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仁泽刚探头,就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你不困?”
“来作甚?”
徐钰摸着额头起身,“困,但就是睡不着。”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发热。”见他没睡意,庄仁泽坐在炕沿,道:“有什么烦心事儿说来听听。”
“你有什么糟心事儿说来让我乐呵乐呵!”
庄仁泽摊手,“我能有什么糟心事儿,顺得很,还跟着署令大人进宫去了尚药局。”
“恭喜。”徐钰毫无诚意的道贺。
见他有气无力,庄仁泽神秘兮兮道:“三日前,听闻圣上早朝后盛怒,发作了两位内侍,现在我们署衙个个如鹌鹑。”
徐钰闭眼揉着太阳穴,见没了下文,道:“有话直说。”
见他眼睛都不睁,庄仁泽直接脱靴上炕,两人挨在一起互通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署衙退了五位学生,我看了学生籍录,两人是疮肿,其余三人分别是针灸、按摩、咒禁,都是京兆郡下辖县祖上行医的,我没看出所属世家,也不好跟人打听,但听同窗言分别出自杨氏、李氏、陈氏。”
庄仁泽竖着手指道:“因此我猜测,圣上发作的两个内侍极可能是这几家其中两家的探子。”
不可能突然发难,可贡院平静的很,难道是朝堂之上······
徐钰思绪飞转,想着要不要找找岳父的同科打探一下消息,又想到殿试在即,想见人大概率是不可能了。
见他毫无反应,庄仁泽不乐意了,胳膊肘杵杵人,“你有什么消息?”
“没有,贡院风平浪静。”
“不可能。”庄仁泽惊觉失声,捂住嘴小声道:“往年装样子都要抓几个舞弊的,今年没有?”
徐钰摇头,“没有,至少我临近的都没被带走。”
庄仁泽摩挲下巴思索。
不可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世人皆知世家把持科举,可世家还是很乐意糊弄的,每年都会以科举舞弊之名给圣上上贡几个人头。
难道,今年的“上贡”取消了?
突然,他萌生出个可怕的想法,一把抓住徐钰胳膊,哆嗦道:“你说是不是世家要反!”
徐钰睁眼,“怎么说?”
“不上贡舞弊人头就是世家与皇家撕破脸的第一步啊,逼着圣上先发难,才有借口,师出有名。”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庄仁泽急急道:“快,收拾行李回乡,保命要紧。”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们这些小喽喽,进太医署考功名什么的,得有命才行。
徐钰一把拽住火急火燎要下炕的人,道:“难道就不能是今年没科举舞弊之人?”
京城世家把持科举,从来都不是粗暴的带小抄进考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垄断知识,垄断史书典籍,垄断教育资源,就足够了。
至于通过买通阅卷官员获得好名次,那不过是地方世家进入朝堂、京城世家控制投诚举子的手段。
庄仁泽回头,再一次问道:“那贡院真没发生异常?”
“没······”徐钰迟疑道:“今年会试没死人算不算。”
“算!”庄仁泽大声道,话了觉得自己太过激动,捂住嘴道:“看来今年身上全盘控制贡院了。”
圣上全盘控制贡院,被抽到贡院内负责整治举子的太医们自是不敢松懈,全力救治之下,当然不会出现救治不及时举子发急症身亡的事件喽!
“你还真是运气好。”庄仁泽由衷庆幸。
徐钰未置可否,不过他心中纳闷,魏叔叔当真在圣上心里有如此重的地位?
虽心有诸多疑惑,但会试成绩揭晓后还需参加殿试,且照着他们猜测,圣上既然全权控制这次会试,想必他进入殿试不会有差池。
未免殿试不尽如人意,徐钰只得放下心思,重翻典籍温故知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会试策问一题,已经大出所料,想必殿试,不会循规蹈矩。
如是作想的人不在少数,甚至因着圣上突然除掉两个暗探,世家子弟得长辈叮嘱将重心放在春秋三传之上。
可殿试又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
听着内侍宣读策问,徐钰攥紧手指才忍住抬头的冲动。
虽垂头看不清神色,但徐钰可以笃定,此刻好多人估计在用脸骂人了。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何及?”
余光瞥到左近之人至于膝上紧握的拳头,徐钰微微抿唇。
连他都能从会试策问一题猜到殿试重点可能在春秋三传,他就不信老谋深算的世家家主猜不到。
可现在,估计偏殿旁听的大臣脸都绿了。
“虞氏有痒,夏后氏有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以《礼记》魏题源,答题自然从《礼记》切入,不过,答题时间有些坑。
特制的香燃烬只需半个时辰,所以答题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内侍鸣锣时,徐钰搁笔。
他是从容,可耳边的叹气声却是此起彼伏。
二十位阅卷官当堂批阅,徐钰等一众贡生被引到偏殿歇息。
说是歇息,不过留了一刻钟时间让一众学子如厕解手。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尤其是今年会试殿试策问接连出乎意料,还未唱榜,已经丧气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泰半是世家子弟,世家讲究风度,再如何失态在外也不会流于表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此,世家子弟与寒门学子泾渭分明。
虽徐钰不认识几个,但一下就区分出来。
承安二十一年春闱,张榜唱名后在京城掀起波澜。
无他,梁州淮南县农门学子徐钰,未递拜帖,却入青云摘探花。
“虞氏有痒,夏后氏有序,殷人设左右学,周人东胶养国老,西郊养庶劳,皆为前朝国之养老之所,惜距今去远无从参考,然前朝文慧太子之六疾馆,可学以鉴用······”
徐钰垂眸,虽是仔细听唱的动作,却在暗中注意旁边各位大臣的神色。
