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闻烛不是。
空气里只有对峙时双方剧烈的心跳声,以及闻烛自认技不如人讥讽的率先挪开的视线。
双方都不肯各退一步,
闻烛好像突然间发现,原来这段婚姻似乎每个人都支撑得无比艰难。
他身上的酸痛还没消下去、挂钟的指针“滴答滴答”的往前抖动着,气氛很安静。
长长的楼道尽头的另外一处传来的拧动把手的声音,都显得那样刺耳。
“爸爸拜拜~”
“哎,大宝小宝在家里乖乖等爸爸下班去吃大餐咯……”
是邻居家按时响起的温馨告别仪式。
邻居爸爸看到了闻烛,看到两个人像根柱子一样杵在家门口,他友好的打起了招呼:“闻老师还没去上课?”
看见站在门边的裴青山,惊喜道:“哟,裴先生!好久不见啦!”
“……张哥,上班儿呢?”
裴青山靠在门口,往嘴里塞了支烟,看到缩在妈妈怀里的小孩,顿了一下,没点燃。
“对啊——怎么了这小两口?脸色不太对啊。”
张哥琢磨过味儿来,大早上都臭着一张脸干嘛呢?
“没事,闹着玩。”闻烛抬起头已经面色如常,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快迟到了张哥。”
“哎呦你真是的!”邻居妈妈有眼力见的给张哥后背削了一下,“人闻老师要上班呢!”
裴青山站直:“我送你去……”
“不用,我搭校车。”闻烛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
裴青山看向闻烛即将被关闭的电梯门隔绝的侧脸,仿佛刚刚的争吵只是一场幻觉,又仿佛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刺耳的争执早已变成了一堆灰黑色的废墟。
只有这人永远端着的那张脸,似乎对谁都温和,又跟谁都不亲热。
开合的电梯缓缓关闭,直到熟悉的脸被隔绝成一条竖直的线,门内外的两人没再对视过一眼。
第5章
审讯室里只有一个顶灯,散射的范围不大,看不清更远一点的地方,显得完全没有窗户的密闭空间越发的无边无际起来。
其实周岁身边那群体育系的也都是些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偶尔也闹出过一些无伤大雅的摩擦,他不是没来过警察局,但这么封闭式的正经审讯室的确是第一次见。
“叔,我有犯那么大的事儿吗?”周岁硬是干熬到现在,感觉眼前的大黑木头桌子都快要轻盈的飘起来了。
老王装模作样的哼笑一声:“那要看你等会说不说实话了,知情不报啊包庇罪犯啊,这些罪名可不小。”
周岁有些欲哭无泪:“能说的我都说了!”
“你小子……”老王厉声拍桌,可惜狠话还没放完,一声铁门“嘎吱”响声打断了他。
宛如铁笼般的审讯室透进来一抹光,走进来的男人甚至没穿制服,但偏偏举手投足都在这座如钢铁般的监狱审讯室里看起来十成十的松弛。
他长得不够亲和,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在昏暗的铁笼里像一把沉沉压迫的利刃。
“还有些不能说的呢?”
音量不大,但足够里边听得清清楚楚。
周岁先是愣了一下,半天才有些不自然的低头:“哪……哪有不能说的啊!不能说的就是不知道呗!”
见过无数狡诈罪犯的裴长官这回真情实感的气笑了:“这玩意还需要用上测谎仪?”
裴青山走进来,皮靴的硬底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等回过神来,老王已经跟另一个审讯员一块,俩人下意识的起身让出了椅子,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男人似乎一点自报家门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大刀阔斧的往哪一坐。
不是,这人谁啊?
老王干咳一声,正准备上前去打听打听——审讯室的铁门突然被急促的推开了。
“哎呦,看您这大驾光临的!”
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铁血李队挤着满脸褶子的笑意慈祥的走了进来,手上亲自捧着个纸杯子,里边的菊花还随着他轻巧的脚步殷勤的打了个旋儿:“审这么久渴了吧?”
老王:“……”
该渴的难道不是他们么!
裴青山对李队的脸色算不上好,整的他殷勤的笑都快要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