪个选择有利于西班牙,却因为母亲和短视的议会无法实践,可他偏偏没有办法反抗,因为他所依仗的权力恰恰来自于他的母亲。

第68章前兆

“你在看什么,爱德华?”

当听到玛丽的声音后,威尔士亲王下意识抬起头,而玛丽已经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她紧紧盯着他手里的书,威尔士亲王有些迟疑,但他还是将手里的书递给玛丽,“勒妮送给我的书,你也对这些内容感兴趣吗,伊莎贝拉?”

“你在看异端的书。”玛丽的声音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而威尔士亲王皱起眉头,仍然试图好言好语地和妹妹解释道,“路德派的教义并没有被宣判为异端,父亲说利奥十世对其提出抗议不过是因为路德破坏了他敛财的需要,无休止的奢侈并不是圣座应该保有的美德。”

“圣座是上帝在人间的代表,他的旨意意味着天父的意愿,何况那个德意志人宣称《圣经》可以翻译,要求修道院交出教产,甚至主张神父可以娶妻,如此离经叛道的言论还不足以成为异端吗?”

“可有些神父的生活确实太过奢侈,一些耗费过大的祈祷方式也没有那么必要,这些财富本可以让更多的人过上好的生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将手里的书递给玛丽,“你的偏见太深了,伊莎贝拉,也许你应该读一读这些书......”

“我不会去读魔鬼的书籍!”玛丽忽然吼道,她拍掉他手中的书,瞪着威尔士亲王,目光愤怒中带着哀伤,威尔士亲王心一紧,他忽然觉得妹妹好像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爱德华,我恳求你不要受你未婚妻的蛊惑,不,她也是被蛊惑了,她被伊甸园的蛇果迷惑而遗忘了谁赐予了她高贵的身份,我们所拥有的幸福生活是上帝给予的,作为天主教徒,我们应该抵御一切异端邪说对天主尊严的冒犯,供奉上帝的财富应该留在上帝那里!”

“你真的应该去那不勒斯了,伊莎贝拉。”难得的,面对妹妹的愤怒,威尔士亲王并没有服软,他用一种怜悯又不解的目光看着她,那样的目光似曾相识,爱德华,另一个被她称为爱德华的兄弟也曾这样看着她,或者是另一位凯瑟琳王后,母亲侍女的女儿,她怜悯她的处境却不认同她的信仰,“你应该去看看意大利的商人和神父是如何醉心享乐,罗马又是如何奢靡腐朽,真正冒犯天主尊严的是这些以上帝之名巧取豪夺的神父,而不是你口中的异教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书,而后转身离去,望着他的背影,玛丽忽然感到一阵晕眩:难道英格兰注定失去天主庇佑而被异端统治吗?

“伊莎贝拉,你在吗?”

当听到凯瑟琳的声音后,玛丽从被子里抬起头,看到凯瑟琳提着灯站在她房间门口,仿若圣母的立像。凯瑟琳走了进来,点亮了玛丽床头的灯,而后将女儿抱在怀里:“你和爱德华吵架了吗?”

“他已经被他妻子迷惑了。”想到威尔士亲王,玛丽心里便涌现出深深的痛苦和悔恨,法兰西的勒妮是个著名的新教徒,她早该想到的,在父亲想要让她和爱德华订婚时她就应该阻止,她仰头看着母亲,泪流满面道,“我们的幸福不是天主赐予的吗?因为我们虔信天主,天主才赐予您忠贞的丈夫和健康的儿子,我才能作为父亲宠爱的女儿生活,当冒犯天主的人出现时,我们应当坚决地捍卫天主的尊严,否则上帝会收回他曾赐予我们的一切!”

“你为什么会担心失去现有的一切呢?爱德华已经成年,马上就要结婚,你父亲也不可能背叛我们。”

“是吗,母亲?”玛丽哀伤道,凯瑟琳心一紧,那样的悲伤和痛苦太真实,仿佛曾经真实地发生过一般,“如果您和父亲没有孩子,或者你们只有我一个女儿,您还会像今日一般得到丈夫的疼爱和国民的敬仰吗,不论您的出身多么高贵,品德多么高尚,您都无法留住丈夫的爱和王后的尊位,正是因为您的虔诚和坚贞上帝才赐予我们如今的幸福,我不能看着那些新教徒毁掉我们的一切......”

“你在胡说什么,伊莎贝拉?”凯瑟琳反而平静下来,她轻抚着玛丽的头发,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甜蜜的微笑,“我和你父亲结婚五年后才生下爱德华,那之前,我曾经担心过我不能生育,那个时候你父亲便说过如果我们只有女儿,他也会全力支持她成为一个好女王。”

“父亲真的这样说过吗?”玛丽止住泪水,将信将疑地问。

“当然,你可以问问他,何况即便你有了兄长,他还是想要让你成为女王。”她握着玛丽的手,“爱德华会成为英格兰国王,而你会成为那不勒斯女王,等意大利和法兰西南部的战争结束,你也可以动身前往那不勒斯了,别哭了,你难道想让那不勒斯人第一次见到你便是哭泣的样子吗?”

玛丽终于点点头,将头重新埋在被子里,凯瑟琳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玛丽还好吗?”看到她回来后,亚瑟从床上抬起头问她,凯瑟琳脱下鞋,上床依偎在他怀里,“她现在还好,不过我刚来的时候她在说胡话,我险些以为她病了。”

“她说了什么?”

“她说如果我们没有孩子,或者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就会失去丈夫的疼爱和国民的敬仰,无法留住王后的尊位,真荒谬,亲爱的,你会这样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不会。”亚瑟极快地否认道,凯瑟琳注意到他的手不安地抬起又放下,最后才重新垂下,握住她的手,“我们应该给玛丽安排一些历史书籍,晦涩些也好,至少让她少一些胡思乱想的时间,她马上要成为女王了,她应该学会在人前掩饰自己的喜好,关于新教徒,她也可以适当转变一下态度,他们不是圣人,可也不是魔鬼。”

“爱德华已经快成为一个新教徒了。”凯瑟琳半开玩笑道,“也许我们也应该加强一下对他的教育和引导,以免让伊莎贝拉觉得我们厚此薄彼?”

“这不是坏事,让一个顽固的天主教徒学会宽容难度远高于让一个新教徒统治天主教国家,他们都是天主的信徒,他们不应该因为教派的差别彼此厮杀。”

“所以你也不反对爱德华被视为一个新教徒国王吗?”凯瑟琳一怔,她情不自禁攥起手指,“你认为这些新教徒可以登堂入室,乃至于取代天主教徒的地位吗?”

“他们不应该取代天主教徒的地位,这会破坏政治的平衡,但如果有必要借用他们的力量打击教廷对英格兰的控制,我会这样做。”看到凯瑟琳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他又出言安慰道,“这是必要的手段,你的父母也没有在攻下格拉纳达后立刻驱逐所有异教徒,不是吗?”