不用看,只听呼吸声,变能分辨出不同。
而各大家族在朝中的肱股之臣,却是交头接耳称赞的同时眉眼官司交换信息。
一圈下来,一众老狐狸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大惊。
这徐探花,竟不是他们几大家族任何一家。
原本家中下人报上来的消息是他才入城就去了布政坊,还以为是别家先下手拉拢了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宅子空了几十年,原本只以为是其他家的私产,可现在,竟是无人知晓那宅子所属。
莫不是······有人微掀眼皮。几不可见观察上首圣上的神色。
见人阖目,不时颔首,心里惊叹,原来徐探花早已是圣上的人,不过,农门子弟,还是入赘,不足为惧。
不过,这策问着实答的不赖,引经据典,层层递进,往前数十年都找不出这般佳作。
前三甲策问答卷被内侍挨个读完,殿内所有人跪地拜谢。
徐钰晕乎乎跟着众人行礼,然后被簇拥着往偏殿沐浴更衣簪花,而后就是与新科进士出工跨马游街。
庄仁泽、刘树带着信智、信义观皇榜,见徐钰三甲探花,当场兴奋地大吼大叫。
“快快快,我们回朱雀大街的酒楼看徐钰跨马游街。”庄仁泽急吼吼往朱雀街走。
可刘树心里却惦记着其他人,道:“要不先回去,总归我师父要回宅子里的。”
“你自己回吧,我要去看徐钰跨马游街。”庄仁泽不乐意。
刘树只得自己回去,还没进门,门房小厮就贺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喜同喜,给大家的喜银少不了,等我。”他推脱后钻进西厢房,还将镖师支去朱雀街看热闹。
翻出账簿,找出夹在里面的信封,刘树摸了摸捂在怀里往客院去。
在寝室、书房正厅左转右看,甚至还往前院正厅看了看,最后将信封郑重地放在正厅主桌上。
这可是师娘给师父的惊喜,得师父刚回来第一眼就看到。
看了看显眼的信封,刘树出门,“柱子哥,正厅先不要让人进去,我师娘给师父的礼物在里面放着。”
“成,我盯着。”柱子笑应,道:“跨马游街三年一次,机会难得,你也去看看吧,回去也好跟你师娘讲徐公子游街的风采。”
一听也是,刘树欢天喜地,“多谢柱子哥你提醒,我都没想到呢。”
见他又要出门,柱子再次提醒道:“徐公子年岁亲却是早已成亲,殿试不得佩戴饰品,想必那成亲的玉佩也未戴,不如你带出去,免得那些不长眼的撞上来,榜下捉婿想必你也听说过。”
“这徐探花还真是胆大,竟然敢在殿试明目张胆提前朝太子。”
“这有甚,圣上乃明君,不怪罪没说还擢其为探花,大魏最年轻的探花······”
“话说这梁州淮南县,依山傍水,聚天地灵气,乃蕴养经世大才之所,这徐探花出生之日,晴天霹雳穿巴山落汉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酒楼茶馆,不是京城学子面红耳赤争论徐钰的殿试答卷,就是说书人口若悬河讲述“徐探花的传奇人生”。
新科进士已经骑马从朱雀门出,街上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状元已经而立之年,不必想早已成亲,可榜样却是才及冠,且是杨家嫡系子弟,一表人才,引得彩帕接二连三飘来。
刘树使劲儿往前挤,又是跳又是招手,自然引得周围人不忿。
他却不在意,只期盼着师父能看见。
徐钰早就注意到他,临近了密音传声,“刘树,怎么了?”
“师父,你的玉佩。”
见他握在手中的玉佩,徐钰道:“扔过来。”
跨马游街的队形既不能乱,也不能停,只能扔过去。
刘树深吸一口气,牟足劲扔出玉佩。
街上围观众人被一道光刺得不由闭眼,酒楼茶楼雅间的人却是看得清楚,见徐探花借助玉佩挂在腰间,心下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目佩,成亲之人多佩戴。
有那大家闺秀出言嘲讽:“果真是没见识,还担心咱们瞧上他呢!”
“嗤,吃腐肉的鼹鼠罢了,多看都是脏了眼。”
倒是街上路人,见徐探花借住刺眼之物挂在腰间,看清是玉佩之后竟有人模仿,争相丢东西,或木簪,或水果,还有人扔包子。
一时之间,跨马游街队形骤乱,有一学一众人大乐,却是苦了维持秩序的衙役。
徐钰这个“罪魁祸首”亦是挨了好些白眼,骑在马上喷嚏连天。
因着此一出,琼林宴上众人都避着他,倒是圣上当众问了亲事。
徐钰恭敬回话,心里却是腹诽:求求了,只要您老不提爱女,我的亲事没人觊觎。
毕竟,吃夫郎软饭还投靠皇家的穷酸探花,在世家眼里,可以是不足为惧的绊脚石,可以是劲敌,唯独不会是自家的乘龙快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孤还想着做一会月老,徐卿既已成亲,那就罢了。”
在场之人都察觉,圣上喜形于色,这是······对新科探花如此器重偏爱!
徐钰再一次惊叹于岳父大人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琼林宴结束出宫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宫门口停放的马车很多,但阵仗最大的当初庄仁泽一行,足足八人。
见徐钰出来,几人簇拥上去,镖师碍于皇城威严没敢开口,刘树却是叽叽喳喳,“师父快,柱子哥他们都等着给你庆贺呢。”
出生钟鸣鼎食之家,讲究礼仪做派的朝廷官员、新科进士们见他们大庭广众下吵吵嚷嚷,又是唾弃了一回: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即便考中探花也是满身土味的暴发户!
有些还有心思拉拢徐钰的老臣,彻底去了心思。
就那做派还想成为削弱世家的利器,圣上也是年迈,“病急乱投医”!
徐钰自是不知这些弯弯绕绕,一心想着回去给魏景行写信。
回乡还得几日,明日发出信,想必能比他早一步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9章
布政坊的宅子,早已挂上红绸,门口的青石板路面上,残留着燃放鞭炮的痕迹。
小厮仆妇跪了一地,见马车停下,齐齐恭贺。
徐钰叫起,道:“这段时间多有叨扰,辛苦大家了。”说罢看向刘树,刘树喜滋滋掏出早已备好的红封。
镖师们也得了红封,只是他们与宅子里的家奴不同,进了院子就有人问道:“探花郎,咱们几时回去啊?”
