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他一手撑在玉案,一手扶额,怒气中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苦涩,“谁家为奴为婢用做到你这个份上。”
沈今禾这才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她是逞强美救英雄,但她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只硬着头皮道:
“此举不光为了世子,赤心报国,舍生就义,生来就不是男子独有的,如有可能,我也想做这世间顶天立地的好女郎。”
他还要说什么,忽然有个小公公跌跌撞撞地闯进来。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菊园的朝臣家眷和公主们全被、被押解到凤栖宫了。”
沈今禾没再管李怀远说什么,趁着他转身的间隙,用力一拽他腰间那枚祖传的玉珏,利落地从后窗翻了出去。
菊园的欢声笑语不再,只远远听得几声恐惧的叫喊,出皇宫对她倒不是难事,难的是冬日如何渡河。
此时黄昏垂暮,万道霞光扑面而来,映在身上却没有丝毫暖意,惟余寒风凛冽,犹如刀割。
酉时未过,离宵禁还有些时候,北城门口除了步履匆匆的贩夫走卒,已然没有其他人影了。
今日当值的守城将领不知是谁,沈今禾自然不敢拿着李怀远的令牌去寻他,再说北城门的悬索除非大军开拔或是班师回朝,平日从来不放,别说令牌,就是李怀远亲自来了,守城将领也不会贸然放下悬索桥。
她叫酒肆的店小二打了一壶热酒,揣在怀里往城门外面走。
出了城门,扶着城墙边的柳树干往深处走了些,半旬不落雪,此处河面不算宽阔,丈量了片刻,心想应该不成问题。
直到此刻,系统才终于反应上来,她方才说游护城河不是开玩笑的。
“李怀远还真是没说错,疯了,你是真的疯了。”它一屁股惊坐在地上,尽管它并没有屁股,只是个卡通脑袋形状的屏幕,但沈今禾仍能看出来,这是一年来,它所受惊吓中最惊的一次。
她只觉得跟着自己系统的心脏病迟早要被吓出来,于是尽力宽慰:“护城河下有泉眼,冬天的河水气温不低,可比岸上刺骨的寒风暖和多了。”
系统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傻子啊。”
笑着摆了摆手,沈今禾绑紧袖口和脚口的束带,还好出世子府时换了小厮的衣裳,果然要比着女装方便许多。
系统盯着她挽了发髻,戴上长脚罗幞头,瞬间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急得在她耳边叫嚷:“你来真的!你、你会游泳吗?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死在了书里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沈今禾仰头朝它灿然一笑:“十八年了都没死成,眼见天要亮了,又怎么舍得去死。”
说罢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向对岸游去。
温凉的河水迅速将她的躯体包裹起来,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仿佛海水倒灌,一股脑地往脑海里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