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史不肯轻易放过,正待逼问,狄飞白又要拔剑:“你这话什么意思?谁会为了谋害你师父多此一举!”
“我师父分明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说了你又不信,多说何益!”
祝史嗤道:“谁信?他说他带我师父去了白玉京!”
“爱信不信!休要咄咄逼人!我们走。”狄飞白来抓江宜手臂,摸到他衣服下的不对劲,眼神立即变了,看了看康夫残破不堪的身躯,又看了看江宜。
“走吧。”江宜说,拍拍他手背。
祝史要拦,看见狄飞白的剑,终是不敢,只得目送二人出门。
方回梅园,数人看见江宜跟见鬼似的,只道康先生驾鹤那日,江大人与康先生忽然凭空消失,众人遍寻不见,上禀皇帝陛下,由陛下圣断明裁,令众人不必担心,江康二位大人俱身负神通,也许是西游极乐宫去了,不日自会回返。因此康夫那间堂屋被原封不动保存起来,狄飞白三不五时就要去上一趟,看江宜回来没有……
一进屋中,关起门来,狄飞白不由分说,卷起江宜袖子一看,但见他手上坑坑洼洼,俱是伤口。那伤口黑乎乎的,好似蠹虫的蛀孔,较之康夫竟更为骇人。
“通天路上被不死鸟啄的。”江宜简单解释。
狄飞白看着他:“你真去了白玉京?”
江宜一笑,用他自己的话回答:“说了你又不信。”
狄飞白缓缓原地坐下,表情空白。
“你……你见到了……见到了……”
江宜知道他想说什么:“见到了。”
狄飞白露出敬佩神色,又有些做梦似的恍惚。他本就是宗室弟子,自幼听着神曜皇帝的传说长大,哪里会没有孺慕的情怀。江宜看在眼里,心绪难言。听得狄飞白怨念道:“你从前去哪里都带着我,这回怎么不了?”
江宜从床榻枕下摸出经纶千丝——他的房间一应物什都无人擅动——解开前襟,慢腾腾缝合身上的伤口。
“若是我能……得见一面……哎,我也不知道,可是如果有这份机缘,我一定想请教一下先帝陛下的独门武学……也许,替我老爹求一句话……哎!”
狄飞白喋喋不休。
江宜一边缝合,一边道:“飞白,我要回沧州了。”
“机缘这事,当真说不准……你说什么?”狄飞白反应过来。
江宜道:“旅途已经结束,我是时候回沧州师门了。留在这里……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狄飞白不说话。
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江宜道:“当初你我二人成行,只因屏翳阁下请你路途中保护于我。到今日也算有始有终。再说我回到师门,实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