东家不仅是进士,还是探花,这件差事儿还真是体面又风光呢,若能早早回乡,可得跟好友邻居说说这荣光!
庄仁泽道:“还早哩,不过一甲都是留京,徐钰,要不让人去接你家夫郎来?”
徐钰摇头,“暂且不急,我先给家里写封信商量一下。”
刘树大声应和,“就是就是,先给家里写信报喜,师娘他们都等着呢!”见人要进正堂,伸手拦住要跟进去的庄仁泽,连带信义、信智两人都留在院子。
庄仁泽不悦,“干嘛?”他好不容易请休,就一天,明儿一大早还得回太医署,不得趁现在好好与徐钰说说话。
刘树挤眉弄眼,含糊其辞道:“师父有正经事儿忙呢。”说罢拉着人往西厢房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钰察觉有异,驻足看来。
庄仁泽回头,嘟囔:“搞什么······”
“师娘给师父准备了惊喜。”
听这话,庄仁泽一改不悦,大声道:“徐钰,你快进屋,快进屋。”他以为魏景行来了,催着人进屋。
徐钰更是疑惑,却见庄仁泽挤眉弄眼作怪,还大声揶揄,“再不进去,有些人啊,要等到花都谢了。”
心下一动,不敢置信地看向正厅,“景行来了?”
院内的人皆噤声,小厮仆妇们低头躲避,刘树却是干着急。
见状,徐钰拔腿往屋内去。
刘树咬牙切齿,“庄公子,你瞎说什么!”让师父误会,师娘准备的惊喜不是大打折扣么!
“魏景行没来!”庄仁泽不相信,见刘树摇头,“不是你说的······”
“我何时说我师娘来了?”刘树欲哭无泪,在屋内转圈懊恼,“师娘若是知晓他准备的惊喜被我搞砸,肯定会生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惊喜?”庄仁泽逼问。
“师娘早就给师父写了一封信,成亲前一晚就交给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在师父殿试后转交。”
庄仁泽失望,“就这?”算哪门子惊喜?
不过,说不定是两人之间的情趣呢!
两人凑头,还拉过信义、信智,猜测书信内容。
却道徐钰,进屋没发觉有气息,见桌上信封脚步一顿,走近了见是熟悉的字迹,不自觉浮起笑意。
“徐钰亲启!”
见蜡封都没有,便猜到是魏景行托刘树带来的,轻笑,“难怪催促我进屋。”
只是······
徐钰一掌拍在桌上,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刘树,刘树······”
正堂传来的动静吓得院内忙碌的人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着怒气冲冲的吼叫,刘树瑟缩,迟疑道:“我师父,是,生气了?”
庄仁泽也纳闷,探头从窗户看,“难道魏景行准备的不是惊喜,是惊吓!”
“别瞎说,我师娘正经人。”刘树怼人后连忙出屋子,应声道:“师父,什么事儿?”
徐钰正好出屋,站在门口处看着满脸殷勤的人,压住怒气,扬着手中信纸道:“魏景行何时给你的?”
见他脸色黑青,怒气萦绕在眉宇肉眼可见,刘树缩着脖子道:“就,就你跟师娘成亲的前一晚。”
徐钰想到他托刘树给魏景行送情诗,闭眼压制怒火,“还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虽不知晓做错了什么,但刘树知道,师娘交代的事儿他可能办砸了,心虚道:“师娘就说,殿试后第一时间交给你,别的,什么都没说。”
察觉形势不对,噗通一声跪地上,“师父,我没看,我真没偷看!”
徐钰咬牙,若是他偷看了还好,就是没看才耽搁这久,现在说不定······想到魏景行做派,瞬间变脸,急急道:“快备马,我要进宫。”
镖师们满头雾水,小厮仆妇噤若寒蝉,信义、信智对视一眼去马厩,唯独庄仁泽,仗着与人交好上前问道:“魏景行做什么了?”若非魏景行出幺蛾子,徐钰哪能这么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徐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揉着眉心强迫自己冷静,思忖着以何理由进宫,闻言摇头道:“无事。”
庄仁泽撇嘴,无事才怪,不过见他不想说,也不追问,只使眼色让众人散去。
徐钰出坊门时,巡逻的卫兵提醒,“探花大人,再有两刻钟宵禁。”
“知道了,多谢提醒。”徐钰挥舞马鞭,马儿蹿出。
已过戌正,街上早已没了人影,只各家院门处的灯笼静静悬挂。
哒哒的马蹄声在街上尤为清晰,徐钰只顾往皇城去。
原本还以为是魏景行幼时失声的遭遇让他性格扭曲,没想到却是与自己一样,有奇遇。
只是这奇遇,有还不如没有!
徐钰心急如焚,在皇城守卫惊诧的眼神中进城门,往灯火通明的皇宫去。
皇宫守卫远远就听到急促的马蹄,还以为是送信的驿卒,做好了快速检查的准备。
只是,看到夜色中越发清晰的身影,恨不得啐一口唾沫骂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恰逢右监门府将军杨子骋当值,他本就是个脾气火爆的,见是新晋探花郎,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
在人马进前时,一把拽过缰绳擒住马,甩开缰绳后扯下徐钰,咬牙道:“我说探花大人,你小门小户出身不知晓皇城不得御马的规矩,可进宫的规矩总该知晓吧,这个时候,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得扰圣安。”
徐钰差点被他拽离地,赔笑道:“大人,我有急事求见圣上,还忘大人通传一声。”
“我的话你当耳旁风是吧!”杨子骋拽着人凑近了道:“念在你初······”
“是徐大人吧,圣上召见。”
听到身后话音,两人齐齐看去。
杨子骋不敢置信地扭头看着宫门内打着灯笼的人,见是内监,瞪大眼睛回头看向手里的人。
徐钰正侧头看向守卫军的身后,见是宣读圣旨的内监,连忙回话,“是,是,卑职这就进宫。”
杨子骋不得不松手,压低声音道:“我可没为难你。”
徐钰松了松衣领,笑着点头,“是的,大人没为难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内监往政殿去时,他心里打着鼓。
为何,圣上知晓他会来?