“是的。”凯瑟琳勉强道,但关上灯后,她还是下意识心里打鼓,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进入1525年,意大利和法兰西的战局都日益明朗:在夏尔三世反叛后,弗朗索瓦一世便试图从尼德兰的战局中抽身,但随后因那不勒斯王位之争导致的英德交恶又令他对这个难得的机会心怀不舍,因此几番犹疑之后,他还是决定继续维系对尼德兰的战事,转而试图通过联合南方的诸侯镇压夏尔三世。

然而他低估了新教在南方的影响力,如果一开始夏尔三世只是对新教有些兴趣,那现在他已经以新教的保护人自居,这令他在南方收获了非比寻常的支持,而南方的诸侯对弗朗索瓦一世不给好处却试图令他们为他卖命的行为颇有微词,在行动上十分不积极。

唯一一个义正词严反对夏尔三世的反而是他的亲家洛林公爵,虽然洛林公爵本人仍然力图促使夏尔三世与弗朗索瓦一世和解,但曾与夏尔三世私交甚笃的克劳德·德·洛林却俨然与之反目,这也令弗朗索瓦一世看到对抗夏尔三世的希望,他知道这个洛林家族的次子骁勇善战不亚于夏尔三世,为表诚意,他封克劳德为吉斯公爵,这是以往只有直系王族才能获得的称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弗朗索瓦一世虽然大力嘉奖克劳德的忠诚,却吝于为他提供对抗夏尔三世的军费和武器,也没有赐予他对应的公爵领地,而且希望他能够劝说他兄长以勃艮第公国的私兵平叛,除却这个吉斯公爵的称号,他几乎什么都没有给予洛林家族,而向来性格温和、爱好和平的洛林公爵也终于出面调解了弟弟和妻子的兄长的争端,转而向弗朗索瓦一世提出申诉,要求他正视夏尔三世的需求承认他波旁公爵的身份并给予克劳德符合其公爵身份的领地。

得知此事的弗朗索瓦一世气急败坏,认为他是被夏尔三世和洛林家族联合起来摆了一道,于是不顾劝阻宣判洛林公爵和吉斯公爵都犯下叛国罪,这个行为把原本还保持中立的洛林公爵彻底推向了夏尔三世一方,而在尼德兰,随着战线的深入,法兰西军队的胡作非为也刺激了当地人的不满,奥地利的玛格丽特也竭力扩大这种反法情绪,令弗朗索瓦一世的军队寸步难行。

1525年5月,南方的威胁终于逼得弗朗索瓦一世不得不放弃保住尼德兰战线的企图,在拿走了他在前期占据的阿图瓦等地后黯然离去,而此时南方的战事又出现了一个对他极端不利的变数:1525年4月,凯撒·波吉亚的军队攻占罗马,利奥十世在忧惧中病逝,凯撒·波吉亚随即操纵枢机团拥立亚历山大·法尔内塞为教皇保罗三世,并由其加冕为意大利国王凯撒一世,同时,保罗三世还宣布剥夺弗朗索瓦一世的法兰西王位,将其授予夏尔三世。

第69章梦境

如果此前夏尔三世的反叛还只是由于弗朗索瓦一世和萨伏伊的露易丝因为波旁遗产引发的国内政治动荡,那现在,随着罗马的介入,这场内乱已经彻底危及弗朗索瓦一世的统治地位,而且保罗三世的行为背后必有凯撒一世的授意,如果刚刚荡清意大利、此刻正士气高昂的意大利军队翻越阿尔卑斯山支持南部叛乱,巴黎沦陷也是早晚的事。

直到这个时候,弗朗索瓦一世才意识到夏尔三世背后的支持者比他想象得更加强大,布列塔尼公爵,英格兰国王,波吉亚家族,他的敌人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结成一张大网将他牢牢网住,或许早在他在埃夫勒蒙受奇耻大辱时,他今日的困局便已注定,他想要挽回昔日的损失,却越陷越深,最后满盘皆输。

对这一团乱麻的局势,他已身心俱疲,少年时的雄心壮志都在这一刻离他远去,也许他什么都不做会更好,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不顾母亲的劝阻同夏尔三世议和,“我现在还是北方的国王,再拖延下去我可能连国王都不是”,同他营造出的声势相比,夏尔三世的胃口还算可控,他要求弗朗索瓦一世承认他对波旁公国的统治,不以叛国罪追究他追随者,并给予他的支持者极大的自治权,弗朗索瓦一世都答应了。

以这一事件为标志,法兰西在事实上形成了南北分治的局面,并且南方对新教传播的纵容也为后来的法兰西宗教战争埋下伏笔,最终促成了被史学家称为“安茹帝国时代”的英法联合时期的到来。这一事件起初被查理五世认为是有益于他的变动,但他很快发现利奥十世去世、凯撒一世称王造成的连锁反应远超他预计,并且不利于他。

和此前的教皇们一样,保罗三世个人品德并不检点,鉴于他本就是依靠妹妹的裙带关系发家,这样的事迹也不稀奇,而由于凯撒一世如今的慑人威势,他对凯撒一世言听计从,放逐了查理五世的金主美第奇家族并瓜分其财富,同时为了遏制新教的传播并挽回天主教的威望,他废止了赎罪券,这意味着查理五世再不能通过赎罪券进行敛财,而更令查理五世坐立难安的是他还恢复了马丁·路德的教籍,这意味着新教在德意志境内可以自由传播而不蒙受异端的指控,对他的政敌,他也不能以“异端”之名对其进行打击。

对英格兰这个可靠的盟友和即将结婚的亲家,凯撒一世也送出一份大礼,他授意保罗三世任命亚瑟一世为英格兰教会最高领袖,并赋予他自行任命多个重要城镇的主教和修道院院长的权利,这意味着英格兰国王事实上已经取得了对国内教会的主控权,这是历代英格兰国王都未曾达到的目标。

而在取得了对英格兰教会的主控权后,亚瑟一世颁布一个引发轩然大波的命令,他命令国内的修道院须简化宗教仪式并收缴修道院中的财物和地产,“这是神父的财富,而非上帝的财富”,对反抗这一命令的主教,他的回应是罢免他们的教职,甚至直接关进伦敦塔。

他的行为招来许多关于他贪图财富、同情异端的攻讦,得益于国王的积威深重,这样的批判尚算可控,但他的王后对此激烈反对,在劝说国王收回政令无果后,这对夫妻爆发了自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争吵,当晚,王后离开了里士满宫而前往她在城郊的庄园,而即便王后以如此坚决的方式抗议,国王也没有停止教改的意思,反而命令已经被任命为掌玺大臣的托马斯·克伦威尔继续清点修道院财产。

玛格丽特·波尔守候在凯瑟琳王后的房间外,想起近日的风波,不禁在心里长叹一声。

她从小照顾亚瑟长大,后来又陪伴在凯瑟琳王后,见证这对夫妻从少年走向中年,这么多年,她从没有见过他们如此激烈地争吵,而出于她对他们的了解,她认为他们不会轻易和解,他们内心深处都是极为骄傲和固执的人,而他们这一次产生冲突的根源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可以调和的矛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凯瑟琳王后一直在祈祷和禁食,她已经很少以如此极端的方式进行祷告了,玛格丽特·波尔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她认为不能阻止亚瑟朝修道院动手有悖于她作为王后和天主教徒的职责,而亚瑟的回应是教皇并未对他的行为做出指责,因此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他的行为视为不虔诚的表现。

从天主教徒的思想出发,她确实认为国王的行为不够妥当,但如国王所说,既然教皇已经恢复了马丁·路德的教籍,也默许了英格兰国王对修道院的所作所为,那他的行为自然也不能蒙受不够虔诚的指控,可难道王后的行为就错了嘛,被国王定罪的难道不是同时忠于国王和上帝的人吗,罗马授予了英格兰国王如此大的自决国内教务的权力,难道国内的主教们就必须立刻在国王和上帝之间二选一吗?

