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凭空多了一个儿子的家业要置办,他们手头更紧。
张有福爷爷的归属就在这种两边为难的情形下,最终敲定亲生父母负责大头家产,养父母提供彩礼。
由于两家闹得不太好看,也觉得邻居会笑话他们,最终族谱和族宗户口上就没有改回去。
只是默认他这个儿子回到原来的家庭,名字又换回了以前的姓名。
但街道大队上给安的户口,还在养父母名下。
这段经历导致张有福的爷爷和两个家庭都不算亲近,对他来说,他根本就是个没家的孩子。
户口变不变,也根本没有影响。
直至他去世的时候,需要立墓碑、在碑文上撰写他的姓名和籍贯。
张有福的父亲不认识字,白事是全权交给村里专门的白事队伍安排处理。
他们自有一套流程,会去街道大队或者村支部直接调取死者的信息,用来刻印碑文。
这便闹出了乌龙。
村支部当时的村长已经换了人,并不清楚张有福爷爷过去的那段养子渊源。
故而村支部给负责白事的人,提供的张有福爷爷的籍贯信息、以及姓名,都是他还在当养子时上的户口信息。
那负责白事的人也根本不清楚这些往事,也没想着多问两句,和死者亲属确认一下信息,就直接动工了。
墓碑刻成之后,张有福的爹妈又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竟就没有发现爷爷墓碑的刻字出了大问题。
时隔好几年他们才发现此事,可那时候他们已经就着这个墓碑祭祀了爷爷好多年。
那时候农村又没有捡骨重葬的规矩,父母只能将错就错,继续这么祭拜着了。
故而如果是外人、甚至是和张有福家关系一般的村民邻居,其实都不太清楚,墓碑上刻印着另一户籍信息的死者坟墓,底下埋葬之人的身份其实是张有福的爷爷。
只有老家上了年纪知道这段往事,甚至是张有福的至亲亲人,才有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在张有福不在老家的时候,精准地避开虚假的碑文信息,找到他爷爷的坟墓。
并对爷爷的尸骨下手。
想到爷爷墓碑的特殊性,张有福一下子就有了方向。
甚至一个人、一个清晰的名字,立刻跳到了他的脑海中。
看着他陡然难看的脸色,虞妗妗察觉到了什么:
“看情况,你已经知道是谁下手害你了?”
第108章
“了解我爷爷那一辈的渊源, 又和我有利益上的私仇……”
张有福口中喃喃:“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我的小叔叔。”
“但我宁愿是自己猜错了,是我多疑心思黑暗, 也不希望这个猜测是真的。”
据张有福说, 他口中的这位小叔叔名叫张望虎, 只比他大不到三岁。
张有福的二太奶怀孕后, 生下了一名和养子年龄差21岁的男婴, 这人便是张有福的二爷爷;
他也只比张有福的父亲大三四岁。
等到这位二爷爷结婚生子,又先后诞下一对兄妹, 哥哥就是张望虎。
按照辈分,张有福自然要叫他一声小叔叔。
说是叔侄, 实际上两个年龄相仿、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小孩儿更像是一对兄弟。
张有福性格比较老实沉稳, 并不跳脱。
相比之下他这位小叔叔张望虎, 从小就是村里出了名的调皮捣蛋, 上房揭瓦都是程度轻的事。
张有福之所以也不乐意读书、甚至小小年纪就跑去矿场上挖煤, 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张望虎的影响。
因着性格、辈分上的差异, 张有福在这位小叔叔的身上,吃过很多大大小小的亏。
别人家都是大让小, 做长辈的要看顾小辈,在他们家却是反过来的情况。
每次侄子和孙子之间闹了矛盾, 或者为了什么东西争执起来,张有福的爷爷都会对侄子更宽容,让孙子张有福让着叔叔。
这是因为对张有福的爷爷来说,他吃了养父母家十年的饭,本就有一份亏欠,对他有养育之恩。
这些亏欠自然也就顺延到了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弟弟、以及弟弟的孩子——他的侄子张望虎身上。
在这种成为常态的环境下长大,也让张有福养成了更能忍让的性格。
等到两人年纪稍大, 结伴着跑到矿场上当苦力赚钱,这种叔侄间隐含的谦让也一直存在。
张望虎是三分钟热度的性子。
他想赚钱,就跑来了矿上,却又不怎么能吃苦,常常完不成矿场的指标。
很多时候张有福干完自己的工作指标,还得帮他这个小叔叔兜底。
每每结算工钱,张望虎自己把钱花得精光不说,还会毫无心理负担地、笑嘻嘻地跑到侄子跟前,让侄子花钱请他去县城吃饭,给他买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