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低垂的眼睫轻轻一动。
你原谅他了?
……没有。
她抬起头来。
没有,永远都不会。
霍长盛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笑过了,扯起的嘴角僵硬而不自然,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病容,卧床太久,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他的声音沙哑,说道:“我要走了。”
他苦涩而眷恋的视线锁住她,“知晓,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尽管嘴里说着要走,可是霍长盛却没有移动脚步,似乎是想多看她几眼,再停留一些时间,把她记到心里去。
许知晓终于开了口,声音没有起伏,“走好。”
“……嗯。”霍长盛的声
音含糊成一团,颤抖着应了一声。
喉咙突然窜上来一股痒意,他控制不住地呛咳两声,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这种样子,又极力地压制住,腰背猛地压了下去,眼里泛起了潮意。
霍长盛直起身子时,脸色苍白,他忍不住地,又问了她一次。
“知晓,我们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我们怎么会这样呢?
许知晓看着眼前的霍长盛,她已经快想不起来当年的他是怎么样的了。
他当时不是这样的,他是鲜活的,冲动的,如同一团跳出海平线的熊熊烈日,吞噬着,燃烧着天边的一切。
莽撞的,总是会犯错,惹她生气,又诚恳的,笨拙的道歉。
为他们两人的将来而努力,拼搏,呕心沥血,拼命地挽回破败的公司。
求婚时,把他的所有都给了她。
那个时候,她多喜欢他啊。
所以她愿意为他付出,为他倾尽所有,照顾他,理解他,支持他,陪伴他。
她为了他,一退再退,一退再退,守着自己可怜的,最后一丁点的底线,一直退到了悬崖边,直至被他逼至退无可退。
她惶恐啊,她害怕啊,不能再让了,不能再退了,再后退一步,就是个死。
最终,爆发。
也罢,多说无益。
许知晓和霍长盛,早已无话可说。
现在的她,心里很大,可以盛的下她的梦想,现在的她心很小,装着一个季攸宁,就再也放不下其他。
可是无论她爱着谁,许知晓都无比清醒地知道,她绝对不会再给别人把自己逼至绝境的机会。
霍长盛的问话就像是可笑的喃喃自语,他也不期望能得到她的回答。
他茫然地笑了一下,想要再看她一眼。
没想到就是这一刻,瞬间头皮都要炸开!
“许知晓!你去死吧!!!”
不知道从哪里闪出来了一个人,双眼血红,握着刀猛扑了过来!
霍长盛本能一样地冲上去抱住许知晓,他不能让她——
他卧床太久,大病未愈,全身因为骤然的巨变而颤抖。
突然,霍长盛目眦欲裂。
她把他狠狠地推到了一边。
他愕然地转过头,那一刻时间好像很快,但是又好像很慢。
他亲眼看着许知晓在他眼前倒了下去。
他看到了许知晓的眼神。
肝胆俱裂,万念俱灰。
知晓,就算是死,你也不要我救你吗?
“知晓,知晓……一定要这样吗?啊?一定要这样?”霍长盛全身都在发抖,他抱着许知晓跌落在地上,手掌捂住她的心口,可是鲜血从他的指缝间隙不停地冒出来,怎么也堵不住。
那个人丧心病狂地大叫了一声后逃之夭夭,和周围喧闹恐慌的声音,他都无暇顾及了。
霍长盛恐惧到了极点,全身冰凉,眼泪一直在流,知晓又要死在他的怀里了,他也要死在这里了。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