年纪大了,她越来越不想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但她认为凯瑟琳王后在经历了两天的禁食后应该饮用一些食物和清水,害怕她不听从年轻侍女们的劝告,她决定亲自过来。她端上一盘杏仁饼,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凯瑟琳王后的房门:“陛下?”

她推开门,发现王后赤足站在冰凉的地砖上,错愕地抬起头,当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发现凯瑟琳王后此时满脸惊愕:“玛格丽特,你不是被斩首了吗?”

斩首?谁能斩首她?她做错了什么吗?“噢,陛下,您做噩梦了吗?”她匆匆放下盘子,焦急地来到凯瑟琳王后面前检查着她额头和耳后的温度,“还是说病了,恕我直言,您不应该继续禁食了,这会损害您的健康......”

“这是我对上帝微不足道的赎罪。”凯瑟琳轻声说,她低头看向玛格丽特·波尔苍老的脸孔,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但您说得对,我确实做了一个噩梦,我现在也不确信噩梦究竟有没有醒来。”

“王后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当玛丽匆匆赶到凯瑟琳的住处时,她首先遇到了玛格丽特·波尔,年迈的女伯爵步履缓慢地在走廊上移动着,看到玛丽后,她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公主,您劝劝您母亲吃一些食物吧,哪怕一时半会儿她不想要同国王和好,至少现在也该吃些东西。”

“母亲一直没有吃东西?”

“是的,我给她送了一盘她喜欢的杏仁饼,但她只是让我放下来,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碰。”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她还对我说我不是被斩首了吗,真奇怪,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王后是病了吗?”

她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意识到玛丽已经脸色大变,她忽然握住她的手:“那是假的!”她嘶吼道,“没有人可以把你关进伦敦塔,没有人能够将你斩首,你是我们家庭的一员,我爱您如爱母亲一样!”

“噢,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玛格丽特·波尔一怔,不明白玛丽公主为何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她看到玛丽公主疾奔向王后的房间,正欲跟上,却受限于年迈导致的步履蹒跚不能为之,她摇了摇头,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女儿的陪伴能让凯瑟琳王后感觉更好些,因此也没有跟着玛丽公主的步子回到王后的房间,而是自己一个人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外,玛丽的心咚咚直跳,她期待着什么,又害怕着什么,她的复杂心情在见到凯瑟琳的那一刻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她看到凯瑟琳王后坐在窗边,仍然是她所熟悉的样子,高贵威严,美丽优雅,不像曾经的回忆和描述一般苍老、臃肿、哀伤。当看到她进来后,凯瑟琳似乎下意识低垂了眼睛,而后用一种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的语气道:“哦,伊莎贝拉,是你啊。”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妈妈。”玛丽扶着墙壁,她紧紧盯着凯瑟琳王后,“你曾说我的外祖母是最伟大的女王,你希望你的女儿可以从外祖母身上学到坚强的意志,你本想给你的次女起名叫伊莎贝拉。”她抬起头,无比期待又无比惶恐地看向凯瑟琳,“你曾在1518年生下一个女儿吗?”

她看到凯瑟琳的脸色剧烈变化,她从窗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最后停在她三步之外:“玛丽?”她试探性问。

“是我。”玛丽哽咽道,凯瑟琳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她才叹息道,“我死后,你吃了很多苦吧?”

玛丽猛然扑向凯瑟琳怀里,她觉得即便上帝令她的生命终结在此刻,她也不会再怨恨什么了。

第70章背叛

进入1526年,国王和王后的失和已经不再是秘密,在经历了短暂的沉寂后,王后将许多修士和修女纳入保护,一些保守的贵族也聚集在王后和玛丽公主周围。国王默许了这一切,或许是出于不想和妻女彻底闹翻的缘故,他没有对此提出反对,这令一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大贵族放下了心,借王后之名表达了自己对教改的抵触。

约克公爵是其中之一,尽管在伊丽莎白公主出生后,他和妻子的关系变得冷淡,但六岁的伊丽莎白公主现在正是最聪明可爱的时候,心情好的时候,约克公爵也愿意适当表现出一些父爱,毕竟他现在只有伊丽莎白一个孩子。

尽管约克公爵夫人是最早在上层贵族中传播新教思想的人,但在意识到两教之争已经在英格兰造成了政治分裂,她聪明地选择了不介入这些纷争,而是以教育女儿为由退居家庭,这样的表现在约克公爵眼里是个好的走向,他一直不喜欢妻子持续在社交场上出风头,因此在经历了多年的冷淡关系后,这对夫妻诡异地迎来了一个相对和平的时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约克公爵的府邸和产业多年来一直由约克公爵夫人料理,约克公爵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他是否有足够的钱以及足够气派的排场,他的妻子毕竟依附于他,没有他她能算什么呢?“父亲不会回来的,您不用再等他。”这一天,当约克公爵夫人和女儿在壁炉边读书时,伊丽莎白公主忽然抬起头。

她的眼睛很像她,一样的澄净明澈,这样的目光并不像一个六岁的女孩,约克公爵夫人怔了怔,而后轻轻理了理女儿额前的头发:“我知道,但伊丽莎白,今天我们必须要等他。”

她并不想做个每日等待丈夫的怨妇,这除了为她招来一些夹杂讽刺的同情别无他用,但明天是伊丽莎白的生日,不论他在外面如何花天酒地她都认为他有必要参与这件事,如果他还想心血来潮扮演一个好父亲的话。

她还是等到了约克公爵,但时间已经非常晚了,并且他醉得过分,脸色通红,同时像是极兴奋一般手舞足蹈,尽管他酒后的步子已经很凌乱了。“您回来了,大人。”她强忍酒气上前服侍他,心里已经后悔让伊丽莎白陪着她等到这么晚了,约克公爵眯了眯眼睛,认出她后,他还是给了她一个吻,“噢,安妮,我很高兴你在等我。”

“伊丽莎白也在等您。”约克公爵夫人尽可能克制着语气让自己显得温柔可亲,“亲爱的,明天是伊丽莎白的生日,我准备在家里举办一场小型聚会,您一定会参加的吧?”

“不行!”约克公爵不假思索道,看到约克公爵夫人顿时苍白的脸孔,他似乎意识到这个回绝太过直白,因此又多解释了一句,“我要去温莎,不仅是明天,未来好几天,我都不会回家,你们不要再等到这么晚了。”

“温莎?”约克公爵夫人一怔,而约克公爵急于回房休息,因此快速地解释道,“是的,这场混乱是时候结束了,你放心,如果你一直像今天一样温柔,我不介意让你分享我的荣耀的。”

他能有什么荣耀和她一起分享?约克公爵夫人更加狐疑,但约克公爵已经什么都不愿说了,将约克公爵和伊丽莎白公主都送回房后,约克公爵夫人回到了火炉边,吩咐仆人将掌管约克公爵出行车驾的马夫叫过来:“公爵大人这段时间都去过什么地方?”她问,不易察觉地攥紧手指,“或者说,他都和哪些人在一起?”

