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山送进去的时候,很喜欢叫闻烛的名字,但由于外面的守卫不知道偷听到了哪一种程度,他叫得很小声,几乎在擦着闻烛耳垂的气音,
闻烛就更不必说了,不敢喘得大声,也没办法开口叫这个王八蛋慢一点轻一点,于是闭目塞听的某人就权当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感受到尖利的牙齿恶狠狠的没入后背。
刺痛却是一场欢/爱最典型的兴奋剂。
“闻烛。”
“嗯……”
“闻烛。”
“……”
“你怎么能那么狠心?”
一直以来,两人或多或少都有默契避而不谈的东西,终于在此刻尽数涌现出来,把两人都淹得连带着酸甜苦涩的情绪全都一起散了开来。
“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五个月不短了,闻烛。”
“我好恨你。”裴青山说,“每一天都是。”
有时候他不记得自己死过爱人,顶着警铃爆响的机械环麻木的坐在禁闭室的椅子里,门外是无数个蓄势待发的黑洞洞的枪口——和那一双双眼睛一样。
那些人的眼底很复杂,
有惧怕、有警惕、有崇敬……还有很多的悲哀和怜悯。
他有什么好值得怜悯的?
裴青山那时候不明所以,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里,沾着淡淡血迹的银戒。
后来这样的症状逐渐平复,裴青山不记得闻烛的时间变成了常态,很奇怪,他逐渐连清醒的时候,也下意识的把闻烛刻意埋在了记不起来的地方。
因为外面还在打仗,
裴青山想,他大概暂时是没资格一个人彻底的去缅怀这个冷血的东西。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会回来找你的!”闻烛压着颤抖的嗓音,一字一句挤出来。
“嗯,我知道,”
我一直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裴青山想,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无论是你回来找我,还是我去找你。
抱着这样的心态,姓霍的老狐狸来找他说这个计划的时候,裴青山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就同意了。
霍桑德这个纠结了很久才前来当说客的人却反而哑然了很久,
问他知不知道这个计划就好比以他自己为饵,九死一生。
裴青山嘴里应着,正能量的说着一堆什么“为了人类共同的利益”、“战死是我的荣耀”、“人类文明永不落幕”之类乱七八糟的场面话,心底却丝毫波澜都没掀起。
如果能够快速的结束掉他现在的状态,对裴青山来说,就什么都好。
最后他甚至松了一口气。
但是五个月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闻烛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在计划推到中旬不进不落的时候,他回来了。
像是一场带着剧毒的美梦。
裴青山惴惴不安的拽着那个人,又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理智,
反正闻烛也不在乎他这五个月究竟过得怎么样,或许他在乎,但他在乎的方式,是允许裴青山顶着装疯卖傻的名义,对他做任何事情。
太坏了这条蛇。
他明知道裴青山根本舍不得。
闻烛不知道短短几个小时,裴青山的脑海里翻来覆去了一段段大片,只感觉这人比他还要像陷入发情期的怪物一样,
“对不起,闻烛……”裴青山红着眼角,哑着嗓子道,“对不起。”
“……”闻烛来不及去思考这句话里的含义,已经不堪重负。
对不起你倒是轻点啊!
嘴上道歉,动作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狠。
等闻烛终于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只看到了一片黑漆漆。
摇晃的窗帘缝隙间洒出细细的金光,闻烛拉开窗帘,让这些金光洒了进来。
他的脑子闷闷的,还没完全回过神来,门已经被打开了,
昨晚上还跟他一起在床上厮混的男人,穿着衬衫、臂弯挂着外套人模狗样的进来了,还朝着闻烛扬眉:“醒了?饿不饿?”