若是宅子里有人通风报信,不可能比他还快,难道是飞鸽传书?
政殿只屋檐下的宫灯亮着,偏殿门口,侍卫、内监、宫女站了好几排。
徐钰垂眸定神,跟着人亦步亦趋。
“圣上,徐大人到。”
久久没见回应,徐钰忍不住抬头,却见大门打开。
大监挥着拂尘打在左臂,笑道:“徐大人快进去吧,莫让圣上久等。”
徐钰拱手道谢,进门才走了三步,便察觉身后的门已经闭上。
他垂头往上首方向去,于距离书桌三米处驻足跪拜,“微臣叩见圣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吧,这边。”
声音从左侧传来,徐钰微微侧头,才发现人在窗下的矮几处。
连忙起身过去,不过却是垂手躬身站着。
面上不显,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他的武功不弱,进来时察觉气息明明就在书桌后,可现在······
承安帝着明黄宽袖大袍,手持卷宗,斜斜靠在矮榻上。
见他不言不语,道:“进宫求见,又不开口,是没想好说辞呢,还是要与孤默默对峙?”
徐钰拱手,恭敬道:“微臣只是在想,圣上是如何知晓微臣此时进宫的。”
闻此言,承安帝微微挑眉,目光从卷宗上离开,盯着下手处英姿勃发却又沉稳内敛的少年好半响。
“你是真不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钰疑惑,微微抬头看去。
见状,承安帝放下卷宗起身,上上下下打量他。
虽没恶意,但承安帝久浸朝堂,早已炼就一身“功夫”,神思各异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徐钰只觉落在身上的视线神秘莫测,诚恳道:“微臣着实不知,圣上可否告知微臣。”
承安帝拊掌,转而问道:“若是杨子骋不放你入宫,可有想过今晚如何见孤?”
“若是求见圣上不成,微臣就转而求见魏大人。”
承安帝摇头,“不成不成,他呀,朝中无人知晓。”
徐钰诧异,抬头道:“魏磥砢魏大人?”
“嗯,就是他。”承安帝好整以暇。
徐钰惊讶,失声道:“他不是圣上的护卫统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
那这······电石火光间,徐钰明了,原来是暗卫统领。可······他越发迷惑,难道魏叔叔早年间私自逃跑,不不不,不可能,如果是私自逃跑在被发现时早抓走了······
承安帝见他迷惑,意味深长道:“看来孤的这个内卫统领失算了呀!”
徐钰心乱如麻,神色不自觉带了出来。
见他额头渗出汗珠,承安帝心下舒坦了,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样子,老气横秋算个甚!
“深夜求见,想来是有顶顶重要之事,说来听听。”
徐钰跪地叩首,额头贴地道:“微臣的夫郎于微臣有误会之处,现今约莫已经离乡,微臣祈求圣上允微臣出京归乡。”
“哦,卿怎知是误会而非······不爱呢!”
额头的汗珠滑落,砸在地板溅起细微水珠,徐钰强忍着喘气的冲动,诚惶诚恐道:“他对微臣是有感情的,微臣知晓,此间误会必得微臣当面解释,恳请圣上允微臣尽早出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殿内久久无声,徐钰的心越发沉重,微凉的青砖宛如上万根针私戳他额头,甚至因着各种杂念,他思绪昏沉找不到出路。
良久,沉闷的声音响起。
“你可知晓,一甲三人赐职留京,若是你现在出京,日后回京之路何其艰难?”
京师,天子之居也,国之都城,职位本就比地方职位抢手,且若是不向世家投诚,即便爱民如子政绩出众,也很难再回京师任职。
“微臣知晓,还望圣上成全!”
徐钰闭眼,出口的话掷地有声。
眼下什么成为君之利器肃清朝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通通都是扯淡,他只想着明日能出长安城返乡。
眼前的阴影散去,金线绣祥云软履消失在余光中,徐钰屏气凝神。
“记住你今时今日所言。”
“谢圣上恩准!”徐钰大声道:“微臣定不负君恩!”
此时,满心感激的他还不知晓,此一言,将会成为他一生的信仰。
见探花大人下台阶后依依不舍回望,带路的内监轻言:“徐大人只管收拾行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钰心下明了,明日定能顺利出城,他将随身佩戴的荷包递过去,“多谢大人。”
“徐大人言重了!”
走出宫门,看着黑沉沉的夜色,徐钰踌躇,思忖着明日被吏部文书从大牢救出与今夜于宫门口站一晚,哪个更丢脸?
杨子骋扶着佩剑溜溜达达过来,不甚友好道:“怎的,探花大人瞧上卑职的右监门府将军之位了?”
“哪里哪里,下官折服在将军的威风之下久久不能回神而已。”徐钰拱手讪笑。
杨子骋轻嗤,下巴点着马道:“上马吧!”
徐钰很是意外,骑在马上不时用余光看向身旁之人。
唱更声远远飘来,被哒哒的马蹄声击碎。
察觉要与巡逻的卫兵碰面,他犹豫着要不要提醒。
“心放在肚子里吧!”
虽有夜色遮掩,可徐钰还是免不了尴尬,笑道:“将军明察秋毫!”
“马屁精。”杨子骋很是不屑,不过想到他的出身,好奇道:“你就是这般靠着拍马屁入了圣上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钰:······“我······”
“什么人?”
远处巷口传来一声历喝,继而是寒凉刺眼的光影。
那是刀锋剑刃折射出的光芒,徐钰微微闭眼。
“本将军执行军务。”杨子骋回话的同时,掏出令牌飞掷过去。
不过一瞬,令牌又飞了回来,巡逻卫兵走近,为首之人行礼道:“原来是杨将军,恕卑职······”
杨子骋抬手打断,轻踢马腹,“继续巡逻。”
两匹马与巡逻卫兵擦肩而过,与茫茫夜色融为一体,只剩哒哒声随风远去。
听到马蹄声,刘树就坐不住了,连忙起身道:“是不是师父回来了?”