“和一些修道院的保护者,公爵大人曾被罗马教廷封为信仰守护者,他们都很拥护公爵大人。”

“信仰守护者......”约克公爵夫人喃喃道,这个称号十分荣耀,可在英格兰已经出现政治分裂的趋向时,这个称号更意味着灾祸,约克公爵口中那和她一起分享的荣耀又是什么......“去里士满宫的路有没有被封住?”马夫注意到公爵夫人忽然脸色大变,还没等到他回答,她立刻又道,“不管道路有没有被封住,立刻送信去里士满宫,以公爵大人的名义。”她深吸口气,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平静与和蔼,“陛下这大半年来饱受家庭问题的折磨,作为忠诚的弟弟,公爵大人应该慰问一下自己的兄长,如果我不替他安排的话,他是一定会忘了这件事的。”

“您应该饮用一些杜松子酒,连续的工作对您的身体并不好,陛下。”

里士满宫中,掌玺大臣托马斯·克伦威尔如此劝诫道,同样在房间中的威尔士公爵犹豫片刻,也还是接口道:“喝一些酒吧,父亲,我可以处理这些事。”

“如果你真的可以处理,我想我也不需要被人劝着喝酒安神了。”亚瑟一世不咸不淡道,以他的性格,这样略带讽刺的言语其实也可视为是他的一种动怒,威尔士亲王下意识低下头,他,而亚瑟一世并没有执拗,他接过了酒一饮而尽,顺便让掌玺大臣暂时回避,“如果不是你母亲不愿配合,或许这大半年来我也不会如此辛苦,你怎样看待你的未婚妻?”

“我,我爱她。”威尔士亲王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将话题突然转移到他未婚妻身上,但他仍然下意识做出了回答,“我爱她,我很高兴您给我安排了这一桩婚事,不论是布列塔尼,还是勒妮。”

“很好。”亚瑟一世点点头,他的语气终于带点欣慰了,或许是因为比他小五岁的未婚妻对威尔士亲王不加掩饰的崇拜和喜爱,他难得地提振了些自信心,而勒妮公主强势的性格和敏锐的才识也十分吸引威尔士亲王,再加上都信奉新教这个共同点,他对这对未婚夫妻的未来还是比较有信心的,“那如果你现在处于我的位置,而勒妮处于你母亲的位置,你认为你们现在会怎样处理那些不愿配合的教士?”

“勒妮会支持我。”威尔士亲王道,他很肯定这一点,但他旋即又犹疑道,“但我同样不想看到在传播真理的过程中引发暴力和血腥,有些人并不是真心想要建立廉洁的教会,他们只是想争夺修道院的财富。”

“只要结果是好的,我不介意抓几把稻米喂饱他们。”亚瑟一世说,威尔士亲王知道他的父亲其实是个很冷酷的人,哪怕是在他面前,这是他一直想要他学会的品质,他耳濡目染,但并不适应,“在这个时代,如果你有志于改变你的国家,那你需要明白仁慈与懦弱无异,守旧的人会认为这是机会,进而抓准一切机会劝说你改弦易帜,一旦你心生动摇,你将前功尽弃,到了那一天,你的存在就是拖累你的国家,令其陷入无休止的内战和纷争,乃至于走向分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适度的残忍并不可怕,你需要威慑你的敌人,关键在于你是否顺应了历史的潮流,否则你只会留下一个无法被洗刷的恶名和一地狼籍的局面,你需要庆幸的是,你所选择的信仰在未来的时代是正确的,这令你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不必忍耐良知的折磨,而你的父亲还不算老,在我把这个国家交给你之前,我会确保英格兰走上了新教的道路,反对者会存在,但他们无法改变这条轨迹。”

“反对您的人包含母亲和伊莎贝拉......”

“玛丽马上就要出嫁了,至于你母亲,等你结婚后,勒妮会替代她的角色。”提到凯瑟琳王后,他的语气终于没那么平静了,威尔士亲王注意到他下意识地侧过脸,当威尔士亲王本人想要回避什么时,他也会这样做,“王后的职责是辅佐国王,或者替代失能的国王履行国王的职责,如果国王具有绝对的威信和权力,那王后并不能真正阻止国王的决策,等你和勒妮结婚后,你也要注意这个问题,她的信仰可能会很激进,以至于离经叛道,你可以适当地附和她,但你需要谨记自己的角色,不能落下被妻子操纵的话柄,这样的指控伤害的是妻子而非丈夫。”

“我明白。”威尔士亲王点了点头,他倒不是很担心这个问题,毕竟勒妮公主婚后也会长居布列塔尼,一个常年身在海外的王后即便身份尊贵、位高权重也不会像他母亲一样深刻地影响着国内的政局,他们的核心利益是一致的,亚瑟一世清了清嗓子,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掌玺大臣忽然匆忙地推开门,“有一封信,陛下。”他喘着气,“是约克公爵寄给您的。”

“亨利?”亚瑟一怔,他接过信,一边拆一边忖思着约克公爵到底给他写了什么,然而裁开信后,他看到的只有三个单词,“bewareofwindsor”。

威尔士亲王注意到父亲脸色剧变,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对托马斯·克伦威尔道:“召集军队,封锁陆路和海路,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和离开伦敦,尤其是温莎方向,爱德华,你跟我一起去换盔甲,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寸步不离。”

“好,父亲。”虽然不解,但服从父亲的命令几乎是他的本能,在等待仆人送来盔甲的过程中,他捏着那封信,急促地喘着气。

信中的字迹不是约克公爵的,他知道是谁,他也知道她想要提醒他什么,这是一场叛乱,一场试图更易宗教改革的暴/动,而叛乱的主使者敢于将起事的地点定在伦敦市郊的温莎,显然是笃定她在如此之近的距离行动也不会轻易招致怀疑,因为没有人会认为她会发起反叛。

是凯瑟琳,背叛他的人是凯瑟琳。

第71章爱人

1526年初,一个平静的冬夜,国王忽然下令封锁伦敦,禁止任何人出入,同时向温莎方向派遣重兵,天明之后所有前往温莎的马车都被拦截,随即像江水汇流一般流入大海般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踪迹。

约克公爵也是想要前往温莎的贵族之一,但他发现他出行的马车都被破坏,而马匹也各个萎靡不振,心急如焚的他想要在外借马,却被告知约克公爵夫人不允许他出去。“谁是这里的主人?”他来到约克公爵夫人的房间,气急败坏地质问她,“我想这座宅子姓都铎,而不是博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并不敢说出一定要在今天前往温莎的理由。”约克公爵夫人说,她放下手里的书,来到约克公爵面前,那一颦一笑仍然迷人,约克公爵却只油然而生一股无能为力的颓然,“既然如此,为何不在家庆祝伊丽莎白的生日呢?我需要丈夫,她也需要父亲。”

在得知约克公爵没有前往温莎后,亚瑟一世的心就放下一半:“王后和公主呢?”他问,威尔士亲王在听到他提起母亲和妹妹后便脸色煞白,但现在没有人留意王储的神情,“她们在格林尼治宫,她们和温莎的叛党并没有联系。”

“她们不必和他们联系。”亚瑟轻声说,他随即翻身上马,“去格林尼治宫。”

格林尼治宫位于泰晤士河南岸,起初是亨利四世之子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所建,后来他将这里送给凯瑟琳作为夏季行宫,凯瑟琳便在这里建造了西班牙风格的浴室和礼拜堂,玛丽也经常和母亲一起来此居住。“王后在祈祷。”来到格林尼治宫后,仆人对他们说,他顿住脚步,而后再度迈上台阶,“我等她祈祷完。”

他来到了祈祷室外,圣母像前,凯瑟琳正微伏着身体虔诚祈祷,他已经很久不见她如此虔诚恭敬的样子,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是她刚来到英格兰时,还是梦境之中?

