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牧城将胸针拿起来,当年陆和谦不要,魏牧城随手就将其扔在了一个抽屉里,他也不记得陆和谦什么时候把它拿过来又摆在了最显眼的柜子里。那是他送给陆和谦最昂贵的礼物,也是这么多年来他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礼物。陆和谦的公司现在有魏牧城的股份,他名下账户的钱足够另开一家公司,但十几年过去,魏牧城没想过给陆和谦买礼物的事,相反陆和谦买给魏牧城的东西林林总总已经装满了一个小房间。
枫叶形状的胸针在灯光下依旧闪耀,魏牧城看了看,发现了那胸针上多了些细微的刮痕。
但魏牧城不知道陆和谦一直在佩戴这枚胸针,它款式时尚颜色偏淡,不适合在大场合佩戴,魏牧城曾经阻拦过一次,就没见过他再戴了。
正思考,带着微弱酒气的温热气息裹挟清淡的乌木香拥来,与此同时,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展现在魏牧城面前。
魏牧城接过来,神色习以为常。
陆和谦抱着他,在他的面颊落下轻轻一吻,“看什么呢?”
十几年的光景过去,陆和谦的眉宇多了几分执掌大权的威严和不怒自威的气势,在外面人们常说他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已经超过了陆父,在家里陆和谦褪去坚硬的外壳,连语调都要放缓到极致。
魏牧城低头瞧着那枚胸针,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值得问出口,所以他什么都没提,又将其放了回去,指了指身后的柜子。
“送来的都放在那里了。”
其实陆和谦并不在乎送了什么,但既然魏牧城说了,他就得过去看看。魏牧城走出衣帽间,将那只玫瑰花放在窗台的花瓶里,精美的琉璃瓶中花团锦簇,未曾出现过枯败的花朵。
儿子发来很多条消息,陆和谦为了锻炼陆安,自从陆安上了高中就开始住校,只有放假才能回来,临近暑假,儿子巴拉巴拉给魏牧城发了一堆想去旅行的地方,让魏牧城挑一个到时候去玩。
魏牧城手指点点,没来得及回复,身旁的床铺陷下去一块,陆和谦又一次拥住了魏牧城的身体,脑袋埋在了魏牧城平坦的小腹上。
“领导,我认错。”
魏牧城随手摸了摸陆和谦的头发,眼神还停留在手机屏幕,“怎么了?”
“胸针你不是不想让我戴么,我有时候会戴。”
他说的有时候,差不多是指每一次,否则别人也不会误以为陆和谦喜欢这类型的首饰,成堆地将类似款式送过来。
“没见你戴过。”魏牧城疑惑。
陆和谦顿了几秒,多有心虚,脑袋还埋在魏牧城的肚子上,声音发闷,“偷着戴的。”
每次放在口袋里,坐进车里时会仔细别好。
魏牧城曾经制止过一次,他出席场合多穿深色系,这枚胸针的颜色确实有些不搭,魏牧城不愿意让他戴着,本不是大事,可陆和谦瞧着那枚胸针,内心百感交集,只要一想到他出席宴会胸针却被放在黑暗里不见光,他心里就开始泛着疼,所以他难得没听魏牧城的话,总是将它偷着拿出来,最后妥帖放在心口窝的位置。
他交代完一通半天听不见声音,一抬头,魏牧城还在看手机,只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头发。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又或许魏牧城本就不太在乎。
陆和谦向上顾涌了一下,将脑袋贴在魏牧城的脖颈处,抻脖子去看他的手机屏幕,看清夺取魏牧城注意力的人后,他‘嘶’了一声。
“这臭小子不好好学习怎么就想着出去玩的事。”他作势将手机拿过来,“我批评他两句。”
魏牧城将手机躲了一下,“去洗澡吧。”
陆和谦只得作罢,他也知道自己身上带着酒气,还是忍不住想在魏牧城身边多腻乎一会,这才去洗了个澡。
八点半,陆和谦会准时陪魏牧城看新上映的电视剧,这已经是第二部,第一部播完剧组没有资金启动剧本,还是陆和谦投的资。
他将魏牧城搂在怀里,不断轻柔又熟练地揉捏他的肘关节,这种按摩已经成为了多年的习惯,但他今天有些走神,眼睛盯着墙上的投影,没有以往那样分析剧情。
魏牧城看了他一眼,没出声,又过了一会,魏牧城再次转过头,后者回过神,低下头靠近了些,手下的动作依旧没停。
“想什么呢?”
陆和谦在想很多事情,想到那条给母亲拍下来的项链,也想到两个月后的生日会,他斟酌片刻,轻声说。
“妈今天跟我说,她不想办聚会,就想着自家人一起吃顿饭。”
魏牧城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这些年来,除却过年,魏牧城过去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不让陆和谦为难,总是让他过去陪伴二老,陆和谦去了也不待多久,他放心不下魏牧城一个人在家里。
想让魏牧城跟着一起去,这需要商量着来。
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只有电视剧里传来拼杀的声音,半晌,魏牧城问道。
“妈过了今年多少岁了。”
陆和谦说,“六十九了。”
六十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