守门的小厮已经去开门。
庄仁泽双眼迷离,嘟囔道:“回来好,回来好,再不回来我得困死。”
徐钰下马,有心请这位右监门府将军进屋坐坐,可惜人连马都未下,直接调转马头往坊外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树好奇,扯着缰绳道:“师父,这人谁啊?”
“右监门府将军。”徐钰转而将缰绳递给小厮,道:“快收拾行李,明天我们回家。”
“回、回家—”原本已经准备与周公会面的庄仁泽彻底清醒,小指掏着耳朵,“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徐钰不理他,径直收拾卧房,“回家,我们明日就回淮南。”
“那我呢!”庄仁泽拦在忙碌的人面前,“不对,你不当官了?”
新科进士,若是没后台,官职得过个一旬半个月的才能定下来,若是徐钰明日离京,那岂不是不做官了?
“还是你触怒圣上,被废黜功名了?”
徐钰一把推开碍事的人,无奈道:“求求你了,盼我点好。”他青梅竹马已经成亲的夫郎都要跑路,再来个废除功名,那他得成大魏最大的笑话!
“那你这是······”想到此前魏景行留给他的书信,庄仁泽抿唇,眼珠飞转,不过几息凑到人跟前幸灾乐祸,“是不是魏景行不要你了?”
徐钰停手,抬头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庄仁泽得意,昂首挺胸,背着手道:“我猜的。”
魏景行那人,心思深的很,也就这人觉得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早就发现了,但凡你畅想日后,魏景行都不曾应过话。”
徐钰憋气,“你早就发现了,为何不早说?”
毫无预兆的迁怒,吓庄仁泽一跳,他摸着胸口委屈,“你这聪明,我以为你早发现了呢!”
徐钰将包袱摔在炕上,“我要早发现还能有今日!”
闻言,庄仁泽瞪大眼睛,“魏景行果真不要你了!”
在徐钰能砍人的眼神中,他竖指搭在嘴唇示意自己不说了,却是好奇,信中到底说了什么。
厢房内,镖师也在收拾行李,倒是与刘树一屋的信义信智,在刘树跟前打听。
可惜,刘树也不知晓原委,只道:“我是好心办坏事,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继续要我这个弟子。”
不过想到眼前两人是魏家的小厮,问道:“你两什么都不知道吗,好歹也是魏家小厮······”
信义瞪大眼睛,“我和弟弟不是魏家小厮,是大人的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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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义连连摆手。
“师父,师父······”
听着窗外做贼一样的叫声,徐钰握拳咬牙,“有话就说。”
“师父,我们进来了。”刘树推门进来,见徐钰脸色难看,在人发火之前将身后两人推到前头,“师父,他俩有话说。”
信义:·····@#*%¥······不过眼下不是内讧的时候,想到方才与刘树说的事儿,斟酌道:“大人,小的突然记起一件事儿。”
“小的跟弟弟当日落户时,魏老爷将我们的身契落在了大人名下,说是······”
在徐钰能喷火的眼神下,他硬着头皮道:“说是方便您日后差遣,小的以为您知晓,便没多嘴。”
徐钰闭眼,彻底死心。
魏景行早就筹划离开了,难怪当初坚持要他把两人都带上。
真可谓是处心积虑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他无力挥手,“先去收拾行李。”
庄仁泽捂住嘴,蹑手蹑脚往门口挪,看了徐钰这么大的笑话,他得苟着,苟着才能保命!
“你······”
庄仁泽吓一激灵,条件反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徐钰死的透透的心又梗了一下。
“日后你一个人在长安城,自己小心。”
“你不回来了?”庄仁泽正色。
徐钰摇头,“回来,可能是十年后,也可能是二十年后。”
庄仁泽立时红了眼眶,伸着胳膊走来,“我们还能再见吗?”
徐钰伸手,指头点在他额心,嫌弃道:“我已经成亲,请你自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伤感的庄仁泽一愣,冒出一个鼻涕泡。
原本是伤心于与好友的离别,现在好了,伤心伤感没了,只剩羞恼,一手捂鼻子,一手指人,怒道:“亏我还担心你。”
徐钰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多谢你担心,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日后待我任期结束来吏部谋职,咱们还能再见。”
“哼。”庄仁泽气咻咻甩袖出屋。
徐钰的笑脸落下,看着炕上的包袱长叹一口气。
只希望魏叔叔温叔叔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能拖住魏景行,劝说魏景行改变主意什么的,他是不奢望了。
魏景行从来都不是能被劝住的人,以往还有他,现在,估计躲他都来不及。
次日早朝,圣上头一件事儿便是宣布新科进士全部下放历练,一甲也不例外。
满朝哗然,吏部官员却是忙得焦头烂额,当堂为新科进士们派官。
也不知是有人从中作梗,还是意外,一甲三名,状元、榜样皆是江南富庶之地的县令,独独探花徐钰,高居刺史之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不过,他这刺史乃下等州雅州。
见圣上面无异色,众朝臣心中哂笑。
徐钰接到圣旨,打赏内侍送走人后翻身上马。
大清早,刘树已经带着镖师出城,他要做的就是接到圣旨后出城追赶。
“你休息吧。”
庄仁泽扯着缰绳不听,甚至翻身上马往坊外走。
徐钰无奈,追上道:“又不是不见面了。”
“我已经请休,不送你到城外,署令大人还以为我撒谎呢。”庄仁泽心情不是很好。大清早,才开坊,他就往太医署去续假,说辞就是送好友出城。
巳时,长安城大街小巷皆是烟火气,香味与青烟共舞,叫卖声从食肆蹿出游走在街上。
从明德门出城,徐钰回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街上人头攒动,延伸至深处,隐约可见朱雀门城楼,城墙之上寒光点点旌旗猎猎。
这里是长安,软红香土,琼楼玉宇,赫赫扬扬;四衢八街,香车宝马,锦绣成堆。满楼佳人招红袖,天下才子诵青云,传承千年的钟鸣鼎食之家,指点江山的赫赫权柄······
“我走了,记得给家里写信。”
徐钰笑着回头,轻踢马腹。
富贵荣华、滔天权势,都不及心中所想所念之人!