她一直在专心祈祷,亚瑟不确定她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也没有出声。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看到凯瑟琳坐起身体:“你不应该将敛财的手伸向修道院。”她说,她虽然开口,却并没有回头,“那是他们在过去数个世纪中积攒的合法财富,况且国库并不缺钱。”

“我并非为了我个人的贪欲。”他回答道,“这些财富不能被聚敛,他们应该流入市场,让无形的手操纵它们的去向,未来的数个世纪,这才是真正能够增加财富的方法。”

“你不应该在这个过程中滥杀无辜。”她又道,“修士和修女没有任何过错,却要被驱赶出修道院,由上帝的仆人变为真正的仆人,同时忠于上帝和国王并不是错误。”

“这是必要的代价。”他再次回答,“在时代的洪流下,没有人能不付出代价,否则历史会让他们付出真正的代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不接受这样的代价。”她仍然背对着他,“你已化身魔鬼,而我仍向往天堂。”

“所以你选择背叛我。”他握紧了拳头,“你想要亨利做国王。”

“你误会了,我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羊而已,总有有人承担发起叛乱的代价,我用王冠诱惑他,他飘飘然地相信,如无意外,他将以头颅成就我和我的女儿。”

“你打算让玛丽做女王?”

“是啊,她会是天主教的女王。”

“那爱德华呢,你打算如何安排他?还有那不勒斯,我们花费了那样大的代价。”

“爱德华承担不了王冠的重量,我们都心知肚明,至于那不勒斯,玛丽的继承权来源于我,她能做那不勒斯的女王,我当然也能做。”她终于转过身,与亚瑟四目相对,她的目光仍然是那样地坚定温和,这样的熟悉反而令他更加鼻酸,“好了,不要再纠结于一个已经被挫败的阴谋了,是你曾经告诉我,如果你给不了我我应有的东西,我就要自己替自己争取来,过去二十四年,你给了我所有我想要的东西,以至于这样的决心从无用武之地,如果有一天英格兰需要我来捍卫,我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剑,我只是没有想到是你挡在我面前。”

“你的所作所为正是在将英格兰推向深渊!”亚瑟低吼道,“对英格兰而言,宗教改革才是正确的,不拥抱潮流,我们也会被潮流冲毁,我看到了未来,我知道什么样的未来才是正确的!”

“为了英格兰,你可以牺牲一切。”凯瑟琳遗憾地摇摇头,她直视着他,有一瞬间,亚瑟感到自己的灵魂正被无形的眼睛审判,“所以,即便你知道我在你死后嫁给亨利的下场是接连不断地流产和死产,最后因为阻碍了他的利益被驱逐出王宫凄惨死去,你也会让我嫁给他吗?”

亚瑟的脑海刹那间一片空白,曾经那个梦境的记忆冲刷着他,他瞪着凯瑟琳,喉结几番耸动,最后只能断断续续道:“你......你知道,你想起来......”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知道那一切,假装你是我唯一的丈夫,我们一直互敬互爱,我们有一双儿女,我不应该抛弃我幸福的人生,可我不能欺骗自己,玛丽也不能。”她轻眯眼睛,“你祖母曾经对我说女人有三种身份,父母的女儿,丈夫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女人的地位和荣耀来源于这三种身份,苦难和不幸也来源于这三种身份,可我有时在想,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在这三种身份中选择呢?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为旁人做出选择,而不是为自己做出选择呢?”

“我是我自己。”她注视着他,蔚蓝的眼睛前所未有地平静,如大海一样,“我知道母亲不应连累子女,妻子不能背叛丈夫,王后不可发起叛乱,但我仍然选择这样做,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信仰和选择。”她忽然长叹一声,眼里笼上深重的悲哀,“如果你没有生那场病,没有看到所谓的未来,你不会发起这场改革,你会一直是天主的虔诚信徒,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如果不是那场病,我过去二十年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就。”亚瑟说,他深吸口气,近乎乞求道,“我爱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告诉你未来的方向,你会接受那样的未来的。”

“谢谢。”凯瑟琳微笑着说,“可我的爱人在二十四年前就因汗热病死去了。”

“咚”,一声沉闷的巨响,亚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只能依托着门框才不能倒下,而面前的凯瑟琳不为所动,她仍用那温柔平静的目光看着她,仿若与身后的圣母像融为一体:“我是天主教的王后,我更是天主教徒的王后,我不能也不允许你为我们所不能看到也不能觉察的‘正确的方向’抛弃和伤害这些没有犯下过错的人,如果你要抛弃他们,那就请连我一起抛弃吧,我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

他早已将她独自抛弃在人世,以爱之名胁迫她放弃对上帝的忠诚撒下弥天巨谎,并为此承担了惨痛的代价,过去二十四年,他竭力营造一个美好的幻象,可过往的伤害并非他能够弥补,真正的他早已死在二十四年前那场汗热病中,而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凯瑟琳曾经深爱的那个少年,她本应在二十四年前就意识到这一点。

“对不起。”他用尽全力道,而凯瑟琳摇了摇头,目光仍然温柔怜悯,“你没有做错什么,嫁给亨利是我的选择,离开你也是我的选择,我们都要承担选择的代价。”

选择,选择,濒死之际,他曾经选择以爱之名向上帝说出谎言,而现在他终于领受了迟来的代价。“父亲。”他听到威尔士亲王的声音,他这才意识到他已经离开了祈祷室,“母亲还好吗?”

“你母亲还好,她只是不愿意再做我的王后,也不应该留在英格兰了。”他说,谈起未来,他的思路反而是清晰的,“我会让她和玛丽一起去那不勒斯。”

“她们真的主使了这场反叛吗?”威尔士亲王颤声道,亚瑟点了点头,漠然道,“是的,还有她们的追随者们,他们不想看到你和勒妮统治着未来的英格兰,所以他们选择了约克公爵,在我们的少年时代,很多人觉得他比我更适合成为长子和国王。”

“因为我是新教徒吗?”

“不止,更是因为你从未在大众面前树立王储的威严,所以这个计划里甚至不用考虑你的存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把你流放去布列塔尼,这说不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安排。”他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帮威尔士亲王树立王储威严的机会,因此他又道,“我会宣称是王储平定了叛乱,等我确定好了如何处理叛党,你亲自在议会念出这份决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们母亲、妹妹和叔叔也是叛党。”他问,得到亚瑟的默认后,他又问,“那您打算如何处置约克公爵?”

“他的夫人和女儿可以继承他的爵位和财产,但他必须被剥夺爵位和关入伦敦塔,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他看向威尔士亲王,目光疲惫无奈,“从老国王去世到新国王登基,中间必然会出现动荡,而对仁弱的新君而言,一个拥有声望和支持者的叔叔非常危险,很显然,他是理查三世,而非兰开斯特的约翰,鉴于我两位舅舅的前车之鉴,如我外祖父一般处死自己忤逆的兄弟才是一劳永逸的决定,我知道你做不到,所以在我去世前,我会替你颁下死刑令,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可他也是因我而死,因为我不够强势和果断,所以作为王位的威胁者,他必须要死。”威尔士亲王怆然道,前所未有地,他生出了反抗父亲决定的勇气,他忽然跪倒在亚瑟一世面前苦苦哀求道,“您会为了英格兰舍弃自己的妻女和兄弟,可我不行,我无法承担这样的压力,我也不可能因此变得果断起来,即便您替我除去了王位觊觎者,可未来的日子里,在我需要独自做出决定并承担压力时,我无法做到也不能做到!”

“如果有一天勒妮也像母亲一样反对我,我也做不到将她囚禁或放逐,我的软弱会被发现,被利用,我会给英格兰带来灾难!求求您,父亲,不要将我承担不了的重量压到我的头上,我不想为了王位舍弃我的情感和家人,我也学不会为了王位舍弃我的情感和我所爱的人!”

第72章仁慈

对耳报灵通的贵族和议员们而言,他们不难打听出这几天王室上层的激烈变故,而等他们被亚瑟一世召进威斯敏斯特宫时,一切的风波显然已经尘埃落定,整个过程几乎没有流血,除了他们的同僚少了一部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身在何方。

不论国王打算如何处置叛党,至少他们这些没有卷入叛乱的人可以独善其身,而在发现王后和威尔士亲王都没有出现在威斯敏斯特宫后,个别敏锐者已经从中觉察出了变动的迹象,只是国王尚未发话,他们也只能暂时忍耐。

“有人打算在温莎煽动一场叛乱,他们现在已经身在伦敦塔。”当国王落座后,他们听到他如此宣判道,他的面容仍然冷峻严厉,与昔日并无差异,所不同的是他脸上那层若有若无的苍老和灰寂,头顶的王冠既是荣耀也是沉重的压力,他看向约克公爵,“我很高兴,我忠诚的弟弟并没有附和逆党,而是选择向我通风报信,并留在自己家中以防野心家将你挟持利用。”

“忠诚于您是我应尽的义务。”约克公爵道,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言不由衷,但他毕竟做出了表态,他身旁,约克公爵夫人也大大松了口气。

“很好。”亚瑟一世点了点头,他重新看向大臣们,“伦敦塔中的叛徒将被一一审理,如果你们想要与他们作伴,我也随时恭迎,接下来,我要通知一下关于我家庭和王国继承的安排。”他顿了顿,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我的女儿原定于在年满十八岁后前往那不勒斯成婚,但意大利国王希望她早日适应那不勒斯的生活,因此希望她能在春天到来后提早动身,我答应了他的请求,而为了帮助我的女儿成为一个优秀的女王,我的妻子决定同她一起离开,为了防止外交争议,她将放弃英格兰王后的称号。”

他一动不动,而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亚瑟又道:“在我的女儿成为那不勒斯女王并嫁给意大利国王的继承人后,她将放弃她对英格兰王位的继承权,同时,我的儿子自感无德无才,无法承担王冠的重量,他将前往布列塔尼和他的未婚妻成婚并共同统治,那么根据继承顺序,在我死后,我的王位将由我的弟弟约克公爵继承,在约克公爵死后,王位由他的女儿伊丽莎白公主继承,若伊丽莎白公主没有后代或后代绝嗣,则由我儿子的后代继承。”

他每说一句话,大臣们的脸色便惨白一分,到最后他话音落后整个宫殿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几乎将屋顶掀翻的争论声,而人潮中心,约克公爵更是喜形于色,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哥哥对他如此慷慨,难道他真的没有发现他也是叛党的一员吗?

这个时候,他终于对妻子有了几分感激之心,但他身旁的约克公爵夫人虽然难掩喜悦,却忽然想到国王并没有在继承顺序中提到约克公爵的其他孩子,他已经笃定约克公爵只会有伊丽莎白一个孩子了吗?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女儿,却发现伊丽莎白公主正抬头仰望着国王,目光中混杂许多复杂的情绪,她在想什么?

很多个瞬间,明明是面对自己的女儿,她都不清楚她的想法,不过若她将成为未来的女王,早熟或许是件好事。好不容易等喧闹平静下来,白金汉公爵才作为贵族的代表率先发言:“恕我直言,陛下,您不应该在威尔士亲王尚在人世且可能留下后代时做此安排,这会引发动荡。”

“我也不想这样安排,如果你们希望我儿子能够履行他作为王位继承人的职责,你们可以自己劝说他。”亚瑟一世淡淡道,他抬起眼睛,漠然望向殿内众人,“我不在意我的后代是否能够繁衍,或者能否坐上王位,我只希望未来的英格兰国王能贯彻我的意志,率领这个国家走向未来的方向,为了英格兰,请你们团结一致,我还没有到无法处置背叛者的年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为了英格兰。”在在场众人都还沉浸在震惊和恐惧中时,伊丽莎白公主率先道,因为这个插曲,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才如梦初醒地向国王表示忠诚,人群中,国王与公主目光对视,她继承了父亲的蓝眼睛,却完全没有他的人性和轻浮,那样的目光似曾相识。

在得知国王打算将她们提前送去那不勒斯后,玛丽对这个安排并没有惊讶,潜意识里,她相信亚瑟一世不会像亨利八世一样残酷地对待她们,再一次,在经历了政治失败后,她至少不用和母亲分开了。

那他该如何看待她们呢,在经历了这场背叛之后,他会对他的女儿失望吗,他会后悔对她们的纵容吗?玛丽的心情很复杂,在得知国王召见她后她终于如蒙大赦,立刻应允了召见前往里士满宫。

跨入国王房间时,她看到国王背对着她,手里正把玩着什么东西,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冬日的阳光落在他脸上也不过是将他的轮廓显得更加冰冷,但开口之后,她还是能从中觉察到一些熟悉的情感:“你来了,玛丽。”

“是的,父亲。”她静了静,而后向父亲行了一个礼,亚瑟抬起眼,看着他已经出落得美丽动人的女儿,他半仰着头,这个时候他脸上终于浮现出一层欣慰了,“你要结婚了,玛丽。”

“对不起。”玛丽低下头,她知道她的婚姻和王位都是父亲一手安排,可她背叛了父亲,而亚瑟摇摇头,他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道,“你没有对不起我,玛丽,没有人理所应当为了别人付出,你只是听从你内心的召唤做出了你的选择。”

他顿了顿,复而郑重其事地告诫道:“结婚之后,你也要如今日一般坚持自我,你是女王,即便你会有丈夫和孩子,你也不是传统意义上顺服职责的女性,在这个问题上,你的外祖母就是你的榜样,在成为妻子和母亲之前,你首先是你自己。”他看向玛丽的双眼,“不要让他像腓力一样主宰你的一切。”

腓力,腓力......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亚瑟,满眼不可置信:“你,你知道腓力......”

“我知道他,你的一切,你死后的一切,我全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那么宽纵他们?”玛丽失控道,“你的弟弟,安妮·博林,还有那些新教徒,他们那样伤害母亲和我!”