熙熙攘攘的官道之上,少年纵马飞奔,消失在路的尽头。
远去的背影与昨日跨马游街的身影重叠,分离,继而交替,庄仁泽神色恍惚。
此一别,山高水长。
不过有何妨,他们终会再聚!
他笑着打马转头,跟随人流一道涌入喧嚣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90章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1
漫山青翠,微风带暖,柳絮悠悠然环游村野,黄鹂翠雀从稻农的斗笠上掠过,田间地头皆是劳作的身影。
春耕插秧之际,镇上大集都推迟了,淮南县却是喜气洋洋。
县里的商户破天荒地发现,巡逻衙役竟然笑着干活,甚至,来店里吃饭竟然主动结账了。就连往常一年拢共才见个三五次的县令大人,竟然连着三天上街体察民情。
“官爷您慢走。”食肆老板点头哈腰送来自家吃午食的衙役出门,目送人走远还不忘道:“下次再来啊!”
隔壁杂货铺老板倚靠在门框上嗑瓜子,见状笑道:“今儿也结账了。”
“结了结了。”食肆老板乐呵呵回话,将白布巾甩在肩上望着出了城门的背影笑道:“早知道出个进士老爷能省恁多事儿,早年间我也去读书科举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嘿,当那科举说考就能考的啊!”杂货铺老板嗤笑,“当年你爹拿着扁担追着打你,你就是不去学堂,现在知道后悔了······”
食肆老板难为情,摸着鼻子道:“还不是你叫我去摸鱼,不然哪能被我爹发现我日日逃学。”
“哈哈哈哈咱们都没那根子,人徐老爷可是文曲星下凡······”
食肆老板点头附和:“也是,也不知这徐老爷什么时候回乡,到时候咱们去迎接,徐老爷也算是给咱们谋福了。”
“谁说不是呢······”
说话的两人突然瞪大眼睛,食肆老板还扯过肩上布巾擦眼睛。
杂货铺老板失声道:“那,那不是·······”
徐老爷怎就悄无声息回乡了?
说好的朝廷衙役护送呢?说好的敲锣打鼓送扁呢?
徐钰本想直接回村,又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因此决定先往县衙报道,毕竟他赶赴任上时的路引得有县衙的官印。
见街上人人露笑,空气中都飘着喜庆的味道,心下还纳闷,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一个人从路边蹿出来,吓得他不得不拽紧缰绳以免惊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探花老爷,您回来啦”
货郎率先反应过来,丢下扁担惊叫着冲到马前,仰头瞻仰不甚熟悉但见过很多次的探花大人,忽然反应过来人现在是官老爷,连忙跪地。
不过,他探头看了看城门外,急急道:“大人,就您一人?”
这话,算是问出了其他围上来准备道喜的人的心声。
徐钰见大家齐齐点头,翻身下马拱手说道:“我家中有事急着回家,送礼部差役在后面,估摸得几日。”
围观众人了然,纷纷道贺:“恭喜探花老爷一举得中,县令老爷早就发话,要办流水席的。”
“探花老爷,你不知道······”
众人七嘴八舌,徐钰回话都插不上嘴,好在得了消息的衙役赶来帮他解围。
“徐大人,您这是?”往县衙去的路上,衙役关心道。
“家中有事,我先行回来了。”徐钰也很好奇,“喜报何时送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送来三天了,大人您可是这个!”衙役笑着回话,竖起大拇指。
倒是另一人,解释道:“殿试一张榜,礼部就将喜报送出,四百里加急,喜报送来的就早,恭喜大人。”
不说淮南县民众,就是县令,得知才刚中探花的徐钰一人进城,吓得从座椅上跌落。
“大人,小人见徐大人面色平和,不像·····”坏事儿,来送信的城门守卫低低道。
“快去将人请来衙里。”
待人出去,县令大人方惊醒,一甲探花乃京官,比他高好几级呢,连忙整理衣冠带人出门迎接。
远远见县令、师爷等一众官员在门口踱步,徐钰踢马腹加速进前。
只是,不等他翻身下马,县令大人连同护卫纷纷跪地。
“不知徐大人回乡,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徐钰虽不是日夜兼程,但回来一路都是住驿站,鲜少入城,今天还是头次被真正的朝廷官员行跪拜礼,一时之间很是不适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俯身扶人起身,温言道:“大人言重了,今科进士皆被外放,我即将要赶赴雅州上任,只是家中有事,得圣上允许先行回乡,大人不必惊慌。”
县令大人心里一松,握住他的手感怀道:“大人有大才,今次金榜题名是淮南县之幸,敢问大人待几日?”
徐钰摇头,转身自包袱中取出圣旨、路引,道:“暂不确定,但我必须赶在六月之前上任,估摸也待不了几日。”
县令满面严肃,虔诚地接过路引递给旁边的师爷,圣旨他是不敢接的,谨慎道:“恕下官冒昧,大人任职······”
徐钰苦笑,“雅州刺史!”