“我不能审判没有犯下罪行的人,何况我也不会因为我个人的私情损害英格兰的利益,凯瑟琳说的对,我抛弃了她,我不会为了她放弃英格兰的利益,正如她也不会为了我放弃天主教的信仰一样。从我逼她立下誓言,谎称我们并未圆房从而令她可以嫁给亨利开始,我就将她独自一人留在这残酷的人生中,以爱情的名义。”

“你不了解凯瑟琳,玛丽,在亨利面前,她扮演着一个贤德贞烈的王后,但那是层画皮,是她所选择的身份,真正的她忠于自己的心,她只会做她自己。”他眼里浮现出久远的向往,“你不曾见识过少女时的她,她是天主教双王的女儿,那样地骄矜高傲又美丽,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永远地爱她,敬重她,这一点到现在也不曾改变,但当不可弥合的冲突出现,我们仍会离开彼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会像亨利那样休弃和虐待她,企图迫使她屈服,她不会屈服,你也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真正应该憎恨的或许是我自己,我以爱情要挟凯瑟琳,让她对上帝说出谎言,而所有的惩罚都由你们和英格兰替我背负。这一次,我不会再让英格兰陷入反复无常的宗教改革,我也不会让异端裁判所进入英格兰的土地,那个我逼迫凯瑟琳立下的誓言真正伤害的人是你,你本应是我们的女儿,英格兰的玫瑰,你不应成为背负原罪的私生女,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一直想要尽可能地补偿你,我希望我的努力不能算完全无用。”

他站起身,将一个盒子递给她:“这是什么?”她问。

“结婚礼物。”他说,“我不能亲自送你出嫁,但我想祝福你。”

那是一顶王冠,中央是三颗水滴状的红宝石,像是圣母的眼泪。玛丽捧着那个盒子,终于克制不住泪流满面,她哽咽着跪倒在父亲脚下:“对不起,父亲,我让你伤心了......”

“我说过,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给你们带来了后半生的苦难,如今的一切不过是我理应偿还的代价罢了。”亚瑟轻声说,他扶起玛丽,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眼泪,“别哭了,玛丽,女王不应该哭泣,你不能让任何人操纵你的情感,丈夫不行,父亲也不行。”

丈夫不能操纵她,父亲也不能操纵她,她是女王,她的心只会忠于自己。玛丽离开了房间,朝着殿外阳光笼罩的地方走去,她遇到了一个人:“伊丽莎白。”她叫出了她的名字,“你在等我吗?”

“是的,我在等你。”伊丽莎白说,“等你去了那不勒斯,我们可能再也没有办法见面了。”

是的,她们很可能此生都无法再见,所以伊丽莎白才想和她告别吗?“你要做个好女王。”她忽然道,她紧盯着伊丽莎白的双眼,“不要对你的父亲怀抱希望,也不要轻信你的丈夫和儿女,你是英格兰的女王。”

“我的丈夫是英格兰,儿女则是英格兰的子民,在得知我要成为女王的那一刻,我就有此觉悟,我践行了誓言。”她说,她朝玛丽深深躬身,“亲爱的姐姐,我非常高兴,这一次,命运终于对你仁慈了一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转身离去,红色的头发在冬日的凛风中飞舞,玛丽怔在原地,她想起从前,在她怀着满腔的愤恨和不甘,在病痛和绝望中闭上双眼前,她也曾听到伊丽莎白对她说:“安息吧,姐姐,愿来世的命运对你能仁慈些。”

第73章大结局

1526年3月,英格兰国王亚瑟一世的妻子阿拉贡的凯瑟琳和女儿英格兰的玛丽前往那不勒斯,玛丽公主于6月与费拉拉的伊波利托结婚并加冕为那不勒斯女王,那不勒斯的玛丽王后、意大利国王凯撒一世、洛林公爵、波旁公爵等意大利和法国南部的重要贵族都参与了这场婚礼和加冕礼,婚礼上,玛丽王后对英俊的波旁公爵心生爱慕,而波旁公爵对这位美丽高贵的寡妇也很有好感,在他们请求结婚的书信送到伦敦时,亚瑟一世只感叹道:“我的姐妹们都选择了爱情。”他祝福了这段婚姻。

他有此感叹是因为他的另一个妹妹苏格兰王后玛格丽特也适逢丧偶,并在丧夫不到半年后便再婚,她的行为招致了苏格兰议会的非议,并被威胁停发她身为王太后的年金并解除其对新王詹姆斯五世的摄政和监护权,但亚瑟一世直接陈兵边境,表示如果苏格兰不想善待他们的太后,英格兰也不缺给公主的年金,最后达成的协议是玛格丽特王太后保留王后称号,但和她的新婚丈夫搬至英格兰边境居住。

随着苏格兰国力的恢复,年轻气盛的詹姆斯五世迟早会再度进攻英格兰,与其让玛格丽特费心在儿子和兄长中进行收效甚微的调解,亦或是承担苏格兰人的怨恨,不如让她早些回到英格兰,他不想再承受一次亲人的憎恨了。

爱德华也在这一年的冬天和勒妮结婚,并在婚后放弃了威尔士亲王的称号,关于这个问题,他对布列塔尼的解释是爱德华的个人意愿,强调英格兰和布列塔尼的盟约不会更易,某种意义上,这能算个好安排,至少能够有效冲淡布列塔尼人对可能成为英格兰附庸的担忧,至于将来布列塔尼公爵会不会成为英格兰国王,像梦境里的詹姆斯一世建立斯图亚特王朝一样戏剧性地促成两个王国的联合,那便只能看命运的安排了。

虽然他宣布约克公爵是他的继承人,但他并没有为他培养势力,相反,他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和消费,禁止他同位高权重的朋友交往,而是将伊丽莎白接到里士满宫亲自教育,她的母亲也非常乖觉地和约克公爵分居,防止生下新的孩子威胁伊丽莎白的地位,这个行为会得罪丈夫,但她未来可以依靠的是女儿和勒妮公主,而非丈夫。

他将伊丽莎白引荐给国内的大臣和国外的来客,鼓励她主持典礼和审理案件,但凡有些政治眼光的人都看得出他真正选择的继承人是伊丽莎白,在他余下的生命里他有足够多的时间能够帮助伊丽莎白建立她自己的政治势力,或许不需要他教,伊丽莎白自己就明白她应该如何做。

他在1528年和西班牙达成协议,招揽了被葡萄牙冷落的航海家斐迪南·麦哲伦完成了第一次环球航行,并开始在北美建立贸易公司,和盛产香料的东方群岛相比,尚未被开发的北美洲是一块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的处/女地,并且因为强大的本土势力威胁可以暂时掩盖冲突,短期内,英格兰和西班牙可以就北美问题“搁置争议,共同开发”,至于以后会不会再来一场以格拉沃利讷海战为标志的激烈冲突,那是以后的事。

欧洲大陆上,弗朗索瓦一世在经历了连番失败的军事冒险心灰意冷,转而寄托于宗教祈求上帝的庇佑,并力图以“天主教的国王”增强他在法国境内的影响力,这一态度为他拉拢了南方一些虔信天主教的诸侯,但进一步加强了法兰西国内的政治分裂,以及他的家庭矛盾。

他和克洛德王后的三个孩子同姨母勒妮公主时有联系,并深受新教思想影响,而他后来续娶的安妮·德·皮塞勒王后虽然出身不及克洛德王后,却以美丽和才智得到了弗朗索瓦一世的喜爱和纵容,以至于生出废长立幼之心。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但也要注意插手的尺度,借助勒妮公主和共同的新教背景,英格兰可以和克洛德王后的两个孩子保持友好关系,但在他们成为法兰西国王后,这层情谊就不会那么值钱了,不过他也等不到那一天,这是伊丽莎白要操心的事。