话落,县衙一众迎接他的人又齐刷刷跪地。
徐钰只得又将人扶起,心有急事,开门见山道:“家中有急事,处理完我就赶赴任上,此一别山水迢迢,不知何日能再见,只盼大人得偿所愿前路无忧。”
县令虽是微官末职,但也是浸淫官场大半生,如何能不明白此话深意,连连拱手,“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见师爷出来,接过路引上手递上,道:“君名闻天下,莫要愁前路,天佑贤良,地载仁德,我等恭祝大人一帆风顺直上青云。”
淮南县上至县令,下到衙门侍卫,齐齐站在县衙大门前目送新科探花郎·雅州刺史上马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典史抚须遗憾,“徐大人这般着急,咱们竟是不好大办庆贺宴席。”
师爷却是摇头,“该庆贺还是得庆贺,再说咱们衙里的喜事也不止这一件。”
这马屁,拍得县令舒坦,负手进门,道:“徐大人有急事,咱们也得知礼,着人去请范夫子、长柳村里正。”
县丞、典史对视一眼,齐齐应是。
且说徐钰,出县城直接快马加鞭,路上认出他的人都来不及打一声招呼。
刘树没进县城,直接赶马车往村里去,信义、信智两兄弟依然沉浸在为公子带来麻烦的懊悔中,无精打采。
至于镖师们,此次出镖,不仅顺利圆满,而且还沾到了喜气,眼看到长柳村跟魏老爷回话后就结镖,自是喜气洋洋。
徐钰骑马速度快,不过两刻钟就追赶上来。
刘树眼珠一转,乐呵呵道:“师父,不如我骑马先回去报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的心思,众人岂能不知,纷纷笑着没说话。
车队之中,除了信义、信智还在内疚,其他人都是归心似箭恨不能长翅膀立马飞回去。
离乡时还是护送举人老爷往长安参加会试,半年的光景,举人老爷已经是进士老爷了,还是探花哩,试问谁不想早早回去炫耀一下?
刘树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何况师父日夜兼程回乡皆是由他转交的书信引起,心里还有些愧疚,想着先行回去打探一下消息。
徐钰伸长脖子顺着乡道往长柳村方向看了看,想了想点头道:“成,你先回,要是魏家没人就去我家。”
想也知道,魏家肯定没人,依魏景行那小子的行事,说不得他前脚出发去京城,这小子后脚就出发躲了出去。
一想到魏景行早有谋划,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没觉得两人能长久,徐钰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找到人抓住狠狠收拾一顿,太无法无天、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了!
得了允许,刘树喜滋滋打马往前,快马加鞭的同时狠狠吸了口气,觉得京城虽繁华,但还是家乡的气味好闻。
田间地头忙碌的人不少,可徐钰一行人车多马壮,寻常人不大敢上来打招呼,倒是有认识徐钰的,连忙跟自家人说,引得地里的人频频看来。
越靠近长柳村,熟悉的人越多,尤其是看到先行的刘树,有人朗声问道:“小树,你回来了,阿钰呢?”
“现在可不能叫名儿了,得叫人探花老爷!”
“是哩,怎么就你一个,探花老爷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地干活的人纷纷涌到地头,拄着锄头拎着镰刀,七嘴八舌询问。
刘树心下很是与有荣焉,面上却是一派谦虚,甚至下马跟各位长辈抱拳行礼,笑道:“师父在后面,我骑马先回来报信。”
得知徐探花回乡了,众人纷纷喜笑颜开,甚至有人磕锄头上的泥土,“得回去了,徐家要是摆酒,咱们得帮忙呢!”
这话一出,旁人也待不住,纷纷往村里走。
还有人催刘树,“小树你骑马快,先回去说一声。”
得在村口放炮仗迎接,这可是长柳村几百年来的大喜事啊!
刘树又是拱手行一礼,才翻身上马,小跑前行。
后面跟着的众人见他如此有礼数,纷纷感慨:“这读了书就是不一样,看小树,以往就是个毛小子,现在都有了读书人的风度。”
“嗯,还跟咱们行礼呢,我也就在县里见过,那些学子见了面相互抱拳。”
“咱们也受了读书人的礼了嘿嘿嘿······”
待离众人有一段距离,确保扬起的土尘不会吹到人脸上,刘树才快马加鞭,哒哒的马蹄声在村道响起。
听到院外响起的马蹄声,在家的人还没来得及出门瞧,声响就已远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远远见魏家院门紧闭,刘树扯着缰绳放慢速度,走近了蹬直腿向院里瞧,可惜魏家院墙高,他只看到个叶子茂盛的桃树尖儿。
下马趴在门缝上瞧,没能看出个所以然,只得上坡拐弯,踏上往自家和徐家去的村道。
远远有小孩子欢呼着奔来,眼看近了又急急停步不敢往前,只管“哥哥”、“叔叔”的叫着。
刘树下马,道:“在家可有听话?天儿热了不能往水边玩儿······”
一路说着话,步行往家去。
徐家人出来在院门口等着,倒是刘树爹娘见他慢吞吞,不由恼道:“这小子,来报信还这慢。”
尤其是他娘刘氏,恨恨的眼神犹如刀锋,刘树扬起笑脸快步走,大老远道:“师父在后面,马上到家。”
刘氏往前走了几步,待儿子走近了扬手打他肩膀,“个臭小子,办个事慢慢吞吞,没见我们都等急了么!”
刘树嘿嘿一笑,露出了几分憨厚。
白氏念他日后还要照顾儿子,且心里惦记举家外出不知归期的亲家,勉强露出个笑,道:“让小树进屋洗漱,跑了一路吃了不少苦吧!”
“跟着师父不苦,我来我来······”刘树避开徐茂来牵马的手,自己拽着缰绳牵马进徐家院子,说起当日京里新科进士跨马游街的盛景来。
得了自家重孙口信的老里正,一边让长子将准备好的炮仗带去村口迎人,一边自己拄着拐杖颤微微出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他才出了自家门前的巷子,就听见炮仗声,索性站在路口等。
徐钰与镖师告别,并邀请他们来吃酒,末了抱拳与道喜的乡亲们打招呼。
见村里一众小孩围着马车好奇地瞪大眼睛,顺手抱起距他最近的孩子放在车辕木板上,“进去坐,咱们回家喽!”