凯撒一世在1530年遇刺,和那位与他同名的先辈一样迎来戏剧性的死亡,这曾被查理五世视为一个再度介入意大利的机会,但他最终因国内的新教叛乱拖住了手脚,在帝国各处疲于奔命,他的外甥费拉拉公爵和妻子那不勒斯的玛丽一世于罗马加冕为意大利国王和王后,接过凯撒一世的衣钵致力于构建统一的意大利政治实体,在这个过程中,对天主教浮华风气的改革也是其中一环,弘扬天主教的权威并非只有建立异端裁判所一个方式。

勒妮公主在1532年生下一个儿子,起名为亚瑟,有人曾建议他立他的孙子为继承人,而他再次拒绝,强调他孙辈的继承顺序在约克公爵和伊丽莎白公主之后。经过五年的扶持,支持伊丽莎白的势力已经相当强大,贸然更改继承顺序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且不提国内政治势力的洗牌,布列塔尼恐惧被英格兰吞并的情绪也是需要考虑的一环。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布列塔尼的安妮也不会想要将女儿嫁给英格兰王位的继承人,如果要和英格兰联姻,在她心里最理想的人选还是当年未婚的约克公爵,既能保持布列塔尼的独立又能有一个可以和法兰西对抗的强大盟友,某种意义上,现在的爱德华正扮演着当年亨利七世曾经希望约克公爵能够扮演的角色,在他和勒妮公主都无意愿继承英格兰的前提下,野心家很难利用他们对英格兰的继承权生事,而等他们相继去世,伊丽莎白也到了该选择继承人的时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的身体在1533年开始出现衰弱的迹象,并终于在1535年年末一病不起,听闻约克公爵得知这个消息后兴奋得手舞足蹈,他在病榻上冷笑一声,随即命令受他资助的诗人和文学家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宣传这一消息。

他不在意他是否把兄弟变成了仇人,在他还把他当做兄弟时,约克公爵也没有停止对他的妒忌和忤逆,他早已安排好他的下场,只是不需要他亲自执行。“伊丽莎白。”弥留之际时,他开始呼唤侄女的名字,他身边,已经长成美丽少女的伊丽莎白公主跪在他床榻之侧,握住他枯瘦的手,他咳了一声,注视着伊丽莎白的双眼,“我曾经想过要不要在我死前除掉你父亲,为你扫清最后一个障碍,但你需要一个国王女儿的身份,所以我将他留给你。”

“我明白。”伊丽莎白公主微微低垂眼睛,“我会公正仁慈地对待每一个人,但其中不包括我父亲。”

他已经给约克公爵准备好了绞索,只待他登上王座便会收紧,而他的妻子和女儿都会是刽子手,正如他曾经对她们所做的一般。“他没有得到过女儿和妻子的爱,他本来也不值得女儿和妻子的爱。”亚瑟说,他再度拍了拍伊丽莎白的手,“你会是最伟大的女王,等待你的是无尽的光荣和功绩,但你的宽容和仁慈不能仅限于你所能见到的贵族、乡绅和修士修女,田野间,沟壑中,大陆外,那些寂寂无名的人,他们不是灰色的牲口二世我们的子民,我想要看到一个璀璨的黄金时代,但我不想英格兰出现羊吃人的惨剧。”

伊丽莎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而亚瑟一世也终于用尽了气力,神父开始准备给他做临终告解。“这是您妻子的十字架,您想要握着它吗?”

凯瑟琳在离开英格兰前留下了她祈祷的十字架,上面以石榴的花纹托举这一颗蓝宝石,像是她蔚蓝的眼睛。亚瑟颤颤伸出手,随即又重新垂下:“算了,如果她不会原谅我,我不必自欺欺人,如果她原谅了我,我也不需握着它。”

他抬起头,注视着房间里凯瑟琳的画像,那是列奥纳多·达·芬奇的作品,年轻的威尔士王妃笑容温柔明媚,一如那久远的少年时光,他注视着她直到呼吸停止。在房内的仆人开始哀哭后,伊丽莎白站起身,轻轻合上伯父的双眼:“安息吧,陛下。”她轻声说,“我们都是英格兰的仆人,我会侍奉好他。”

1535年11月16日,英格兰国王亚瑟一世去世,当死讯传到意大利后,玛丽女王几乎是立刻赶到母亲身边,当她来到凯瑟琳的住处时,她正在窗边出神地望着阳光:“你父亲会喜欢那不勒斯吗,玛丽?”她没有回头,“我经常向他讲述阿尔罕布拉宫。”

“会的,他喜欢温暖的地方。”玛丽强忍悲痛道,“可他不能见到阿尔罕布拉宫,他也不能来到那不勒斯。”

“是啊,他属于英格兰,而我一直在漂泊,最后像浮叶一样依附在你身边。”凯瑟琳叹息道,“在你祖父去世后,我们便在威斯敏斯特教堂选好了我们未来的墓室,但我已经不再属于英格兰了,在我死后,就将我葬在那不勒斯吧,在你身边,我会永远陪伴我的女儿。”

“好。”玛丽哽咽道,她来到凯瑟琳身边,梳理着她已经泛出斑白的红棕头发,“您还在意那个谎言吗?”

“我从没有在意那个谎言,那不止是他的意愿,也是我的选择,我所痛苦的是我们的谎言伤害了你,伤害了成千上万的天主教徒,留在英格兰,这样沉重的压力会逼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能眼看着他们哭泣哀嚎,而我在里士满宫中安享王后尊荣,这是我离开他的原因,信仰的冲突无法弥合,但不论我们多么相爱,我们都应该分开。”

她复而看向窗外:“来到那不勒斯后,我才找回了心灵的安详,玛丽,你的外祖父母是天生的战士,是天主教的国王,作为女儿,我本不应该忤逆父母,但我还是要说,他们做错了,火刑柱不能消灭所有的异端,真正的虔诚信仰不是修建宏伟的教堂和华丽的修道院,亦或是以异端之名大肆开战,而是让最贫困的人也能从天主的福音中获得温饱,马丁·路德也从未推崇过以暴力进行宗教的变革。”

“上帝已经不再诅咒我们。”她说,她回过头如圣母像般拥抱着玛丽,“而你是天主教的女王,你要和伊波利托一起建立一个如昔日的西班牙一般光辉的国度,我们无法主宰死后的事,但我们可以在生前维系它。”

1536年1月7日,在她的丈夫去世一个半月后,阿拉贡的凯瑟琳去世,遵照她的遗愿安葬在,据说,她临终前的遗言只有一句话,“我到天国的后花园去了。”

这是一个旧时代的落幕。英格兰,约克公爵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加冕为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他身边围绕着在漫长的软禁期内得到他宠信的弄臣,他现在只信任他们,而他的妻女站在阶下,隐隐与国王形成分庭抗礼之势。“准备好了吗?”伊丽莎白公主听到母亲悄声道,她面貌已然初老,目光却仍然清明,“这是一场战争。”

“而我们会胜利。”伊丽莎白公主说,她望向英格兰国王的王座。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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