被抱上车的孩子先是一愣,继而快手快脚爬进车厢,咯咯笑着掀开车帘看。
别的小孩也伸着手要抱,待进村时,车厢坐了一群孩子,徐钰陪着众人一道步行。
有人打听他当了几品官儿,有人好奇俸禄,还有人问皇帝威武不······一行人哄笑着,好不热闹。
刚拐过弯见路口站着的老里正,徐钰加快脚步。
老里正已经是老眼昏花,待人走近了才看<ahref=https:///tuijian/qing/target=_bnk>清穿着最华丽的少年,乐呵呵道:“阿钰,好样的。”
“家里多亏了里正爷爷照拂,您身子可还成?”徐钰扶住人,关切道。
“还成还成,你回来好,日后啊村里事儿就得你大伯做主了。”知晓徐家人还等着,老里正没多啰嗦,只催着徐钰赶紧回家,待晚上和大伯新任里正商量摆酒的事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他人陪着徐钰一直到徐家门口,也不进去,只道:“可得多摆几日酒,让你弟弟/侄子/孙子沾沾你的文气,日后读书也能读出个名堂来。”
信义、信智兄弟俩抱下孩子,赶马车进了院子,徐钰和乡亲们道别。
刘树赶忙上前说自己这会儿打听到的消息,“师娘一家早早就举家出游,也没说个归期,只留了一封信,说你知晓······”
一时半会也理不清,徐钰索性不着急了,摆手道:“你也先洗漱吃饭吧,晚上细说。”
他原想先问问自家人,多少能整合点线索。
可惜,看完魏景行留给大哥的信之后,徐钰气了个仰倒。
他很想揪着魏景行衣领问问,什么叫“我与阿钰商议好的”,商议了什么,哪里好了,谁好了?
还有最后一句,“阿钰知晓一切,大哥若有疑问,待阿钰回来问问便是。”
徐钰恨不得以头抢地。
魏景行,你个大骗子,神忽悠!
第91章
虽然找魏景行很重要,可他科举高中是事实,这大喜事不庆贺说不过去,且说县令大人也有心表示一二,不好驳父母官面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此,徐家摆酒设宴。
这次比他和魏景行成亲时还热闹,淮南县乡绅皆亲自来道贺,甚至周边县里的名士也来了,徐家可谓是高朋满座。
长柳村村道上行人络绎不绝,车马成行。
徐钰自然是出面迎接,院外还摆了流水席招待乡邻,引得流浪汉乞儿齐齐赞徐家厚道,跪在院门口感谢。
虽大家很想多热闹几日,可徐钰还要寻找魏景行下落,家里只摆酒三日,便告别亲人乡邻,踏上寻人赴任的旅程。
徐家知晓他这次外放为官,自豪又难舍,甚至大哥徐茂想亲自送弟弟往雅州去,可徐钰哪敢啊!
现在家里还不知魏景行休了他,只以为是魏家有事出行,若是让家里人知晓,徐钰都能想象到三堂会审是个什么样子。
在外人看来,他现在就是金龟婿,除非是傻子,要不然谁会好端端放弃这门亲事,就连他爹娘都会以为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魏景行的事儿,这才有了现今的恶果。
未免事态扩大传出流言,徐钰给信义、信智两兄弟以及刘树下了封口令,不得提半句魏景行留书之事。
信义、信智倒还罢了,他俩吃住在徐家,徐家没有仆人,他俩便承担起家里洒扫、喂牲畜、外出采买等琐碎活计,徐家以为他两是魏家仆从,从不过问。
刘树可是惨了,他爹娘先是对京城无比向往,非要听他说京城街景人情,为了避开危险话题,他将殿试唱榜后新科进士跨马游街翻来覆去换着花样说了有十几遭,就是这般,也没能打消他爹娘对魏家出行的纳闷。
也不怪刘氏夫妻好奇,可以说整个长柳村甚至淮南县的人都好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丈夫进士及第,且是一甲探花郎,好端端的,夫郎一家不待在家等人归来却是举家出行,莫不是两人亲事有假?
也非县里人脑洞大,想的多,依照徐钰现在身份,县里好几家都想把闺女送他做妾哩,一个哥儿夫郎,若非徐家、徐钰自己看重,早被人登门劝说自请下堂了。
这也是徐钰着急离家的原因之一。
刘树在得了准信要他陪同前往雅州时,蹦得三尺高,当即跑到徐家问徐钰待几年,自己好准备行礼。
“备点路上能用到的,多备换洗衣裳,此外带点防蚊虫解暑热之类的药包,余者去雅州慢慢置办。”
刘树搔了搔下巴,道:“那我多带点盘缠。”
徐钰摇头,“银钱你不用操心,不过,这次你得带着阿清。”
“此一去,你不仅是我的学生,还是我的亲信,有些事儿我不好出面得由你来,没个三五年怕是回不来。”
刘树搓手,犹豫道:“我成吗?”并非他不自信,而是此次京城之行让他真正了解到何为家学渊源,何为传世之家。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京城天子脚下,藏龙卧虎之辈更是层出不穷,别说他一个没家世没学问没本事的毛小子,就是师父这般七窍玲珑学识渊博于科举已有所成之人,在京城都不显眼。
他,能干啥?也就能仗着师父的名义唬唬没见识的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树一贯张扬好动,难得见他自卑,徐钰失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才貌双全品行出众又家世显赫的青年才俊,多的是寻常人脚踏实地名传万世,你在普通人中已经是优秀的了。”
刘树瞪大眼睛,厚颜无耻道:“这么说来我以后能名传万世?”
徐钰:······
“回去跟家里商量收拾行李吧,盘缠车马不用你操心。”
虽没能得到明确答案,但刘树心里乐开了花,师父说他是优秀人,日后能名传万世,老天爷哎,他家也要改换门第啦!
早从丈夫归家,何清就提心吊胆,无他,徐钰是丈夫敬茶的正经师父,现在已高中探花外放为官,丈夫不跟着说不过去。
可丈夫跟着一道去任上,家里要如何安置,他又该何去何从?
方才信义来送口信,得知丈夫要同行,他犹如五雷轰顶眼前发黑,还没缓过来丈夫已经冲出去。
他坐立难安,心里没个主意。
要是旁人或是别的事儿,还能想个两全的法子,可面对徐钰,他心里没底,那是丈夫敬茶拜的老师,现在也是淮南县最风光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